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秀天師 第十八章 惡蛟抬頭

乞人惱怒，張嘴就咬在大漢的靴子上，用力撕咬著，狀若瘋狗。

刀疤大漢吃痛，連忙抬起了腳。

只見乞人如餓狼撲食般蓋住半塊爛燒餅，張開嘴一口一口地往里面塞去，全然不顧那半塊燒餅的骯臟泥土。

刀疤大漢大惱，一腳踹在他頭上。

乞人肩頭一晃，依舊繼續(xù)抓起地上燒餅屑往口中填去。

這回大漢招呼著同桌的幾個(gè)人，圍在乞人身邊，開始拳打腳踢。

最后，乞人被打斷了一條腿給扔在了街上。

店小二打掃了破碎的座椅。

客棧飯鋪繼續(xù)恢復(fù)了之前喧鬧鼎沸的場面。

一片其樂融融！

林靜閑瞇眼，將那幾個(gè)先前動手的人的樣貌一一記在心里，尤其是那個(gè)刀疤大漢。

他拎起桌上的兩張燒餅就向外面走去。

“哎哎哎，客官您還沒給錢呢！”

店小二看到他要走急忙忙從后面拉住了他的衣袖。

林靜閑已經(jīng)來到店門口了，此時(shí)被他拉住后一動不動站在原地。

“客官？”店小二郁悶問道。

下一瞬，林靜閑猛然回頭，眼神冰冷不帶有一絲情感，冷冷地看著他。

宛如惡蛟抬頭！

店小二剎那間渾身冰冷。

他從未見過如此攝人的目光。

仿佛此人眼中有股來自遠(yuǎn)古輪回的凜然殺意，帶著無盡的滄桑感，凝聚成的一柄利劍貫穿他的腦海。

店小二心頭冷顫，不禁后退一步，接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林靜閑收回目光，轉(zhuǎn)身踏門離開。

客棧中有人注意到這一幕，但并未放在心上。

只是認(rèn)為剛被人打了家什的倒霉店小二又被人吃了霸王餐，感到好笑而已。

當(dāng)?shù)晷《栈啬亲赖碾s物時(shí)，卻發(fā)現(xiàn)那人竟...

滴酒未沾。

店小二抱著滿滿一壺未揭封的甕中仙，百思不得其解，喃喃道：“不應(yīng)該啊！”

外面街道上，不知何時(shí)刮起了凄冷的刀風(fēng)。

一個(gè)衣衫襤褸的乞人躺臥在沒人的巷子里，身體蜷縮成一團(tuán)，幾乎奄奄一息。

林靜閑神色復(fù)雜，來到他的身前，看著他滿身血跡，一股無名火騰然冒起。

“先生？”林靜閑輕聲叫道。

乞人聽見有人靠近后連忙捂住腦袋，身體蜷縮得更緊了，害怕地叫著：“求...求，放過我，不要打我...”

林靜閑嘆了一口氣，將兩塊油紙包好的燒餅輕輕放在他的面前，說道：“我不是來打你的，是給你送吃的來了。”

然后他兩腿一盤坐在那里，靜靜地看著他。

過了一會兒，乞人這才敢探出頭來，目光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抓起手邊的燒餅狼吞虎咽。

“咳咳！”

乞人一口嗆住了，大口咳嗽起來，吃進(jìn)去的燒餅也被咳了出來。

林靜閑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背，想要說慢一點(diǎn)吃就不會噎著了。

但他想了想沒有說出口，因?yàn)閺膩頉]有人教過他“慢一點(diǎn)”，所以這并不是他的錯(cuò)。

“先生哪里人，可曾記得家住在哪里？”林靜閑語氣溫和問道。

他想要幫乞丐找到出生時(shí)的跟腳。

可是乞人只顧得吃東西，說話也含糊不清。

“唉...”

林靜閑無奈嘆氣。

他看了一眼胡不喜客棧，繼而說道：“我?guī)拖壬鷪?bào)仇可好？”

說罷。

他霍然就站起了身，朝客棧走去。

其實(shí)他并沒有在問乞人可好可不好，因?yàn)樗ㄈ恢榔蛉耸裁匆膊粫f。

可是他突然站住了，不可思議地看著拉住自己衣角的乞丐。

乞丐一改之前昏沉之態(tài)，眸光不再渾濁，變得無比清明聰慧，拉住他搖搖頭一字字說道：“麻...煩...”

林靜閑眼前一亮。

原來他并不呆傻。

林靜閑急切而又激動地問道：“先生可是怕麻煩？”

乞丐伸出烏黑的手指，點(diǎn)了點(diǎn)林靜閑。

林靜閑欣然搖頭，道：“我不怕。”

乞丐朝他招手，示意他走上前來。

林靜閑不明所以，但還是照他做了。

乞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掰開他的手掌，用手指在他手心一筆一劃寫著。

最后，林靜閑意味深長攥緊了手中的兩個(gè)字，緩緩站起身來，并往他手中塞了幾塊碎銀。

“先生這兩個(gè)字我會牢牢記在心里，那幾塊碎銀就是這兩個(gè)字的分量。”

林靜閑轉(zhuǎn)過身去向前走了幾步，突然又停了下來，驀然轉(zhuǎn)過身來。

林靜閑晃了晃攥緊的拳頭，咧嘴笑道：“但如果這兩個(gè)字就是先生的畢生所學(xué)...”

他攤開手掌在胸前衣衫處擦了擦，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我可能并不是很受用。”

乞人聽后倒頭就睡。

林靜閑說后拔腳就走。

冷風(fēng)如刀，寒來袖間。

沒人愿意無故為不認(rèn)識的人添兩三件衣。

林靜閑站在街頭，看著從客棧里勾肩搭背醉醺醺走出的刀疤大漢他們?nèi)耍约吧砗笕缬半S形的青衫斗笠客。

他神色一時(shí)變得無比精彩。

原來這大千世界遠(yuǎn)比自己想像的好玩得多。

林靜閑喃喃道：“看來自己還是眼界小了。”

他抬腳跟著那三人走去。

深邃寂寥的巷子里，刀疤大漢扯開褲腰帶，對著一處墻壁開始放水。

身后的兩個(gè)隨同負(fù)責(zé)望風(fēng)。

就當(dāng)?shù)栋檀鬂h提褲子時(shí)，背后突然傳來一道冷漠的聲音。

“完事了？”

刀疤大漢大吃一驚，迅速轉(zhuǎn)過身來。

只見一位青衫仗劍的斗笠男子靜靜站在自己面前。

而他的其中一名隨從已經(jīng)倒在了血泊中，沒了生氣。

另一名隨從兩腿顫抖，神色驚恐，不斷向后退。

“你是什么人？！”刀疤大漢大喝道。

他的手不自覺地伸向腰后，暗自摸出一把短刃。

青衫客瞥了一眼他向后拿刀的手，淡淡道：“殺你的人。”

殺我的人？

刀疤大漢怒極反笑，極其不屑道：“你可知我是什么人，就敢來殺我？”

男子沒有說話，而是緩緩摘下斗笠，露出一張消瘦而又剛毅如刀削的臉龐，目光就如鷙鷹般銳利。

在他瞇眼的一剎那！

劍鞘嗡鳴。

一道匹練奪鞘而出，若游龍飛出深井，一閃而逝。

啪嗒！

一滴血珠從剩下的那個(gè)隨從脖頸處溢出濺落在青石板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剎那間！

一朵血花自脖頸處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