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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后 第六十七章 過渡
但老相識并沒有來見他們。
旗幟烈烈,一隊百人斥候兵在遠處停下肅立,唯有將領能來到皇后身前,他手捧調(diào)令跪拜皇后:“云中郡鐘長榮調(diào)三萬增兵,游擊將軍梁薔帳下軍侯白泉,見過皇后娘娘?!?p/>
楚昭讓身邊的兵士接過,問:“梁薔呢?”
白軍侯道:“梁將軍率兵攻打叛軍左翼,不能走開,請娘娘見諒?!闭f罷拿出一封信,“梁將軍有書信給娘娘?!?p/>
楚昭笑了笑,示意兵士接過,沒有再問:“好,本宮知道了,你們?nèi)グ??!?p/>
白軍侯應聲是,兵馬疾馳滾滾而去。
雪粒子變成了雪片,在大地上飛舞。
謝燕來將頭臉裹的更嚴密,似笑非笑:“這個老相識不敢來見你啊。”
楚昭看著飛舞的雪片,淡淡道:“他怕我把他當場砍了。”
先前鐘長榮寫信告訴楚昭,自己遇到了襲擊,失去了一條胳膊,同時講了木棉紅在西涼境內(nèi)抓到一個大夏商人,以及梁薔主動表明被人操控的事。
除了鐘長榮的信,朱詠也給她寫了密信,表示已經(jīng)開始查探于商的事。
看到這兩封信,楚昭驚訝又不驚訝。
鐘長榮這一世也遇到了伏擊,而且跟梁氏有關,所以那一世鐘叔的死果然跟梁氏有關。
還好這一世鐘叔保住了性命,只要性命在,鐘叔也能做獨臂將軍。
不過,那一世梁氏背后是蕭珣,這一世,還是嗎?
如果是的話,他跑來攻打蕭珣,是蕭珣的陰謀,還是他真反了蕭珣?
身邊又是咳嗽一聲:“哎哎,看看人家信上寫了什么啊。”
楚昭看了旁邊,不管是遞來的調(diào)令還是梁薔的書信,都還捧在親兵手里。
調(diào)令她沒必要看,鐘叔已經(jīng)寫信提前告訴她了,接受了梁薔的投誠,為了不驚擾他的背后人,做出了重用梁薔的樣子,所以讓他來支援。
這三萬兵馬是鐘長榮挑選的親信老將老兵,說是由梁薔為主將,但大多數(shù)都由鐘長榮信任的副將掌控,不用擔心兵馬有問題。
至于梁薔的信——
“不方便的話,我回避?!敝x燕來在一旁笑道。
楚昭轉頭看他,挑挑眉:“你今天話真多,想看直接說啊。”
謝燕來冷笑:“誰想看一個大男人寫的信?!?p/>
楚昭沒再理會他,從親兵手里拿過信打開,看到上面只有寥寥幾個字。
“我心以行現(xiàn)。”她念出來,一笑,將信扔給兵士,“他也知道我不信他?!?p/>
謝燕來轉過來視線,道:“那你還用他?”
楚昭想了想:“但他要殺蕭珣應該是真的,至于他還藏著什么秘密,我可以暫時不追究?!闭f著對謝燕來一笑,“等他殺了蕭珣再追究。”
真有意思,這一世梁氏不再是蕭珣用來代替自己,反而變成了要殺掉蕭珣的人。
謝燕來將斗篷再裹緊,幾乎把眼睛都遮上。
“你是主帥,調(diào)兵遣將你做主,我只是來養(yǎng)傷的?!彼麘袘姓f,又咳咳干咳幾聲,“既然不抓了,就快點回去吧,我一個傷病的人,陪你在這里挨凍?!?p/>
楚昭笑道:“真打起來需要謝將軍幫忙嘛,我一個人,哪里打得過?!?p/>
謝燕來呵呵兩聲。
“好了,好了。”楚昭道,“回城,回城?!庇指呗暫鞍?,“你先回去,給謝將軍準備好熱茶熱菜熱水?!?p/>
謝燕來懶懶說:“還有熱肉熱酒。”
阿樂在旁哼了聲:“還有熱湯藥熱藥丸——”
她的話沒說完,謝燕來就催馬向前疾馳而去,扔下一句:“不要再用你那難吃的藥來折騰我?!?p/>
“良藥苦口,你懂什么啊?!卑泛啊?p/>
楚昭笑而不語,催馬而行,身邊的親兵簇擁,四周大地上也有更多的兵馬浮現(xiàn),宛如雪霧遮遮蓋住了楚昭的身影。
那是不少于萬數(shù)的兵馬吧,站在遠處遙望的白軍侯下意識地估算一個數(shù)目,忍不住看身邊的年輕將官。
“皇后出行護衛(wèi)是很多。”他說,“畢竟是和叛賊對峙。”
他說完這句話,看到身邊做斥候打扮的年輕將官笑了笑。
這笑讓白軍侯有些不安,這種強行的解釋,反而是在猜測什么,比如將軍明明來了,卻假作斥候不去見皇后,皇后說來接見將軍,身邊竟然還藏著這么多兵馬——
“是?!绷核N說,“邊郡戰(zhàn)事都結束了,鐘將軍還能被伏擊,皇后娘娘在曾經(jīng)被叛軍侵占的地方,出行當然要謹慎嚴密?!?p/>
白軍侯松口氣連連點頭:“正是如此。”
梁薔道:“去吧,收整兵馬,準備出發(fā)。”
白軍侯應聲是退開了。
風雪越來越大,視線已經(jīng)一片模糊,梁薔依舊遙望,離得太遠了,他適才只隱隱看到她的身影。
她果然防備著他。
他知道她一定會問,而他有些事不能答,比如,石坡城失守。
如果她知道他參與石坡城失守,一定會當場就把他抓起來,根本不在意是不是會驚動背后人。
那樣的話,他就再也沒資格站在她面前了。
所以,這一次他不能去見她,等他殺了蕭珣,鄧弈,將功贖罪,讓她看到自己的誠心,也讓她看到自己不可或缺。
再深深看了一眼遠方,梁薔調(diào)轉馬頭,催馬疾馳,匯入奔馳的兵馬中。
大地被雪覆蓋,或者被疾馳的馬蹄踐踏,或者被廝殺混戰(zhàn)的腳步踐踏,或者被奔逃的民眾踐踏而消融,然后北風又送來一場雪,雪再次被踐踏消融,直到春風拂過大地,青草從地下鉆出來,霸占覆蓋地面,雪才徹底不再出現(xiàn)。
興平四年的春天到來了。
中山郡郡城內(nèi)洋溢著春光,看著淺綠的枝葉,柔嫩的花朵,被戰(zhàn)事磋磨的民眾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臉。
郡府內(nèi)被春光點綴,森嚴淡了很多,變得柔和安靜。
下一刻喧囂驅散了安靜。
“世子來了。”
“叩見世子?!?p/>
聽到外邊一聲聲熱鬧,坐在大廳里的鄧弈似乎無知無覺,垂目看著桌案上堆積的文冊。
腳步聲走進來,喧囂聲也被擋在門外。
“太傅?!庇腥藛镜?。
鄧弈這才抬起頭,看著站在廳內(nèi)的蕭珣。
春光里蕭珣的臉上點綴著薄汗,卷起的衣袖,垂下的衣擺上濺著泥點,華麗又慵懶。
“太傅,你真該跟我一起去參加春耕儀式。”蕭珣道,酒窩里蕩漾著笑意。
鄧弈道:“這個時候,大家不一定想看到我。”
聽到他這話,蕭珣臉上的笑意散去。
“太傅?!彼坪跤行o奈,“你下令殺人,怎么不跟我說一聲?”
鄧弈笑了笑:“因為不需要啊,世子沒登基之前,依舊是本太傅監(jiān)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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