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1995 35 It's my life

韋斯安德森看一眼自己的小本子，繼續(xù)說道：“德國阿萊的新款機(jī)器，可以做到128幀每秒的拍攝速度，后期我們可以將素材剪輯成慢鏡頭，用快慢結(jié)合的方式去描繪打斗場景……”

克里斯打斷他的話，問道：“使用高速攝影機(jī)會增加多少預(yù)算？”

韋斯安德森撓撓頭，答道：“一天幾千美元的租金吧。”

克里斯咬咬牙，點(diǎn)頭道：“行吧，你能把動作戲都集中在一兩天內(nèi)拍完嗎？”

“這要問動作指導(dǎo)和演員了。”韋斯·安德森把問題丟給了白奎因。

“盡量吧。”白奎因也沒什么信心，反正已經(jīng)耽誤兩天了，預(yù)算已經(jīng)爆了，多個萬把塊錢，其實(shí)也無所謂了，虱子多了不癢。先拍完，后面再想辦法弄錢吧。

白奎因不知道，他面前的導(dǎo)演當(dāng)初也是這個想法，所以才淪落到這里打短工。

看到第一個要求被通過了，韋斯安德森提出第二個要求。

這個相對簡單一點(diǎn)，他將對幾個場景從新裝修，使得布景的色調(diào)更明快，更有辨識度。

好在韋斯安德森的裝修要求只是刷刷墻，油漆一下桌椅，只要一天就能完成，這一天劇組可以去拍酒吧等場景，于是也通過了。

韋斯安德森這才說出最后一個要求：“劫匪二號，我想換個演員，我這里有一個很好的演員，剛好適合頗具喜感的劫匪二號……”

克里斯急忙說道：“等等……你知道劫匪二號是誰演的嗎？”

韋斯安德森點(diǎn)點(diǎn)頭，“我知道啊，是莫里亞蒂先生你演的，但是我和你交流下來，發(fā)現(xiàn)你并不是一個看上去讓人能笑得演員，而劫匪二號和安保隊(duì)長需要承擔(dān)全片的笑點(diǎn)，你并不適合……”

這是要拿掉制作人的角色！

太囂張了吧！

白奎因在旁偷笑，克里斯確實(shí)顯得有些嚴(yán)肅了，韋斯安德森說得沒錯。

“罷了，罷了！”克里斯的理智占據(jù)了上風(fēng)，“但我們需要你的演員試鏡，沒問題吧？”

“沒問題，歐文明早就能到，我可以帶一份劇本給他嗎？”

“你的演員叫什么？”

“歐文·威爾遜，也是我那部電影的主演和編劇。”

……

由于攝影棚需要根據(jù)新導(dǎo)演的要求重新粉刷，第二天的拍攝挪到了澤西的一間酒吧進(jìn)行。

演員們都知道，拍攝延期已成定局，好在合同上都有約定，延期一天，加一天的錢，大家也都不是檔期緊張的大牌，延期反倒增加了他們的收入。

在酒吧拍攝的場景，是男女主第一次見面的情形，白奎因扮演的男主弗雷克是酒吧駐唱，莎拉扮演的女主邦妮則是恰好因?yàn)槭僮哌M(jìn)這間酒吧的客人。

一個在臺上唱歌，一個在臺下聆聽，眉目傳情，確認(rèn)過眼神，是自己喜歡的那一款。

一直拖到酒吧快要打烊，見女主遲遲不走，男主上前搭訕。

白奎因：“一個人嗎？”

莎拉：“你想約我？”

白奎因：“呃……我只是想認(rèn)……”

身為作家的莎拉，語言功底極強(qiáng)，扶了扶眼鏡，連珠炮般說道：“想約我很正常啊，不過你想好之后的情況了嗎？

在酒吧約女孩子，無外乎兩種結(jié)果，一種是打一炮結(jié)束，再也不見，另一種就是成為男女朋友……

如果我成了你的女朋友，我會讓你很煩的，而且還不許你有其他女人，可能還會搬去和你住，畢竟紐約的房租很高，我們可以相互負(fù)擔(dān)一部分。

不過你放心，我的廚藝不錯，我的工作基本都在家里完成，會把家里收拾得很整潔……我有強(qiáng)迫癥。

至于你，不僅不能花心，還要努力工作掙錢，因?yàn)槲覀冞€是需要偶爾去餐館吃飯，出去旅游，哪怕只是澤西的海灘，這些都要你來負(fù)擔(dān)。所以，想好要繼續(xù)約我嗎？”

白奎因一臉窘迫，把妹能手忽然遇到了不按套路出牌的對手。

“那……那個……”

莎拉繼續(xù)說道：“我會拉黑前男友的郵箱，燒掉所有照片，如果你喜歡意大利菜，我會去學(xué)……兩種結(jié)果，你選哪個？”

白奎因坐在莎拉的對面，索性卸掉所有偽裝和套路，說道：“其實(shí)我現(xiàn)在根本不知道選哪個，今晚……我只是想要認(rèn)識你……”

“說白了，你就是想先打一炮，然后再考慮，是嗎？”

“Cut！”

韋斯安德森看了一會監(jiān)控器，說道：“保一條！”

這進(jìn)度才對么！

不遠(yuǎn)處的克里斯暗自欣慰，對韋斯安德森拿掉了自己的角色，也不那么反感了。

下午轉(zhuǎn)戰(zhàn)室內(nèi)，床戲，小成本電影，為了市場，床戲是不能少的。

只不過露出上半身的是白奎因，莎拉·米歇爾·蓋拉還是保留了一件小可愛。

兩個鏡頭之后，云收雨歇，兩人對視。

莎拉故作兇狠地問道：“想好了嗎？兩條路，你選哪個？”

白奎因一副意猶未盡的表情，緩慢地說道：“還沒想好……”

莎拉生氣，套上一件男式襯衣下床，比例極好的兩條腿完全遮掩不住，扭頭怒道：“還要想多久，想不出，我就走了！”

白奎因靠在床頭，雙手枕在腦后，突顯出強(qiáng)壯的手臂和厚實(shí)的胸肌，就連腹肌也露出了大半，依然是慵懶地回答：“從今天開始的每一天。”

“Cut！”

“等等，再來一條，枕頭的位置不在床的正中間……”韋斯安德森下令道。

沒辦法只好重來，莎拉甚至懷疑韋斯安德森是故意的，只為了多看看她清涼的著裝。

哎，普通人怎么能理解強(qiáng)迫癥的世界呢？

韋斯安德森已經(jīng)是相當(dāng)克制了！

鏡頭里那么多的不對稱，他都強(qiáng)忍了下來，不斷告訴自己：我只是臨時替補(bǔ)，這不是我的影片……

床戲拍完，電影里會用一段蒙太奇來表達(dá)男女主經(jīng)歷了兩年的幸福生活，然后就到了男主在唱歌的時候暈倒，發(fā)現(xiàn)自己得了腦瘤，回家分手的那段戲。

這段莎拉在試鏡的時候就和白奎因演過，兩人輕車熟路，只NG了一次就過了。

兩人商量如何給白奎因治病，白奎因打算賣了樂器和合成器試試，之前有一首寫給莎拉的歌，也準(zhǔn)備便宜賣了。

莎拉決定不寫書了，出去打工掙錢，這樣收入穩(wěn)定許多。白奎因覺得莎拉籌備很久的書中斷了太可惜，勸她不要。

在美國不少他們這樣的年輕人，連一千塊的存款都沒有，一旦生病了，萬一在保險(xiǎn)范圍之外，根本沒有能力負(fù)擔(dān)昂貴的醫(yī)療費(fèi)用。

白奎因無奈說道：“邦妮，對不起，兩年了，之前承諾的帶你去旅行，也沒成行，就連高檔餐廳都沒去過幾次……”

莎拉并沒按照劇本上的對白，而是換了個表達(dá)：“這就是生活，就是我們的生活！”

白奎因突然頓住了，沒有接下去。

“Cut！”韋斯安德森無奈喊停。

莎拉以為自己改詞造成白奎因忘詞，還在不斷道歉，卻不知此時白奎因的腦子里正鳴奏著一首樂曲。

This ain't a song for the broken-hearted 這首歌并不是寫給那些傷心的人

No silent prayer for the faith-departed 上帝不會庇護(hù)那些沒有信仰的祈禱者

I ain't gonna be just a face in the crowd 我不希望自己只是蕓蕓眾生之一

You're gonna hear my voice 你將會聽到我的心聲

When I shout it out aloud 當(dāng)我大聲吶喊出來

It's my life 這就是我的人生

It's now or never 把握現(xiàn)在，機(jī)會稍縱即逝

I ain't gonna live forever 我不祈望能夠長生不老

I just want to live while I'm alive 我只想趁我活著的時候認(rèn)真生活

It's my life 這就是我的人生

My heart is like an open highway 我的心就像飛馳在公路上

Like Frankie said 就像Frankie說的那樣

I did it my way 我走我自己的路

I just wanna live while I'm alive 我只想趁我活著的時候認(rèn)真生活

……

重拍之后，依然按照莎拉的改詞，順利通過。

女主正在寫的是關(guān)于搶劫銀行的小說，提議索性去搶銀行，反正生活也就這樣了，不如搏一把，那些銀行家賺得也都是壓榨底層的錢，搶了也不虧心。

至此，雌雄大盜產(chǎn)生了。

當(dāng)天的最后一場戲，劇組趕往附近的一家高檔意大利餐廳，占據(jù)了一個角落，拍了一場男女主吃飯的戲碼。

一天的拍攝就這么順利完成了，后面除了警察封堵銀行門口這唯一一個“大場面”之外，都是攝影棚內(nèi)的戲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