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無量輪回開始 第八章 該出手了

李二狗是一名士兵，準確的說，不久之前他還是梁州軍事都督府下轄的一名士兵。

但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搖身一變成了‘救國討逆軍’的一員，和那些投降的軍官一樣，不再為朝廷賣命，反過來調(diào)轉(zhuǎn)槍口去打自己曾經(jīng)的同僚。

對于這一點，他沒什么愧疚之心。

反正都是當兵吃糧，管他朝廷還是叛軍，至少以他現(xiàn)在來看，叛軍這邊的長官可比曾經(jīng)的長官強多了，既不克扣糧餉，也不打罵體罰，而且還對自己這樣的大頭兵噓寒又問暖。

不遠前就是曾經(jīng)朝廷同僚的陣地，在后面就是巍峨聳立的冀州城。

‘那就是冀州城啊，聽長官說，打下來后我們就要繼續(xù)前進，一路打到京城去，讓皇帝小兒把位置騰出來個大帥坐。就是可惜了，這支軍隊不興擄掠，被憲兵抓到就要槍斃。不然真想去冀州城里用槍桿子搶搶那些平日里囂張的狗大戶...’

“二狗，想啥呢？快準備好，要沖鋒了！”

身邊班長的一聲呼喚讓李二狗從亂想中清醒過來。

隆隆的炮聲在耳邊響著，再看遠方的敵人的陣地，已經(jīng)被一片火海所籠罩。

見到這里李二狗不禁心里十分舒坦。

之前身為梁州軍的時候他就飽受炮火的壓制，只能在戰(zhàn)壕中瑟瑟發(fā)抖或是咒罵。

現(xiàn)在身份調(diào)轉(zhuǎn)，果然看著別人挨炮彈是一件非常痛快的事情。

滴滴滴噠噠滴滴滴...

當軍號嘹亮響起。

“弟兄們走！”

班長率先躍出戰(zhàn)壕，同時招呼一聲。

李二狗沒有任何猶豫，同樣爬出戰(zhàn)壕跟上。

他相信這位老班長，據(jù)說他老人家曾經(jīng)參加過和外國人的血戰(zhàn)，是一位經(jīng)驗豐富的老兵，就是總愛喝酒違反規(guī)矩，這才導致一直是個班長。

但不能否認，他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十分豐富，之前李二狗跟在他身邊撿回了好幾條命。

“跟在戰(zhàn)車后面，就一直跟著，我說仍手雷的時候就扔，都聽清楚了嗎？”

班長的聲音在李二狗耳邊響著，更加吸引他注目的則是那一輛輛高大的鋼鐵怪獸，金屬戰(zhàn)車！

它們冒著黑煙，噴著白色的氣流，緩緩前進，宛如移動的城墻，這對于從來沒見過戰(zhàn)車的李二狗來說十分好奇。

“渾小子小子別走神，躲在后面！”

班長一巴掌就把李二狗伸長的脖子拽了回來。

“班長，這是什么東西？”

不光是李二狗好奇，這個班內(nèi)許多‘從前的俘虜’也很是好奇。

“什么東西？這玩意兒可厲害了！這叫戰(zhàn)車！除了炮彈之外，什么打它都不好使！當年我們在戰(zhàn)場和紅毛鬼打仗最怕的就是這玩意兒，有它在，什么陣地搞不下來？這次你們幸運了，跟在后面就能沖到對面的陣地上，不用當活靶子了。”

班長一邊小跑跟著戰(zhàn)車后面，一邊還略有閑心的對身邊的士兵解惑。

一聽到當活靶子，李二狗就縮縮腦袋，他想起之前班長他們是怎么打垮他曾經(jīng)的部隊那一幕了。

不要命的沖鋒，刺刀見紅，現(xiàn)在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當一陣密集的彈幕來襲，打的戰(zhàn)車叮叮直響后，李二狗明白了，這或許是對面陣地上的人開始反擊了。

“都當心了弟兄們，準備拼命了啊！”

班長的聲音讓李二狗緊張起來，他下意識握緊步槍，一柄新發(fā)下來的雪亮刺刀還未染血。

對方的反擊是無用的，當戰(zhàn)車沖上敵人陣地上時，跟在后面的士兵發(fā)瘋一樣叫了起來，對陣地中的敵人展開了剿殺。

“好啊，步炮協(xié)同、彈幕徐進、戰(zhàn)車突進、刺刀沖鋒，這位后生倒是把鐵鷹人的手段精髓給全學會了啊...”

冀州城上，一位老將軍拿著望遠鏡一邊觀看，一邊自語。

放下望遠鏡的時候，他嘆息一聲說道：“唉...六六九標完了，我本想把這個標放在外圍陣地試試水，不成想他的胃口竟然這么大，上來就給全吃了。”

“指揮使大人不必心憂，一個標沒了，我們還有八個標。眼下叛軍雖人多勢眾，但我冀州城高墻深，料他們也奈何不得我們。只要堅守不出，將士們死戰(zhàn)不退，等朝廷大軍到來，就是叛軍敗亡之日。”

身邊一名副官親信勸慰說道。

“我只是感慨劉錚此人，也是參加過征西之役的將帥，歷經(jīng)慘戰(zhàn)浴血而還，本應是國之棟梁，最后為何會走到今天這步田地？成為兵戎相見的對手？真是造化弄人啊...”

老將軍眼眸微瞇，感慨說道。

“我等武人向來獨立于政事之外，他就不應該摻和新舊兩黨之事，走到今天這步田地，全是他咎由自取爾，賴不得別人。眼下統(tǒng)帥千軍萬馬，震動朝野，看似威風八面，但他最終的下場也是顯而易見。”

副官冷笑一聲，譏諷道。

“我也能理解他的做法，張大人當初與我等也是...算了，不提往事了！不提了！反正今日他想進我冀州城可不是那么輕松的！老夫麾下將士也是征西之役凱旋的精銳，可不是雍梁二州的酒囊飯袋！就看他有多少本事，能過老夫這關(guān)！”

“傳令下去，讓炮兵標給我對準外圍陣地打，狠狠地打！把炮彈全部打出去！吃掉我一個標又豈是這么容得事？”

說到這里時，老將軍臉上的感慨之神色全部消失不見，替換而現(xiàn)的是軍人特有的酷厲。

“是。”

副官應聲而去，沒多說什么。

盡管現(xiàn)在外圍陣地上還有己方士兵正在和敵人浴血搏殺，但大局已經(jīng)拋棄了他們。

“殺！”

李二狗鼓起勇氣干掉了一個誓死不降的敵人軍官，不等他因熱血上涌而感到欣喜的時候，就聽到身后傳來一個凄厲的聲音，隨后身體被撲倒。

“趴下！”

隨后就是一陣陣炮彈爆炸轟鳴的聲音，整片大地都在顫動搖晃。

“呸呸...”

李二狗吐了一嘴泥。

他現(xiàn)在十分不舒服，因為自己被沉重的東西給壓住了。

翻過身來，他一看，壓住他的竟然是一個人，一個他十分熟悉的人。

“班長！！”

李二狗瞬間淚目，張嘴大叫，眼淚止不住地從眼眶中洶涌的冒出來。

他明白了，剛才是班長壓倒了他，結(jié)果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班長你怎么樣？你沒事吧？”

李二狗一檢查，在班長胸膛發(fā)現(xiàn)了觸目驚心的血跡，被炮彈破片劃開的傷口還在不停流血！

“班長...班長...”

李二狗感到無比的痛苦和揪心，班長用身體給他擋住了危險，可自己卻奄奄一息。

“咳..”

炮聲還在持續(xù)，炮彈還在不遠處爆炸，李二狗卻沒有任何躲的心思，見班長的眼睛睜開了一道縫隙，他驚喜的張開嘴急道：“班長，班長...”

“別哭..二狗，這是..咳咳...”

一邊說著，班長嘴里還有血流出來。

“班長你別說了，別說了！醫(yī)護兵！醫(yī)護兵！這里有人受傷了！需要治療！需要治療！”

李二狗扯著嗓子喊起來，但現(xiàn)在陣地處于一片炮火的打擊當中，根本沒人來幫助。

不得已，他把自己肩膀袋子里的緊急救護包撕開，取出了雪白的紗布，用自己只學過一次的包扎技術(shù)笨拙的給班長包扎起來。

“...這是...我們當兵的命...二狗，別哭...班長求...求你個事兒...”

帶血的手掌緩緩抓住了給自己包扎的手，令二狗更加哽咽：“嗚嗚...班長你說，你說..”

“我...我是司州人..淮陽府...南陵縣...小廟鄉(xiāng)...大崗村...那是..那是我的家...之前寫過信...我弟弟和妹子還在...之前就想，就想著和大帥打回去，風風光光回去...求你給我弟弟捎個話，說...就說...孝敬好老娘...讓妹子出嫁...我的撫恤...做...做她嫁妝..”

竭力把話說完，班長終于撐不住了，腦袋緩緩沉了下去。

“班長我記住了，記住了，我記住了..啊啊啊！！”

二狗哭的撕心裂肺，用力背起尸身，轉(zhuǎn)身就跑。

“大帥，攻上去的第十五團傷亡慘重，弟兄們士氣非常低落，陣亡二百二十六人，重傷一百五十個，一人失蹤，損失裝備...”

走在臨時戰(zhàn)地醫(yī)院中，聽著耳邊軍官的匯報和那些因傷痛而產(chǎn)生的呻吟，劉錚的面色十分沉重。

盡管已經(jīng)無數(shù)次經(jīng)歷過這種事，不論是曾經(jīng)在巖國的血戰(zhàn)，還是上個世界率領(lǐng)手下士兵連戰(zhàn)異族。

每一次的戰(zhàn)斗結(jié)束，都代表著有人離去，那些傷亡數(shù)字從來不止是數(shù)字，而是曾經(jīng)一張張鮮活的面孔！

“呼....”

深呼吸一口氣，他抬起頭看向天空，又低下去。

他現(xiàn)在是一個極度利己的人，有好處，絕對不介意犧牲其他人，很多只有壞蛋才會做的事情只要有好處，他也絕對會去做。

但有兩種人例外，無論如何他不會有意去讓他們犧牲。

一種，是與他最親密的人。

另一種，就是麾下的士兵！

出身軍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他最明白身為一名普通士兵的感受和思想，他們那可憐的夢想，他們那最簡單的期盼。

不管是主世界現(xiàn)在手下的士兵，還是異界投靠在自己麾下全心全意服從的士兵。

他們每一個人都是袍澤。

可能這種情感出現(xiàn)在一個利己主義者身上是不合適的，但他就是如此。

“弟兄們...受苦了。”

來到醫(yī)院內(nèi)部，看著那些麻木的臉龐，劉錚拳頭握緊，手臂橫在胸前，站的筆直，向他們敬禮。

“大帥！”

“大帥來看我們了，快扶我起來...”

“為了領(lǐng)袖，我們不辛苦！”

“校長...”

許多人認識他，因為這些士兵中有一些老兵。

還有就是因為劉錚只要在軍營一天，吃飯的時間內(nèi)從來是和各部隊的士兵廝混在一起吃大鍋飯，他的樣貌被許多人熟知。

“都坐下，坐下，好好養(yǎng)傷。”

劉錚趕忙安撫他們，不要讓他們太過激動。

“大帥，給您丟人了，一輪炮擊就把我擋住了，沒殺進城去。”

有頭和眼睛都被紗布包著的士兵寞落說道。

“不丟人，一點都不丟人，都怪敵人太狡猾。”

劉錚擺擺手，隨后接著說道：“你們都是好樣的，你們都會有勛章，你們都會有豐厚的獎賞。說實話，今天我們打的是自己人，不是什么漂亮的事兒，但很快我們就贏了，我?guī)銈兇虻缴暇┤ィ∫院笪疫€要帶你們?nèi)ゴ蚣t毛鬼，打蠻夷！”

“哈哈，大帥，打紅毛鬼的時候算我一個，我還想會會他們！現(xiàn)在打的這些人不夠看，我們一亮刺刀他們就嚇得屁滾尿流，還是紅夷有勁，下次干死他們！”

有老兵大笑，開玩笑說道。

“對對對，也算我一個！我們要去玩外國xx。”

“我也去，我就傷了手，我還能打！”

“奶奶的，不就是被炮彈皮子啃了一口嗎？老子也沒事！”

“好好好，都給我好好養(yǎng)傷，以后能繼續(xù)打仗的繼續(xù)跟著我。以后不能打仗的我讓你們當官。精神都給我好起來！”

出了野戰(zhàn)醫(yī)院，劉錚來到指揮部，目光眺望遠方的冀州城。

現(xiàn)在外圍已經(jīng)掃清，就剩這個釘子了。

說實話，若不是為了給手下將士們一個立功的機會，他不想讓任何一個人受傷。

現(xiàn)在，夠了，不能再有傷亡了。

“大帥，云翰青想跟你面對面說話。”

陳莊接到一個士兵的消息后擺擺手讓士兵退下，隨后來到劉錚身邊說道。

“跟我？”

劉錚冷冷一笑。

云翰青，第十五鎮(zhèn)指揮使，當初征西之役的參與者，現(xiàn)在冀州軍事都督府的大都督，也就是率領(lǐng)部隊堅壁清野，抵擋劉錚的人，就在冀州城內(nèi)。

“這老小子可跟我們沒交情，現(xiàn)在要見大帥，有什么陰謀？”

吳文康皺起眉頭說道。

“估計是想拖延時間，在不就是想打黑槍！”

有參謀猜測道。

“見！正好一并解決了！”

劉錚眼眸中閃過一縷精芒。

給了麾下將士出手的機會，現(xiàn)在該他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