茍出一個盛唐 第四百九十三章 君臣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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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停之后，李曄收到滑州得手的捷報。

不過當(dāng)前形勢還是不容樂觀，李存勖的十萬大軍壓在黎陽，橋都鋪好了，隨時有南下的可能。

段凝大軍在相州整合后，在李存進(jìn)的率領(lǐng)下，風(fēng)雪兼程的趕往黎陽。

在沒有拿下汴梁前，李曄一直想維持一個暗斗而不撕破臉的局面。

然而唐軍收復(fù)滑州，令李存勖惱羞成怒。

眼下的局勢，晉軍的威脅遠(yuǎn)比攻陷汴梁急迫，如今的汴梁只剩一座孤城，成了雙方爭奪的勝利果實。

“滑縣緊迫，周云翼、李筠恐不能擋二十萬北軍，朕當(dāng)引軍向北！”李曄打算去會一會李存勖。

楊師厚道：“李存勖此人好行險，亦為當(dāng)世猛將，此番臨陣大河之北圖謀汴梁，末將恐其亦有圖陛下之心！”

擒住皇帝一勞永逸，這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李曄倒下，大唐也會在各種暗斗中分崩離析，各種野心家紛至沓來，朱溫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其后還有柴榮，這時代的規(guī)則就是如此。

大唐內(nèi)部同樣有各種矛盾，只不過處于上升期，而被暫時掩蓋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李存勖有圖朕之心，朕何嘗沒有圖他之心？”

李曄點齊朱瑾、郝摧、王檀三部，加上神羽都、驍騎軍，十三萬人北上，留六萬正兵給楊師厚圍城。

雪雖然停了，狂風(fēng)還在怒吼。

這種天氣大兵團(tuán)趕路相當(dāng)困難，好在滑州離汴州不遠(yuǎn)，大軍沿路掃雪破冰，行至瓦崗寨，有李筠留下的少許兵力。

其實李曄認(rèn)為，滑州被唐軍攻陷，這場暗斗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李存勖有這個精力南下，還不如經(jīng)營河北，做好防御措施。

唐晉滅梁，大唐取淮西、泰寧、徐泗，中原，晉軍也奪取了魏博、平盧，并沒有吃虧。

這個時候跟大唐翻臉明顯不理智。

不過每個人的想法都是不同的，胃口也不一樣。

李曄親自領(lǐng)軍北上，就是要打斷李存勖的幻想。

在瓦崗寨停留了一日，落后諸軍陸續(xù)趕到，斥候分散黃河南北。

滑州成了狂風(fēng)巨浪當(dāng)中的礁石。

兩日之后，將士休整完畢，大軍繼續(xù)北上。

同一時間，李存勖的十幾萬人馬也渡過了黃河，與李嗣昭合兵白道口，在聽聞李曄親引十幾萬大軍前來，似乎猶豫了。

二十年來，李曄領(lǐng)著大唐一路披荊斬棘，百戰(zhàn)百勝，李存勖縱然是一代戰(zhàn)神，也要掂量掂量。

更何況李曄最鋒利的武器是大義名分。

你李存勖再如日中天，始終是大唐的晉王。

朱邪家三代替大唐賣命，主臣名分早已注定了。

李存勖停止了前進(jìn)的步伐，李曄沒有，引著大軍懟上來了。

這一日烏云漫天，天光暗沉，狂風(fēng)怒吼。

南北進(jìn)四十萬的大軍對峙，晉軍背河列寨，唐軍迎風(fēng)而立。

二十萬鐵甲在北風(fēng)中沉默著，二十萬雙眼睛看著北方，天地都因這沉默而肅殺。

雙方騎兵往來奔走，傳遞著各種消息。

雖然沒有大戰(zhàn)，但這種肅殺的氣氛更為驚心動魄。

二十年的盟友差不多走到了盡頭。

這個時候，李曄真想跟李存勖圍坐在篝火前，烤著肉，喝著酒，論斷天下英雄。

個人情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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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曄還是佩服李存勖的，歷史上，如果沒有李存勖的橫空出世力挽狂瀾，朱溫差不多就解決河?xùn)|了。

三箭高懸太廟涼，一年一戰(zhàn)報先王。幽州兒女朱絲系，汴水君臣白馬降！

李曄在后世可謂久仰大名，不過他的優(yōu)點與缺點同樣多，平定天下之后，李存勖沉迷打獵和戲曲，外出打獵，親衛(wèi)扯住著他的馬求賞，任何一個有城府的帝王都不會允許部下如此放肆，李存勖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賞了，至于他寵信伶人，更不用多說了，伶人可以笑兮兮的當(dāng)眾打他的臉。

他也笑兮兮的認(rèn)了。

百戰(zhàn)滅梁之后，志得意滿，常常在部下面前夸口：吾于十指間取天下！

而后來的事實證明，沒有張承業(yè)、周德威、郭崇韜等人輔助，急功近利的李存勖出現(xiàn)一系列的重大失誤。

最終被李嗣源撿了桃子。

李曄個人覺得，李存勖有將帥之才，卻無君主之能。

坐天下遠(yuǎn)比打天下更難，你不知道親密的戰(zhàn)友、部下、兄弟、父子，會在利益面前是怎樣的一副嘴臉。

“傳令晉王，陣前一敘。”李曄穿上兩層盔甲，腰懸橫刀，披著大氅與親衛(wèi)都走出營帳。

營帳外，將士們肅立于寒風(fēng)中。

對面依稀可見晉軍人馬。

李曄遙望了一陣，河北人馬自是雄壯，帶著一些剽悍之氣，但大唐將士亦威武不凡，將士們一個個昂頭挺胸，長矛如葦，鐵盾如墻，沒有一個唐軍眼中有懼色。

一百三十年來，河北就與大唐若緊若離。

也正是河北的鬧騰，令大唐筋疲力盡，不然也不會讓吐蕃、南詔猖狂至此。

中原王朝最大的問題永遠(yuǎn)是內(nèi)部。

李曄在寒風(fēng)中靜候了小半個時辰，李存勖才慢騰騰出營，左右百余騎，皆剽悍雄健之士。

見李曄只帶著甲士，也下了馬，緩緩走來。

李曄仔細(xì)打量這位五代戰(zhàn)神，除了胡須多一些，跟中土人一般無二，人高馬大，相貌堂堂，面相中透著一絲和善，頗有三分“暖男”的氣質(zhì)，不過剩下的七分就全是昂揚的雄武之氣了。

差不多十二年前，合攻絳州時，李曄與他見過一次，那時候還是一個少年。

這些年風(fēng)雨刀兵的磨礪，少年已然長成。

“臣李存勖拜見陛下！”兩軍陣前，無數(shù)目光的注視之下，李存勖與眾人拜在冰雪之中。

雖然下拜，身邊的將佐卻弓著身，異常戒備，擋在李存勖身前。

李曄故意晾他一下，“晉王擁二十萬之眾，陳兵河北，意欲何為呀？”

“陛下陳兵汴梁四月之久，臣恐梁賊沖撞陛下，是以在河北枕戈待旦，隨時救駕。”李存勖幾乎將臉埋進(jìn)積雪中。

李曄哈哈大笑，若不是你李存勖搞東搞西的，汴梁早就打下來了，“晉王有心了，但觀朕麾下兒郎，真破不了汴梁？”

李存勖抬頭，掃了一眼周圍唐軍，“大唐將士不在河北之下！”

這話表面是在贊揚唐軍，實則也在暗示晉軍不在唐軍之下，延伸一下，就是我李存勖不怕你。

還真是一點都不低調(diào)。

李曄撇了撇嘴，心中嘆氣，這樣的人物，若是能為大唐沖鋒陷陣，四海八荒，何人可敵？

“平身吧。”

“謝陛下！”百余人隨李存勖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