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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且留步 第一八五章 小街
顏景隆要了十個銅錢,顏雪嬌忍痛給了。
一個時(shí)辰后,顏景隆回來:“的確有家脂粉鋪?zhàn)釉谡腥耍N了大紅紙,我找人問了,說是要招識文斷字的年輕女子當(dāng)伙計(jì)。干嘛,你想去當(dāng)伙計(jì)嗎?我去告訴祖母,說你不守婦道!”
沒辦法,顏雪嬌只好又掏了十個銅錢做封口費(fèi)。
好不容易把顏景隆打發(fā)走了,顏雪嬌咬著嘴唇仔細(xì)盤算。
阿柳沒有胡說,朱顏春果真在招人,全都和阿柳說的對上了。
正在這時(shí),土坯房的大門被人從外面用力踹開,幾名大漢帶著冷風(fēng)沖了進(jìn)來。
“顏昭石呢,把顏昭石交出來,欠債還錢!”
顏雪嬌嚇得驚呼一聲,連忙往里屋跑,可是里屋的門卻被聽到動靜的曾氏關(guān)上了。
“三嬸,快開門,讓我進(jìn)去!”
顏雪嬌拼命推門,可是那門卻紋絲不動,曾氏和顏雪平用力抵著門,曾氏低聲說道:“大姑娘,你祖母上了年紀(jì),你弟弟妹妹還小,全都受不得驚嚇,這門不能開,你忍忍,等他們走了再進(jìn)來。”
忍忍?這讓她忍?怎么忍?
顏雪嬌又跑到對面的屋子,她爹和大伯都在那邊。
可是她還沒有跑過去,衣裳卻被人拉住了。
她回頭一看,一名大漢正色瞇瞇地看著她,那只黑乎乎的大手正拽著她的裙子,顏雪嬌尖叫,大聲喊著:“阿爹,阿爹救我!”
對面的門終于打開了,顏昭山探出頭來:“叫什么,你告訴他們,顏昭石已經(jīng)被逐出家門了,不是咱們顏家的人了,你沒長嘴不會說嗎?”
這還是她的錯?
好在土坯房的大門敞開著,外面圍了好多看熱鬧的,有人做證,說顏家已經(jīng)和顏昭石義絕了,那幾名大漢這才罵罵咧咧走了。
顏雪嬌幾乎站立不住,她扶著墻壁強(qiáng)撐著不讓自己摔倒。
曾經(jīng)終于打開了屋門,一臉假笑:“大姑娘你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快進(jìn)屋躺著,我就說嘛,小姑娘不要為了愛美就不肯多吃,你看看,這瘦得風(fēng)都能吹走,可怎么行。”
三更時(shí)分,顏雪嬌悄悄坐起來,小心翼翼地從床底下摸出一個包袱,這是她下午時(shí)偷偷收拾出來的,她沒有穿鞋,用襪子踩著地,悄無聲息地把那個包袱藏到堂屋的水缸后面。
第二天,顏雪嬌主動要去打水,顏雪平撇嘴:“哎喲喲,你不是說你不會從井里打水嗎?這會兒不裝了,還以為你忘了自己小時(shí)候是住在鄉(xiāng)下的呢。”
顏雪平和顏雪嬌不一樣,她是在城里出生的,顏雪嬌卻是后來才進(jìn)城的,在那之前,顏雪嬌一直跟著爹娘在土里刨食。
顏雪嬌恨死顏雪平了,以前她還真不知道顏雪平這么壞,早知如此,那個時(shí)候她打死也不會幫著顏雪平對付顏雪懷。
顏雪懷在家里的時(shí)候,顏雪平可不敢這么放肆。
顏雪嬌翻個白眼:“你也想去打水嗎?要不你去吧,我不去了。”
顏雪平別過臉不去看顏雪嬌,除非她是瘋了,寒冬臘月,井臺上都是冰,一個不小心就要摔倒,若是跌到井里,那就爬不上來了。
見顏雪平不吭聲了,顏雪嬌拎起水桶走出了土坯房。
水桶里藏著她的包袱,那里面是她的所有私房。
這一走,顏雪嬌再也沒有回來。
夜深了,翠仙小街的翠仙閣里絲竹聲聲,笑語盈盈。
“老板娘,有人找。”大壺壺探進(jìn)頭來小心翼翼地說道。
雅間里,一對男女相擁而坐,聞聲,老板娘翠仙秀眉蹙起,對身邊的男人說道:“你先坐著,我去看看。”
男人柔聲說道:“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翠仙嬌聲嗔道:“那可不行,把你放在這里,我可不放心,萬一你被狐貍精勾走了呢。”
“除了你這個狐貍精,還有誰能勾走我,我已經(jīng)被你勾走十幾年了。”男人氣質(zhì)儒雅,這番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居然讓人不覺下作。
翠仙噗哧一笑,伸出纖纖玉指,在男人的額頭上輕輕戳了一下,甩著帕子走了出去,留下一陣香風(fēng)。
男人望著她那妖嬈的背影,會心地笑了。
這個女人,被他放在心尖上十幾年了。
十幾年前,他便想給她弄個良籍,可她不肯,十幾年后,他重又來到平城,她已經(jīng)給自己贖了身,做起了老板娘,不用他養(yǎng),當(dāng)然也不可能做他的外室。
男人嘆了口氣,有的人,是注定得不到的。
翠仙走進(jìn)去時(shí),一個年輕女子已經(jīng)等在了那里。
女子見她來了,跪倒在地,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
“秀竹謝過娘子,娘子大恩大德,秀竹來世再還。”
翠仙微微一笑:“我都說了,我不是幫你,你也不用報(bào)恩,這輩子不用,來世當(dāng)然更不用。”
翠仙又問:“事情辦妥了?”
“辦妥了,顏雪嬌去找了張婆子,然后跟著阿柳去見了女掌柜,這會兒已經(jīng)送到小街上了。”秀竹說道。
翠仙哦了一聲,道:“你就只要這個?不要她的命?”
秀竹咬牙切齒:“我聽說孫氏和孫大雄已經(jīng)判了斬刑,這幾天就要問斬了,那我就不讓顏雪嬌死了,我要讓她做最下賤的女伎,生不如死。”
翠仙哈哈大笑起來:“可真有意思,女人想要對付女人,往往比男人更狠更下作。”
秀竹沒有說話,她的確下作,可是孫氏殺了她的兒子,她用下作的手段對付孫氏的女兒,有錯嗎?沒有!
秀竹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秀竹斗膽問一句,娘子為何會出手相助?”
翠仙格格笑了:“什么出手相助啊,我這是想出手時(shí)就出手,我高興,我喜歡,沒有理由,更不關(guān)你的事。”
她看著跪在地上的秀竹,說道:“行了,我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以后也不用再來了,從這里走出去,你和我,和這里,和你之前做過的那事兒,全都沒有關(guān)系。”
秀竹從地上爬起來,想說什么,終于什么也沒說,默默走了出去。
見她走了,翠仙才幽幽地呼出一口氣來。
“唉,我當(dāng)然是有理由的,如果你要出手對付的不是這個姓顏的丫頭,我才懶得幫你。”
可這理由,她不能說,至少是現(xiàn)在,她絕對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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