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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懸劍傳 第五百五十二章 藏龍臥虎
少年學(xué)劍術(shù),凌轢白猿公。
珠袍曳錦帶,匕首插吳鴻。
由來萬夫勇,挾此生雄風。
托交從劇孟,買醉入新豐。
笑盡一杯酒,殺人都市中。
——節(jié)選自《結(jié)客少年場行》李白
正說著,從天津橋上走過來一名書生。書生樣貌清瘦,一襲布衣,舉子裝束。
書生走到灸肉攤前,鐵錘笑道:“正準備介紹你呢,你就自己跑來了。來來來,見過咱們新來的兄弟。”
書生對白復(fù)施禮,笑道:“在葉獨酌,書蟲一枚。”白復(fù)見此人斯文儒雅,趕忙起身回禮。
鐵錘對白復(fù)道:“他不提這茬,我都忘了他全名了。
‘秀才’是我們幾個老粗中唯一一個讀書人,是參加過科舉的舉人,而且應(yīng)考的是秀才科。所以我們管他叫秀才。”
白復(fù)肅然起敬,要知道“秀才”是大唐科舉考試的一個科目,和進士、明經(jīng)一樣。但秀才科所定的題目難度大,錄用人數(shù)少,舉子們都畏而不敢求試,所以秀才科的聲望高于進士科。
白復(fù)在長安見過不少考進士科、明經(jīng)科的舉子,但考秀才科的舉子還是第一次得見。
秀才汗顏,一躬到底,道:“非也非也,錘班折殺小人,在下乃是落第秀才,未曾中舉。”
鐵錘呵呵笑道:“管他奶奶中不中,敢考科舉就說明有能耐。對了,今日生意可好?”
秀才笑道:“今日還不錯,都是老主顧。一上午下來,代寫家信數(shù)十封,代念家信過百封。賺的盤滿缽滿,正好為新來的戰(zhàn)友接風。”
鐵錘笑道:“還是你們讀書人來錢快,你動動嘴皮子,賺的錢比我和駱駝兩人加起來還多。這頓接風酒,理應(yīng)由你來請。”
說罷,鐵錘沖著河對岸努努嘴。天津橋另一側(cè)城隍廟的臺階上,一人蓬頭垢面,形如乞丐,一邊曬太陽,一邊抓虱子。
鐵錘道:“秀才,給他拎壺酒過去。我瞅著他今天喝了八、九十口,葫蘆里的酒差不多喝完了。”
秀才贊同道:“錘班明鑒,我瞅著也是。再仰頭對嘴灌,就他媽裝了。”
秀才拎酒走后,鐵錘道:“秀才是我們中最有謀略之人,鷹眼觀察到的山川地貌,都由他繪制成精確的地圖,報給行軍司馬。
從敵軍異動判斷其調(diào)兵意圖,面對突發(fā)事件是戰(zhàn)是撤,諸如此類,皆都由秀才制定應(yīng)敵之策。”
見錘班如此推崇秀才,白復(fù)自然不敢小覷,知道一介書生能在斥候營中立足,必有過人之處。
順著鐵錘視線望過去,秀才正將一個酒囊遞給抓虱之人。
此人接過酒囊,盤坐在地上。喝了兩口后,伸了個懶腰,倒地而眠。
白復(fù)頗為好奇,指著此人問道:“此乃何人?”
鐵錘道:“他是契丹人,也是剛來的,說想忘掉以前的名字。于是我給他取了個名字叫獨狼。”
此人胸口有狼頭紋身,雖然席地而臥,但殺氣甚濃,貓狗、鳥雀不敢近其身。
白復(fù)問道:“此人應(yīng)有來歷吧?”
鐵錘眼中現(xiàn)出一絲憐憫,道:“他以前是叛軍頭號大將蔡希德的貼身護衛(wèi)。
蔡希德遭張通儒陷害,被安慶緒誅殺。麾下大部分人都投奔史思明去了。他本來也有此意,后來聽說史思明重用張通儒,于是斷了念想。
因蔡希德之死,此人與張通儒、安慶緒等人不共戴天,為替蔡崇德報仇,孤身一人,投奔光弼將軍。
朔方將領(lǐng)皆懷疑此人乃是史思明的密諜,欲將其誅殺。唯有光弼將軍感念其忠勇,將其收入麾下。
獨狼不愿與人親近,卻酷愛與馬匹聊天,識馬、馴馬、御馬之術(shù)世所罕見。
此人武功深不可測,有許褚之悍猛、典韋之驍勇。據(jù)說安祿山幾次向蔡希德請求,希望此人能成其隨扈。但蔡希德屢屢婉拒,為此不惜得罪安祿山。”
白復(fù)高挑大拇指,道:“錘班,咱們小隊人數(shù)雖然不多,但藏龍臥虎,個個都是不凡之輩,敢問錘班之能耐?”
鐵錘一愣,一口酒嗆在咽喉里,咳了半天才止住。
鐵錘放下酒碗,抄起菜刀,煞有其事喝道:“老哥哥我最擅烹飪,無論是灸肉還是烙餅,西域、中原菜肴,無一不通,無一不精。
連那胃口最刁的高仙芝將軍也好老哥哥這口,征討西域都不忘把我?guī)稀?p/>
大言不慚吹個牛,要論廚藝,老哥哥要認唐軍第二,無人敢排第一!”
駱駝和二狗在旁邊拼命點頭,一副無比崇拜的表情。
白復(fù)心道:“能將這些桀驁不馴之士籠絡(luò)在一起,錘班定有過人之處,我且慢慢觀察。”
酒足飯飽,鐵錘遞給白復(fù)一張紙條,道:“大兄弟,你且先回。按照這個清單準備行囊裝備。
如果清單上列出的物件你自己有,就一并帶上,自己的兵刃用起來順手。清單上沒有的物品,你告訴我一聲,我去斥候營幫你領(lǐng)取。
咱們?nèi)蘸蟪綍r出發(fā),屆時洛陽延春門匯合。”
白復(fù)依照清單收拾妥當,又分別給黃震、唐夔、方曙流等人寫了書信,交待后續(xù)事宜。安排妥當后,白復(fù)才松了一口氣。
這日旭日初升,白復(fù)一人雙馬,精神抖擻出現(xiàn)在延春門前。一看時辰,早來了半個時辰。
白復(fù)自嘲道:“自己也太渴望出征了吧。什么事沒經(jīng)歷過,竟然也會坐立不安。”
不多久,一支粟特人的商隊從洛陽城中緩緩駛出。數(shù)十頭駱駝中,一人騎在駱駝上沖白復(fù)拼命揮手,正是巨人——‘駱駝兒’!
鐵錘從隊伍中探出頭來,聲如洪鐘,對白復(fù)道:“白兄弟,走嘞。”說罷,一勒馬韁,給白復(fù)讓出兩匹馬的位置。
白復(fù)相視一笑,策馬而行,加入到隊伍之中。
秀才還是一襲布衣,只是多了一把兩根弦的胡琴。秀才見到白復(fù),點頭笑笑,手中胡琴吱吱嘎嘎響了兩聲,就算打了招呼。
除了秀才外,前兩日見到的幾名斥候都換了行頭。
駱駝兒肩扛兩柄西瓜大小的銅錘,斜靠在駝峰中間,兩只大長腿掛在駱駝身上,咣當咣當?shù)摹D睦镞€看得出此人就是前些天推風箱燒火的伙計。
鷹眼典型的靺鞨人裝束,右手拿著一柄狼牙棒,騎在一匹膘肥體厚的黃驃馬上,左臂和肩頭都有厚厚的水牛皮墊。
一只三尺高的海東青收攏雙翼,停在鷹眼的肩頭。獵鷹眼神兇悍,惡狠狠地盯著白復(fù)。
猞猁兒似乎不知冷熱,身穿獸皮大氅、虎皮戰(zhàn)裙,一看便知是室韋獵戶。
猞猁兒手持圓月彎刀,背上兩張弓,一張步弓,一張騎弓。馬匹兩側(cè)共有四個箭壺,里面根據(jù)用途,分別放著不同類型的箭矢。
變化最大的當屬獨狼,形象與此前判若兩人。抹額束發(fā),金面長須,細長眼眉。腰跨雙刀,一長一短,馬背上橫放著一條鳳翅鎦金鎲,胯下赤炭火龍駒,高大雄健。
獨狼就是獨狼,不搭理眾人,仿佛一個人在蒼茫大地飄蕩。他時不時拿起酒袋,自顧自地喝著燒刀子。只有在眼角瞥過白復(fù)戰(zhàn)馬時,眼中才有一絲暗芒。
駝鈴悠揚,白復(fù)回頭望向洛陽,高大的延春門城樓如同一頭巨獸,守護著洛陽,虎視眈眈地望向東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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