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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石 第七卷第254章藝術(shù)(三)“慘”(上)
噩夢由魑魅魍魎編織而成,如陰翳般悄然籠罩。夢中,嘆川故唱仿若又踏入了那一個詭譎迷離的空間,黑暗如潮水般洶涌澎湃,而無盡的恐懼也如影隨形。荒誕不經(jīng)的景象,扎入人心的恐懼,靈魂顫栗中的祈禱,一次又一次,卻始終打不開緊縛其精神上的絕望的枷鎖。
“故唱.....接受它....”
“故唱啊,哼哼哼哼.....干嘛這么抗拒呢?有光的地方,注定有暗,我只是覺得你只有正面,十分可憐,所以才將你拉入了惡淵,別....別抗拒它,你不覺得這很美嗎?這會是你的標志,藝術(shù)啊,矛盾的藝術(shù)!”
無數(shù)個夜晚,嘆川故唱都被噩夢驚醒,那張面孔,那個瘋癲的男人,如漫漫黑夜后的天宇,壓得他喘息不得。他是天,親手締造出來的怪物,在遇到天之前,他是享譽盛名的“走行圣者”,他為無數(shù)受苦之人送去了“祝福”,親手抹滅或超度了無數(shù)罪孽,他本該以功德圓滿,行就大天使之身而羽化升天,他值得這個榮耀和結(jié)局。
可天,卻覺得他單一的善,失去了矛盾的美感,人,或所有生靈,其實都是處在數(shù)不清的矛盾平衡之間,一個人心中有善,那就一定會存在惡,而且善表現(xiàn)得越多,惡就越掩藏不住,一旦有了機會發(fā)泄,便如決口之堤,一發(fā)不可收拾。
天,等待了很久,都沒有等來嘆川故唱的一絲惡念,他覺得嘆川故唱的善面過于神圣,且長久不衰,那么其隱匿在背后的惡,也一定達到了無法預(yù)估的地步。就像一個善良一生的人,在某一場陰謀中看清了時局,或是被拋棄,或是被欺騙,只一個瞬間,一個大善之人,能變成大奸大惡之輩。
天想要看看,走行圣者反轉(zhuǎn)了善惡后,會變成什么樣子,當極致的善轉(zhuǎn)為極致的惡,那是一場華麗的盛宴。
為了做到這一點,天精心布局了一場場的妙劇,用苦難之游人,引圣者生憐,使苦人得勢而奸佞,令圣者生疑;用動情之女子,引圣者生愛,使女子大愛后背叛,令圣者生恨;用共死之親朋,引圣者生義,使親朋得利而背叛,引圣者生妒。疑入心、恨入骨,妒發(fā)身,由此,惡受引而生、而出、而綻。
只需一點點惡念,圣光之祝福,便成了詛咒。一旦轉(zhuǎn)變,無可逆轉(zhuǎn),嘆川故唱一度從大天使之榮耀,墮落成了陰淵之逆鬼。
他掙扎過,失敗了無數(shù)次,他無法將惡徹底從身體祛除,矛盾本該就存在,按天的話來講,之前的圣者,才是不完美的,現(xiàn)在善的極致,惡的也極致,藝術(shù)在這一刻才真正完美。
那無數(shù)光陰,圣者如狼狽喪家之犬,被天用“鎖鏈”綁住了咽喉,跪行于后,圣者期盼著天的救贖和憐憫,可他送出過的無數(shù)祝福,挽救不了水深火熱中的自己。恨愈來愈烈,惡也終于成型,祝福成就詛咒,因為妒生自私,他連詛咒都不舍得賦予他人,便詛咒自己,從此徹底迷失.....
“恨我嗎?”天笑嘻嘻地看著嘆川故唱。
嘆川故唱永遠都是黑盜團中,最想要殺掉天的那一個,天,毀了他的一切。
嘆川故唱不想廢話,也沒有那么多廢話可講,他只想殺了對方。
天雙手一合,只聽一滴水之音響起,黑盜團眾人大驚,知風(fēng)厲向嘆川故唱大喊道:“故唱,出來!”
卻為時已晚,滴水成淵,此域中再開一域,這是天的不可被侵入的絕對領(lǐng)域,他在這領(lǐng)域之中,締造了無數(shù)藝術(shù)。
藝術(shù)之域幾乎覆蓋了整個第七十二域,木子云與言江兩伙人,和黑盜團成員都擠在了邊緣處。黑盜團成員都明白,這一領(lǐng)域的開啟意味著什么,藝術(shù),是需要有結(jié)局的。
“看來你已經(jīng)掌控了惡。”天看到了嘆川故唱腰間別著的面具。
嘆川故唱有兩樣武具,一個就是吊墜,那是他身為圣者之時的圣具,另一個就是惡的鑰匙,也就是面具了,吊墜名為“江白”,面具名為“鴨黑”。
嘆川故唱手持“江白”,為自己作出了祝福,他的力量變成了原先的十倍,速度提升為三倍。
天攤著手嘲笑道:“別墨跡了,直接用惡吧,我們都清楚,你的祝福只有送給別人的時候才會發(fā)揮真正的作用,圣人救世不救己。”
木子云看見此幕后,對鈴鐺和方天慕說道:“這個嘆川故唱所使的手段,像不像咱們在廣瑯琉璃島遇到的那一對兄妹。”
“孫宮止和李憐卿嗎?”
“對。”
“確實有些像,或許來自同一片土地吧。”
嘆川故唱雙手凝聚出圣光,接著沖向了天,天輕易地接住其所有攻勢,接著一腳將其踹飛,很不耐煩地催促道:“快點認真起來吧,這樣多無趣啊。”
嘆川故唱其實有諸多祝福手段,但他明白天說的是對的,靠祝福,是不可能擊敗天。他的目的就是殺了對方,如此來看,自己確實該換個方式了。
把江白掛到了脖子上,從腰間取下了鴨黑。黑盜團眾人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們害怕見到嘆川故唱的惡面,卻更怕其惡面贏不了天。
嘆川故唱深吸一口氣,接著戴上了面具。以一葉障面,則心惡得以掙脫解鎖。所有的圣光皆變色成暗,所有的祝福皆成了惡毒的詛咒,不詛咒別人,只詛咒自己。
只見嘆川故唱的影子無限拉長,忽然變成了惡魔之象,其渾身衣物盡失,全身變成了黑色,發(fā)著黑光。血肉和皮膚好像都不存在了,那就是一個黑暗的走行游魂。
“只有這樣嗎?”天有些失望,而嘆川故唱的境界已經(jīng)突破了寡境。
嘆川故唱向著天行走,但好似是全身都與地面的黑暗澆鑄在了一起,動的十分緩慢。
天很好奇,抬起手,向嘆川故唱彈出了一道氣彈,氣彈沒入了黑色身軀之中,沉悶無聲。天又覺得麻煩,等不及嘆川故唱走到自己身邊,直接跳到了他的面前,挺直了胸膛,等著他出手。
嘆川故唱緩緩抬起手,輕輕點中了天的額頭。
被詛咒的仍然是嘆川故唱,但詛咒產(chǎn)生的因果,在那一瞬間涌入了天的腦袋,只眨眼間,天的腦袋直接爆裂成了碎花,噴灑的到處都是,而落在地上的每一滴,都仍在承受著詛咒的因果。
但天的身軀化成了污泥,真身出現(xiàn)在了一丈之外,原來是分身。
嘆川故唱一伸手,身側(cè)開啟了一道黑光縫隙,他從中掏出了一把鐮刀,而鐮刀名為“玨”。轉(zhuǎn)瞬間,那鐮刀又立即化成了死神之影,懸浮在了嘆川故唱的身后。
“我....詛咒自己不死....永被人間無盡之時折磨。”嘆川故唱說完之后,黑暗的身軀隱約顯現(xiàn)出了血肉脈絡(luò)。
“哦?”天試探性地向嘆川故唱打出致命一擊,嘆川故唱沒有躲避,而身軀也并沒有被打散,所有的進攻,都埋沒進了他那被詛咒的黑暗之軀,詛咒可不是祝福,他不是享受著永生,而是在承受著永生的折磨。
他感受到了莫大的痛苦,詛咒讓他永遠處在達到死亡標準的前一個階段,痛苦催生惡念,惡念又生詛咒,一個詛咒的誕生,催生了無數(shù)詛咒,所以他越來越強,而背后的死神也越來越有形,身后的惡魔之影也更加的清晰。
天明白了,這是一個過渡的階段,嘆川故唱還保有圣心,所以無法直接釋放所有惡念。看清楚此局后,天陰笑著,拿出了一個巴掌大的星木架,嘆川故唱看到那東西后,動作停止了,而詛咒在這時也停止了增長,他不明白這東西為什么會在天的手上,那是他從家鄉(xiāng)帶出來的念想,只是送給了曾經(jīng)深愛的女人,當女人背叛之后,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面。
天開口道:“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嗎?”他將星木架仍向了嘆川故唱,星木架沒入了嘆川故唱的黑色之軀,他瞬間獲得了一段記憶。
天不懷好意地笑著,望著沉默了的嘆川故唱,也就在三息過后,原本沉寂的黑色之軀,突然暴增詛咒,而嘆川故唱身后的惡魔之象,竟直接變成了清晰的模樣,且逐漸縮小,而縮小的同時,影子逐漸與嘆川故唱的身軀結(jié)合,背后的死神,變成了真正的死神,可緊接著,形態(tài)發(fā)生了第二次變化,成了一個鐮刀模樣的沙漏,好似在計時,卻更像是在計量著嘆川故唱最后的理性。
天笑著說道:“對,生氣吧,你絕對想不到,嘿嘿嘿,睡了那個傻女人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知風(fēng)厲!哼哼哼哼...別恨他,知風(fēng)厲可不知道這件事,因為當年,是我上了他的身,我為什么不親自上陣呢?因為好玩啊,藝術(shù)的劇目,角色多一點,羈絆復(fù)雜一點,就更有趣了。”
詛咒增長的速度翻了十倍,天還覺得慢,竟一只手直接插入了嘆川故唱的胸膛,大喊道:“故唱啊!釋放吧,全都釋放吧,讓我瞧瞧,你為我準備的最后一葬!”
嘆川故唱的嘴被黑暗堵死,他無聲的憤怒,將最后一道枷鎖斬斷,圣心徹底消失,而影子與自身完全相融,他身起七丈,肩生魔翼,如黑色的山岳,頭上犄角猙獰霸道,雙瞳好似兩口深不見底的黑洞。
“世人不求善果,我咒一人王魔....吾身成惡,天下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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