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道傾天 第一百六十二章 問世間,情為何物

左小多摸著后腦勺，郁悶至極。

您是高興了也打，不高興也打，郁悶了也打，興奮了還打！我現(xiàn)在看你打我后腦勺，都有一種籃球巨星拍籃球的那種熟練度了……

這個習(xí)慣能不能改改……

本小多大人在鳳凰城，現(xiàn)在也算是一號人物啊。

“盤膝坐好，五心朝天。”秦方陽黑著臉。

“好的……呃……”左小多問道：“五心朝天？哪五心？”

“啪！”

“手心是個心？”“啪！”“腳心是不是心？”“啪！”

“做好！”

“還有一個心呢？是心臟么？”

“是你的天靈蓋，頂心！你坐好，再說話，揍你！”

左小多頓時閉嘴，一言不發(fā)。

“什么都不要想！”

才待動作的當(dāng)口，秦方陽醒起，先打電話請了假，直接就將房門反鎖了。

然后就將左小多按在自己床上，直接就開始了。

良久良久之后，秦方陽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翻身下床，卻是渾身汗如雨下，元氣大耗。

使勁的擦擦汗，喃喃道：“這小子的神識力量怎么這么強(qiáng)？就算是武師境界巔峰，正常情況下仍舊還沒到開識海的地步，卻已經(jīng)達(dá)到了這種程度？真是怪胎啊。”

“還有他的經(jīng)脈……這也太寬敞了吧？”

再三體會左小多身體之強(qiáng)悍，體內(nèi)狀況之美妙，秦方陽看著依然在沉浸的左小多，嘆為觀止之余，更兼滿腹狐疑。

“姐姐左小念，是靈念天女，天賦好的離譜，之前總以為其身為鳳脈沖魂的天選之人，天賦好些情理中事，可是看到了左小多，卻竟然也是萬年難遇的天才……若說僅止于巧合，其父母不過是普通人，可是……”

“南……居然是他爸爸的債主？這么說肯定不對，更合適的說法應(yīng)該是老相識才對。但是能跟那位彼此認(rèn)識，有所淵源的，又怎么會有普通人呢？”

“這一家人，從大到小，哪哪都透著古怪啊！”

秦方陽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是見過左長路夫婦的；而且還探測過很多次，可以完全確定，那就是兩個普通人，體魄頂多頂多也就相當(dāng)于武士級數(shù)。

“兩個人人到中年才擁有武士體魄的人，有沒有可能生出來左小多這樣的天縱奇才？”

秦方陽感覺自己的認(rèn)知一次又一次的被顛覆，無論怎么想感覺都是不對勁的。

又過了片刻，左小多醒來了。

灌頂之余的某人，暈頭漲腦的站起來，身子陡然一晃，重新又坐倒在床上，一時間，只感覺天旋地轉(zhuǎn)，無數(shù)知識在自己腦海中干仗。

定定神還是暈。

勉力掙扎著下了床，搖搖晃晃往外走。

“你干啥去？”

“我去重力室……”

“你傻了，休息一會再去。”

“嗯……沒事兒，我心里有數(shù)……”

左小多一頭撞在門口一側(cè)大樹上，頓時一個四仰八叉躺在了地上，兩眼翻白，斗雞眼一般四顧茫然。

“讓你休息，沒聽見？你心里有數(shù)，有個屁數(shù)！”

“我何嘗不想休息……但現(xiàn)在只有五十天了，沒時間了……”

左小多喃喃自語，兩眼霧蒙蒙的，掙扎著站起來，踉蹌幾步，找到水龍頭，直接擰開，將腦袋伸到下面，嘩啦啦的噴濺自己頭上。

跟著又干脆一屁股坐到那水龍頭下面。

任由水龍頭嘩嘩的沖刷全身。

慢慢的，左小多終于感到自己被沖得支離破碎的神識，在一點點得回歸，從宇宙大爆炸的狀態(tài)，一點點的恢復(fù)過來，恢復(fù)成藍(lán)天白云，恢復(fù)成晴空萬里……

那股暈眩感，正在一點點的退卻……

秦方陽臉上為之動容，看著左小多，半晌沒有說話。

他是親眼看著左小多一步步的走到現(xiàn)在，這個看起來油滑萬端貪婪狡詐吝嗇貪財?shù)膽v懶家伙，其實一直都在拼命。

原本秦方陽以為，左小多擁有的是一顆強(qiáng)者之心。

但是這小子搞風(fēng)搞雨，將無數(shù)的事情，就像是揪線頭一樣揪了出來；用他弱小的，螻蟻一般的力量，拉出一個個線頭，將整個事件，盡數(shù)暴露在當(dāng)事人的眼皮底下。

這已經(jīng)不是單純的強(qiáng)者之心，而是有目的有所為的在進(jìn)行著他之所求。

一直到昨晚，秦方陽終于知道，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他的姐姐，左小念！

而也就是昨晚，一切事情都近乎完全明朗！

只是這其中，誰知道有左小多多少功勞？

何圓月這等人努力了幾十年沒有掀開，調(diào)查了幾十年沒有發(fā)現(xiàn)的事情……

在左小多拼命地搞風(fēng)搞雨之下，終于慢慢的浮出水面。

而就在昨夜，幾方對頭，盡數(shù)展現(xiàn)！

這一路走來的很多很多東西，都讓秦方陽嘆為觀止！

這小子，是真心的不容易，幾乎每時每刻都如同在萬丈懸崖的鋼絲上跳舞，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但他不僅跳了，還一遍一遍的跳，還不斷的自我推高難度玩特技！

看著在水龍頭下沖刷的左小多，秦方陽沒有再勸，也沒有再說什么。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守護(hù)的東西。”

“每個人也都有每個人的承受極限。”

“小子，撐著吧。”

十五分鐘后。

左小多終于感覺自家腦海中那種宇宙大爆炸一般的難受感覺，終于退卻。

取而代之的，是一篇篇的望氣術(shù)秘術(shù)；密密麻麻，不知道有多少。有無數(shù)人的著作，無數(shù)人的感悟……

左小多光是瀏覽一遍就已經(jīng)開始后怕了。

他原本只是以為，何圓月只是給自己一本書而已；如今看來，這哪里是一本書啊？

這分明是何圓月畢生收集的所有相關(guān)望氣術(shù)的知識與應(yīng)用；甚至一些經(jīng)典的，有代表性的案例，也都包羅在其中。

大抵是何圓月感覺有用的，就全部給塞了進(jìn)來！

粗略目測，洋洋數(shù)百萬字的內(nèi)容！

完全可以這么說：就連何圓月自己，也遠(yuǎn)遠(yuǎn)沒有融會貫通！畢竟，以一個普通人的知識容納量，根本就難以承載如此海量的知識。

如今，這些只是全都被塞進(jìn)了左小多的腦袋里，還是一股腦一口氣塞進(jìn)去了，腦袋沒有被撐爆，就已經(jīng)是一個巨大的奇跡了。

“好了？”

“好了。”

扶著仍舊有一點點木木的腦袋，左小多緩緩站起身來，渾身濕漉漉的滴水。

也不知道怎地，左小多神魂猶自不定，一棵樹映入眼簾，第一個念頭就是去看這棵樹的氣象，看到一棵草，也是本能的去看，連看到秦方陽，也是本能的看……

但這一看，卻是發(fā)現(xiàn)了不得了的東西。

“秦老師。”

左小多皺起眉頭：“您這段時間以來，怎地身體，修為，神識，尤其是底蘊(yùn)，消耗了這么多？”

眼前的秦方陽，就如同一支巨大的蠟燭，以前所未見的方式熊熊的燃燒著自己，雖然光芒耀眼，但處于這種狀態(tài)，當(dāng)真是每多燒一刻，自身根基底蘊(yùn)就折損一分，而這種損毀，乃是永久消耗，難以彌補(bǔ)的那種！

秦方陽楞了一下，淡淡道：“這幾天連續(xù)戰(zhàn)斗下來，難免有所損耗。”

“您怕是忘了我的最大能力是什么了，您這可不是單純的戰(zhàn)斗損耗啊。”

左小多搖搖頭：“秦老師，您再這樣下去，會油盡燈枯的。”

“無妨。”秦方陽表現(xiàn)得異常淡然，卻是有異于平日淡然的另一種淡然。

左小多知道勸不住；他更看得出來，秦方陽的損失，都去了哪里。

他現(xiàn)在就像一個嘔心瀝血的園丁，將自己的一身修為，一身感悟，一顆劍心，在為學(xué)生教課的時候……凝聚全部心神，點滴散逸給全部的學(xué)生。

其中重點，正是自己，李成龍，龍雨生，余莫言，李長明，萬里秀！

“薪盡火傳！”

左小多心中陡然泛起一份明悟。

秦方陽這應(yīng)該是意識到了何圓月的壽命不會太久；而他自己，也不想繼續(xù)尋覓，更不想繼續(xù)苦苦的一個人承受孤寂。

或許原本的秦方陽有很多想法，日月關(guān)，軍職，戰(zhàn)斗，守護(hù)……但是，現(xiàn)在的秦方陽，思想已經(jīng)改變了許多。

現(xiàn)在的秦方陽，應(yīng)該是打算在何圓月辭世之刻，一并隨之而去。

但他的這一身修為，自己也感覺棄之可惜；便選擇用這樣的方式，傳承給自己的學(xué)生們！

包括心血精神靈魂！

包括自己剛才能迅速醒過來，盡都有這方面的原因。秦方陽在用他自己的精神念力，在滋養(yǎng)自己的神魂。

左小多輕輕的嘆了口氣。

這件事，該怎么辦？

他心中迅速的拿定了主意，站起身來，就要離開。

自己不能再呆在秦老師身邊了，待得時間越久，秦方陽付出的就越多，也就是……死得越快！

“去哪里？”

“重力室。”

“唉，你去吧。”

看著左小多離去的背影，秦方陽瞇瞇眼睛，突然出聲：“左小多。”

“在。”

“我沒事的，你不要亂說。”

“我知道了。”

左小多回頭看去，只見秦方陽眼神深邃，臉色沉凝，竟然感覺心中一悶。

一種深沉的悲傷，驀然涌起。

問世間，情是何物？

讓秦方陽這樣的人，也是為之如此癡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