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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級狩魔人 第十三章 閣樓中的惡靈塵
阿瑪維特堡壘的夜晚寒氣頗重,伊格納修虛胖的身體裹著厚厚的棉絨外套,雙手握著一個牛皮熱水袋,仍然不停地縮著脖子、發(fā)抖。
他連續(xù)往壁爐中丟了好幾根木柴,黃澄澄的火焰升騰,爐火變得更盛,這才感覺周身暖和起來。
“我也不瞞兩位大師,從我的祖先詹妮弗和萊昂那一代起,就立下了家規(guī),阿瑪維特城堡由女性掌管。”伊格納修看向?qū)γ嫔嘲l(fā)上的兩名獵魔人,現(xiàn)在整個頂層臥室只有他們?nèi)恕?p/>
“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上百年,具體原因不可考。但我小時候曾經(jīng)聽母親說過……立下這條家規(guī),是為了紀(jì)念詹妮弗·維理雷斯在家族創(chuàng)建中做出的卓越貢獻(xiàn)。”
羅伊沉吟了片刻,這規(guī)矩怪怪的,但要說哪里有問題,又說不上來。
他用手指戳了戳自己后腦勺,向伊格納修示意,“那么維理雷斯家族,另外的兩支成員身上是否存在烙印……胎記?”
“兩位應(yīng)該猜到了,”爵士回答得很果斷,“他們沒有。在我五六歲時,城堡里還住著小部分旁系,我出于好奇檢查過他們,十個幾人,全身上下不存在任何胎記,我確定。”
“瑪麗也跟我提過,胎記我們這一支獨有,”伊格納修望著天花板,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驕傲,“是一種恩賜,幸運的胎記。”
幸運的胎記?
這答案實在出乎獵魔人的預(yù)料。
他們認(rèn)為的惡毒詛咒,在伊格納修長輩嘴里卻是一種恩賜?
實在諷刺至極。
“兩位,你們臉色看上去不太好,”爵士心頭一緊,“這個胎記有問題?對,你們之前好像提過?”
“很抱歉,爵士,我和雷索的意見與你正好相反,這種胎記絕不是什么美好的象征……”
獵魔人將自己的分析說了一遍,爵士聽完,浮腫的臉頰一顫,聲音發(fā)抖地說,
“按照兩位說法……我的……我的祖先被某個法力強大的術(shù)士詛咒,身上才會出現(xiàn)這個胎記……胎記還隨著血脈遺傳給了后代?最終目的是……讓我們家族滅……滅絕?”
“不然呢……”羅伊反問,“你能如何解釋,除了你們這一支,旁邊兩支身上都不存在胎記,人丁興旺得多?”
伊格納修微微失神,他無法想象自己從懂事起就被父母不停灌輸?shù)脑挘谷挥兄耆喾吹恼嫦唷?p/>
自己引以為豪的胎記,真是一個巫師用來傷害凡人的詛咒?
“這怎么可能,瑪麗為何要哄騙我?”
伊格納修癱坐在沙發(fā)上,猶自不信。
“你從來沒懷疑過嗎?爵士。”羅伊目光直透人心,“維理雷斯家譜上記載得清清楚楚,你所在的這一支到了晚年都沒有好下場?你就沒質(zhì)疑過這個不靠譜的說法——幸運胎記?它又給了你什么幸運?”
“我看是厄運才對!”
伊格納修仔細(xì)思考,他這一生,貌似還真沒撞過大運,反而——身邊親人一個接一個死去,他因此自甘墮落,日夜酗酒、徹底毀掉了身體的健康。
連后代也無法延續(xù)。
“兩位大師,”伊格納修搖頭,面容苦澀,“我是白果園的男爵,一位貴族,但同樣是個凡人……從未接觸過術(shù)士、巫術(shù)……根本無法把這兩件事聯(lián)系到一起。”
“你們不懂不代表其他人也糊涂。爵士,家族兩代旁系成員全部離開城堡,說不定發(fā)現(xiàn)了一些蹊蹺。”
“是嗎,可他們?yōu)槭裁床痪嫖遥俊?p/>
“我怎么清楚?得問你的父母。”
可瑪麗和約翰已經(jīng)去逝,臥室中有了片刻的冷寂。
“這胎記……果真……果真是詛咒?”伊格納修滿臉懇求,“又該如何破除?求兩位救我?”
“我從未見過效力如此強大的詛咒,”光頭大漢遺憾地說,“唯一的破解方法,就是找到最初的下咒者。”
“大師……”伊格納修的聲音突然繃緊,“距離我的第一代祖先已經(jīng)過去了一百年,下咒的人還活著?”
“不要以常識來揣度施法者,百歲以上的術(shù)士多得是……”雷索手指規(guī)律地敲擊桌面,“爵士,如今這位幕后黑手也許正在某處監(jiān)視你家族的動靜。”
“你們的要求我都做到了。圖紙物歸原主,我也誠懇地向寇格林姆大師磕頭謝罪。希望兩位信守承諾,盡快幫我找出這個幕后真兇。”
“如果你肯合作,我們會盡力幫你。”羅伊頓了頓,“帶我們檢查檢查城堡上層的房間。您去世的親人們曾經(jīng)住里面,對吧?”
爵士猶豫了片刻,頷首道,“希望兩位動作輕柔一點,不要破壞我親人的遺物。”
深夜,阿瑪維特城堡里仆人們都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原本負(fù)責(zé)照料伊格納修的仆人也被他打發(fā)掉,現(xiàn)在整座城堡僅最底層有士兵在值夜。
這樣的安靜正合伊格納修的心意,他提上一盞煤油燈帶著兩名獵魔人離開了臥室。走廊的光線昏暗,除了每間臥室門外掛著的一盞油燈將附近狹窄的一片區(qū)域照亮,大部分地方都很暗。
油燈的光將三人的影子投射到墻面上,看上去異常的巨大、猙獰。
窗外隱約有蟲鳴傳進(jìn)來,伴隨一連串“嗒、嗒、嗒”的腳步聲在走廊中回蕩,還有一股涼風(fēng)徘徊著,從走廊的一頭吹到另一頭,發(fā)出一陣陣詭異的嗚咽,仿佛女人的啜泣。
伊格納修在一扇門外駐步,“這是瑪麗·維理雷斯的房間。”
獵魔人頷首,離爵士臥室最近的另一間房屬于他的母親。
“嘎吱——”
“這間房自從兩年前瑪麗去世后,再沒人住過,但每周會有仆人來打掃。”伊格納修神色惆悵又有些懷念,“大師務(wù)必小心,不要碰壞任何東西。”
房間意外的干凈簡潔,沒有多余的裝飾,柔軟的大床對面的墻壁上,掛著一副醒目的瑪麗·維理雷斯半身像。
畫像上的瑪麗夫人大概三十來歲,正是最成熟美艷的年紀(jì)。一頭茂密的褐色秀發(fā)扎在腦后,臉型微微狹長,下巴有點尖,眉毛淡而長。
黑色的眼睛大而有神,右耳垂掛著一枚巴掌大的花朵耳環(huán)。她的嘴唇微厚涂抹著艷麗的玫瑰紅唇膏,右側(cè)斜下方一粒美人痣平添了幾分風(fēng)韻。
此刻她的表情沉著,下巴微微上揚,充滿自信。
最讓人驚艷地是她的穿著打扮絲毫不像一位端莊的貴族夫人,過于艷麗、奔放。
上半身是一件小巧的蕾絲背心,帶著明黃色的印花,襯托出優(yōu)美的腰腹線條。下身是優(yōu)雅的荷葉邊裙,一層疊一層,烙印著奪目而夸張的艷麗色彩,以及各種神秘的植物花紋。
她就像是一團(tuán)充滿神秘的火焰,讓人移不開眼睛。
“吉普賽女郎……”這個形容詞自發(fā)地從羅伊腦海里蹦了出來,但他隨即失笑搖頭,“獵魔人世界根本不存在吉普賽這個民族。只是瑪麗·維理雷斯外貌實在是……”
“伊格納修爵士,恕我直言,瑪麗夫人的美貌讓人印象深刻。”
“當(dāng)然……”伊格納修輕輕撫摸畫像的邊緣,眼中迷醉一閃而逝,“這是維理雷斯家族的優(yōu)良血統(tǒng),繼承自祖母的驚人美貌。毫不夸張地說,維理雷斯家族的女眷參加任何國家的選美都綽綽有余。”
伊格納修繼續(xù)欣賞畫像,獵魔人則開始搜索房間,過了半小時,書架上零星的幾本書,衣柜,梳妝臺,床鋪上面的枕頭和被子,床下黑暗的區(qū)域,地板、墻面,甚至瑪麗夫人肖像后的區(qū)域,獵魔人都找了個遍,并不存在暗格。
“果然……”伊格納修松了一口氣,喃喃自語,“瑪麗對此一無所知。”
“安靜些,別說話。”雷索突然閉上眼睛,側(cè)耳傾聽。
“有什么發(fā)現(xiàn)?”
“風(fēng)的聲音,”大漢豎起食指,指向上方。“天花板后面是空的?”
“沒錯,天花板后面有一層閣樓。”伊格納修坦然道,“每個房間都有。”
獵魔人頷首,“能檢查一下?”
“如您所愿。”
很快,體重輕一些的羅伊靠著從雜物間搬來的梯子,爬上了十遲高的天花板,推開一扇活動門后,進(jìn)入一間小巧的暗室。
暗室的角落有一張雙人木床,木床上的墻壁開了扇百葉窗,隱約有股冷空氣從外面飄進(jìn)來。木床上還放著床御寒的紅色棉被,上面滿爬滿灰塵。
“閣樓里有張床,難不成瑪麗·維理雷斯,偶爾還要爬上來睡一覺?”他靠了過去,地步被踩的吱吱作響,聽上去不那么牢靠。“這是貴族的特別愛好?”
羅伊迅速將暗室搜查了一遍,然后在地板上某一處發(fā)現(xiàn)了一小堆可疑的塵埃。這不是普通的灰塵,帶著淡淡的人類骨灰味,一粒粒呈現(xiàn)出妖異的翠綠色。
獵魔人再熟悉不過。
“羅伊心頭咯噔一跳。“瑪麗·維理雷斯臥室上面為什么會出現(xiàn)一張床,以及惡靈塵?”
片刻后,羅伊重新下到臥室將結(jié)果告知了兩人,
“不到十分之一的量,大部分早已被風(fēng)給吹走。但這足夠說明——”雷索掃了一眼伊格納修,“瑪麗·維理雷斯臥室的閣樓里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一頭妖靈。它又是怎么在不驚擾任何人的情況下,從外面進(jìn)來?”
“暗室的百葉窗……妖靈可以沿著百葉窗從外面進(jìn)入城堡內(nèi)部。”羅伊琢磨著,“我還有個想法,這堆惡靈塵會不會來自于從墓穴里逃出來的那頭女妖,她回到了生前的臥室,然后被人消滅?”
兩名獵魔人心頭一動,這倒也說得通,瑪麗死后化作的妖靈,因為少許遺留的執(zhí)念、和本能,回到生前的臥室……
可另一個問題又來了,
“這座城堡里沒人能消滅一頭女妖,”根據(jù)觀測的結(jié)果,羅伊很篤定,“除非女妖自殺。”
另一邊伊格納修卻聽得亡魂大冒、冷汗淋漓,他完全不敢相信幾乎就在自己臥榻之側(cè),有鬼怪在活動。
“伊格納修爵士,您別擔(dān)心,”雷索安慰道,“雖不知道何人所為,但這頭妖靈已經(jīng)被徹底消滅,傷害不了您。”
“不行!大師……你們能不能先把我的臥室檢查一遍。”
“伊格納修爵士,恭喜您,您的臥室沒有妖靈出沒的痕跡。”
“天花板上的閣樓里也沒有?”
“對,那兒也沒有,我們保證。”
伊格納修松了口氣,但不把這件事情徹底搞清楚,他一刻也不得安生,“來這邊吧,兩位大師,繼續(xù)搜一搜約翰和孚羅里安的房間。”
“您父親和兒子的房子也沒有任何異常。”
伊格納修就像被擰緊發(fā)條的懷表,一刻也停不下來,繼續(xù)帶著獵魔人搜查他的祖父那一輩,以及曾祖父那一輩曾經(jīng)住過的臥室。也就是維理雷斯家族第二代,和第三代的居所。
當(dāng)獵魔人搜完這四間房,城堡的庭院里傳來了雞鳴。不知不覺,已經(jīng)到了仆人們起床的時間。
“兩位大師操勞了一夜實在辛苦,我馬上派人去準(zhǔn)備早餐。”伊格納修打了個呵欠,雙瞳下的黑眼圈更加濃重。盡管還有兩間臥室沒搜完,可他虛弱的身體撐不下去了。
羅伊擺了擺手,“您不用管我們,歇著去吧,有需要的話我們會找格蘭特。”
對于獵魔人而言,一個晚上不睡覺,沒有任何影響,他們?nèi)匀痪耧枬M,心情振奮。
迄今為止,兩人共搜了七個房間,都屬于維理雷斯家族直系成員:伊格納修的曾祖父、曾祖母,祖父、祖母,父親約翰爵士、母親瑪麗夫人,伊格納修以及他的兒子孚羅里安。
“惡靈塵,一共出現(xiàn)在三個地方。”羅伊分析著現(xiàn)有信息,“分別是瑪麗夫人、爵士的祖母、以及曾祖母臥室閣樓。”
發(fā)現(xiàn)惡靈塵的地方,無一例外都是女性的房間!
而家族中男性的房間沒有發(fā)現(xiàn)毫無痕跡。
“巧合?不,必然有某種關(guān)聯(lián)。”
此外,獵魔人見到了這三位女性的畫像,她們的美貌各不相同,然而氣質(zhì)有些類似,自信地淺笑,黑而深邃的眼睛流露著淡淡的神秘。
這種奇妙的重合,來自于她們家族繁衍后代的方式——女性掌權(quán),招收入贅的女婿,一代又一代將家規(guī)傳了下來,直到伊格納修這一代,再沒有女性繼承人。
只能由他來繼承。
獵魔人隱隱發(fā)現(xiàn)了某種規(guī)律,但還沒有確定。
“搜完維理雷斯家族創(chuàng)始人萊昂·維理雷斯、詹妮弗維理雷斯的兩間房,我感覺會有重大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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