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子 第一百八十六章 出塞之前

第一百八十六章

出塞之前

聲音剛剛落下，成國公就在一眾將校的簇擁之下，來到主位。

成國公身側(cè)有兩名家將都是成國公朱勇的子侄輩，一個雙手捧印，一個雙手捧劍。正是朱祁鎮(zhèn)賜下的劍印。

以此號令全軍。

成國公坐定。

下面所有將校同時起身，大聲說道：“拜見大將軍。”

一般來說稱呼上官，自然是稱呼各種官銜之中最高一個，成國公其實還有其他官銜。但是也就這三個最重要，其中最最重要的就是征虜大將軍，可以說是本朝武將第一人，也未必有的頭銜。

這個官職，其實類似于天下兵馬大元帥，根本不常設(shè)。

這已經(jīng)不是成國公第一次掛這個銜了，上一次瓦刺退兵之后，就立即上書讓了這個官銜。這一次也會是這樣。

一旦不打仗，誰也不敢一直掛這個銜。

即便是中山王徐達也是一樣的。

故而所有人一致稱呼成國公為大將軍。

成國公淡淡說道：“坐。”

其實這也是朱祁鎮(zhèn)的影響。

朱祁鎮(zhèn)不習(xí)慣他坐著讓人站著說話，如果一會兒也就罷了。但是朝廷大事那一件事情簡單到一會兒可以說清楚的。

朱祁鎮(zhèn)一旦召集誰召對，只要不是那中請安問好的廢話，都要談上幾十分鐘，總不能讓人一直跪著，或者站著？

所以朱祁鎮(zhèn)賜坐已經(jīng)成為習(xí)慣了。

朱祁鎮(zhèn)這樣做，下面也都成功習(xí)慣。

之前中軍商議，其實也只有幾個大將有座位，其余將領(lǐng)都是站在大將后面侍立而已。而且卻風(fēng)格大變，大量椅子都擺到了院子里面去了。

成國公雖然有些不習(xí)慣，但是只能覺得山西都司的正堂有一點小，畢竟御前會議都是這個樣子的，他還想怎么樣？

成國公說道：“剛剛得到宣府的消息，獨石堡失守了，守將楊俊棄城而逃。”

楊洪聽了，臉色刷一下白了。他立即出列說道：“末將教子不嚴，有誤國事，請大將軍責(zé)罰？”

“你是你，你兒子是你兒子，本國公不會因為你的事情而怪罪你兒子，同樣不會因為你兒子的事情怪罪你，只是楊將軍英雄一世”

楊洪臉色蒼白，雙眼之中復(fù)雜之極。

此刻他有一種想殺了兒子楊俊的想法，簡直是有辱門楣。

獨石堡地當(dāng)要沖，他多次加固，即便談不上堅如磐石，但也差不了多少。楊洪自忖，如果讓

他守此地，縱然有十萬兵馬，他也能守上半年有余。

當(dāng)然，他能守上半年，是因為獨石堡之中水源糧食能支持半年而已。

他心痛之余，也明白，他兒子楊俊大抵死定了。或許他再立新功，才能贖兒子一命，至于軍中的前程，卻是想都不要想了。

至于現(xiàn)在，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原因很簡單，大明真正的軍中裁斷之權(quán)，都在皇帝手中。

即便賜下那種便宜之權(quán)，除非萬不得已，不會有任何一個大將軍去用的。這樣的事情，徐達就做過，一個將領(lǐng)犯罪了，徐達有處死的權(quán)力，卻也不過將這個將軍囚車入京而已。

太祖皇帝對這一件事情，訓(xùn)斥中山王徐達，重申他便宜之權(quán)，可以先斬后奏，但是總就沒有臨陣殺將。

可以說，便宜行事臨陣殺將這些權(quán)力，朝廷是下放到某一個人了。說你可以這樣的。但是除非萬不得已，誰真這個樣做，一般都沒有什么好下場。

高壓線一般是用來嚇唬人的。用來兜底。

最典型的是袁崇煥，他殺毛文龍的時候。即便是文貴武賤，即便他有便宜行事之權(quán)，但是在此之前，不知道有多少有這個權(quán)力，卻沒有一個像他這么用的。

所以，不說他其他過錯，單單是這一項，他就死的不冤。

楊俊雖然官職不是太高，但畢竟不是一尋常千戶百戶這樣的小官，即便要處死他，也要過北京一關(guān)。

郭登不會輕易下手的，他會給楊洪一些情面的。

成國公朱勇并不是有意給楊洪一個下馬威，而是這一分軍情非常重要。

朝廷不可能在向宣府派援軍了，成國公朱勇就要負責(zé)整個戰(zhàn)場，包括宣府在內(nèi)。

朱勇繼續(xù)說道：“閩西伯剛剛來報，瓦刺大隊騎兵南下，被他阻擋在龍門所，只是龍門所地勢雖然險要，但畢竟不是天險，閩西伯擔(dān)心撐不住。已經(jīng)向大軍求援了。”

“諸位覺得大軍該如何決斷？”

“國公，”武進侯朱冕起身說道：“閩西伯郭登，國公也是知道，他是一個穩(wěn)妥的人。他只是擔(dān)心撐不住，但是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想封鎖龍門一帶，卻還是可以的。”

“所以，瓦刺騎兵要多于我朝，末將覺得，應(yīng)當(dāng)這趁此機會，先擊破瓦刺一部。再論其他。”

成國公朱勇也點點頭，這也是兵家至理。如果分兵兩路與瓦刺兩部去打，反而落了下乘。

成國公說道：“那么也先，與阿刺知院兩部，該先打那一部。”

也先。”吳克忠說道：“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也先一破，瓦刺各部無主，自然星云流散，不足為懼。”

“對，打也先，讓閩西伯先撐一撐。”

一時間下面將領(lǐng)也是議論紛紛，但是大多的人都是畢竟贊同這個觀點的。

雖然誰都知道，瓦刺最強的一部一定是在也先的手中，但是京營將領(lǐng)，幾乎都不在乎這一點，在他們看來，無非是多費一些功夫，與少費一些功夫的區(qū)別。

但是打也先功勞大啊？

雖然而今大元有一個大元皇帝，但是在座的將領(lǐng)都是明白人。所謂大元真正的權(quán)力都在這個寫作也先，讀作曹操的權(quán)臣手中。

如果誰能手刃也先，換一個世襲罔顧的爵位，那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成國公朱勇手輕輕一按，下面的將領(lǐng)立即靜音，說道：“諸位還有什么意見嗎？”

自然沒有人有意見。

成國公朱勇心中早就下了決定，此刻不過是統(tǒng)一意見而已，他當(dāng)機立斷說道：“好，既然如此，就這么定下來了，前線探哨，說瓦刺大軍就在貓兒莊，距離大同不過三百里而已。明日三千營，五軍營，各部騎兵帶十日干糧，與我奔襲貓兒莊，取了也先的項上人頭。”

貓兒莊乃是也先入侵的開始，瓦刺打贏第一仗，就是貓兒莊附近。而且即便成國公朱勇來的快，但是蒙古并非沒有收獲的。

對于大量掙扎在生死線的蒙古部落，大同附近已經(jīng)算是一塊富庶無比的寶地。即便瓦刺撤軍，也有大量部落善財難舍。大包小包的帶著。

就是瓦刺本部人馬，也并非沒有帶戰(zhàn)利品。

不過也先治軍嚴格，最少戰(zhàn)兵之中沒有人攜帶多余的負荷，有專門的附從人馬押運戰(zhàn)利品，而此刻，南下?lián)寔淼募Z食物資，都囤積在貓兒莊這一帶。

想要運回去，是需要一段時間的。

當(dāng)然了，也先從大同城下撤退速度來看，這個時間也不會太久。

所以，成國公朱勇決定不等后軍，帶領(lǐng)精選的十五萬騎兵，大明京營，乃至大明所有軍事力量之中最有戰(zhàn)斗力，也是最大的騎兵集團，在貓兒莊與瓦刺打一場決戰(zhàn)。

畢竟瓦刺這一次南下?lián)p失不小，如果一點收獲都沒有的話，也先的能力也會被質(zhì)疑的。

畢竟草原聯(lián)盟，從某種程度上，與一個搶劫團伙相差不大。沒有能帶領(lǐng)成功搶劫，反而損失慘重的老大，會被很多人反對的。

此刻的貓兒莊，在成國公看來，乃是瓦刺決計不看放棄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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