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懸劍傳 第四百九十五章 賞花踏青

如今卻憶江南樂，當(dāng)時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翠屏金屈曲，醉入花叢宿。此度見花枝，白頭誓不歸。

——《菩薩蠻·如今卻憶江南樂》韋莊〔唐代〕

一切安排妥當(dāng)后，孫氏兄弟、黃震、唐夔和白復(fù)五人親自出馬，將虢國夫人府邸的寶藏，通過地下水道，偷偷轉(zhuǎn)移出來。再將贗品黃金和珠寶調(diào)換入密室，魚目混珠。

第二層密室里的太平公主的寶藏和物資也轉(zhuǎn)移出來，但是弩箭和鎧甲等軍需物資依然放在地下堡壘里。這些都是朝廷明令禁止民間私藏的武器，一旦被查都是謀逆之罪。幾人想來想去，覺得還是放在太平公主的府邸最為穩(wěn)妥。

一切依原樣封存，最上面的幾層都是真貨。若不拿到陽光下，仔細(xì)查驗，萬難發(fā)現(xiàn)其中的蹊蹺。

除掉分給孫氏兄弟的財寶，剩余的寶藏部分，黃震和唐夔將其秘密藏在長安和益州等九處地點。

藏寶的倉庫，都是川幫和唐門隱秘等級最高的倉庫，萬無一失。

黃震和唐夔遞給白復(fù)九枚半截金牌。

黃震笑道：“這半截金牌的用法如同軍隊虎符，一旦與倉庫守備的另一枚金牌嚴(yán)絲合縫，就可以隨時取走倉庫里的寶藏。

姜幫主開玩笑說，這批寶藏數(shù)額巨大，不能替你小子白白保存，要收你萬分之一的保管費。”

說罷，三人對望一眼，哈哈大笑。

這段時日，長安天氣甚好，春和景明。無論平民百姓還是皇親國戚，都成群結(jié)隊，來曲江兩岸賞春踏青。

與青鸞公主交好的幾位皇室少女、世家名媛也紛紛吵著要去曲江池，指名點姓要見讓青鸞“重色輕友”之人。

青鸞公主傲然一笑，勾勾手指，道：“別光說我，把你們念念不忘的小郎君也都喚出來。”

眾小娘聞言心領(lǐng)神會，嬉笑追逐，鬧成一片。

青鸞公主趕到巴蜀會館邀約出行，卻未曾想白復(fù)出門未歸。話已經(jīng)放出，不好更改，只好留書一封，請伙計代轉(zhuǎn)，期望白復(fù)能如約赴會。

翌日，青鸞公主帶著眾小娘駕船出游。

這天正趕上旬日，曲江池畔，春暖花開，微風(fēng)拂面，桃紅柳綠，游人如織。

乘坐大唐皇室御用的麒麟船，青鸞公主和眾小娘吃著點心，愜意地欣賞兩岸風(fēng)光。

這艘麒麟船雕梁畫棟，氣勢雄健，船上小娘個個青春美貌，妝飾明艷，引得兩岸游人駐足矚目。

時不時有豪華的樓船從麒麟船旁駛過，船頭傲立的翩翩公子，或偉岸，或儒雅，衣著華貴，氣宇軒昂，紛紛拱手向麒麟船施禮致敬。

“在下滎陽鄭氏子弟鄭廬，向公主殿下問好。”

“在下清河崔氏世子崔荀鶴，見過諸位娘子。”

“在下范陽盧氏子弟盧梓，見過諸位娘子。”

原來這些公子都是來自五姓七望的世家大族。

這些名門望族往往延續(xù)數(shù)百年，家族子弟門蔭入仕，世代為官，聯(lián)姻通婚。門生故舊遍布朝野，根深蒂固。無論是在朝還是在野，都擁有很高的名望與巨大的權(quán)勢。

這些門閥世族不僅蔑視諸姓，就連皇權(quán)也不放在眼里。即便改朝換代，也不影響這些豪門大族的地位。因此，連大唐皇帝也對其禮敬三分。

盛唐時，“五姓”在朝堂上并無絕對優(yōu)勢，但安祿山之亂后，朝廷中樞進(jìn)行重建。這些名門望族憑借雄厚的財力、廣博的地方人脈，支脈繁多的家族子弟再次登上權(quán)力中樞。

這些門閥世族家風(fēng)嚴(yán)謹(jǐn)，家學(xué)深厚，家族子弟英才輩出，亦是皇室宗親婚配的不二人選。

這些世家公子與麒麟船上的郡主、名媛，很多都是家族故交，從小青梅竹馬，借賞花踏青之機(jī)，表達(dá)自己的愛慕之情。

世家公子的出現(xiàn)，讓麒麟船上的小娘們心花怒放，踏青之旅掀起高潮。尤其是船上彼此心意相通的年青情侶，倚靠欄桿，或含情脈脈，或眉目傳情。

滎陽鄭氏財大氣粗，實力雄厚。鄭廬為人豪邁，出手闊綽，交友廣泛，是理想的婚配人選。不少世家主母都視其為未來佳婿。

清河崔荀鶴高挑俊美，文采斐然，是不少小娘春閨夢戀之人。從船頭經(jīng)過，出眾的容貌，惹來眾小娘們陣陣尖叫。

崔荀鶴的胞妹崔荀煙調(diào)侃道：“誰要是想當(dāng)我嫂子，可要先賄賂我。過不了我這關(guān)，門都沒有。”

太原王氏之女王星沉故作皺眉狀，挪諭道：“就沖著你，誰也不敢高攀你哥！”

眾小娘聞言，笑的前仰后合。

“死丫頭，看我不撕爛你這張嘴！”崔荀煙大臊，撓癢打鬧。

兩人在船上瘋鬧追逐，其余小娘喝彩助陣，好不熱鬧。

當(dāng)然，樓船經(jīng)過麒麟船問安時，世家公子們的目光，大都聚焦在青鸞公主身上。

世家子弟們公認(rèn)，青鸞公主為大唐立國以來最美公主。公子們仰慕已久。但凡有角逐實力的適齡公子，都希望能走桃花大運(yùn)，得到公主殿下的垂青。

而今天的青鸞公主，格外美麗動人。

她身著鵝黃色衣裙，長及曳地，肩若削成，腰若約素。一頭青絲用流蘇淺淺綰起，倭墮髻斜插一支七寶珊瑚簪。頸間一串明珠項鏈，襯得鎖骨清冽，肌若凝脂。

青鸞公主獨倚欄桿，容色晶瑩剔透，如新月生暈、花樹堆雪，唇絳一抿，嫣如丹果，美目流盼，明艷不可方物。

但青鸞公主的心思顯然不在這些世家公子身上，她不停地眺望湖面，渴望見到那個魂牽夢縈之人。

青鸞公主暗暗祈禱：“他可一定要來啊！”

杏雨過，荷風(fēng)起，一葉扁舟凌波而至。舟頭一人，一襲白衣，若玉樹飄砌，翩飖兮似流風(fēng)回雪。

一鉤淡月天如水。

一時間，時空凝固，浩渺煙波，天地孤舟，水墨畫卷。

舟上白衣少年，清癯俊美，目若流星，周身上下，散發(fā)出淡淡的皎潔光芒，燦爛卻不灼目。

麒麟船上，剛才還嘰嘰喳喳的眾小娘，此刻鴉雀無聲。

眾小娘哪里見過此等人物，芳心大顫，心道：“此人雖布衣輕衫，無錦帶環(huán)佩，但舉手投足間，閑雅清貴，傲視王侯。人中龍鳳，不過如此。”

青鸞公主環(huán)顧四周，見眾小娘皆花癡模樣，心中暗爽。

見小舟將至，青鸞公主一時得意，不顧危險，縱身一躍，從麒麟船頭飛向扁舟。

青鸞公主象天鵝振翅，掠過水面。眼看就要滑翔至舟頭，青鸞公主真氣不濟(jì)，內(nèi)息一岔，竟從半空落下。

眾人還來不及掩嘴驚呼，白衣少年振衣而起，袖袍一帶，兩人如翩翩蝴蝶，比翼雙飛，環(huán)身旋轉(zhuǎn)中，緩緩落在舟頭。

輕舞飛旋中，兩人雙目對視凝望。

青鸞公主只覺白衣少年額前幾縷微卷黑發(fā)，隨風(fēng)飄拂，無聲而優(yōu)雅。一雙眼眸，亮若星辰，輕抿貝齒，微笑如夏。

注釋：

隋唐時代是身份制的社會，世家大族在社會上享有崇高的威望和地位，門閥世族中有五支最為尊貴。即隴西李氏、趙郡李氏、博陵崔氏（今河北安平縣、深縣、饒陽、安國等地）、清河崔氏（今河北清河縣）、范陽盧氏（今保定市和北京市一帶）、滎陽鄭氏（今河南省）、太原王氏。

其中李氏與崔氏各有兩個郡望。所以稱之為五姓七望，或五姓七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