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載 第五百二十八章 無題

“是的。”卡帕邀請維拉克坐到自己的身邊，當著塞爾特的面，把虛假的事情經(jīng)過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是嗎？”維拉克神情復(fù)雜。

他既喜悅于局勢的好轉(zhuǎn)，也惋惜這幾天陸續(xù)犧牲的同志。

沒有如果，可要是一切真的能再提早幾天呢？那是不是很多人都還能夠活著。

“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安排你們被捕的同志都見一面，不過之后為了保險起見，也是為了避免奧斯頓總統(tǒng)那邊不好交代，我得重新把你們分別關(guān)在不同的監(jiān)室里。”塞爾特客氣多了，主動提議他們相聚。

“好，你去安排吧，我們兩個先待會兒。”卡帕支走塞爾特。

塞爾特離開后，維拉克表情凝重，低聲道：“我們其實并沒有和巴什、普魯曼合作，對嗎？”

“您怎么知道？”卡帕稍稍驚訝，他還正想趁塞爾特不在，悄悄還原真相，與維拉克一同商議后續(xù)的事宜。

“巴什、普魯曼這段時間干出了太多慘無人道的事情，基汀主席應(yīng)該很清楚他們已經(jīng)徹底成為了我們的敵人，又怎么可能展開合作。”維拉克曾在監(jiān)獄想到與巴什、普魯曼合作這條破局之路，可下一秒他就自行否定了可能性。

他們必須要認清現(xiàn)實。

國際平等聯(lián)盟如今是在與全世界為敵，除了自身，再無其他可以用于抗衡、顛覆的力量。

“是的……但這件事還沒傳開，我們就順勢借著謠言來籠絡(luò)塞爾特，想爭取在公開之前把他徹底拉到我們這邊。”卡帕道。

“你們有沒有想過，就算塞爾特相信了，可這件事終有暴露的那天，到時候又該怎么辦？”維拉克迅速理清了真實的來龍去脈，擔憂道。

“到時候他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了，我們的防線也的確可以壓力大減，往后情況說不準真的是投靠我們才是最好的選擇。”卡帕對未來是樂觀的。

“可塞爾特沒有那么傻，他認為形勢還沒有你所說的那么明朗，要真等下去，我們就越來越?jīng)]希望了。”

卡帕嘆了口氣，顧忌地看了眼緊閉的房門：“這就是我迫切想與您商量的事。塞爾特想拖，但我們拖不起，這怎么辦？”

“我們現(xiàn)在越逼他加緊站隊，他越會心生懷疑，所以需要想辦法讓他自己主動提出投靠的想法。”維拉克不太看好這個計劃，不過事已至此，他只能試著去思考對策。

“比如？”

思考了幾分鐘，維拉克才道：“要么暗中推動奧斯頓總統(tǒng)掌握他的一點把柄，壓縮他可選擇的時間，要么想辦法營造出我們勝券在握的假象，讓他認為到了可以選擇的時候。”

“都不好做啊……”卡帕不知如何落實這其中的任何一點。

“前者的可行性更高，如果確定了，就要以最快的時間做成。”維拉克從卡帕那邊得知了費鐵爾防線昨日經(jīng)歷了一場極其之艱巨的戰(zhàn)斗，防線隨時會被攻破，他們必須要趕在那發(fā)生之前把塞爾特拉過來。

“恐怕……恐怕來不及。我們的人根本接觸不到奧斯頓，情報部的線人也僅僅是知道造假的事情，貿(mào)然露面更有可能的是被塞爾特覺察到。”卡帕閉上眼冥思苦想。

“你進來之前，沒和他們考慮到這些問題嗎？”

卡帕抓著頭發(fā)：“考慮到了，但有的能解決，有的……”

“所以進來本身就是在冒險，在賭可能連三分之一概率都沒有的成功？”維拉克又問。

“嗯……”

維拉克很想說，在希望渺茫的情況下，卡帕不該進來。

他畢竟有妻子，有孩子，且貢獻的足夠多了。

但事關(guān)自己、其他被捕的同志、費鐵爾防線、國際平等聯(lián)盟的整體，這又是一件不得不去嘗試的事情。

“……我來想辦法吧。”良久，維拉克接下了重任，決定在監(jiān)獄中另尋出路，推動塞爾特盡快倒向國際平等聯(lián)盟。

“我來配合您。”卡帕道。

“你有什么正當理由離開嗎？”維拉克問。

“什么意思？”

“就算任務(wù)失敗，只要你能活著離開，那我們就不算虧，反正我們這些被關(guān)進來的本來就要死了。”維拉克道。

卡帕搖搖頭：“沒什么好理由離開，我進來就是奔著任務(wù)成功去的。不能成功，我與你們共同面對。”

“咚咚咚。”

“請進。”維拉克拍了拍卡帕，讓他不要太過緊張，隨后叫敲門者走了進來。

一名獄卒打開門，對維拉克、卡帕頗為恭敬地道：“塞爾特將軍請您兩位去醫(yī)務(wù)室。其他被捕的國際平等聯(lián)盟成員都在那里了。”

來到醫(yī)務(wù)室后，維拉克、卡帕見到了僅剩的十幾位同志。

其中曾擔任行動隊組長的，只剩下雪莉爾、墨菲、西里爾幸存。不過他們和其余活著同志一樣，基本奄奄一息。若不是今天和塞爾特做了談判，他們恐怕都沒有可能被安置在醫(yī)務(wù)室里接受治療。

“墨菲……”維拉克先行來到了墨菲身邊。

墨菲躺在病床上，雙眼緊閉，呼吸微弱，沒有對維拉克的呼喚做出回應(yīng)。

塞爾特道：“他傷得比較重，實話實說，可能熬不過今天了。”

“你們這里的環(huán)境太差了，得把他們都送去醫(yī)院。”卡帕同塞爾特交涉，爭取把還活著的同志們都送到更好的環(huán)境中接受治療。

“這是不可能的。”塞爾特沒有答應(yīng)，把醫(yī)生支出去后道，“監(jiān)獄我可以控制，但外面人多眼雜，我把他們送去醫(yī)院，一定瞞不過奧斯頓總統(tǒng)。”

“這簡單，你就說這些人有價值，需要得到妥善的救治。奧斯頓總統(tǒng)在沒有你把柄的情況下，不可能阻撓你這么做。”卡帕不肯退讓。

塞爾特仍然沒有同意：“最起碼，我現(xiàn)在還不是國際平等聯(lián)盟的人，你沒有資格指揮我做事。我現(xiàn)在冒險終止他們的審訊，把他們都帶到醫(yī)務(wù)室里，已經(jīng)很給你們面子了。”

“卡帕。”維拉克叫了卡帕一聲作為提醒。

眼下說到底是他們需要塞爾特的幫助，太居高臨下，太頻繁地指揮對方做事，只會引起其反感。

尤其是塞爾特在萊澤因身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將軍，與昔日背叛了他們的記者放下芥蒂就夠不容易了，現(xiàn)在反過來要被對方牽著鼻子走，對他而言是極大的冒犯。

“除了這個，還有那個叫西里爾的也快不行了，其余的應(yīng)該沒什么太大的問題。”塞爾特和維拉克說完，自己到醫(yī)務(wù)室外抽起了煙。

“維拉克同志……”卡帕著重檢查了墨菲、西里爾的情況，的確不容樂觀。

“硬逼塞爾特，很有可能導致整體計劃談崩，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冷靜。”維拉克一邊解釋一邊看了看西里爾。

“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纏著繃帶，靠墻坐著的雪莉爾艱難地問道。

“你感覺怎么樣？還能堅持得住嗎？”看完了傷勢最重的兩人，維拉克來到了雪莉爾的身邊。

如今的雪莉爾，頭發(fā)變得干枯，人瘦了一大圈，嘴唇干裂，臉、手都是沒怎么愈合的傷痕。

雪莉爾緩了四五秒才匯集出說句話的力氣：“我還能堅持……”

“現(xiàn)在事情都有了些轉(zhuǎn)機，我們或許可以出去。你先好好休養(yǎng)，等有了合適的機會我再好好和你說一下情況。”維拉克貼近雪莉爾耳邊，低聲跟她簡單說明了一下現(xiàn)狀。

“那就好……”雪莉爾很慶幸自己的堅持是有意義的。

她被抓進來后，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同一審訊室的康妮在大聲地怒斥、冷嘲熱諷敵人時，她保持沉默。

獄卒用鐵棍打斷了她的骨頭，用烙鐵炙烤她的身軀，她保持沉默。

塞爾特親自過來威脅要處決她，她仍然保持沉默。

正是將悲痛深深埋藏在心底，不在外表暴露出任何的弱點，才讓她堅持到了現(xiàn)在。

之后，維拉克查看了每一位同志的情況，給予了他們鼓勵。不過為了絕對的穩(wěn)妥，他只把形勢透露給了心思縝密的雪莉爾，希望她能幫著想出對策。

晚上，維拉克等人沒能迸發(fā)出什么思路，又被塞爾特分別關(guān)在了不同的監(jiān)室里。

萊澤因、政府大樓、總統(tǒng)辦公室

奧斯頓總統(tǒng)正想結(jié)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府邸好好休息時，塞爾特卻急匆匆地趕來了。

“總統(tǒng)先生。”塞爾特欠身行禮。

“是調(diào)查有什么進展了嗎？”奧斯頓以為塞爾特是來匯報工作的。

“有，但我想先向您坦白一件事。”塞爾特站在奧斯頓面前，一副謙卑慚愧的模樣。

“什么事？”奧斯頓瞇起眼睛，預(yù)感到塞爾特藏著不小的秘密。

塞爾特看了一眼奧斯頓，接著低下頭，盡力表現(xiàn)出悔意：“其實……萊澤因并沒有那么多的國際平等聯(lián)盟成員，他們的數(shù)量至多五百人。”

“……你的意思是，之前你說的他們最少有幾千人，是騙我的？”奧斯頓猶豫了一下才這么問道。

這個他早前就升起過懷疑，還派了萊澤因情報局局長阿爾杰前往調(diào)查。

可惜后來阿爾杰意外死亡，塞爾特又的確把行動隊的核心成員都抓了起來，他就暫且打消了這方面的念頭。

現(xiàn)在塞爾特主動承認，那說明事情真的像當初情報局局長阿爾杰推測的那樣。

只不過，如今最關(guān)鍵的不是真相了，而是塞爾特好端端的，為什么要把這些不利于自己的勾當說出來？

“這并不是我有意騙您，而是我的下屬霍特·華德為了虛報功勞，故意謊報了人數(shù)，還借著我的名義威逼利誘了其他軍官配合他。”塞爾特臉不紅心不跳地編出了一版新的事情經(jīng)過，把責任都推給了眼鏡軍官，“等我知道的時候，已經(jīng)太晚了……”

“那情報局局長阿爾杰——”

“阿爾杰也是被霍特·華德所殺，當時跟他一起前去的士兵們都能作證。”塞爾特道。

“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奧斯頓接著問。

“最早的時候，清剿行動隊的工作都是交給他們?nèi)ヂ鋵嵉模抑皇盏搅藞蟾妗．斎R澤因發(fā)生暴亂，關(guān)押行動隊成員的監(jiān)獄被攻破后，我才在調(diào)查中發(fā)現(xiàn)了蛛絲馬跡，確認了這件事。”

塞爾特選擇的時間非常巧妙。

這樣回答，就可以把萊澤因暴亂的主要責任推給霍特·華德。

暴亂發(fā)生前后，清剿進展的截然不同，也剛好可以充當證據(jù)，還能側(cè)面突出他個人的能力。

“這么說，之前沒什么實際進展，是因為你沒有全面地負責此事。萊澤因的暴亂，也是因為這個霍特·華德亂抓無辜充數(shù)才爆發(fā)的。”奧斯頓逐漸理清了經(jīng)過。

“是的。”

“那你知道他們造假一事少說有一個星期了吧？為什么沒有第一時間告訴我？”

“最開始我還在調(diào)查階段，并且我全面接手清剿行動隊的工作后，急需人手，就暫時沒有告知給您，也沒有對他們進行處理。”塞爾特的話無懈可擊，“直至我把維拉克等國際平等聯(lián)盟的主要人物抓了起來，大局已定后，我才決定做最終的清算。”

“那霍特·華德呢？你把他抓起來了？”奧斯頓準備見一見此人。

“他死了。”

“什么？”

塞爾特長嘆一口氣：“他可能是覺察到我要清算了，深知自己不會有什么好下場，所以今天下午在自己家中飲彈自盡。”

“自殺了……”奧斯頓感到此事的背后還充滿著太多的蹊蹺。

“是的，另外，我懷疑這件事，和國際平等聯(lián)盟今天找上我有一定的聯(lián)系。”塞爾特穩(wěn)步引入下一件事。

“國際平等聯(lián)盟今天找你了？”奧斯頓還沒來得及深思霍特·華德的自殺，就被新的突發(fā)事件吸引而去。

“他們今天派人來要挾我，說掌握了我造假的證據(jù)，如果我不帶領(lǐng)萊澤因的駐軍投靠他們，他們就把證據(jù)交給您，讓我前途盡毀……”塞爾特攥緊雙拳，“他們可能是覺得霍特·華德自殺了，造假這件事死無對證，我無法洗清自己的嫌疑，所以才有恃無恐，逼我倒向他們，為他們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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