鬼箓 第九十章 舊別院

“嵐兒，停下！”

徐楚河突然出聲叫住月上嵐。

月上嵐不解轉(zhuǎn)身，就看到鬼小孩嘴巴咧開到了耳根，雙目無瞳，眼眶氤氳出黑氣模樣恐怖，她險些被嚇得叫出聲來。

惱羞成怒的月上嵐轉(zhuǎn)手就甩了張定身符過去，鬼小孩卻靈巧躲開，直接一躍而起，翻上屋檐。

“噫，這孩子怎么這么野。”

瘋老頭卻仍舊把它當(dāng)成了普通小孩，有些惱地說道。

定身符追蹤而去，鬼小孩朝定身符吐了一口黑痰，定身符瞬間被侵蝕消散。

鬼小孩笑了笑，然后轉(zhuǎn)身逃開。

“小河子，追！”

月上嵐喝道，但實際上她話音還未落徐楚河就已經(jīng)追了過去。

鬼小孩一路上躥下跳，如同一只輕巧的貍貓。

睢陽城的街道復(fù)雜，除了幾條主干道，其他的巷道七彎八拐十分的復(fù)雜，不多時月上嵐就被鬼小孩給甩開了。

而徐楚河則憑著自身體質(zhì)的特殊，仍在繼續(xù)追蹤。

實際上鬼小孩給徐楚河的感覺非常地微末，不然前面它也不會被徐楚河忽略。

街道越來越狹窄，兩邊堆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好在徐楚河身手敏捷才沒有撞到兩旁的東西。

穿過逼仄的小巷，忽然眼前豁然開朗，前方竟是一處老舊的別院。

長夜?jié)u盡，晨光初開。

隱隱的白霧中，徐楚河見到一團(tuán)黑色的影子竄入了別院之中。

是那個鬼小孩。

徐楚河也未多想，守夜人在城中幾乎百無禁忌，何況還是這樣平民的房子。

睢陽城有禁制在，這些突破禁制的漏網(wǎng)之魚大多都是鬼游級別的邪祟，再強(qiáng)一點也只是鬼煞，所以徐楚河并不害怕這些漏網(wǎng)之魚。

它們對于徐楚河來說，雖然威脅不大，但是對于城中百姓來說卻是極大的威脅，所以徐楚河打算斬草除根。

徐楚河試探性地推了下別院大門，大門竟是直接被推開。

別院并不大，院內(nèi)有一口井，一個老嫗正背對著徐楚河似乎是在搓洗著衣服。

“老人家，老人家……”

徐楚河出聲呼喊，然而老嫗卻并未回應(yīng)，滿頭銀發(fā)，身體不斷聳動著。

此時才天光初亮，這老嫗竟然就在井邊洗起衣服來。

她似乎起得太早了些。

徐楚河止住了呼叫，沒由來地下意識放緩了腳步，一步一步緩緩朝老嫗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

正當(dāng)徐楚河走到老婦旁，準(zhǔn)備輕拍她的肩膀時，忽然一旁傳來了一個聲音。

“官差大人，您有什么事嗎？”

徐楚河下意識地收回手掌，轉(zhuǎn)頭朝聲音來源處望去。

就見別院小屋前一個身著青藍(lán)帛衣的中年婦人正望著徐楚河問道。

看衣著打扮婦人并不是達(dá)官貴人，但是她明明已經(jīng)四五十歲的樣子，卻不見多少老態(tài)，隱隱間似乎有著股貴氣。

說不上很美，但這種容貌應(yīng)該也能嫁個小富商，卻偏居于此難道是寡婦？

徐楚河在心中暗暗想到。

“城中有邪祟混入，我是追蹤它來到這里……”

徐楚河緩緩開口，他身上披著睢陽城守夜人的披風(fēng)，婦人也正是據(jù)此認(rèn)出了他官差的身份。

“陳婆，官差大人來尋邪祟，你可曾見到什么奇怪的東西？”

婦人提高了音量，朝一旁還在洗衣的老歐問道。

“哦哦……老婆子什么都沒看到，老婆子只是在洗衣服。”

老嫗這才轉(zhuǎn)臉過來看向徐楚河，徐楚河就見這老婆子滿臉折皺，如同干枯的老樹皮，牙齒都已經(jīng)掉光，聲音混混沌沌吐字不是很清晰，仿佛隨時都可能背過氣去。

“陳婆耳朵不好，還請大人多擔(dān)待，她人老了瞌睡少，總是喜歡早起幫我洗衣服。”

婦人微微歉笑。

實際上婦人的聲音并不比徐楚河的聲音大多少，或許是老嫗對她的聲音更敏感。

“無妨。”

徐楚河搖了搖頭，然后在院子里緩步行走四處打量，然而對那邪祟的那股微末的感知卻已經(jīng)消失不見。

徐楚河在心中嘆了口氣，轉(zhuǎn)臉看向兩人。

“最近城內(nèi)經(jīng)常有邪祟出沒，你們要多加小心。”

徐楚河提醒得很干澀，對于普通人來說，邪祟他們根本無從小心，但那婦人卻并不在意，微笑著對徐楚河道謝。

“多謝大人提醒，祝大人當(dāng)值平安。”

徐楚河轉(zhuǎn)身出門，他總覺得哪里不太對，但是又想不出來。

走出院外好幾步后，他才突然醒悟，想明白了到底是哪里不對勁。

——那婦人的反應(yīng)太正常，這很不正常。

普通人聽到邪祟應(yīng)該表現(xiàn)出驚慌才對，然而無論是那婦人還是老嫗，他們卻都表現(xiàn)得太平靜。

徐楚河回頭望向別院，此時別院大門正緩緩合上……

回到孟家道場，天已經(jīng)徹底亮了，守夜人已經(jīng)可以歸隊歇息。

月上嵐正在孟家道場前等著徐楚河，面色有些擔(dān)憂，見到徐楚河這才神色放松。

“小河子，你終于回來了。”

徐楚河有些奇怪，值夜的任務(wù)對于靈師而言其實很安全，月上嵐為什么會如此緊張。

“怎么了？”

徐楚河有些疑惑。

月上嵐一邊往孟家道場內(nèi)走去，一邊輕聲對徐楚河說道：

“昨晚孟家死了三個守夜人。”

走入孟家道館，果然看到三俱尸體被白布包裹。

徐楚河微瞇眼睛，孟家最后逃回來的這三十人均是靈師六品以上，難道睢陽的禁制松動了？

孟家的人見徐楚河回來也沒有跟他多說什么，只是對他點了點頭，示意他去休息。

徐楚河卻不放心，跟當(dāng)值的孟家子弟問清了，事發(fā)地點。

他赫然發(fā)現(xiàn)，事發(fā)地竟然就是在昨晚，遇到那個鬼小孩同月上嵐分開的附近。

徐楚河又回想起那小鬼的模樣，滿嘴尖銳牙齒，他掀開白布一看，死掉的孟家子弟脖子肩頭果然都有齒痕。

齒痕細(xì)細(xì)密密，似乎應(yīng)該能對上那鬼小孩的咬痕。

“難道是它？”

徐楚河心中有些不安。

月上嵐同樣看到了齒痕，兩人對視皆是讀出了對方眼中的意思。

徐楚河將昨晚遇到鬼小孩的事告知了當(dāng)值的孟家子弟，對方卻只是敷衍地應(yīng)允，并提醒兩人注意，根本沒有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