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懸劍傳 第七百零四章 新官上任

第七百零四章新官上任

登臨處，喬木老，大江流。書生報國無地，空白九分頭。一夜寒生關(guān)塞，萬里云埋陵闕，耿耿恨難休。徙倚霜風里，落日伴人愁。

——節(jié)選自《水調(diào)歌頭·定王臺》袁去華〔宋代〕

章仇窮愚道：“天子腳下，藏龍臥虎。各路關(guān)系猶如大樹根脈，盤根錯節(jié)。金吾衛(wèi)首要之務，就是弄清這些脈絡。然后，抽絲剝繭，妥善處理諸事。

不可見王公貴族、高門大戶，就屈膝逢迎、趨炎附勢；亦不可見販夫走卒

窮苦潦倒，就頤指氣使，囂張跋扈。

世家豪族，固然有登天梯，街角巷道，亦藏有殺人劍。上位者不可仗勢欺人、持強凌弱，逆行人亦不可以暴制暴，揭竿而起。

開元時代之所以被稱為盛世，皆因權(quán)貴富賈有安全感，貧賤百姓有魚躍龍門之希望……”

白復乃是寒門士子，聞之頻頻點頭。

章仇窮愚道：“金吾衛(wèi)乃是禁衛(wèi)軍中最接地氣的衛(wèi)戍部隊，與朝廷各部底層的流外官、京兆府小吏差役關(guān)系頗深，與坊守里衛(wèi)、街坊商賈接觸密切，對長安的大事小情了如指掌。

與千牛衛(wèi)必須是皇族宗親、龍武軍必須是‘元從子弟’不同，金吾衛(wèi)選人不論出身，因此匯聚了長安各路精英：有掌判諸曹、富有謀略的長史；有精通易市錢秣的諸曹參軍；有兇悍武勇的彍騎；甚至還有徼巡六街坊的左右街使;更有游走于長安暗處、敏銳如獵犬的不良人……

將軍，咱們左金吾衛(wèi)管轄萬年縣。皇親國戚、王公貴胄的府邸多在萬年縣。若想辦好差事、太平無事，就必須跟萬年縣的不良人多打交道。”

不良人乃是大唐官府的創(chuàng)設。為更好地掌控治安，同時節(jié)省府衙開銷，官府征用有惡跡者充任偵緝逮捕的小吏，其統(tǒng)管者稱‘不良帥’。

不良帥乃是捕賊尉的副手，流外官里的頂階吏職，分管捕盜治安諸事，在街坊間權(quán)力甚大。

有了章仇窮愚這個老江湖‘帶路’，白復迅速掌握了左金吾衛(wèi)能人干吏的情況。

隨后幾日，白復分別與左金吾衛(wèi)的長史、諸曹參軍逐一座談；甚至走訪了左右街使署、武侯鋪、不良人司衙……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萬年縣的不良帥熊八斗。

此人名副其實，身形如熊，魁梧粗壯，塌鼻梁、厚嘴唇，樣貌猙獰兇悍，臉上有道極深的刀疤，說話行事都透著一股暗黑邪勁。

因上級官吏常稱其“熊八”，地痞無賴送其綽號“熊霸”

白復心道，此人絕不是善茬。但恐怕也只有這般狠辣人物，才能鎮(zhèn)得住萬年縣的地痞混混。

數(shù)日后，白復再次將章仇窮愚找來商議。

白復道：“今日，我去京兆府拜謁京兆尹。府尹大人告知，最近數(shù)月，長安豪門富戶屢遭盜竊。

府尹大人希望我們左金吾衛(wèi)也能參與緝拿盜賊，助其一臂之力。

此外，收復兩京后，我已發(fā)現(xiàn)長安城中藏有吐蕃密探。

根據(jù)最近的線報，再次發(fā)現(xiàn)吐蕃密探的蛛絲馬跡。我懷疑有大量的吐蕃、倭國等胡人密探暗中潛伏在長安。

搜捕殘余的彌勒教徒、緝拿盜賊、盯梢諸胡密探等，都需要一支素質(zhì)過硬，精力充沛的金吾衛(wèi)。

你上次說的道理，我都明白。

我就想問，如何能既不引起朝臣猜忌，又能讓現(xiàn)有的金吾衛(wèi)煥然一新？”

章仇窮愚道：“要想不引人注意，不遭人猜忌，倒是很容易，只要不調(diào)整金吾衛(wèi)的人員及分工即可。

要想讓現(xiàn)有的金吾衛(wèi)煥然一新？”

章仇窮愚沉吟片刻，道：“其一，從現(xiàn)有的金吾衛(wèi)中遴選精英，安排在關(guān)鍵司曹，并給予他臨機決策之權(quán)。

其二，提高金吾衛(wèi)將士的俸祿。至少，將拖欠一年的俸祿盡快發(fā)放。

白復新官上任三把火，決定在不改變金吾衛(wèi)人員編制的情況下，從現(xiàn)有的將士中選拔出一批精銳。

這一切，都需要錢！

白復拜訪戶部，請求戶部劃撥一批專款。

戶部尚書劉晏深知白復乃是圣恩眷寵，對白復非常客氣，親自在官署外迎接。

白復說明來意，劉晏馬上答應下來，表示全力支持。雙方言談甚歡。

本以為這件事已經(jīng)辦妥，沒想到十天過去了，莫說銀錢，連個竄錢的繩子都沒見著。

白復找戶部知情人一問，才知道這批款項戶部尚書劉晏已經(jīng)批了。下?lián)軙r，卡在戶部侍郎童演手里了。

與出身名門的戶部尚書劉晏不同，戶部侍郎童演從八等流外小吏干起，熬了數(shù)十年才熬到今天這個位置，出了名的雁過拔毛。新

也正因善于精打細算，他總是能在朝廷最缺錢時，從牙縫中擠出油水來，平衡帝國龐大的開支。

每任戶部尚書雖然都不喜此人，卻不得不用此人。

戶部上下官員皆知，尚書是流水的兵，童侍郎才是鐵打的營盤。

白復親自拜會，不信啃不下這塊硬骨頭。

戶部侍郎童演顯然沒把白復這個當朝新貴當回事。

一聽白復來意，童演把頭搖成撥浪鼓，一個勁跟白復苦窮：“白將軍，并非下官有意為難，實在是戶部入不敷出，財力虧空，捉襟見肘啊。”

當年陜州水患，白復一直跟在徐太傅身旁。徐太傅言傳身教，讓白復學到不少籌款法門。

白復神情自若，自顧自地品著香茗，道：“童大人，若專款能夠盡快到賬，戶部可提留下?lián)芸铐椀囊怀桑鳛橥ǖ蕾M用。”

溫斐放下茶盞，眼珠子骨碌碌轉(zhuǎn)，上下打量白復，小心翼翼確認道：“白將軍，此言當真？”

白復笑道：“當真！”

溫斐眉開眼笑，道：“難怪白將軍年紀輕輕，就能百戰(zhàn)百勝、身居高位。不僅體察下情，考慮還這般周全、熨帖。如此格局，遠勝尋常將帥。

既然白將軍痛快，本官也絕不含糊。本官保證，除此之外，下?lián)軐？罱^無克扣，十天內(nèi)一定到賬！”

白、溫二人對望一眼，哈哈大笑。

－－－－－－題外話－－－－－－

雄跨洞庭野，楚望古湘州。何王臺殿，危基百尺自西劉。尚想霓旌千騎，依約入云歌吹，屈指幾經(jīng)秋。嘆息繁華地，興廢兩悠悠。

登臨處，喬木老，大江流。書生報國無地，空白九分頭。一夜寒生關(guān)塞，萬里云埋陵闕，耿耿恨難休。徙倚霜風里，落日伴人愁。

——《水調(diào)歌頭·定王臺》袁去華〔宋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