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漢長歌 第600章 鴻門判生死,咫尺華筵中

在一眾青樓女子面前，自詡英雄的劉備和蔡瑁等兩班人終究還是要些顏面，并沒有立刻火并。畢竟，若是讓不知詳情的人傳了出去，還以為他們乃是因為爭風(fēng)吃醋而大打出手。

蔡瑁世居襄陽，他丟不起那個人。

劉備自詡皇叔，更丟不起那個人。

不過，等到他們進入刺史府之后，縱使有劉表的壓制，熊熊的戰(zhàn)意終于還是在他們中間爆發(fā)了出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關(guān)平起身朝劉表抱了抱拳，道：“末將聽聞將軍當(dāng)年匹馬入荊州，一舉奠定了今日的海清河晏，每每思及至此，末將都對將軍昔日的風(fēng)采充滿艷羨。

今日乃是將軍的六十大壽，末將不才，愿為將軍舞一曲我父帥獨創(chuàng)的絕技——寒刀青龍舞。一則賀將軍大壽，祝將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二則主公今日替將軍尋得一柄寒鐵寶刀，末將應(yīng)個景！”

劉表這輩子最得意之事便是當(dāng)年單槍匹馬闖荊州，被關(guān)平這一提頓時老懷大慰，在幾杯黃酒的澆灌下，早忘記了劉備和蔡瑁剛才在府門外差點上演的那一出二虎爭霸。

捋了捋頷下長須，意氣風(fēng)發(fā)的看著在座諸將，劉表重重的點了點頭：“今日原是本州的六十大壽，也是我荊州的大好日子，按理不宜使槍弄棒。

但，在座諸位都是見慣了沙場和熱血的漢子，而坦之又愿意為諸位歌舞一曲寒刀青龍舞，那本州就不阻擾坦之的雅興，就讓我等一起瞧一瞧關(guān)將軍留下來的青龍舞！”

“刀來！”

一句高喝，劉表的親衛(wèi)早就將劉備獻給劉表的寒鐵寶刀奉到關(guān)平手中。

原來，今日因為是劉表的大壽，所以在座眾人手中的兵器全都交給了劉表的親衛(wèi)看管，不要說關(guān)平的仇之刃不在堂上，就連劉備的雙股劍張飛的丈八蛇矛同樣也不在此處。

“哐！”

一聲龍吟，青光乍現(xiàn)，寒鐵寶刀猛然出鞘，關(guān)平輕輕的撫摸著劍身，暗贊了一聲，手腕一抖，雙腳小碎步似得奔到場中，一泓清泉徑直從劍鞘上流轉(zhuǎn)出來。

關(guān)平手腕再一抖，身子一轉(zhuǎn)，仿若游魚，竄入清泉之中。

初時，寒鐵刀出入無聲，既聽不到刀嘯，也見不到刀氣，只看得見關(guān)平整個身子都已覆蓋在流光之下，寒鐵刀恍若水中蛟龍，在泉水中時隱時現(xiàn)。

繼而，刀勢突變，刀氣襲人，清泉已轉(zhuǎn)成滔滔洪水。寒鐵刀猶如碧海潮生，一刀接著一刀劈破虛空，激蕩起點點寒光，鋒芒裹挾在滾滾的洪流中傾射直下。

忽然，刀鋒再次一轉(zhuǎn)，一條碩大的龍頭猛地向上一咬，尖銳的牙齒在洪流中撕裂開一道尺許長的縫隙，寒鐵刀猶如潛龍騰淵一般從洪流中竄出來，殺意驟生。

王威蘇飛劉磐等武將看得如癡如醉，就連邯鄲淳穎容和杜夔等名士文官也覺得關(guān)羽當(dāng)年能夠在大漢闖下偌大的名頭，這手刀法確實不賴。

然而，座中也有數(shù)人的思想完全游離于關(guān)平的刀法之外。

和劉備相看相厭的蔡氏兄弟自是不必多說，坐在他們身側(cè)的文聘文仲業(yè)同樣也心生不安。

他不是初上戰(zhàn)場的雛兒，也不是張飛那樣的猛漢子，關(guān)平的心思他多多少少還是能夠猜中一點，至少鴻門宴的那段典故在他小的時候就已經(jīng)耳熟能詳。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關(guān)平或者今日要做一回項莊，可是沛公呢？沛公又是誰？

文聘悄悄起身，手中握著一只裝滿酒的酒樽，眼睛靜靜的盯著關(guān)平手中的寒鐵寶刀，臉色漸冷。

“啊！”

一聲驚叫，關(guān)平的腳底仿佛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身子一個踉蹌，寒鐵刀已經(jīng)脫手而出，斬破虛空，徑直向蔡氏兄弟的方向飛了過去。

“關(guān)平賊子，休得放肆！”

“關(guān)坦之，不得無禮！”

兩聲斷喝從堂上響起，劉表一臉不悅的從案椅上站了起來，蔡氏則是驚慌失措的看著蔡瑁和蔡和。

變生肘腋，蔡氏兄弟根本就來不及抵抗，只來得及雙手牢牢的護在額前，打算以手換首。

雖然他們早已對劉備格外的不爽，甚至也想過將劉備除之而后快，但是卻從來沒有生出在眾目睽睽之下痛下殺手的想法，自然更想不到今日劉表的壽宴上，關(guān)平會給他上演一出鴻門宴。

特么的，這狗日的太狠了！

蔡瑁一聲長嘆，透過雙拳之間的縫隙緊緊的盯著在越來越近的刀光，微微的閉上了雙眼，等待著雙手離己而去。

“咔嚓！”

一道寒光如閃電一般從文聘的手中脫手而出，一件酒樽一樣的物事狠狠的砸在寒鐵刀上，寒鐵刀驟然落下插在蔡氏兄弟二人身前的案桌上。

酒水四濺，寒光驟歇。

但覺臉上一涼，一瞬間蔡瑁就被酒樽中的酒水洗了一把臉。

蔡瑁緩緩放下雙手，在臉上狠狠一搓，擦掉額角上的酒水，一腳踢翻眼前的案桌來到堂下，朝文聘抱拳致了致謝，轉(zhuǎn)過頭來怒目直視著劉備。

“大耳賊，好膽！竟然敢使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段在主公的壽宴上行刺本將軍，看來你這廝果然是沒有將主公和我荊州的諸位將軍放在眼里了！”

劉表同樣怒不可遏，雖然他也想壓一壓蔡瑁的氣焰，想將荊州的兵權(quán)稍稍歸置一下，但是他也根本沒有想過會要了自己這兩個舅子的性命。

更遑論，未經(jīng)他的同意就在他的壽宴上直接殺人？

狠狠的剜了劉備一眼，劉表的眼中幾乎都快噴出火來了：“劉玄德，你干的好事！”

劉備哐的一聲跪在地上，泣不成聲：“兄長，冤枉哪！愚弟自南下以后，多蒙兄長看顧，如今已在鄧縣安定下來，正是打算報答兄長的時候，怎么可能會利令智昏在兄長的壽宴上做出刺殺蔡將軍一事來？

適才坦之只是仰慕兄長的風(fēng)采，想給兄長表演一段云長昔日所創(chuàng)的刀舞，希望能夠得到你的指點，有所精進，絕不會也絕不敢有任何冒犯兄長之心。

只不過，云長所傳的刀法頗為高深，而他亦只是初學(xué)，對于力量和武技掌控不好，一時崴了腳，這才失手將寒鐵刀舞了出去，根本就沒有刺殺蔡將軍之意，還請兄長明察！”

關(guān)平一瘸一拐的走到堂下，撿起寒鐵刀跟著跪在劉備身前，雙手高高的托起。

“家父一生光明磊落，重情重義，末將身受家父的教導(dǎo)，從不敢行半點陰詭之事，還請將軍明察。若是將軍不信，盡可以此刀手刃末將，末將絕不會有半點怨言！”

“巧言令色！”蔡瑁走上前，一把抓起關(guān)平的衣襟，將他拎起來，惡狠狠的注視著他的雙眼怒罵道，“關(guān)平賊子，你特么的少在主公面前演什么掩耳盜鈴的把戲。

你當(dāng)眾人的眼睛都給蒙住了嗎？哼，堂堂大將之才在舞刀的時候居然也會失手？關(guān)平狗賊，并非本將軍不給你機會，你敢以死去的關(guān)老二的名義起誓，說你沒有殺害本將軍之心嗎？”

以死去的關(guān)羽的名義起誓！

蔡瑁一句話就將關(guān)平逼上絕路，堂中一時安寧，數(shù)十雙眼睛冷視著關(guān)平，就連劉表的眼中也滿是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