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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請入眠 180.葬禮
六月六日,上午十一時,川西市東南方向郊外的公墓停車場中。
陳霄坐在自己的車里,看著車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靜靜地等待著什么。
少頃,他透過車窗,看到有一大群撐著黑傘,穿著黑衣的人從公墓之中走了出來,他們神色哀傷,互相攙扶,安慰著,然后上了一輛停在陳霄對門的大巴車。
今天是圣伊斯特大酒店事件當(dāng)中犧牲了的干員和公安刑警們下葬的日子,剛剛那些上了大巴車的人們,就是這些逝去者們的家屬和親友。
他們剛剛在公墓中完成了對自己親人們的最后的告別,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地上了長耳鸮包來的車輛,準(zhǔn)備回到市區(qū)的家中去了。
望著對面的大巴車發(fā)動引擎,駛離了這片停車場,陳霄才從自己的車上走下來。
雖然沒有換上正裝,但他也撐了一把黑傘,然后走向了公墓的入口。
潘文正在公墓門口等著他,看到陳霄到來,他對著陳霄很勉強地笑了笑,接著說道: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陳霄看著面前曾和自己有過一次合作的青年,他的運氣很不錯,在與導(dǎo)師的最終決戰(zhàn)里,他雖然也受到了創(chuàng)傷,但卻并沒有就這樣死去,只是在自己的額頭上留下了一條難以抹去的傷疤。
陳霄在公墓的門口處拿了一捧花,然后對潘文說道:
“他們葬在了哪里?”
“跟我來吧。”
潘文轉(zhuǎn)身帶路,在他的帶領(lǐng)下,陳霄來到了這片公墓中央的一片開闊地前。
潘文指了指面前的一排墓碑,然后對陳霄說道:
“這兩排都是。”
其實用不著他提醒,陳霄已經(jīng)看到了葬在最前排的幾個名字。
王文成、涂娟、俞最……曾經(jīng)帶領(lǐng)著長耳鸮機關(guān)的兩個重要部門的組長,全部都安靜地葬在了此處。
陳霄向潘文詢問了具體的數(shù)量,然后便將自己手上那捧花中的花朵一枝一枝地抽了出來,放在了每一位犧牲者的墓碑前,在做完了這件事以后,他又轉(zhuǎn)回到了第一排,并且在位于最中間的王文成的墓碑前,掏出了一個沾著些血跡的戒指,輕輕地放在了王文成的墓碑前面。
“這是……?”看著那枚戒指,潘文疑惑道。
“幫兇。”陳霄回了一句,然后他雙手合十,對著面前的這片墓地拜了拜。
“我也沒什么好說的,畢竟你們是因我提出的那個計劃而死。”
他對著面前的這一片墓地輕聲說道:
“但我向你們保證,以后凡是我遇到的‘戴冠教’教徒,一個都活不了。”
說完,他又拜了拜,接著便撐起了傘,毫無留念地離開了這片墓地。
潘文送他走出了公墓,兩人站在停車場內(nèi),陳霄對潘文問道:
“我接下來還要去一個地方,你要去嗎?”
“啊,我就不用了。”
潘文搖了搖頭,答道:
“我接了組長的班,現(xiàn)在得負責(zé)起整個救援組了,那邊的事務(wù)堆積如山,我得快些回去處理才行。”
“那好吧。”
陳霄對他點頭道: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我們可能都沒法再見面了,作為救援組的組長,你得像王組長那樣,支棱起來才行。”
說完,他也不等潘文的反應(yīng),直接鉆入了自己的車內(nèi),駕著車駛離了這里。
經(jīng)過了一個多小時的車程,陳霄來到了位于川西市第一區(qū)的川西市第一醫(yī)院。
將車停好以后,他輕車熟路地穿過略顯擁擠的樓道,來到了住院部頂層的一個單獨病房門外。
剛要敲門,面前的房門卻突然被人給打開了,發(fā)絲略顯凌亂的單夢月端著一個水盆走了出來,正好與陳霄迎面撞在了一起。
看到面前的人后,她稍稍愣了一下,隨即立刻反應(yīng)了過來,快步走出門來的同時,她對陳霄笑著說道:
“原來是陳哥啊,你來看看他?”
“嗯。”
陳霄看著面前的這個女孩,對她說道:
“照顧病人很累吧?你看起來比前幾天憔悴了好多。”
“是挺累的,尤其是他還老想著坐起來。”
單夢月抱怨道:
“在這之前,我都不知道他居然有這么重,沉得跟頭豬似的。”
她噓噓叨叨地說了一通,但卻又突然改口,露出了笑容:
“但,好歹他終于肯對我說一說真心話了,以前那些話,他都從來沒跟我說過,每次都是自己憋在心里面。”
說完以后,這個女孩又對著陳霄微微地低了頭,說道:
“這一切都得感謝你,陳哥,是你救了他吧?”
“只是因緣巧合罷了。”
陳霄答道:
“你應(yīng)該感謝的是他命硬。”
“倒也是。”
單夢月笑了起來,然后說道:
“好了,陳哥你先進去和他聊聊吧,我得去幫他把這些水給倒了。”
說完,她端著水盆,匆匆而去,而陳霄也收回了目光,打開了面前的房門。
整潔的單人病房內(nèi),鄒世林正坐在自己的單人病床上,望著窗外的風(fēng)景,他的臉上、身上貼滿了紗布,手上也還裝著用來輸液用的留置針,連眼鏡都沒有戴上,但總得來說,他看起來氣色還不錯。
“看來你恢復(fù)的還可以啊。”
陳霄對他笑著說道。
聽到他的聲音,鄒世林轉(zhuǎn)過頭來,他對著陳霄的方向瞇了瞇眼睛,然后用不確定的聲音問道:
“陳哥,是你嗎?”
“是我。”
陳霄走到了他的床邊,在單夢月常坐的那根凳子上面坐了下來。
“我今早上去公墓看了,涂組長他們已經(jīng)在那里安頓好了。”
“是嗎?”
鄒世林的臉上浮現(xiàn)出了一種難言的復(fù)雜情緒,他似乎很難過,但在難過之余,卻又有些慶幸。
不過終究他還是緩過神來,接著對陳霄說道:
“等我好了以后,我也會去看望他們的。”
“到時候你可以聯(lián)系潘文,雖然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救援組的組長了,但這種事情他應(yīng)該會抽出時間。”
陳霄對鄒世林道:
“不過,他們對你是怎么安排的?”
那一晚,鄒世林的情況已經(jīng)處在了異化的邊緣,如果不是機緣巧合,正好挨了那個神秘女人一鞭子,被壓制了異化進度。
而后陳霄又在羅亞的幫助下再次進化,得到了更加強大的吞噬能力的話,鄒世林此時,估計已經(jīng)是徘徊在這個城市夜晚的一只夢魘了。
當(dāng)然,即便是救回來,他的能力也已經(jīng)失去了,陳霄的影子現(xiàn)在太過于難以掌控,它直接將鄒世林的能力掠奪了過來,就像是吃掉了屬于能力的那一份靈性一樣。
“機關(guān)準(zhǔn)備將我調(diào)去文職組,負責(zé)后方的工作。”
鄒世林故意打趣似的笑道:
“啊,這樣一來,我的獎金和工資都要少上好多,原本答應(yīng)了夢月的結(jié)婚旅行,可能得在資金上面稍微壓縮一下了。”
“命還在就好了。”
陳霄也對他笑道:
“從今往后,你可以只負責(zé)保護她一個人了。”
“嗯。”
鄒世林沉默了一下,接著又問道:
“那你呢,陳哥,接下來你準(zhǔn)備去哪里?繼續(xù)留在川西市,做一個編外成員嗎?”
雖然這幾天依然在昏迷著,但是通過長耳鸮那邊的渠道,鄒世林也了解到了一些內(nèi)幕,比如說羅亞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陳霄分道揚鑣。
“我啊。”
陳霄想到五號那天,四十九號為他送來的那個消息,接著答道:
“接下來,我可能要出國一趟了。”
“出國?”
“嗯,布羅森皇國,有消息說在那邊發(fā)現(xiàn)了‘戴冠教’活動的痕跡。”
陳霄點頭道:
“得把這群蟲豸全都給處理掉才行。”
“我明白了。”
鄒世林應(yīng)了一聲,隨即又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
看到他這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陳霄突然哈哈笑了起來。
“干嘛這么愁眉苦臉的。”
他拍著鄒世林的手臂,笑著說道:
“在圣伊斯特酒店里,你跟我不是都已經(jīng)約好了嗎?如果我拿走了你的刀,我以后就要為了所有人而揮動……接下來,就是我履行這個諾言的時候了啊。”
“嗯。”聽到陳霄的話以后,鄒世林也笑了起來:“您說得對。”
“所以,既然我兌現(xiàn)了我的承諾,你也得兌現(xiàn)你的承諾才行。”
陳霄伸出一只拳頭,對鄒世林說道:
“以后,你可要好好地保護好你的女朋友。”
“放心吧,陳哥。”
鄒世林伸出拳頭,與陳霄用力地碰了碰,接著答道:
“我一定會保護好夢月的,所以你……也要珍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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