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令 第十二章 月黑風(fēng)高

在演武令幻境之中，那些經(jīng)歷雖然是虛幻的。

但是，楊林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肌肉骨骼，以及每一分氣血，都掌控自如。

就像是這具身體，真的練了五年，打了三年。

無論是身體，還是思維層面，他都已經(jīng)是一個合格的“打手”。

楊林知道，現(xiàn)在杭州城內(nèi)風(fēng)聲很緊。

雖然在家里感受不到那種奇異的危險氣息，但是，從楊家那種風(fēng)聲鶴唳般的姿態(tài)中，已經(jīng)可以猜出一點什么。

這個時候，最應(yīng)該做的并不是展示楊家有多么強大，多么富有，也不需要去到處走動，結(jié)交權(quán)貴。

最應(yīng)該做的，其實是低調(diào)。

陳蘭心當(dāng)日過來，誰也保不住沒人看見。

那么，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有沒有人可以猜得出來？

如果猜到真相，又會如何對付楊家？

那個兇手，既然滅了陳家滿門，還能讓官方忽視這等兇案，不去通緝，也不去捉拿。

當(dāng)然，也不會懼怕楊家。

因此，陳老漢被殺死在楊家門前，既可能是示威，也可能是誘餌……

假如，楊林可以欺騙自己的良心，能夠安穩(wěn)的睡個好覺。

他就能夠不去理會這些事情，可以心安理得的慫下去。

可是，他做不到。

香蓮那個如水般柔美的姑娘。

歌聲似乎還縈繞在耳邊。

漸漸的，就化為一聲聲凄厲的哀鳴……

“我真的做不到……”

“做不到，視而不見。”

……

得益于這段時間的走街竄巷，看遍了杭州城的風(fēng)景。

楊林對街道倒是熟悉得很。

很快，就來到長寧街。

天剛剛黑下來。

巷子里已經(jīng)伸手不見五指。

連日來的騷亂，讓杭州城黑得更早，安靜得恍若一座巨大的墳?zāi)埂?p/> 往常夜晚時常能看到較晚打烊的店鋪，也早早的關(guān)門閉戶，四周顯得十分寂靜。

到了這里，楊林也不急了。

就著遠處屋舍窗欞間射出的稀薄光線，輕輕落足，緩緩抬起，沒有淌起一絲泥水。

一步一步的向街尾行去。

他知道要找誰？

因為，這世上沒人是傻子……

殺了人，還要把尸體扔到別人門口，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大事一樣。

挑釁必有其目的。

那么，為了這個目的實現(xiàn)。

很大可能就會設(shè)下陷阱，讓人有機會踏入進去。

達叔，是個老江湖。

不但是楊林看懂了尸體寫下的文章。

他自然也是看懂了的。

達叔選擇的方法，就是以不變應(yīng)萬變。

不去理會。

而楊林，選擇的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對方近乎很明顯的告訴自己，引誘自己，似乎一個蓬門半開的女郎，在那里招手：“來呀，來呀，我等你……”

既然如此，他還猶豫個什么勁。

走過半條長街，耳中就聽到吆五喝六的喧鬧聲。

一所破舊的大宅，映入眼簾，像是黑色的巨獸一般。

屋內(nèi)大堂處，幾支牛油大蠟燭，燃著明亮的光。

有人正在談笑風(fēng)生，有人烹著肉食，喝著酒水。

香味飄來，平靜詳和。

在楊林的眼里，卻是露著獠牙的虎口。

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不對勁。

因此。

他就只能等。

……

時間一點點過去。

從天剛剛黑沉，從酉時到戍時，已經(jīng)過了一個多時辰，屋內(nèi)動靜漸漸的就大了起來。

六個敞著衣襟的漢子開始喝酒吃肉。

眼中的警惕也漸漸變淡。

常四頭上綁著紗布，側(cè)面還透著點點暗紅色，看起來有些滑稽……

他一只手捏著豬前腿，呲牙裂嘴的啃著，另一只手摸著牌九，敲得桌子咣咣響。

“四哥，你說會不會有人來？”一個干瘦漢子有些巴結(jié)的替常四倒?jié)M酒，舌頭都有些大了，“你看，閑著也是閑著，能……不能？”

這人后腦處貼著狗皮膏藥，顯然也是受了傷還沒完全好。

他一邊說著話，眼睛卻是不受控制的瞄向墻角。

那里，被麻繩綁著手腳，嘴里塞著布團的香蓮，正在地上蹭動著。

美好的身段，如蛇般扭來扭去，臉上全是淚痕。

“看來，那小子是個孬貨，沒膽子出門。

楊家也不會讓吳仲達帶人找我們麻煩，兄弟們都出來吧。”

常四有些失望的站起身來：“不打了，不打了，今晚這手氣真TM黑，等會，我得吃頭湯。”

“呸！”

一個體型胖大的青衣漢子，張嘴吐掉滿嘴骨渣，油膩的右手重重拍在常四頭上，“你小子也不照照鏡子，諸大哥都沒說話，輪得到你吃這頭湯？”

話音一落，從里屋就出來兩個滿臉冷酷的青衣漢子，手中短槍插到腰帶上面。

身后跟著一個身形魁梧，手上戴著黑色指虎，滿臉胡須的壯漢。

壯漢一出來，一雙環(huán)眼就盯著常四，也不說話。

“諸大哥，您先請。”

常四心中一虛，身體矮了半截，笑著說道：“頭湯不頭湯的小弟其實不太在乎，只要諸大哥完事之后，能讓兄弟們沾點腥就好。”

說完，急急忙忙走到墻角，俯下身體，把香蓮嘴里的布團扯了出來，一巴掌扇了過去。

“那天在得勝樓，要是沒有楊家那癆病鬼偷襲老子，你早就是老子的人了，你爹那老不死的也不會被打死……”

“來來來，讓兄弟們一起來疼疼你，你不是想去上海嗎？只要讓哥們高興，過兩天就帶你去上海芳草堂享福，每天都有數(shù)不清的人服侍你。”

芳草堂是上海許多三流妓寨其中一個，清幫手中掌握了很多個這樣的堂口。

在各大城市鄉(xiāng)村或擄掠或誘騙一些女孩，養(yǎng)成一個個的搖錢樹。

“別太粗魯，嚇著小妹妹了。”諸世杰眉頭一皺，輕咳一聲，“不是說很會唱曲嗎？唱首思凡來聽聽，不會的話，唱化蝶也行，唱得好了，爺會溫柔點。”

香蓮全身發(fā)顫，眼中閃著仇恨。

“你們會有報應(yīng)的。”

“報應(yīng)，哈哈，那是什么東西……有好多妹子都這么說過，可我從沒見過那玩應(yīng)兒。”

“呲啦……”

諸世杰走向前，伸手一把就撕破了香蓮的衣衫。

露出雪樣的白。

眾人齊齊哄笑。

突然，諸世杰身形一頓，停下動作，轉(zhuǎn)頭道：“出來吧，我知道你躲在那……”

兩個槍手刷的就抬起槍口，對準(zhǔn)門外。

六個吃肉喝酒打牌等了半宿的漢子，也各自拿起擱在桌旁的刀棍。

如臨大敵。

風(fēng)吹過……

大門吱呀輕響。

屋外仍然寂靜，夜已深沉。

沒有一絲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