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漢長歌 第432章 燕趙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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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來，燕趙便多有慷慨悲歌之士。

比如“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的俠士豫讓，“千場縱博家仍富，幾處報仇不死”的邯鄲游俠，“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fù)還”的燕地刺客荊軻。

在三國的歷史中，燕趙大地的名將同樣多以勇烈和忠義聞名天下，趙云、張飛、張郃、韓當(dāng)以及袁紹帳下的河北廷柱顏良和文丑都是是個中翹楚。

但，人們還是忽略了一人。

這人曾經(jīng)擁護(hù)張角參加黃巾與朝廷對敵，也曾坐擁百萬黑山軍割據(jù)一方，在歷史的記載中他甚至還曾加入過袁紹的關(guān)東聯(lián)軍一起共抗董卓，可謂聲名顯赫天下皆知。

他當(dāng)然就是黑山軍的首領(lǐng)張燕。

遺憾的是，王黎的到來改變了這一切，所謂的冢中枯骨袁術(shù)并沒死在壽，反而繼承了太平道張角的衣缽，重新將太平道的大旗聚集在自己的帳下。

既然太平道的精神和血脈還在，張燕又怎么可能如歷史中那般投入曹麾下呢？

面對天下的戰(zhàn)亂紛紛，他沒有進(jìn)行任何的抉擇，也沒有任何的遲疑，他的心中依舊只有那盞照亮人生光明的燈塔“大賢良師”張角以及他的遺志，而袁術(shù)就是張角選定的繼承人。

他要助袁術(shù)成為天下之主，他要將太平道的光輝再次灑滿大漢十三州！

所以他帶著麾下的兄弟風(fēng)塵仆仆的從徐州趕了過來。

可惜，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卻很骨感。王黎的機(jī)警，讓他的兄弟們吃了一個癟，他們沒有完成殺掉王黎的計劃，反而陷入了王黎的包圍圈，而他效力的宗主同樣也失去了對戰(zhàn)局的掌控。

悲從心頭起，怒從血來。

張燕與袁術(shù)鞠了一躬，奮起一斧便向王黎劈了過去。這一斧沒有任何防守，只有前進(jìn)和不屈，這一斧飽含了他多年來的堅持、滄桑和憤懣，這一斧如猛虎出柙潛龍騰淵。

他再也不能沿著大賢良師指明的方向走下去了，他再也不能和新一代的宗主共創(chuàng)大業(yè)了。既然如此，生有何歡，死有何懼，他當(dāng)與王黎竭盡全力一戰(zhàn)。

活，不能轟轟烈烈。死，則絕對不能再平平淡淡！

一斧出，立生死。

張燕的眸子里只有王黎，他已經(jīng)完全放棄了防守，周都是破綻。王黎雙目一寒瞳孔暴縮，他雖然不懼張燕，卻也并不想和張燕同歸于盡。

寒風(fēng)撲面，臉上的雞皮疙瘩掉落一地。王黎冷哼一聲，朝側(cè)斜踏一步躲過張燕的攻勢，接著手中的中興劍一揮，一條游龍從掌心飛起，高昂的頭顱張開猙獰的大嘴，猛然咬在大斧之上。

“當(dāng)！”

一聲脆響，張燕腳步微微一頓左手虎口一麻，斧頭差點掉在地上，他的招式已被王黎一劍破開。但他并不氣餒，他知道王黎百戰(zhàn)成名，手中的一柄中興劍打遍天下少有敵手，可他的右手還有另一把斧頭。

左手剛剛落下，右手已經(jīng)揚起，斧頭再度祭起直飛而下，一道寒光如白練，排山倒海，摧峰拔岳。

這一招，很直接，很無賴，也很凝練，沒有任何的花俏。

他相信就算王黎是霸王再世也不敢硬接，因為他已經(jīng)將殺氣和死志全都藏在了這一招之中，王黎絕對不敢和他玉石俱焚。他現(xiàn)在除了滿腔的血外什么都沒有，而王黎卻還有家人，野心以及天下。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張燕算的很準(zhǔn)，王黎確實不敢和他玉石俱焚，但他還是算漏了一步。他的邊除了王斷之外已無他人，青牛角、于羝根、左髭丈八和浮云等人已經(jīng)在趙云的百鳥朝鳳槍下做了亡魂，而王黎邊卻還有趙云、支婁迦讖和唐周。

“吼！”

支婁迦讖一聲大喝脫口而出，仿佛雷鳴過山岡，耳中一陣嗡嗡嗡直響，但覺腦海中一，張燕手中的斧頭已經(jīng)慢了下來，一桿亮銀槍擋在他的斧下，而王黎卻借機(jī)一躍閃開斧刃，手中的中興劍輕輕的架在他的脖子上。

這一切都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支婁迦讖、趙云和王黎三人的配合卻顯得默契無比。一聲佛門獅子吼震得張燕懵然，一記百鳥朝鳳槍擋住張燕的攻勢，最后王黎出手讓張燕再無反抗之力。

縱然是河北有名的慷慨之士，又怎么擋得住這三人聯(lián)手一擊？

手中的兩把斧頭怦然垂落于地，張燕轉(zhuǎn)過頭看了看山崖上的袁術(shù)，又看了看天梯，哪里什么都看不清楚，只看見人影憧憧聽到殺聲震天。

他知道楊鳳、陶升和于毒等人應(yīng)該也快步了他的后塵，看著王黎等人苦澀一笑，滿面的頹廢：“兄弟們隨張某征戰(zhàn)十余年，除了落下滿的傷痕，卻沒有過上一天的好子。

說實在的，我這個當(dāng)兄長的實在無顏相見。王將軍，張某已是將去之人，將死之人其言也善，王將軍，還希望你能放過眾兄弟一碼，他們也只是這個世道的受害者！”

王黎嘆了一口氣，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朝一旁的凌飛雁等人揮了揮手：“早知今，何必當(dāng)初呢？只要他們愿意解甲歸田，王某也不是什么嗜殺的魔頭，倒是張將軍你就不想為自己打算打算？”

“死則死耳，大丈夫立于天地間，有些事終究要去做，有些事終究不甘心。當(dāng)年先帝任用張讓、趙忠等宦，朝中宵小當(dāng)?shù)溃吖窓M行，百姓受苦民不聊生，張某既為男兒又豈能置天下蒼生于不顧？”

張燕慘然一笑，悠悠一嘆，“只可惜，十年江湖太平夢，一朝落花滿山崖。張某一生追尋大賢良師的腳步，以為此生必可實現(xiàn)人人平等的理想，卻不料還是逃不過命運的擺弄。將軍勿需再言，張某這就去了。再見！”

再見，或為下次相見，或為再也不見！

言訖，張燕撿起地上的斧頭就向自己的脖頸劃了過去。

“不可！”

兩道聲音響起，王黎的長劍再度出鞘，而崖上一道影同時飄然而下來到張燕的旁，一把拂塵遞了過去。

袁術(shù)也從崖上落下，他本來一直都待在山崖上，他本來一直都在靜靜的看著場中的廝殺既沒有參與戰(zhàn)斗也沒有出聲指揮，他本來還在猶豫是否應(yīng)該帶著袁紹趁王黎不注意從山崖下逃走，重新整頓兵馬東山再起，然而張燕突然萌生的死志讓他亦開始心灰意冷。

追求了十?dāng)?shù)年的夢想今才發(fā)現(xiàn)不過是南柯一夢，仿佛鏡花水月一樣一朝破滅。

而師兄、師尊、兄弟以及邊的親人一個一個離他而去，更是讓他覺得心痛、孤寂和疲憊，他已不知道他還在堅持什么，他是否還該繼續(xù)堅持下去。

“兄長，對不起，看來我也得和你說一聲再見了！”袁術(shù)朝袁紹黯然一笑，腳下輕輕一踮，亦如大鵬展翅一般落在張燕前。

他終于來了，可惜卻來的太晚了！

斧頭劃過，一條血色的長線在張燕的脖頸上乍開，鮮血緩緩滴下，滴在前，漸漸的凝結(jié)成一朵紅色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