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懸劍傳 第一百三十四章 情深不壽

青梅煮酒斗時新，天氣欲殘春。東城南陌花下，逢著意中人。

回繡袂，展香茵，敘情親。此時拚作，千尺游絲，惹住朝云。

《訴衷情》晏殊（北宋）

“《馬射》這一章主要講：馬戰(zhàn)騎射時，應(yīng)瞄準目標最大的馬匹，不要瞄準人。古語云：射人先射馬，擒賊必擒王。

馬始騎時，左手挽弓，右手攬轡，馬一縱時，身即左跨，便搭箭當弦。左手高張如鳥舒一翼，弓拽圓滿，至把子與馬相對，左手即落，與左膝相對，望把根射，百發(fā)百中。凡開弓，必至九分滿乃發(fā)。即七八分，亦難中也。馬多右開，人身左跨。左重，馬不能右開。間有左開，身一右轉(zhuǎn)，馬即過矣。馬行直否，盡在兩腿?！?p/> 講到此處，白復(fù)翻身上馬，彎弓作勢，弓開滿月，動作嫻熟，姿勢優(yōu)美，狀如箭神下凡，威武矯健。

白復(fù)道：“騎射時，勢如追風，目如逐電。滿開弓，急放箭。”

把射曜箭法逐章講完后，白復(fù)總結(jié)道：“夫射，貴神、貴奇。凡射以目至，神射以意至?！?p/> 白楊二人，一個用心教，一個專心學(xué)，不知不覺，已經(jīng)過去數(shù)個時辰。此時，月上林梢，已到了楊亦蟬歸營的時刻。

兩人簡單收拾一下，動身出發(fā)。白復(fù)背起行囊，里面是他精心為亦蟬準備的吃穿用度，親自將亦蟬送到西內(nèi)苑軍營門口。

臨別時，白復(fù)從懷中掏出一本小冊子遞給楊亦蟬，道：“這本《射經(jīng)》是當朝戶部尚書兼京兆尹王琚王大人親筆所著，敬獻給圣上壽誕的。圣上又轉(zhuǎn)贈給了徐太傅。

全書分總訣、步射總法、前后手法、馬射總法、持弓審固、舉把按弦、抹羽取箭、當心入筈、鋪膊牽弦、欽身開弓、極力遣箭、卷弦入鞘、弓有六善等十四節(jié)。對射藝技巧做了較系統(tǒng)的總結(jié)，實為當世珍品。此書和射曜箭法相輔相成，相互印證。你有空時翻翻，定有裨益?！?p/> 楊亦蟬把書收好，跟白復(fù)深情相擁，戀戀不舍。

兩人又依偎了一會，直到營門關(guān)柵號角響起，楊亦蟬不得不走，兩人才分手道別。楊亦蟬在白復(fù)唇上輕輕一吻，道：“師兄，你多保重，我回營了！”

話雖如此，但兩人誰都不愿先轉(zhuǎn)身，都想目送對方離開。又纏綿了一小會兒，楊亦蟬笑道：“師兄，如此下去，營門就關(guān)了，咱們今晚可就真分不開了。你看這樣可好，咱們背靠背，數(shù)到十，各自齊步走，誰也不許回頭！”

白復(fù)微笑點頭。

“十、九、八…六、五…三、二、一！好了，齊步走！”兩人扭頭，誰也不看誰，笑呵呵地告別，邁步離開。

走了約五十步，白復(fù)心念一動，猛然回頭，只見楊亦蟬留在原地，沖著白復(fù)，踮起雙腳，拼命揮手，笑著流淚，淚流滿面……

這個旬日，楊亦蟬收獲頗大，既學(xué)到了馭馬奇術(shù)，又掌握了騎射的要領(lǐng)?；氐轿鲀?nèi)苑軍營后，楊亦蟬早起晚歸，苦練不輟。騎射很快有了進步，在武舉中嶄露頭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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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永王李璘陪同高力士來到西內(nèi)苑。懷化將軍季廣琛此時已封為虎賁校尉，趕忙出來迎接。

西內(nèi)苑在太極宮正北，亦名北苑。南北一里，東西與宮城齊。苑內(nèi)有殿宇十余處，以及冰井臺、櫻桃園。常年翠綠，四時花開。

高力士一邊參觀，一邊感慨，道：“北衙武學(xué)是傳統(tǒng)軍營所在，殺氣騰騰。這西內(nèi)苑乃是皇家園林，風景宜人。這次駐扎的全是英姿颯爽的女將軍，更顯得靈氣四溢，相得益彰。季將軍，你這個地方選的好??！”

虎賁校尉季廣琛趕快拜謝：“若無大人和永王殿下的大力支持，季某一介武夫，哪有這么大的能耐?！?p/> 高力士笑笑，也不接話。

西內(nèi)苑的跑馬場、演武坪都比北衙武學(xué)要小，眾人很快參觀完畢。此時，女武舉們已經(jīng)在演武坪列隊迎接?；①S校尉季廣琛請高力士和永王李璘上點將臺就座。

高力士面帶微笑，道：“季將軍，今天就不用那么正式了，輕松一點。我和永王殿下跟她們拉拉家常?！?p/> 說罷，高力士走到女武舉面前，挨個親切慰問。聊得都是家?，嵤拢睦锶耸习?，父母是否健在啊，家鄉(xiāng)還有什么親戚啊……

眾武舉來長安已有一段時間，皆知高力士權(quán)傾朝野，剛開始時還有些拘謹。高力士看出大家的顧慮，愈發(fā)慈祥隨和，關(guān)懷備至。高力士談笑風生，讓眾人如沐春風，很快就同這批武舉打成一片。場上氣氛，溫情熱烈。

永王李璘在旁邊聽得索然無味，但又不好表露出來。只能含笑不語，陪同高力士一個一個寒暄慰問。

走著走著，永王李璘心念一動，心道：這高力士權(quán)傾朝野，日理萬機，對這批武舉卻豪不陌生。對每一個人都了如指掌，甚至比虎賁校尉季廣琛還熟悉情況。李璘不由想到謀士薛鏐所言：

“這批武舉是圣上未來軍隊的核心棋子，圣上讓殿下管理，大有深意。”

“因讖言一事，圣上對天下掌兵大將和皇子都格外警惕、提防，殿下可奏請高力士為這批武舉的監(jiān)軍，協(xié)助殿下管理皇城內(nèi)的這只奇兵。如此一來，圣上才可放心將軍權(quán)給你?！?p/> 這西內(nèi)苑緊鄰太極宮和大明宮，這批江湖女俠，個個武功高強，格斗技擊無一不精。若圖謀不軌，宮城內(nèi)那批沙場將士豈是她們的對手。

還好自己聽了薛鏐的話，留足心眼兒。每次來，都極力邀請高力士陪同。否則，自己手握這只軍隊，臥榻之側(cè)，父皇豈能安睡？君不見當年太子李瑛甲胄入宮，被污謀逆嗎？

想到這里，永王李璘一身冷汗。

以后，去北衙武學(xué)也還罷了，來西內(nèi)苑可一定得帶上高力士。

高力士走到了酈雪璇面前，微笑道：“酈將軍，來長安飲食住宿可習慣？”

酈雪璇笑道：“多謝大人關(guān)心，其他都好，就是我們蜀人無辣不歡，吃的不夠盡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