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圣的工作 第七十一章·邁向偉大的航道

夜雨之中的港口，燈塔的光束來回切開雨幕，電視臺直升機在高空盤旋，俯瞰特寫著下方那過于磅礴的斗志。

“現(xiàn)在正在為您播報的是龍座戰(zhàn)現(xiàn)場，足足超過300人的棋手隊伍正整裝待發(fā)，時刻踏入戰(zhàn)場！”直升機之上，記者們頂著暴雨滔滔不絕的解說。

直升機將視角拉到最高，以俯沖的姿態(tài)掠過特寫了整艘游輪的全貌。

200米以上的長度，50米以上的高寬，上千人的收容量，雖然比不上世界最頂級的那些巨型豪華游輪，但也算得上是一座小型的海上城市了。

它的前身叫愛芙爾公主號，好像是某個美國游輪公司的，這個公司最大的特點就是喜歡用公主號來命名旗下船只。

但此刻為了這場棋戰(zhàn)，它有了新的名字，龍宮號。

東海龍宮，這就是它的最好闡釋。

躁動不安的海浪陣陣拍來，雨水狂流而下，眼前的這座龐然大物猶如武裝完畢的城堡，隨時準(zhǔn)備開戰(zhàn)。

數(shù)百顆心臟都在灼熱地跳動，彼此之間傳遞著或友善，或敵意的信號，當(dāng)然也有人是本著旅游的心態(tài)前來。

山岡在一旁扶著膝蓋大喘氣，可能是過于緊張了吧，相馬雅江則幫他拍背調(diào)理。

還有基佬二人組的成田俊治和笹原紀(jì)行，他們倆個正在采訪的鏡頭前談笑自若。

還有安永心，大木淳貴，桃花齋的諸多道友......還有每一個棋院里的同事，放眼望去都是熟面孔，全員到齊。

所有人都穿著雨衣，在雨中顯得一片亮晶晶，暴雨并無法澆滅每個人心中的熱情。

科執(zhí)光感受了一下眼前的這個氣氛。

他能聽見每個人心中戰(zhàn)鼓敲響的澎湃激昂之聲，它逆著雨聲奏響，順著風(fēng)流向遠(yuǎn)方。

統(tǒng)一的制服，巨物般的游輪，遠(yuǎn)方深海的威脅......怎么看都像是科幻巨作，協(xié)力征伐遠(yuǎn)方的威脅。

還是那句話，這種船如果放在柯南里，那都是要沉的。

如果結(jié)合本下棋番的對抗斗智環(huán)節(jié)，那應(yīng)該是《賭博默示錄》里的希望號。

雖然名字叫做希望，但實際上是一個絕望之地，無數(shù)人從希望墮入地獄，但也有人在絕境里翻盤重生。

“終于到了這一步呢?！笨茍?zhí)光回過頭來說，忽然有種番劇單季最后一集的感覺。

他的目光掃過每張隊友的臉龐，雨水的沖洗之下，他們的表情分外讓人欣慰。

都和科執(zhí)光一樣露出了同樣振奮不已的表情。

“總覺得在這種船上比賽，說不定會遭遇不測呢，尤其是有前輩你這種人的存在?！毙遣誓赝虏?。

晴島鹿也猶如被提醒了一樣，對著科執(zhí)光露出了警惕的眼神：“是啊，這個家伙一天到晚都在和奇怪的東西下棋，這次說不定也......”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你們會游泳嗎？不會游泳的話，憑借自身浮力也行，晴島你的話記著抱穩(wěn)星嫁，她可以帶你浮起來?！?p/> “啥意思??？”晴島鹿詫異道。

星嫁很溫順地點頭：“嗯，我知道，我會把浮力的一半分給龍兒的?！?p/> 她輕輕地垂了垂胸口，展示了浮力所在。

“去、去去！我才不需要你的浮力呢，看到我這兩條馬尾了嗎？我可以直接原地起飛，到時候跪下來，求我?guī)銈儼?！哼！”晴島鹿氣哼哼地用手轉(zhuǎn)了轉(zhuǎn)馬尾，轉(zhuǎn)出一個小風(fēng)車。

雖然在她的視角看來，是在模擬直升機的螺旋槳，但在科執(zhí)光看來.....更像是在自己開自己的車。

“前輩？現(xiàn)在的你已經(jīng)學(xué)會在大庭廣眾之下開葷段子玩笑了？”星彩遞來了一個充滿殘念的眼神。

“咳咳，我的意思是女孩子都是水做的，而晴島她......防御性高，雖然體重很輕，但密度可能會稍微大一些，你們到時候記得帶她一把。”科執(zhí)光胡扯著自相矛盾的科學(xué)依據(jù)。

雖然詢問大家是否會游泳是玩笑話，但考慮到本艘游輪真有可能翻掉，游泳還真就是必備技能。

科執(zhí)光和星嫁對了對眼神，整個隊伍之中，只要他和對方知道這局失敗的后果。

星嫁和藹地咧起唇角，像是在說沒問題。

也不知道她的這個沒問題是指她會游泳還是指就算翻了也沒事，反正有夜神國京兜底。

也有可能是在說，絕對不會失敗吧。

“喂，你們在聊什么呢，什么浮不浮起來的，是什么股票上漲形勢嗎？”一直在與其他隊伍交談的鍛子哥忽然回過頭來問。

“這.....咳咳，鍛桑，假如這比賽下著下著忽然船沉了，你有游泳的自救能力嗎？”科執(zhí)光一本正經(jīng)地問。

竹刀鍛自信滿滿地將大拇指戳向了自己：“原來是在說這個啊，這個放心好了，我在北海道的時候，我可是經(jīng)常一個人潛入湖中捕魚的，更何況對于棋手而言，只要抱緊棋子，就不用擔(dān)心自己浮不上來！”

如此偉光正的宣言，令科執(zhí)光感到慚愧。

啥也別說了，我的蛤碁石就送給你好了，阿鍛，用它浮上來吧！

石泉在一旁撐著傘，微笑著他們，像是個雨幕中的守望者，守望著新的時代。

一陣哄然的“加油必勝”聲從一旁傳來，吸引了科執(zhí)光的注意力。

那是山岡他們組的加油鼓勁儀式，大意就是互相將折扇比出來，相互結(jié)在一起。

好比游戲王DM中在下貝卡斯副本之前，大家要一起把手疊在一起加油鼓勁，號稱友情的銅墻鐵壁。

“喂，我們也不能輸給他們，我們也得來一波這個！”竹刀鍛受到鼓舞，率先抽出了自己的折扇。

“說得好，來?！笨茍?zhí)光緊隨其后，大家也都接二連三地抽出了折扇，相互交疊在了雨中，雷電見證一切。

看見晴島鹿的扇子，科執(zhí)光愣了愣。

那還是上次新星戰(zhàn)時，科執(zhí)光臨時塞給晴島鹿用于護(hù)身的折扇。

但晴島鹿在上面也做了些裝飾，比如自行用毛筆在上面寫下了“女流の第一人”的漢字字體，后面還掛著小熊貓的吊墜。

“咳咳，別看了，這個就是當(dāng)初你給的那把扇子，懶得去買新的，就先這么湊合著用算了?！鼻鐛u鹿說。

“沒問題，那個就送給你好了?！?p/> 說起來，自己手上這把棋聖扇，還是從她那里嫖來的。

嘛，就當(dāng)做是換掉了吧。

科執(zhí)光的視線轉(zhuǎn)向一旁的石泉：“快，你也來，如果沒有扇子就用手?！?p/> 石泉一愣：“我也要嗎？”

“廢話，眾所周知，五人的團(tuán)隊必須有六名成員，好比四天王有五人?！笨茍?zhí)光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卣f。

看著眼前目光都在自己身上的五人，石泉不由得發(fā)出了聲輕笑的，還摸了摸后腦。

“那就，來吧！”一股熱血上頭。

他抬手一揮，雨傘飛向了天空。

第六把扇子，出現(xiàn)！

“口號自行發(fā)揮！”科執(zhí)光喊道。

“加油！”

“必勝！”

“奪冠！”

“重鑄棋界榮光，我輩義不容辭！”這是科執(zhí)光的口號。

“干掉鷹美就算贏！”

“等等，這最后一個是誰說的？”晴島鹿猛然抬頭，發(fā)現(xiàn)扇子突然變成了八把。

“熊櫻，鷹美！你們兩個是怎么混進(jìn)來的??！”她生氣地噴火道。

“那啥，看見你們在搞上船前的儀式，忍不住加入了進(jìn)來......”熊櫻無辜地說。

“你們?nèi)プ约旱膱F(tuán)隊里面搞啊，跑到我們隊伍里來加油打氣，是想鬧哪樣？當(dāng)臥底嗎？”

鷹美冷靜地說道：“修改一下我的口號，改成蠢熊務(wù)必一輪游?！?p/> “那我就改只要比鷹美多活一輪就算贏！”

熱鬧哄哄的戰(zhàn)前氣氛在人群中傳遞開來，各個隊伍都在做準(zhǔn)備儀式，口號也越來越五花八門。

科執(zhí)光隱約聽到了干掉自己就算贏的宣言。

石泉欣慰地看著周圍的一切，雨水在他的眼睛里都柔和了許多，像是記憶中的畫卷暈染開來。

年輕的一輩已經(jīng)茁壯成長了起來。

在戰(zhàn)前溫度升至最高點時，一輛漆黑的勞斯萊斯劃著漫悠的車燈來到了貴賓通道前，極為高調(diào)的出場，無形之間雨水都為之開道，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九段組已經(jīng)到了。

穿著黑衣的工作人員撐著傘來到車前，左右開門，五位九段棋手在貴賓級的待遇踏出車門，面對這種規(guī)格的陣仗，記著們只敢遠(yuǎn)遠(yuǎn)拍照，不敢上前遞話筒。

女帝，木古圣乃香。

棋院院長，夏夫英。

唯一與半野軒十番棋打平過的棋手，北庭庫之助。

唯一一個三大頭銜都有拿過的棋手，跡海倉衛(wèi)門，同時此人也是竹刀鍛的老師。

以及......唯一永世龍座，齋藤算道。

這些都是棋界古董級的棋手，象征著過去時代的輝煌與巔峰。

很多棋手都懷疑他們已經(jīng)下不過現(xiàn)在的年輕人了，所以才紛紛踴躍報名參賽。

但直至此刻見到他們本人，這些人才意識到自己錯了。

某種力量把他們拉回到了年輕時代，又或者是他們從不曾老去，一直都保持著年輕時的風(fēng)華正茂。

一支無愧于任何時代的王者之師。

在雨傘的護(hù)送下，九段組一路登上通往船內(nèi)的階梯，一路上鋪著紅毯，絲毫不掩飾身為貴賓的特權(quán)，提前上船。

行至階梯高處，齋藤下意識地往下方捎了一眼，剛好就和科執(zhí)光對視上了。

雖然下方烏壓壓一片人和傘，但這小子就是好找，隨便一眼就能發(fā)現(xiàn)。

兩人相視一笑，默契盡在不言之中。

齋藤身上的積分顯示......120。

原來如此，這就是夜神國京所說的自己、齋藤、越川龍己很像的意思啊。

羈絆值的話，和齋藤多多少少有一些。

而在棋道值方面，自己和對方應(yīng)該高到爆表吧？

不論是棋風(fēng)，還是在棋道上所追尋的東西，最后的X也應(yīng)該是個高位數(shù)。

這樣一來，越川龍己就更讓人期待了。

九段組全員上船之后，龍宮號便立刻通電亮起，從下至上五十多米的高度瞬間點燃，整個船艙猶如宮殿舞會一樣燈火通明。

舞臺瞬間就完成了，在海面上托起了貝蚌般的明珠。

“請各位棋手，有序進(jìn)上船，按照事先分配的房間入住。”廣播里傳來了播音員的聲音。

竹刀鍛意猶未盡地說：“開場可真是意外普通啊，還以為龍座本人會將激昂澎湃地在探照燈前演講一番，然后才讓我們上船呢?！?p/> 確實，這么一提，畫面都有了。

最好還能高呼一句“歡迎來到我的宮殿！”

人群開始流動，順著階梯走向了這座繁華的宮殿，登上船的第一件事就是將自己身上的這層雨衣甩開，露出晚禮服般的棋士服。

“那我的任務(wù)就到此為止了，再見各位，祝你們好運。”石泉重新將傘撐起。

“這種時候，不是應(yīng)該說下次再見嗎？”科執(zhí)光的聲音在他背后響起。

石泉一愣，隨即笑道：“是啊，下次再見，如果有緣?！?p/> 道完這最后的別之后，他那瘦弱的身軀就走向了人群相反的方向，消失在了港口的入口處。

眾人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都有所悵然，他出現(xiàn)得莫名其妙，離去時也充滿了不真切，仿佛此人從來就沒存在過。

但仔細(xì)一回憶，他的身影確實留在了每個人記憶中。

“他，到底是誰啊？真的就是石心弟子嗎？”晴島鹿看著港口的入口問，雖然對方的身影早就消失。

“也只能是這個身份了吧，也只有石心弟子這種級別才有這種實力吧。”竹刀鍛說。

“我.....也只能這么認(rèn)為?！毙遣室颤c了點頭。

“好了，咱們快上船吧，如果有機會的話，當(dāng)然就能找他問清楚了。”星嫁趴在了星彩身后，推著對方向前。

唔.....原來如此，浮力也能載人向前。

“光先生，你也別思考這件事了，如果按照緣分程度來排名的話，你是最有可能再見到他的人哦?！毙羌藁剡^頭來說，附帶一個洞穿一切的笑意。

顯然，她大概率知道對方的身份。

科執(zhí)光只是低著頭，將目光落在自己打平開來的折扇上。

棋聖二字。

沒記錯的話，這個好像是半野老師親筆提的吧。

大概也就只有這個答案了吧。

猶如謎團(tuán)釋懷后的酣暢，科執(zhí)光一個空甩，將扇子收攏，轉(zhuǎn)身就是一腳邁出。

龍船，正式登上！

龍宮號也發(fā)出了沉重的蘇醒聲，游向了大海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