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堂入室 第一百八十四章

宋桃嗎？！

宋積云有點(diǎn)意外，似乎也不那么意外。

她挑了挑眉。

李子修笑了，道：「我之前也說過，我這個(gè)人沒什么愛好，就是喜歡喝點(diǎn)小酒。前些日子，我和王老爺在風(fēng)月無邊喝酒，不曾想你堂姐宋三小姐和她的窯廠的幾個(gè)大師傅就坐在我隔壁。聽宋三小姐那口氣，她覺得良玉窯廠的品種太單一了，想燒青花瓷。而燒青花瓷，最怕的就是驚釉。得找相熟的釉料鋪?zhàn)庸┴洸判小?p/> 「原本去顏記進(jìn)釉料就行了。可她爹宋大良和宋家鬧翻了，又開了個(gè)窯廠，燒玉瓷，和宋家窯廠打擂臺。她怕宋家的人做手腳，把平等青換成了石子青，她可就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了。

「我當(dāng)時(shí)沒多想。和王老爺喝酒的時(shí)候就嘀咕了幾句。」

他感慨道：「如今看來，我何嘗不是被她算計(jì)，上了她的當(dāng)！」

宋積云卻是一個(gè)字都不相信的。

她反譏道：「這也得看人。你聽了，也就只是聽了而已，可王老爺聽了，卻直接對我們宋家窯廠下了手。可見這種事不在說話的人，（而）在于聽話的人。」

她還若有所指地反問：「李老板，您覺得是不是這個(gè)道理！」

李子修就捶胸頓足，道：「我這不是怕您像我似的上當(dāng)受騙嗎？」

「那我就多謝您了！」宋積云敷衍地笑道，「時(shí)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以后有機(jī)會，我再向您討教。」

說完，也不待李子修說話，就上了轎子。

李子修見她油鹽不進(jìn)，朝著她遠(yuǎn)去的轎影冷冷地笑了幾聲。

到了宋家，周正不由對宋積云道：「我尋思著，宋三小姐那邊，還真有可能做出這種事來。」

「那又怎么樣？」宋積云不以為然地道，「那李子修分明是黃鶴樓上看翻船，我能讓他如愿嗎？他想牽著我的鼻子轉(zhuǎn)，手段還拙劣了些。」

說話間，她抬頭看見了停在轎廳的馬車。

她招了當(dāng)值的小廝道：「這馬車剛剛出去了？」

小廝連連點(diǎn)頭，道：「元公子剛剛回來。」

那剛才她看見的馬車就是元允中了。

他為何沒和自己打招呼？

是沒看見嗎？

念頭閃過，宋積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有好些日子沒看見元允中了。

她問吳總管：「元公子這些日子都忙什么呢？」

吳總管一面迎著她往賬房去，一面道：「多半時(shí)候都在府里看書寫字，偶爾和邵公子出去一趟，有時(shí)候帶著六子，有時(shí)候不帶。具體做了些什么，得向六子打聽才知道。」

言下之意，問她要不要打聽。

宋積云搖了搖頭，想著自己過些日子要在淮王府燒礬紅，她去了蔭余堂。

元允中果如吳總管所說，正伏案畫著花鳥。

她將中午從李子修那里得的那幅李公麟的花鳥圖送給了元允中，道：「在畫什么？」

元允中起身。

宋積云看見微黃的宣紙上畫了兩只顧盼回首的藍(lán)鵲。藍(lán)鵲的翎毛的染色極其艷麗，像是用了孔雀石似的。

元允中放下了筆，接過小廝遞過來的帕子擦著手，道：「宋小姐過來有什么事？」

語氣有些不自然。

「我來問你有沒有想要的瓷器。」宋積云把要給淮王開礬紅窯的事告訴了他。

元允中回道：「沒有。」

宋積云笑道：「那我給你燒幾件六方盒吧！可以放顏料，也可以放印泥！」

元允中深深看了宋積云一眼，慢慢「哦」了一聲。

宋積云燦然一笑，元允中微愣，宋積云

又問起了馬車的事：「你剛才是不是經(jīng)過了桃花居？你沒有看見我嗎？我就在桃花居門外！」

「哦！」元允中慢慢地道，把帕子丟給了小廝，淡淡地道，「我沒有注意！」

宋積云笑道：「早知這樣，我就叫住你了，還能蹭你的馬車回來！」

她笑吟吟地說著今天的鴻門宴：「說是道歉，結(jié)果話里話外全都是別人的錯(cuò)，他只是被別人騙了……還指望著當(dāng)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以為我傻啊……」

元允中靜靜地聽著，送茶點(diǎn)在門外候著的邵青聽見里面的動靜，不禁靠在門外的紅漆落地柱上小聲地嘀咕著：「也不知道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明明特意拐了個(gè)彎從桃花居門前走過，也不停下來和宋小姐打聲招呼，還說沒看見！

「還說什么要和宋小姐疏遠(yuǎn)點(diǎn)！

「疏沒疏遠(yuǎn)我沒有看出來，可接起人家宋小姐的東西卻是半點(diǎn)也不手軟我倒看出來了！」

李子修給宋積云擺酒賠罪的事傳遍景德鎮(zhèn)，傳到宋桃耳朵里，事情已經(jīng)過去好幾天了。

她正陪著偶爾會來窯廠看看的洪老太爺在各作坊里轉(zhuǎn)悠。

洪老太爺對窯廠的產(chǎn)量非常的滿意，站在拉坯作坊門外的大樹下，笑著對洪家的大總管道：「這段時(shí)間宋三小姐辛苦了，我看我們也不必非要按著契書上說的，半年分一次紅。可以提前分紅。宋三小姐也能買點(diǎn)自己喜歡的胭脂水粉。」

洪家的大總管笑著應(yīng)「是」。

宋桃卻欲言又止。

洪老太爺笑道：「你比我們洪照還小兩歲，我把你當(dāng)自己的孫女看待，你還有什么話不好跟我說的？」

「是我想岔了！」宋桃立刻認(rèn)錯(cuò)，沉吟道，「我是覺得分紅大可不必這么急。我想學(xué)仿宋積云，燒一爐龍窯。」

她還解釋道：「我們窯廠的品種太單一了，要想在行業(yè)里有一席之地，就得燒青花才行。」

「你還會燒龍窯？」洪老太爺卻只是聽到了燒龍窯。

他很是震驚。

但震驚過后，卻是掩也掩飾不住的驚喜：「真是沒有想到！」

宋桃很謙遜，道：「我也只是跟著我二叔父去窯廠的時(shí)候?qū)W了一點(diǎn)。主要還是要保溫。可我聽人說，我那個(gè)堂妹已經(jīng)解決了這個(gè)問題。我們要燒龍窯，怕是得重金請昌江幫的人來砌窯。」

洪老太爺聽懂了。

既然是別人都能解決的技術(shù)問題，而宋積云解決了，幫著宋家窯廠砌窯的昌江幫肯定和宋積云有什么約定，不然宋積云也不會告訴昌江幫的人怎么砌新型的龍窯了。

洪老太爺沉吟道：「洪家之前從來沒有做過瓷器生意，和昌江幫的人也沒什么交情……」

宋桃笑道：「您要是覺得可行，那這件事就交給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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