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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 793【騎兵決戰(zhàn)拉開序幕】
深秋的草原,是一望無際的金黃色。
巴圖原屬科爾沁左翼中旗,是一個小部落首領(lǐng)。經(jīng)過多年征戰(zhàn),族人死傷慘重,加上老弱婦孺只剩一千多人。
已經(jīng)快要天黑了,巴圖暗中加快馬速,奔至喇嘛什希身邊,低聲說:“公爺,方向不對勁啊,察渾那廝該不會想逃回漠北?”
喇嘛什希也壓低聲音:“他說是要向西迂回。”
“看著不像迂回,倒是更像撤兵,”巴圖煽風(fēng)點火道,“公爺,喀爾喀是從漠北來的,他們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了。我們科爾沁,世世代代可都在這里生息。難道跟著他們?nèi)ツ保咳チ艘院螅瑫o我們分草場嗎?”
喇嘛什希嘆息:“唉,我們的族人,還有牛羊和糧食,都在察渾手里扣著。不跟著察渾走,難道扔下族人不管?”
巴圖說道:“今晚回頭去投漢軍,請求漢軍把族人和牲畜奪回來!”
“你知道族人在哪兒?”喇嘛什希問。
巴圖說道:“我暗中留心過了,雖然不知道具體在哪兒,但肯定在這里的西北方。察渾派了三千騎兵,帶著牲畜和糧食,往那邊的山區(qū)去了。”
喇嘛什希默不作聲,他其實不想投靠漢人。整個科爾沁草原,只有他的地盤,距離漢家邊界最遠。他好不容易擺脫滿清,現(xiàn)在誰都不想投靠。就算是投喀爾喀,也屬于無奈之舉,他篤定喀爾喀沒法在此立足,早就想著要回族人、趁機開溜。
可察琿多爾濟一直防著他,族人、牲畜、糧食全部帶走,也不知現(xiàn)在藏到哪里去了。
不見兔子不撒鷹,喇嘛什希說:“再等等。”
巴圖心里非常不高興,默默回到自己的隊伍,叫來兒子說:“悄悄傳下去,今晚準(zhǔn)備離開,所有人都不準(zhǔn)睡覺。”
午夜,馬蹄聲響起。
巴圖帶著手下突然狂奔起來,附近的蒙古兵,完全搞不清發(fā)生啥事,還以為漢人的騎兵殺來了。
那一片大營,很快變得混亂不堪,巴圖趁機帶兵沖出去。
鬧出不小的亂子,其實走的人很少,滿打滿算,巴圖手里只有二百多騎。
但是,有人跟他想法類似!
在巴圖離開蒙古大營之后,又有幾個小部落,趁著混亂撒丫子開溜。其中實力最強的,是阿魯科爾沁,足足有一千多騎兵。
翌日清晨,人心惶惶。
察琿多爾濟召集各部首領(lǐng)說:“你們不要擔(dān)心,夜里偷跑的都是膽小鬼。他們的族人和牲畜,都在我手里,他們舍棄同胞,就等于部落覆滅。他們沒了女人,難道回去跟母馬生孩子?我已經(jīng)有了萬全的計劃,現(xiàn)在可以跟你們說。之前,南面、北面、西邊,都有漢人的軍隊。我們不能留在原地,否則就會被漢人的大軍包圍。”
“我主動率軍跳出包圍圈,漢人的步兵追不上,只有騎兵能追上來。漢人的步兵,喜歡擺出車陣,著實是不好打。不如甩開漢人的步兵,引誘漢人的騎兵過來決戰(zhàn)!我們蒙古勇士,從小就騎馬,難道馬戰(zhàn)還能輸給漢人?”
“大汗英明!”
各部首領(lǐng)齊聲拍馬屁,至于心里怎么想,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
張鐵牛和李定國,帶著三個騎兵師,也不是啥都沒干。
察琿多爾濟為了迂回南下奔襲,派了三千多孱弱騎兵,沿途反復(fù)踩踏草原,引誘騎兵師往西北跑。這些負(fù)責(zé)引誘的倒霉蛋,已經(jīng)被張鐵牛給吃掉,然后迅速調(diào)頭南下。
在王徽的營寨附近,張鐵牛收到李正送來的消息。
張鐵牛無語道:“老李把兵調(diào)走了,想要配合我們,圍殲敵軍主力。敵人跑得太快,沒等我們過來,就舍棄了此處營寨。現(xiàn)在圍是圍不住了,南方山區(qū)的幾處口子,敵軍隨便從哪里鉆都能逃走。”
李定國雖然對此很無奈,但也不能埋怨李正,畢竟戰(zhàn)場瞬息萬變,李正調(diào)動部隊也事出有因。
而且,就算不調(diào)動,也只能延緩敵軍遁逃的速度,不可能完全把通道堵死。
姜瓖說道:“察渾在科爾沁搶了太多東西,除非把戰(zhàn)利品扔了,否則他們是逃不快的。他們迂回南下的時候,也肯定沒有帶著戰(zhàn)利品,否則根本不可能行軍如此快速。當(dāng)務(wù)之急,是找到那些被藏起來的人口、牲畜和糧食!”
“茫茫草原,哪里好找?這些日子都在找,全是敵騎故意制造的假痕跡。”王廷臣說。
李定國說:“雁過留痕,那么多人,不可能憑空消失。我猜在西南邊某處山區(qū),只有藏在那邊,才能配合察琿多爾濟帶兵西遁。”
張鐵牛說:“李正也是這么想的,已經(jīng)派龍騎兵去找了。”
李定國道:“舍棄輜重,一人雙馬,全速往南吧。糧食只帶兩三天就行,半路找李都司(李正)和萬將軍(萬斯同)給糧。”
多余的糧食都不帶,虎蹲炮什么的,肯定也不會帶走。
包括半路投靠的蒙古騎,全部一人雙馬,部落勇士戰(zhàn)馬不夠,那就分出一半留下。大約四萬騎兵,如旋風(fēng)般朝南邊追去。
中途跟李正派出的龍騎兵撞上,說是發(fā)現(xiàn)了敵軍藏起來的人畜。
眾人大喜,連忙順著痕跡前進,突然發(fā)現(xiàn)草地痕跡分叉了。往西北邊的更新鮮,應(yīng)該就是這一兩天留下的,看樣子想順著黑木倫河谷西遁。
張鐵牛率軍追去,只追出幾十里,便看到兩三萬蒙古人。
全是科爾沁的部眾,大部分為女人和孩童,而且牲畜和糧食極少。
“我們被騙了,這些人是故意扔出來的。”王廷臣說道。
感覺自己被戲耍,張鐵牛怒火中燒,吐出一口唾沫說:“回頭,繼續(xù)往南追!”
又過數(shù)日,在巴林右旗附近,發(fā)現(xiàn)草場有被大規(guī)模踩踏的痕跡。
喀爾喀蒙古主力,還真特么的跑了!
稍作休整,張鐵牛率領(lǐng)騎兵繼續(xù)狂追,這次把一萬多龍騎兵也帶上。騎兵師、龍騎兵、蒙古騎兵,加起來足有五萬多騎。
沿途順著腳印追趕,喀爾喀主力離開山區(qū)的地方,正是烏珠穆沁蒙古的領(lǐng)地邊緣。
前方,正在打仗!
費如鶴駐扎的山陜軍區(qū),距離科爾沁草原實在太遠。他無法調(diào)動太多兵力,只能親率八千龍騎兵,沿途又帶上一萬察哈爾蒙古騎兵,緊趕慢趕的跑來參加戰(zhàn)斗。
兩天前。
蒙古人發(fā)生內(nèi)訌了,科爾沁部首領(lǐng)喇嘛什希、烏珠穆沁部首領(lǐng)道爾吉,死活不愿跟著喀爾喀蒙古北撤。
道爾吉比較頭鐵,竟然親自去質(zhì)問察琿多爾濟,他說:“我的草場就在這里,曾曾祖母帶著部眾,已經(jīng)定居此地放牧一百年。你要我們跟著撤回漠北,那你打算分多少漠北的草場給我?”
察琿多爾濟對左右說:“殺了他,兼并他的部眾!”
烏珠穆沁部的首領(lǐng),就這樣被亂刀砍死。
這種搞法,察琿多爾濟明顯不打算再來漠南,更是放棄了統(tǒng)一蒙古的奢望。
喇嘛什希早有防備,聽到帥帳那邊有動靜,立即帶著騎兵跑路,成功避免了被兼并的危險。當(dāng)然,殺出去也不容易,身邊死得只剩兩千多騎兵,這還是喀爾喀大軍急著趕路,懶得再分心去追殺的緣故。
喇嘛什希帶著殘部一路南逃,正好撞見費如鶴的部隊。
“將軍為我科爾沁報仇啊!”
喇嘛什希一把鼻涕一把淚,跪在地上磕頭說:“察渾那廝不講信用,說好了會歸還族人和牲畜,卻突然翻臉要殺人兼并。只要將軍為我報仇,今后科爾沁世代效忠皇帝陛下!”
費如鶴的兵力不多,而且勞師遠征,根本無力跟喀爾喀主力廝殺。
他問清楚具體情況,也不曉得張鐵牛是否會追來,決定先嘗試著追去糾纏一下。
事實上,不管有沒有費如鶴,喀爾喀主力都肯定被追上!
漠北蒙古各部首領(lǐng),搶到了太多戰(zhàn)利品。就算扔出去一些,迷惑拖延張鐵牛的追擊速度,但剩下的依舊是個天文數(shù)字,僅牲畜就還有十多萬頭。他們舍不得放棄,非要全部帶回漠北,行軍速度怎快得起來?
大概在霍林郭勒西南150里,張鐵牛帶著幾萬騎兵,終于攆上正在拉扯敵人的費如鶴。
喀爾喀蒙古那邊,還有大約85000騎。糧草充足,牛羊無數(shù)。
大同軍這邊,約有76000騎,其中一萬多,是投靠過來的蒙古騎兵。糧草將盡,人困馬乏。
“全軍著甲,下馬休息!”
著甲的是人,休息的是馬,戰(zhàn)馬一路追來太累了。不但要休息,還要抓緊時間給戰(zhàn)馬喂鹽水。
察琿多爾濟憤怒無比,拔刀說道:“這些漢人,太欺負(fù)人了。我扔下那么多人畜,已經(jīng)給足了面子,居然一路追到這里。各部聽令,準(zhǔn)備廝殺!”
達爾罕率領(lǐng)部隊,朝戰(zhàn)場的西北側(cè)繞去。如果戰(zhàn)斗順利,他就拼死沖殺。如果戰(zhàn)斗不順,他會立即帶著部眾開溜,扔下察琿多爾濟給自己斷后。
達爾罕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一個蒙古貴族稱號。
可以叫“達爾罕汗”,也可以叫“達爾罕諾顏”,他的本名其實是本塔爾。
在另一個時空,就在明年春天,本塔爾便跟察琿多爾濟鬧翻。他的部眾被殺得只剩千余戶,連妻兒都被搶了,帶著三個弟弟和一個侄子,千里迢迢南下跑去投靠順治皇帝,被滿清朝廷封為“達爾罕親王”。
對于達爾罕(本塔爾)來說,此戰(zhàn)勝利,他可以帶著戰(zhàn)利品回漠北。此戰(zhàn)失敗,他會率先逃跑,只要逃得比察琿多爾濟更快,就能提前回漠北兼并察渾那廝的部族。
墨爾根的想法,同樣差不多:能打就打,打不過趕緊跑!
墨爾根也是稱號,即墨爾根汗、墨爾根諾顏,其本名叫做昂噶海,論輩分是察琿多爾濟的堂兄。
兵力占優(yōu)、糧草充足的喀爾喀大軍,還沒真正開打,就已經(jīng)有人想著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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