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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9人在囧途

作者:油爆香菇  分類: 玄幻言情 | 東方玄幻 | 油爆香菇 | 退下 | 讓朕來 | 更多標(biāo)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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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讓朕來 579人在囧途

這件事,小孩兒沒娘,說來話長。

聽到詢問,那名滿面滄桑的小卒一時忍不住,紅了眼眶,甚是委屈地看著沈棠。

他這眼神——

像極了不慎在外流浪多日,飽受社會毒打的狗狗,看到主人那一瞬迸發(fā)情緒。

將沈棠看得一頭霧水,只得道:“額……你不妨慢慢說,可是路上碰見什么難處?”

見信使如此,她放緩聲調(diào)。

那信使抬手用手背抹抹眼角。

將這幾月的遭遇一一說來——他這會兒才回來,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能撿回一條小命,親自跟沈棠回復(fù)任務(wù),也是祖上庇佑。當(dāng)沈棠聽完“傳奇經(jīng)歷”,暗暗感慨——

不去拍一部“X囧”電影真是可惜。

要戲劇有戲劇,要波折有波折,要懸疑有懸疑,要幽默有幽默,多好的現(xiàn)實素材!

“都說‘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這個混亂世道,送一封信確實是困難重重,此番真是辛苦你了……”沈棠聽完也不好責(zé)備對方什么,甚至還要好好安撫對方受傷心靈。

這封信是年前發(fā)出去的。

岷鳳郡離隴舞郡,說遠(yuǎn)不遠(yuǎn),說近也不近。且不說路上還有盜匪動亂,即便局勢一片太平祥和,還有高山險阻,豺狼環(huán)伺。毫不夸張地說,這一封信函,字字千斤重。

為了保證信函順利送達(dá),沈棠專程派了個末流公士當(dāng)信使。她當(dāng)時想得挺好,假使沿路碰見尋常盜匪,以末流公士的能力,即便無法正面取勝,至少逃跑是沒問題的。

但——

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很骨感。

意外總比計劃來得快。

信使遭遇圍攻,受傷被抓了。

僥幸撿回一條命,還未走兩步又碰見強征兵丁。他全身上下只剩一身數(shù)日未換洗的衣裳,以及藏在懷中的信函。更尷尬的是,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掉,盤纏還沒了。

卡在兩郡中間位置,進退兩難。

所以,他不得已——

狠心套上了第三方的衣服。

打不過那就加入!!!

信使跟著練了幾日兵,順便養(yǎng)養(yǎng)傷,傷勢還未徹底好轉(zhuǎn),又一臉懵逼被拉上戰(zhàn)場,他非常慌,生怕自己小命就這么送了。但為了活著完成沈君的任務(wù),只得絞盡腦汁。

上戰(zhàn)場,喊得大聲跑得慢。

沖鋒不積極,干飯第一名。

戰(zhàn)場混亂,他又只是無名小卒,無人注意,靠著劃水摸魚,還真讓他蒙混過關(guān)數(shù)次。不僅沒被軍法處置,反而連升數(shù)級——因為他好賴也是個武膽武者,哪怕天賦低,但待遇仍比普通小兵好了不止一星半點。一有晉升名額,他就是優(yōu)先考慮的對象。

從小卒到伍長,從伍長到什長。

這還不是最離譜玄幻的。

待他完全養(yǎng)好傷,攢了點盤纏,準(zhǔn)備借下一場戰(zhàn)斗最混亂的機會,抽身離開,繼續(xù)去岷鳳郡送信。誰知,他突然被提拔當(dāng)一名年輕武者的陣前親衛(wèi)兵。這位置一般可不一般,基本是主將信任的心腹或者親自培養(yǎng)的親兵才能擔(dān)任。危險大,但立功機會多。

百夫長的位置已經(jīng)向他招手。

命夠硬還能爬上副將。

莫名的,她腦中浮現(xiàn)一條非常應(yīng)景的段子——喂,阿sir,你們再不讓我歸隊的話,我真的就要當(dāng)大哥了!

你小子職場晉升還挺順利哈!

是不是想暗示她什么???

沈棠繃著腮幫子,喜怒不形于色,無人知曉她此刻內(nèi)心活動之豐富。這時,信使的故事也到了高潮——萬萬沒想到,那名年輕武者居然就是此次送信任務(wù)的收件人。

岷鳳郡守,荀定。

信使內(nèi)心有萬匹草泥馬在奔騰。

“等等,這說不通,荀定好歹是一郡之長……你方才又說自己是被另一個郡縣征兵……沒聽說這倆郡是上下從屬關(guān)系……”自從知道荀貞好大兒在岷鳳郡,她就花了點功夫去打探,才知人家并非郡都尉,而是郡守。如此一來,信使這話就有些說不通了。

在不是從屬關(guān)系的前提下,一郡之長給另外一郡的兵馬當(dāng)先鋒將軍,這有些奇怪。

若是合作,也該是平等對話。

“沒錯的。”

信使很肯定自己沒有搞錯。

因為,荀定是拿了錢幫人打仗的。

荀定不管其他破事兒,只負(fù)責(zé)打仗,打了勝仗再拿錢。其他兵馬需要雇傭一方出,他就出自己這個人。正因為是臨時雇傭,僅末流公士實力的信使才有機會被提拔。

沈棠震驚得險些結(jié)巴。

“拿、拿錢……幫人打仗?”

信使點頭:“是啊。”

沈棠冷靜下來,摩挲下巴。

“他怎么收費?”

居然還能這么操作?

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信使跟著說出自己所知的情報。

荀定打仗的出場費按照出陣次數(shù)結(jié)算,倘若打了大勝仗還要拿些分紅——銀貨兩訖,公平公正。此人性格豪爽,若非信使心心念念著沈君的好,他說不定真會倒戈。

盡管沒有確切報價格,但沈棠有預(yù)感,那身價應(yīng)該是她請不起的外援。打從來到這個世界,接觸那么多文心文士/武膽武者,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出租打仗這樣的操作。

仔細(xì)一想,確實是個財富密碼。

能賺錢還能保持自由身。

怪不得會放飛自我。

但,荀貞這位老父親知道嗎?

沈棠實在忍不住問了句。

“荀定的經(jīng)濟……是不是非常拮據(jù)?”

她最窮的時候也沒想過當(dāng)代打。

信使:“……應(yīng)該、沒有吧……”

這個問題其實他也想知道,只是當(dāng)時沒顧上問。他驟然得知“新上司”就是送信目標(biāo),他喜不自勝,終于找了個機會,私下表明身份,送出那封“字字千斤重”的信函。

荀定頗為意外。

他不記得自己跟隴舞郡有什么交情,無緣無故,哪里值得信使不懼千難萬險送信?

抱著半信半疑的態(tài)度,拆開火漆封印,取出皺巴巴的信紙,十行俱下。信紙上的內(nèi)容篇幅很短,這么短時間,他臉色變了又變,問:吾家阿父此刻在隴舞郡官署?

信使來之前經(jīng)過簡單培訓(xùn)。

祈善模擬荀定可能提的問題,讓信使一一背了下來,這個問題恰好就是題目之一。

信使回答得滴水不漏,還打起了父子感情牌,若能將荀定拐到隴舞郡,那更妙。

誰知——

荀定面上并無情緒波瀾。

揮發(fā)了信使,只說自己知道了,并且在第二日給信使一封回信,讓他好交差。

信使的運氣總算沒有太差,再加上堪堪突破至二等上造,回程比來時順利。只是一路餐風(fēng)飲露,沒有功夫打理,使得胡須稠密雜亂,形容憔悴狼狽,活似個乞兒。

“一路勞累,你先下去歇息。”見信使該交代的都已經(jīng)交代了,沈棠便讓他下去,再耍酷打了個響指——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以青鳥傳信荀貞過來。

主公傳召,荀貞不敢怠慢。

對沈棠,他始終有些心虛。

寥嘉這廝跟自己熟悉后,還會晃晃那只眼熟的錢袋,笑得猥瑣怪異,仿佛在提醒荀貞——瞧,這就是主公的全部家當(dāng)。

明明那么努力,卻過得如此清貧。

為何如此?

因為都被他“千金散盡”了。

荀貞初時不在意,但跟主公接觸時間久了,愈發(fā)明白她的難能可貴——身無分文,仍敢許諾他千金萬兩。驟發(fā)橫財,依舊公私分明,對自身私欲的克制稱得上苛刻。

光這點,世上能有幾人做到?

發(fā)跡便猖狂縱欲,才是人世常態(tài)。

寥嘉私下說得沒錯。

她不似個俗人,倒像個小圣人。

“見過主公。”

“不用多禮了,這會兒匆匆找你不是為了別的,你看看這個。”她將荀定回信完好無損地轉(zhuǎn)交出去。這是荀貞期盼多年的回音,第一個拆開并且看到的人應(yīng)該是他。

荀貞初時不解其意。

待看到上火漆的印章,渾身一顫。一向鎮(zhèn)定自若的他慌了神,手指小幅度快速哆嗦,幾次沒拿穩(wěn)回信。終于,荀貞小心翼翼揭開,取出信紙,上面僅有幾個字——

一切安,父勿念。

不孝子荀定留書。

下方還有枚虎符印記。

荀貞一下子便紅了眼眶,水光盈盈,沈棠抿唇,猶豫著要不要避一避,讓出空間給這位老父親好好哭哭——現(xiàn)在不哭,待會兒知道好大兒操作,估計就哭不出了。

“這是他的筆跡……”

荀貞沒一會兒便調(diào)整好情緒。

“他如今在何處?”

見主公沉默不語,荀貞心下咯噔。

難道——

情緒激動而漲紅的臉頰逐漸煞白。

沈棠急忙解釋:“不是不是,他現(xiàn)在好得很,只是、只是,稍稍有些放蕩不羈……”

“怎么個放蕩不羈?”

沈棠只得如實坦白。

果不其然——

荀貞臉色在紅青白黑無縫切換,腮幫子肌肉微動,看得出來后槽牙正在用力摩擦。

“他、他這是……”

“他——”

“我——”

愣是想不出合適的形容詞。

沈棠出言安撫:“依我看,令郎腦瓜還是挺靈活的。擇一主而終,好比一棵樹上吊死。但他出租自己幫人打仗,等同于整片樹林,他每一棵樹都試了試上吊的脖感?”

荀貞:“……”

他無法想象自己好大兒拎著一根白綾,一棵樹一棵樹輪著上吊的畫面……主公就不能找個靠譜的譬喻嗎?他以手扶額,試圖將這個詭異畫面驅(qū)逐出腦海。但,沈棠這番插科打諢,也讓他情緒迅速冷靜下來。嘆氣:“貞管不了他了,只盼著他能善始善終。”

沈棠贊同。

“確實,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盡管好大兒不太靠譜,但得知對方還活蹦亂跳,并未如他擔(dān)心那般曝尸荒野,荀貞著實松了口氣,放下一份沉重負(fù)擔(dān)。他沖沈棠作揖致謝,感謝對方的細(xì)心體貼。

待荀貞離開,沈棠第二個便通知了祈善,不過不是讓青鳥傳信,而是親自登門。因為他今天請了一天事假。

理由是他閨女(劃掉)要生了。

沈棠知道素商對于祈善的意義,很爽快得準(zhǔn)了事假,允許他回家陪產(chǎn)。

“素商這兩年未免太高產(chǎn),一窩接著一窩,一直生也不是個事兒……”

產(chǎn)房就布置在祈善臥房角落。

他用上好的布料當(dāng)產(chǎn)褥墊,素商就大著肚子趴那兒,肚子一次次宮縮,莫名有些吃力,祈善正細(xì)心喂它吃自制貓飯補充體力,東廚那邊還燉著一鍋奶白魚湯。

神色認(rèn)真,眉宇卻不住地深鎖。

“不生,也難受。”

“不劁素商,就要劁了治所附近的公貓,如此方能永絕后患。”沈棠在他身邊坐下,道,“好消息,剛剛含章的好大兒回了封家書,以后你見著他不用心虛氣短了。”

祈善笑了笑。

“誰見了他荀含章心虛氣短?”

是他祈元良嗎?

肯定不是。

沈棠嘀咕道:“這時候還傲嬌……”

果然,文士渾身上下就嘴巴硬。

祈善目光始終落在素商身上,一瞬不瞬,耳朵卻注意傾聽沈棠的話。待祈善得知荀定的騷操作,道:“上位者最忌諱不忠之人。以他當(dāng)年的志向追求,應(yīng)該干不來這般無恥的事兒,這不像是他的作風(fēng)。”

沈棠道:“人總是會變的。”

“但也總有人會固執(zhí)不變。”

事實證明——

這事兒還真不是荀定愿意干的。

罪魁禍?zhǔn)祝蛱囊舱J(rèn)識。

正是她那位高山流水難覓的知音!

公西仇!

說起公西仇,荀定真是咬牙切齒,恨不得將對方腦袋擰下來。但非常可惜,兩人真正交手,被擰下腦袋的人一定是荀定自己。打又打不過,甩又甩不掉,惹又惹不起。

想他堂堂岷鳳郡霸王,境內(nèi)土匪聞風(fēng)喪膽的混世魔,何時這般憋屈過?

公西仇帶著義妹公西來,以及楊英,在族地安安穩(wěn)穩(wěn)過了一個來月,閑著無聊就玩玩荀定。某日,他不知抽了哪門子風(fēng),突然說要尋找他唯一的血親哥哥!

荀定每日鼻青臉腫,印記難消。

哼道:“人海茫茫,你怎么找?”

指不定已經(jīng)死哪兒了。

公西仇被他一句話問倒。

他運轉(zhuǎn)聰明的小腦袋瓜。

換了個思路。

他可以讓兄長來找自己啊。

若能到處揚名,西北大陸都知道公西仇的名諱,兄長聽說了,肯定會過來找他的。若不來找,待公西仇功成名就了,派人去找兄長也容易。換而言之,他要出山。

荀定嚼著骨頭翻白眼:“出山?縱觀西北,魚龍混雜,蝦蟹爭雄,勢力大的,不過鄭喬之流……你莫非要給鄭喬當(dāng)閽犬?給人干,不如自己干……至少自由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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