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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界武俠扮演者 第167章 傷心箭訣十三絕(5000)
磨刀堂內(nèi),書房之中。
方云漢一手拿書,一手持杯,正在翻書喝茶。
突然,有一箭射穿窗戶,飛入屋中。
這一支箭的速度,看起來其實沒有太多出奇的地方,但當它洞穿窗戶的時候,整扇窗戶都隨之脫離了邊框。
方云漢抬頭的那一刻,所看到的就是,墻上多了一個方形的大洞,這方形的洞向內(nèi)一尺,是一扇無所憑依、懸空未落的窗,窗的中心有一個小小孔洞,再內(nèi)三尺,就是正在飛行的箭。
像是百鳥驚飛、狂風吹在竹笛上的尖銳嘯聲,從這一根青黑色的箭上爆發(fā)出來,塞滿了整個書房,使得整個書房里面的桌椅、書架,都出現(xiàn)了一定程度的平移。
這些家具有的直接平移了一寸有余,有的好像只是晃動了一下,但它們移動的方向是相同的,皆,移向方云漢。
一時間,這個寬敞明亮,高度超過四米,面積超過五十平米的房間,好像都被那根重不過一兩的小小箭支帶動,整體向著方云漢碾壓過來。
一只沒有花紋的青瓷茶杯,在書房之中逆勢而動,從方云漢指間化作一抹青色的流光,驟然撕裂了那種整個房間傾軋過來的大勢。
一杯一箭在空中相撞,杯子立刻炸碎成粉末,但是那一團粉末卻從青黑色羽箭周邊吹過,擊打在后方懸空的窗戶上,令整扇窗四分五裂。
箭也在空中停頓了一下,隨即就有一只手掌從側(cè)面探來,抓住了這根箭的中段。
方云漢竟然已經(jīng)離開了座位,來到這支箭旁邊。
他整個人移動的速度,幾乎不比從他手中擲出的茶杯慢上多少。
但他的手抓住了這根箭之后,箭頭箭尾竟還劇烈的抖動了一下,令方云漢感覺自己手中握著的是一根燒紅的鐵棍,虎口和掌緣都有淡淡青煙升起。
“終于來了。”
羽箭在方云漢手中碎成粉末。
他左手一揮,手中書冊回到書架上,右手憑空一抓,書房門戶吱呀洞開。
門外堂中供著的那把刀受到一股無形之力抓攝,刷的一聲撕裂了蓋在刀身上的布匹,飛入書房,落在方云漢手中。
他握著刀的手自然下垂,刀尖垂向身后,如同一只收起了羽翼但正在急速滑沖的淺藍色鷹隼,飛出窗外,掠上了磨刀堂東北方的墻頭。
磨刀堂坐北朝南,也就在方云漢飛掠出來的那一刻,正北方與后門一巷之隔的那面墻一顫,一抹濃烈而莊嚴的寬厚青色刀光,穿墻而過,切入了魯書一胸腹之間。
空中又有一道箭影如煙影飛落。
那影子淡得像是陽春三月的草野花香,不經(jīng)意間繚繞心頭,欲待嗅時,香已無。
之前的一箭雖然殺氣滾滾,但如無情、沈虎禪等人還能捕捉箭之軌跡。
可現(xiàn)在的這一箭,卻讓人只能看到空中遙遠的煙痕,根本望不到有半點墜落的跡象,就好像那一箭在空中飛著飛著,自行消失了。
墻頭上,方云漢雙目微闔,身側(cè)一刀挑出。
他身體前方的空氣猛然排開,右肩上好像一瞬間出現(xiàn)了六條右臂,六只手中各握一柄長刀,分別指向六個方向,間隔的角度極為均勻,六刀張開如同傘蓋。
銳風勁掃,六刀一張一合,化而歸一,刺向一處。
刀尖前方本是空無一物,卻恰好在這一刀刺到盡頭的時候,浮現(xiàn)了一支顫動模糊的箭。
兩者針鋒相對,鏗鏘一碰。
一聲如敲破銅鑼的刺耳鳴嘯之后,方云漢手中刀微不可查的向后一頓,青箭則從模糊變得清晰,停止顫動,整支箭已從頭到尾布滿了斑駁裂紋,失去向前的力量,從刀尖墜落。
這一箭落地的剎那,方云漢睜開眼睛,已經(jīng)肯定了對方大致的位置,輕聲道:“居然,在那里?”
一道寬大的裂縫從他腳下迅速蔓延至墻根,下一瞬間,墻壁粉碎坍塌出一個半圓形的大缺口,墻上的人急射向東北方向。
蒼梧侯府與磨刀堂之間,若論直線距離,四里有余。
兩座建筑物之間有亭臺屋舍,高度參差不齊,元十三限本該是無法直接看到磨刀堂的景象,但是他先后兩箭,都是直逼方云漢的要害。
仿佛在那兩支箭飛出去之后,羽箭本身已經(jīng)成了他的眼睛。
就在方云漢踏墻起身之際,位于無頂高樓之上的元十三限叱喝一聲。
“好好好,兩箭不死不傷,難怪要我來殺,也只有我來殺,我看你能接到第幾箭?!”
他叱咤之間,又連發(fā)兩箭。
一箭仍然是如同尋常弓箭手射箭的軌跡,先向上昂揚而后落下,只不過這個距離,比尋常箭手遠了太多。
另一箭,卻居然是向下射出。
射穿了木樓第三層的地面,貫穿第二層,沒入第一層,只在地面留下一個小孔,整支箭都消失于地下。
這個時候,大約兩里之外的大街上,茶棚之外,顧鐵三正在跟鐵手比拼拳力,三拳之后,兩人各自倒退,顧鐵三為了止住后退之勢,一只腳踏入地下半尺,突然驚叫一聲,拔足而出。
他的鞋底已經(jīng)斷成兩半,腳板底也多出了一條橫向切過的傷口,假如不是反應及時的話,恐怕整個腳掌都要被切斷。
被他踩出來的那個腳印狀窟窿里面?zhèn)鞒隽藛璧囊宦暋?p/>
那聲音很沉,卻又尖銳,空洞,且很快遠去,消弭。
此刻,在距離無頂木樓三里之外的空中。
方云漢正在從一棟酒樓上空飛越,迎面來了一箭。
他本來正要揮刀去斬,卻沒想到這支箭在距離他還有八九米的時候,突然自行轉(zhuǎn)向,朝著他右側(cè)飛去。
同一時間,他腳下這棟酒樓里面?zhèn)鱽頂?shù)聲硬物被打出孔洞的聲響,屋頂破了一個洞,一箭從下而上,破頂而出,射向方云漢。
之前那根拐彎的箭在他右邊劃了一個大圈,又扭轉(zhuǎn)刺向他右臉。
方云漢右手一刀切開了那支會拐彎的箭,但已經(jīng)來不及躲開下方的那支箭,他猛的旋轉(zhuǎn)身體,一腳向下踏去。
這一腳有頂天立地的充沛呼吸,也在腿上運轉(zhuǎn)了爆破勁力,頓時把下方襲來的這支箭踏的粉碎,更一腳踩在了有一個小孔洞的酒樓屋頂上。
十步見方的酒樓屋頂,在這一踏之下,所有瓦片轟然向上震起。
方云漢左手一探,四塊瓦片被他一手捏住。
“三里是吧,你向我發(fā)了四箭,我還你一擲!”
轟!!!
運足了十成功力的一揮之后,空氣猛地一震,一團環(huán)形的白色水汽涌現(xiàn)在方云漢左手前方,緩緩擴大。
四塊瓦片在如此短暫而劇烈的加速之中,即使事先已經(jīng)被灌注了渾厚的內(nèi)力,加強其硬度、韌性,仍然在脫手的一瞬間布滿了裂紋。
在高速飛過這三里建筑的時候,四塊瓦片更是不分先后的碎裂,成了一團被包裹在白色氣霧之中,拉出了長長煙尾的碎片炮彈。
元十三限虛拉弓弦,弦上空無一物,但在一聲弦響之后,向他飛擲而來的那些碎片砰的一聲炸散四濺。
連發(fā)了四箭,全都被對方無傷破解,還能做出反擊,這就絕非僥幸。可見相隔這樣的距離,他的箭不足以給對方造成致命的威脅。
一念及此,元十三限身體周圍狂亂如黑色紛雜線條的氣息,逐漸平靜下來,身體的輪廓重新變得清楚。
他淡金色的臉上,眉尾分岔,咬牙切齒,兩頰收緊,像是正在忍受一種極大的恥辱。
越是忍辱,元十三限臉上的金色就越是沉凝,衣服寬松的袖子、下擺,全都被無形的力量收攏,死死的束縛在身體表面,像是換了一身勁裝,整個人的“質(zhì)感”都在變化。
就像是,從云霧變成了寒冰,從豆腐變成了石頭,從木炭變成了世上最堅硬的晶體。
因他不再發(fā)箭,空中已經(jīng)沒有足夠強力的阻礙,僅在數(shù)息之后,一條矯若游龍的身影已然破空而來。
此時長空渺渺,除了方云漢之外,沒有第二個人,但是他落下的時候,卻絕非是孤身一人的孑然態(tài)勢,而是有一場昏昏漠漠的大風相伴。
《史記·律記》云:“閶闔風居西方,九月也。”
今日正是九月暮濃,風起之時,方云漢猶若乘風而來,引風而至,干脆利落的一刀合身下劈。
天下節(jié)氣,九月西風的恢弘氣魄,都仿佛在有意無意之間被借取了幾分,加持在這一刀之上。
元十三限仰頭,臉上還是那一副隱著深仇大恨、忍著奇恥大辱的神態(tài),舉起了手中的弓。
這張弓高舉之時,是弓弦向上。
弓弦本來就是一張弓最重要但也最薄弱的部位,尤其是在面對刀、剪之類利器的時候,再怎么寶貴的長弓,也難以用弓弦去抵擋。
何況現(xiàn)在,元十三限面對的是手持不應寶刀,做雷霆萬鈞,長風浩蕩一擊的頂峰刀客。
但是弓弦也有一個世上其他物品很難比擬的長處。
在沒有被人拉動的時候,一張勁弓的弓弦,在這個時代是真正最“直”的東西。
方云漢一刀劈下來的時候,感覺到的就不是在面對一根弓弦,而是在面對一根直線。
一根橫亙天地間,無頭無尾,不可逾越的直線。
他所秉持的得刀忘刀、無我無敵的刀法心境之中起了一點漣漪,竟然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松開了刀柄,而這一刀,已勢出無悔,擊中了那根線。
一根小小的弓弦上突然放出澎湃金光,如同江河怒潮,把刀上的力量全部反推回去。
不應寶刀發(fā)出一聲劇烈的嗡鳴,暴射向天。
自在門上一代的傳人,往往每人都可以在成長的過程中創(chuàng)造數(shù)門屬于自身的武學,但是武功這種東西總是有高低之分,主從之別。
元十三限所修煉的內(nèi)功之中,最主要的、最強大的兩種,一個是山字經(jīng),另一個就是忍辱神功。
忍辱神功是俗世之人所創(chuàng)的武學,卻剛好暗合了佛法中的妙諦。
傳說,佛陀若干世之前,作為在山林中修行的忍辱仙人,被歌利王割掉了鼻子耳朵,削下手臂,直到節(jié)節(jié)肢解。但血泊之中,仙人面目依舊相好圓滿,面色絲毫沒有變化。
佛陀之所以以這樣的方法來修行,乃因,
“忍辱的光明,超過日月的光明。”
“龍象的力量雖然威猛,但是跟忍辱的剛堅比起來,也不及其萬一。”
故世無所怙,唯忍可恃。忍為安宅,災怪不生。忍為神鎧,眾兵不加。忍為大舟,可以渡難。忍為良藥,能濟眾命。
元十三限正是以這樣的《忍辱神功》來施展“一線杖法”,以守代攻。
這無頭無尾的一線,實則是他畢生功力所聚。
這被動防守的一招,實則是他最剛猛的震殺絕技。
數(shù)十年前的夏侯四十一,為非作歹橫行天下,一時間無人能制,天衣居士許笑一也被他打成重傷。
元十三限找上門去,就是用這一線杖法,吞血一招,即震斃了絕速劍法獨冠一代的夏侯四十一。
蓋因這一招施展出來的時候全無預兆,而且自有一股攝奪敵手心神的力量,所以連夏侯四十一也來不及變換招法。
但是沒想到,方云漢的天刀八法已成,境界上時而有著類似于未卜先知的妙用,毫不猶豫的舍刀,避過了這一招的鋒芒。
所以元十三限的一線杖法,威力只施加在不應寶刀上,卻沒有能夠蔓延到方云漢身上。
而在不應寶刀與弓弦脫離接觸,即將飛天的時候,方云漢又一掌疾出,抓住了刀柄。
他的身體本就距離第三層木樓還有半米左右的高度,此時被這一刀帶動著,由原本的下墜,忽然又轉(zhuǎn)為上升,上升的同時便一腳踢在元十三限手里弓背上。
一個人根本沒有接觸地面,就借助對手的招式完成了從下墜到上身的轉(zhuǎn)變,這動向的變化和突如其來的一腳,實在是太過天馬行空,羚羊掛角。
元十三限應變不及,手中長弓被踢的脫手飛入遠處蒼梧侯府的花叢之中,而方云漢又借助著這一腳反饋的力量,把向天激射的不應寶刀扯下來,再度劈向元十三限頭頂。
元十三限失了兵器,剩余的五根羽箭還都在箭壺之中,眼看著寶刀劈落,他居然直接以右手食指對著刀鋒點去,口中極速叱咤一聲:“著!”
刀鋒斬在了元十三限指尖,卻并沒有能切開他這根手指。
只因在方才那一刻,他箭壺之中唯一呈現(xiàn)朱紅色的那只小箭自行飛出,后發(fā)而先至,緊貼上了元十三限食指指背,箭鋒、指尖幾乎重疊為一點,合力擊開了方云漢這一刀。
方云漢的刀只是微微抬起了一分,已經(jīng)雙足落地,雙手握刀,就像是駕馭著一條翻滾向前的灰色飛魚,長刀不斷變換著角度,窮追不舍的向著元十三限那條手臂切、削、戳、剔。
元十三限雙手齊出,那根朱紅色的小箭,對他用一口元氣駕馭著,凌空飛舞,在他雙臂之間穿插,時不時的出現(xiàn)在他掌心,手背,腕底,肘下,借助堅硬的箭鋒來抵擋刀刃的進擊。
這使得他雙臂關(guān)節(jié)部位附近,不時的爆出一串串火星,一條刀光兩條手臂都在這些火星之中不斷翻攪,而朱紅色的短箭則跟元十三限的雙臂渾然如一,難以分辨。
他們兩個之間相隔三里四里的時候,出手狙殺、還擊,動作如同風雷連環(huán)、狂莽激蕩,每一次出招之兇橫,都會讓能夠感覺到這場戰(zhàn)斗的人目眩神移,心驚肉跳。
可是現(xiàn)在真正到了相隔三四步的時候,刀光掌力卻都局限在區(qū)區(qū)數(shù)尺之間,甚至就連腳下的木板都沒有被波及。
雖然立場不共戴天,性情天壤之別,可這兩個人在這場戰(zhàn)斗中展現(xiàn)出來的武學素養(yǎng)卻是驚人的相近,大小隨心,剛?cè)崛缫狻?p/>
但是這樣精微小巧的見招拆招,卻與元十三限的風格不符,讓他心中不耐。
刀刃和短箭發(fā)生了二十次對碰之后,他忽然吸了口氣,二人之間的距離猛的拉開。
這木樓第三層的面積并沒有變大,元十三限跟他身后木樓邊緣的距離也沒有縮小,然而方云漢跟他之間卻好像憑空多出了“一丈”間隔。
這是不該存在的、格外空蕩的一丈空間。
這正是他的十三門絕技之中,“縮丈成寸、擴尺為丈”大法的運用。
元十三限就在“一丈”的彼端,將手中短箭彈出。
他剛才運用弓箭絕技的時候,能夠隔著四里有余,發(fā)出酷烈的殺力,但是現(xiàn)在用手發(fā)箭,卻好像要比弓射箭的時候,更多出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
這一箭還沒有射到,方云漢已經(jīng)覺得心中一空。
這才是,傷盡了心,絕盡了情的一發(fā)小箭。
這一箭彈出去,元十三限自己心中、眼中也都浮現(xiàn)傷痛之意。
方云漢握著刀的手背上乍然不受控制的滲出了一層虛汗,五根手指的第一指節(jié)都變得冰涼,但他眼中金紅毫芒凝縮在瞳孔中間,冰涼的手穩(wěn)定依舊,不應刀向下一拍,四周的空氣,光線,塵埃,都隨著這一刀向下卷動,扭曲。
“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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