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金屋
營川1934 第一零五章 杜天成
秋夜的細雨,瀝瀝拉拉下著,杜天成的心情,和這天氣一樣,糟糕透頂。
看起來風風光光的協(xié)盛豐古董店,其實早已經(jīng)茍延殘喘。兩年前的大豆期貨,杜天成差不多賠光了全部家當,現(xiàn)在店里很多古董。包括代售的古董,都早已被他質(zhì)押出去還債了。等不到年底,店里的物件和住著的房產(chǎn)都要被債主收走。
這些年來,杜天成做的都是投機生意,算是運氣不錯,二十多年的積累,在營川城也算是人上人了??僧吘故前资制鸺?,家底薄,經(jīng)不起折騰,這次看起來,真的是有心無力了。
兩個月前的營川墜龍,似乎讓杜天成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龍骨的黑市價已經(jīng)漲到了一千銀元一根,鱗片也被喊到了二百銀元一片,如果能把龍骨據(jù)為己有,一經(jīng)變現(xiàn),便可徹底翻身。
不過,龍骨在日本人手里,如果計劃失敗,就是要掉腦袋的。不過富貴險中求,杜天成天生就是個賭徒,現(xiàn)在只能賭一把了。
于是,他先是從外地找到了雌雄大盜。
其實張一手和金桂娘已經(jīng)不再以偷盜為生,金盆洗手有些時日了。只是,張一手的全家是被日本人屠殺的,與日本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聽杜天成說是要偷的是日本人的東西,張一手便動心了。就這樣,張一手和金桂娘被杜天成請回了營川城。
也是天隨人愿,在海關,杜天成質(zhì)押古董的時候,無意中得到了消息,日本關東軍在監(jiān)管庫存放了三個大箱子。杜天成敏銳察覺到,展示區(qū)少的鱗片、龍爪和下顎骨,很有可能就被關東軍藏在監(jiān)管庫這三個箱子里。
于是,他又找到常寧副關長,以竊取監(jiān)管庫中的古董為由,與常寧達成了默契?,F(xiàn)在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越是到了關鍵時候了,杜天成的心不由地惴惴不安起來。
杜天成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常寧竟然也在打龍骨的注意,這回,他是撞槍口了。
寧曉峰和賽小仙的到來,常寧可謂如虎添翼,加上活動在營川外圍大石橋溝沿一帶的忠義救,爭奪龍骨又多了幾分勝算。杜天成有意無意地提及了監(jiān)管庫,常寧很快就修到了監(jiān)管庫不同的味道。沒想到關東軍會把龍骨藏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常寧暗暗自責自己的疏忽。
賽小仙紅樓戲院的堂會就是常寧安排好的。常寧特意為堂會選了個初一無月的天氣,就是更利于雌雄大盜得手。他清楚,杜天成在等待時機,而紅樓戲院的堂會就是最好的機會。即便是心細如發(fā)的中村櫻子也僅僅想到了天光醫(yī)院和龍骨展示處,她哪里想得到,海關監(jiān)管庫還有如此的玄機。
不出常寧所料,杜天成果然動手了。一大清早,便找到常寧,要在賽小仙堂會當晚,竊走監(jiān)管庫中的古董,常寧假意為難,杜天成又給常寧塞了一根金條,常寧便順勢半推半地同意了他的計劃。
臨下班的時候,常寧把雌雄大盜藏在了他的辦公室,并將監(jiān)管庫的鑰匙偷偷取了出來,交給他們。晚上是常寧值班,與往常一樣,打開了辦公室的窗戶,便下樓買了一包煙,和幾個士兵下起棋來。
常寧辦公室窗戶,正對著就是監(jiān)管庫的高墻,高墻內(nèi),便是上鎖的監(jiān)管庫。今日賽小仙的堂會,日本海軍派出不少警力去紅樓劇院維護現(xiàn)場秩序和保護小野少佐安全,監(jiān)管庫的守衛(wèi)比以往松懈了不少。常寧時不時地向監(jiān)管庫方向張望,只見幾個日本憲兵在那抽煙聊天,沒有出去巡邏的意思。一切都在計劃之中,現(xiàn)在就要看雌雄大盜能否得手了。
秋夜的營川城,不到八點鐘天色便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張一手借著夜色,從常寧辦公室窗戶奮力躍上高墻。回首飛出繩索,讓金桂娘接住。金桂娘借著張一手的繩索也躍上了高墻。二人順著高墻爬行數(shù)十米,將高墻上的鐵絲網(wǎng)剪斷,系好繩索,滑入墻中。
杜天成確是心思縝密,特意讓張一手和金桂娘在遠離常寧辦公室窗戶的地方剪破鐵絲網(wǎng),怕事后牽連到常寧,也殃及到自己。雌雄大盜很順利地進到監(jiān)管倉庫內(nèi)院,躡手躡腳摸到監(jiān)管倉庫大門,小心翼翼掏出鑰匙打開庫門,輕輕拉開一道小縫鉆了進去。
打開手電筒,向監(jiān)管庫深處走去。監(jiān)管庫中的貨物不多,沒用多長時間,便找到了關東軍存放的三個箱子。張一手從懷中取出小刀,用力撬開一個箱子,打開手電筒向里面看去,張一手心中暗喜,里面滿滿一箱碗口大的鱗片。
二人倒是不慌不忙,推過來倉庫里運貨的手推車,將三箱龍骨搬到車上,又在庫中找了三個差不多箱子裝了幾個石塊,放到這三個箱子的原位。小心從箱子上撕下海關封條,貼到裝石頭的箱子上。一切收拾完畢,二人輕輕推開監(jiān)管庫的大門,將三個裝龍骨的箱子推了出來,要鑰匙鎖上監(jiān)管庫庫門,把三個箱子推到他們繩索滑下來的地方。金桂娘順著繩索爬上了高墻,在鐵絲網(wǎng)處找到著力點又甩下來一組繩索,張一手將用繩索綁牢裝有龍骨的箱子,二人一上一下,用力將箱子拽上高墻。把箱子固定好后,再拽另外兩個箱子。
早已回到辦公室的常寧,算算時間,心里有些著急。海關監(jiān)管庫外的日軍和水警,每隔一小時,便進監(jiān)管庫里巡查一次,離上次巡查已經(jīng)過去四十多分鐘了,再過十多分鐘,就又要進去巡查了。若是雌雄大盜被守衛(wèi)發(fā)現(xiàn),不僅前功盡棄,連他自己也會受牽連。
怎么辦在行動之前,常寧便做了最壞的打算,這個時候,備用方案就要啟動了。
想到這里,常寧推開辦公室的門,見四下無人,便躡手躡腳地進了西海關衛(wèi)生間。西海關衛(wèi)生間窗外,堆放了很多食堂的生火木材,常寧四下張望,確定周邊無人,便點燃早已準備好了浸上汽油的棉紗,扔到食堂生火木材上。自己則小心翼翼地回到了辦公室。
不多時,柴火被點燃,濃煙便借風勢而起,火光沖天。保衛(wèi)見濃煙滾滾,馬上給值班的常寧去報警。這時,常寧已經(jīng)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接到電話,連忙組織值班警員救火。
一旁海關監(jiān)管庫的看守見西海關冒起了濃煙,趕忙過來幫忙救火。
雌雄大盜見西海關處的火光,心中便知一二,這時在給他們爭取時間呢。也是,二人加快速度,將龍骨一箱一箱墜到了墻外。監(jiān)管庫的墻外是一片沼澤地,提前幾天雌雄大盜便踩好了點,提前沼澤地上墊了幾塊木板。二人小心翼翼將剪斷的鐵絲網(wǎng),試著恢復原狀,一切就緒后,順著高墻上的繩索小心的滑到沼澤地上,收起墻上的繩索。墻外已經(jīng)提前準備好了板車,又將箱子一箱一箱搬到板車上,小心翼翼沿著墻根將箱子運出沼澤地。
等到小野少佐和小泉關長從紅樓劇院回來,常寧帶著憲兵和水警已經(jīng)將火撲滅。撲火過程中,常寧沖到了最前面,他要湮滅一切可能留下的證據(jù),包括酒精和棉紗。
常寧見小野少佐和小泉關長到來,一臉黑灰地迎上前去,敬禮道“小野少佐,小泉關長,剛才食堂生火木材莫名起火,現(xiàn)在已經(jīng)撲滅,西海關沒有財產(chǎn)損失。”
“查沒查清,木材如何起火的”小泉關長一臉怒氣的說道。
“剛才只顧救火,未顧及到查明原因。具體起火緣由,還要再詳查?!背幑碚f道。
“常關長,辛苦了。幸虧有您值班,才未釀成事故?!毙∫碍h(huán)視了一周,接著說道“既然沒有損失,就都回到自己崗位,再仔細看看有沒有損失的物品,別讓人渾水摸魚了。”
“是”日本憲兵、海關、水警幾十人齊聲應道,說完便各回其位。
常寧這時才松了一口氣,要是一切順利的話,龍骨現(xiàn)在應該轉(zhuǎn)移到杜天成的協(xié)盛豐倉庫。龍骨只要不在日本人的手中,奪取的可能性就會大出很多。下一步,就是如何從杜天成的倉庫中將龍骨盜出來了。
就在這時,一旁圍觀的杜天成遠遠喊著常寧“常關長,怎么樣看你這一身,沒有什么事吧”
常寧走上前去,說道“杜三爺,真是哪有熱鬧哪就有你呀,還好沒有什么大事,要不我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p/>
“沒出大事就好,給日本人當差也不容易,”說著杜三爺拉住常寧的手,說道“常關長,你看你手蹭的,是不是讓火燒著了呀。”
常寧順勢從杜三爺手心接過了監(jiān)管庫的鑰匙,雙手合揖道“借杜三爺吉言,常某身體無恙,晚上還有值班,告辭了?!闭f著,轉(zhuǎn)身便走。
杜天成見常寧離開,也哼著小曲走開了。
中村櫻子已經(jīng)換上了軍裝,和耿直站在一起,在遠處觀望。畢竟是西海關內(nèi)部的事,沒有牽涉到情報處,她也不好插手。
望著圍觀的人流漸漸散去,中村櫻子對耿直問道“耿直,你覺不覺得這場火來的有些蹊蹺”
“櫻子小姐”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沒有外人的時候,要叫我櫻子,這么快就忘了”中村櫻子不悅地說道。
“叫習慣了,一時半晌改不過來。我倒不覺得有什么蹊蹺的,秋季營川城風大干燥,一個煙頭都有可能引起大火,那么一堆柴火,有個火星可能就著了?!惫⒅闭f道。
“可是昨天后半夜還下了小雨,一般的火星,柴火是沒那么容易著,除非有人故意放火。”中村櫻子似乎找到了答案,語氣堅定地說道。
“故意放火”
“對,故意放火”
“西海關的關稅晚上都會拉走,海關里除了些文件、文書什么的,也沒什么值得惦記的東西。故意放火不為錢財,為的是什么”耿直不解地問道。
“這個我倒是沒想清楚,總之這場火起的絕非看起來那么簡單,估計,有好戲看了?!?p/>
“那我倒是想要看看,究竟有沒有什么蹊蹺。櫻子,都九點多了,要沒什么事,我送你回去吧。”耿直說道。
“著什么急,你就這么不愿意和我呆在一起我問問你,王雨亭現(xiàn)在怎么樣了什么時候,你能把他喚醒”中村櫻子問道。
“王雨亭現(xiàn)在是深度昏迷,只能用藥物緩解昏迷狀態(tài),慢慢喚醒。還有個辦法,就是用強心針,不過強心針副作用太大,很有可能危及王雨亭的生命,有可能再也醒不來了?!?p/>
“我只要結(jié)果,不要過程。已經(jīng)過去一天了,王雨亭要是一周之內(nèi)無法喚醒,我就拿你試問?!?p/>
“我是個醫(yī)生,也不是神仙,真的要是喚不醒,就是把我斃了,我也沒有辦法?!惫⒅庇行鈵赖卣f道。
“現(xiàn)在整個營川城,估計就你敢這么跟我說話,哪天真把我氣急了,我真給你斃了。你一說到九點了,我還真覺得有點餓了,晚上沒有吃飯,你帶我去吃點夜宵,順便給我講一講寧曉峰和賽小仙的事?!?p/>
“太晚了吧”耿直為難地說道。
“什么晚不晚的,這是命令,必須執(zhí)行。走吧”說著,中村櫻子叫士兵把車開了過來。耿直無奈,只好跟著她上了車。
到了這個點,魚市口海鮮檔口已經(jīng)沒有了多少客人。耿直選了個背風的位置,和中村櫻子坐了下來。
秋夜的營川城,秋風從遼河吹來,即便穿上長衣長褲,也覺得有些瑟瑟發(fā)抖。耿直見中村櫻子直打哆嗦,便讓伙計端上個碳爐,放到桌上。
“沒想到我們耿大少爺也知道關心人了,簡直是受寵若驚啊”中村櫻子看著耿直,嬌笑道。
“你是我的上司,照顧好上司,不是下屬的本分”耿直不想讓中村櫻子有什么誤會,連忙說道。
“你倒是挺會敷衍我的,關心就是關心,哪有那么多托詞好了,你給我講講寧曉峰和賽小仙的事吧。”中村櫻子喝了口熱湯說道。
“要是我沒猜錯的話,寧曉峰和賽小仙的資料早就放在你中村長官的辦公桌上了,還用我來講了嗎再說,那時候我就是的十四五歲的小屁孩,哪里知道這么多?!?p/>
“你要是不說,我倒是忘了,那時候你也就是個毛頭小子。好了,不說以前的事了。你說說,寧曉鋒和賽小仙他們這個時候回營川,會不會有什么目的呀”中村櫻子一雙美目突然張得很大,眨都不眨地盯著耿直。
請瀏覽
閱讀,更優(yōu)質(zhì)的閱讀體驗,書架與電腦版同步。
請:m.tangsanshu
快捷鍵: 上一章("←"或者"P") 下一章("→"或者"N") 回車鍵:返回書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