茍出一個盛唐 第四百三十九章 血染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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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景仁大驚失色，他少年起便跟著楊行密沖鋒陷陣，在戰(zhàn)場上如魚得水，當(dāng)初梁吳光州鏖戰(zhàn)，王景仁陣中驅(qū)馳沖殺，疲累時便退出戰(zhàn)陣，安坐飲酒，繼而上馬再戰(zhàn)，深深吸引了朱溫的注意，被朱溫驚為天人。

而如今強中自有強中手。

夏魯奇一桿長槍，仿佛一堵越不過去的高山一樣擋在他面前。

肩膀上的疼痛越來越劇烈，王景仁冷汗直流，若非鐵盾卸去了大部分力道，他這條臂膀就交代了。

夏魯奇引十幾名黑云長劍都沖殺在前，梁軍節(jié)節(jié)敗退。

李承威、柴再用趁機引軍大進。

王景仁扛不住了，被親兵護送入城內(nèi)。

他這一退，城墻上再無懸念。

黑云長劍都大殺四方，南門陷落。

接著東門被劉知俊攻陷。

然而戰(zhàn)爭并未結(jié)束，王景仁在壽州城內(nèi)早已做好了準備。

巷道之間布置了工事，陷坑、低墻、火房。

立功心切的黃頭軍剛剛沖入巷道，便火光大作，幾百士卒在火焰中掙扎。

火焰阻止了唐軍的進攻，也讓梁軍緩了一口氣。

外城之后，還有內(nèi)城，一道弧形磚石城墻將壽州分成了南北兩部分。

壽州作為前線重鎮(zhèn)，城內(nèi)的老弱婦孺早被清理，只剩下青壯協(xié)助防守內(nèi)城。

唐軍沖鋒兩次，皆被巷道間突然刺出的長矛絞殺。

以劉知俊之悍勇，依舊忍不住望著層層疊疊的工事嘆息。

李神福觀察內(nèi)城形勢之后笑道：“王茂章守不住外城，難道還能守住內(nèi)城？傳令，把城外的投石車運進來，日夜猛攻。”

兩個多時辰后，一百多架投石車架在城內(nèi)。

天已黃昏，李神福沒有給梁軍喘息的機會，石頭、火油罐如雨點一樣砸向內(nèi)城以及工事。

不少屋舍被三十多斤的石頭砸塌，間或傳來梁軍的慘叫。

火箭如星辰散落在工事之間，點燃火油，大火隨之而起，半座城池都燃燒起來。

火光中傳來梁軍撕心裂肺的慘叫。

梁軍伏兵為烈焰所逼，涌到內(nèi)城之下，瘋狂叫喊開門。

王景仁不為所動，眼睜睜看著幸存者被砸成肉泥。

李神福拔劍而呼道：“此城若下，東南半壁既歸我大唐，諸軍可奮勇爭先，上報國家，下立功勛！”

黃頭軍沖在最前，他們的裝備是諸軍中最差的，只有皮甲，連頭盔都沒有，只是象征性的在頭上纏著黃布，但淮南諸軍中，除了黑云長劍都，黃頭軍才是最驍勇善戰(zhàn)的。

孫儒五十萬眾南下淮南，諸軍皆敗，唯李神福乘夜回師，率一千黃頭精兵襲擊孫儒大營，大破之，俘斬千余人，鼓舞了吳軍士氣。

歸唐之后，夾在劉知俊、周云翼之間，還有黑云長劍都在前，所以才顯得不那么出眾。

黑云長劍都人人黑甲大劍，一人的裝備，差不多相當(dāng)黃頭軍三四人。

不過皮甲也有皮甲的好處，更節(jié)省體力。

這也是黃頭軍堅韌耐苦戰(zhàn)的原因之一。

士卒持橫刀方盾而進，城上還之以投石重弩，弓箭更是如雨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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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威身中五箭，盾牌上插滿羽箭，兀自不退，激勵黃頭軍士卒向前。

內(nèi)城墻下的廢墟還有梁軍伏兵茍延殘喘，不過在落石、火焰的攻擊下，早已不構(gòu)成威脅，三三兩兩被黃頭軍格殺。

投石車再向前推進，攻擊內(nèi)城。

很快，內(nèi)城的火光與朝陽一同升起。

李神福深知一鼓作氣的道理，北城連接著城外的淮河水道，而在淮河之上，還有臺鄞的上萬水軍接應(yīng)，如果不能一鼓作氣攻下內(nèi)城，江北的梁軍隨時可支援壽州。

壽州大戰(zhàn)整整持續(xù)了十一天，戰(zhàn)爭從一開始就是白熱化，其慘烈不下于當(dāng)年孫儒圍攻揚州。

唐軍疲憊，梁軍同樣疲憊。

不過正如李神福所言，王景仁守不住外城，自然也守不住內(nèi)城。

黃頭軍清理內(nèi)城墻之后，架起了長梯，天策右軍、黑云長劍都再度洶涌而來。

他們身體雖疲憊，精神卻依舊亢奮。

在大戰(zhàn)還未開啟的時候，他們就長長北望淮水，建功立業(yè)本就是男兒之夙愿。

此時的壽州重要性早已超過揚州。

攻下壽州，梁軍的淮水防線便徹底崩潰了，對汴梁而言，壽州不存，淮南亦不存，甚至淮北也岌岌可危。

宣教使在陣前激勵士氣。

能進入軍中的宣教使，無一不是武營中的佼佼者，他們原本是關(guān)中的孤兒，或者唐軍的后代，十五年來，接受最嚴格的忠誠教育，習(xí)文練武，對李曄和大唐絕對忠誠，每逢畢業(yè)，李曄都會親自參加，授以寶刀魚符。

宣教使成為李曄手中一把利劍。

士卒知道為何而戰(zhàn)，便不再迷惘。

一夜激戰(zhàn)，直到日上三竿，內(nèi)城的戰(zhàn)事漸漸停歇。

李神福在一片瓦礫中進入內(nèi)城。

斷壁殘垣間處處可見觸目驚心的尸體。

整座壽州城幾乎被打成了廢墟。

殘存的百姓在尸體間哭泣，傷殘的梁軍在血泊中哀鳴。

七月的天空，烈日很快便高懸天際。

血腥與腐臭吸引了成群的烏鴉。

“找到王茂章的尸體沒有？”李神福面容也憔悴了幾分。

他向來愛兵如子，體恤百姓，壽州一戰(zhàn)如此慘烈，本非他所愿，不過長痛不如短痛，若不攻下此城，江淮大戰(zhàn)不知要持續(xù)到何日！

“報將軍，王茂章被臺鄞接應(yīng)渡河而走。”

李神福長嘆一聲，此人不除，江淮難定，“傳令劉存，順淮水而下，攻打濠州，不勝，提頭來見！”

“我軍血戰(zhàn)壽州，士卒疲憊……”李承威全身傷痕累累。

李神福目光一凜，“王茂章倉皇奔逃，然其麾下猶有再戰(zhàn)之力，難道你還想壽州大戰(zhàn)再來一次嗎？”

朱溫一直以淮上四州為南面鐵壁，如今梁軍集中在淮西，正是順淮水而取淮南的最佳時期。

李神福也是最能明白李曄戰(zhàn)略的將領(lǐng)，梁軍在淮西布置重重鐵障，唐軍舉步維艱，這么多年，在李筠、高行周的攻襲下，依然無法打開局面。

而只要奪下淮上四州，便有了進攻汴梁腹心的跳板。

攻下淮上四州，這場大戰(zhàn)才算完美收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