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劍 第五百二十七章 守夜

“嗯。”

李昂點了點頭，他腦海中沒有與之對應(yīng)的記憶，因此格外好奇盧雨楠的經(jīng)歷。

“得病死了。肝癌。”

盧雨楠淡淡道：“我小時候家里條件不算好，家里還有弟弟妹妹，付不起每個人的學(xué)費。

所以我必須很努力很努力地學(xué)習(xí)，每年都拿到獎學(xué)金，才能繼續(xù)上學(xué)。

我就學(xué)啊學(xué)，重點初中，重點高中，一流大學(xué)，畢業(yè)后去了家不錯的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拿到了不錯的工資。

算是卷出來的小鎮(zhèn)做題家吧。

代價嘛則是每天加班，結(jié)果沒兩年突然油田感覺肚子有點痛，去查了一下，肝癌中期。”

她平靜道：“我爸媽來了城里，在醫(yī)院旁邊租了間屋子照顧我，每天以淚洗面，看著銀行卡上不斷減少的數(shù)字發(fā)愁。天天背著我打電話，向親戚朋友借錢。

我嘛，嘴上說著治不好就別治了，心里還是想活下去的。咬牙忍過手術(shù)、靶向藥、黃疸，肚子脹得難受的時候就靠止痛針緩解，每天刷手機看到好笑的東西都得忍住不笑——怕笑出來呼吸困難。

最后某天眼睛一閉，就什么也不清楚啦。”

李昂聞言沉默了一下，他很清楚癌癥晚期患者所遭受的，遠比這番陳述更加沉重。

盧雨楠察覺到了李昂的沉默，笑了一下，“畢竟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啊，當(dāng)時感受再強烈，現(xiàn)在在記憶里也有點模糊了。

話說回來，你呢？”

“我？”

李昂想了想，如實回答道：“我記得，自己是個醫(yī)生。”

盧雨楠等待了片刻，見李昂遲遲沒往下說，一挑眉梢道：“是醫(yī)生然后呢？人生經(jīng)歷啊，怎么死的啊。”

“忘了。”

李昂撓頭道：“我真的記不得了。跟你不太一樣，我對異界，呃前世，記憶是破碎的。除了記得自己是個醫(yī)生以外，其余記憶全都模糊不清。包括自己具體怎么穿越的這件事。”

“唔”

盧雨楠疑惑道：“怎么會這樣？”

李昂想了想說道：“可能是我穿越之前傷到腦袋了？或者我穿越前已經(jīng)是個老頭子，患了阿爾茲海默？”

“不太像，你接梗接得不是很流暢嘛，年齡應(yīng)該跟我差不多才對。”

盧雨楠搓了搓下巴，突然問道：“都什么年代了，”

李昂下意識地補上半句，“還在抽傳統(tǒng)香煙？”

盧雨楠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問道，“夢淚在干嘛？”

李昂又下意識答道：“夢老師在作為終極獵手偷塔。”

盧雨楠打了個響指，“伱說得對，但是”

李昂無奈道：“《○神》是由殷市米哈游網(wǎng)絡(luò)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制作發(fā)行的一款全新開放世界冒險游戲，游戲發(fā)生在一個被稱為提瓦特的幻想世界”

“這不就得了么？”

盧雨楠一拍自己沒骨折的大腿，笑道：“就算你是老頭子，也是個愛上網(wǎng)沖浪，可以拿梗小鬼資格證的時尚老頭子。說不定還是車萬人。”

“越共探頭是吧？”

李昂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吐槽道，“一點也不想要啊，梗小鬼資格證什么的。”

盧雨楠一錘掌心，“那就○小鬼好了。”

“喂喂喂我們這是全年齡題材哦，”

李昂虛著眼睛道：“注意過審。”

二人貼著懸崖巖壁，坐在谷底，一邊恢復(fù)氣力，一邊閑聊。

太多記憶沒有可以傾訴的對象，一說起話來就滔滔不絕，說著說著二人越靠越近——周圍氣溫下降了。

呼——呼——

谷底冷風(fēng)呼嘯，盧雨楠搓了搓手掌，身子瑟縮成一團。

她抬起頭看了眼上方的濃霧，小聲道：“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晚上了吧？”

“嗯。”

李昂伸出手，感受了一下風(fēng)速與氣溫，“這樣下去會失溫的。我們要打個帳篷才行。降落傘包呢？”

“這。”

盧雨楠撿起用石頭壓住的降落傘布，打開一開，發(fā)出驚訝叫聲，“誒？”

視力受損的李昂連忙問道：“怎么了？”

“里面裝著的鬼鍬尸體，消失了。”

盧雨楠遲疑道，“只剩下血漬、骨茬，還有一塊刻著饕餮紋的青銅碎片。

看上去.像是鬼鍬尸首，自己吃光了自己。”

青銅碎片？

李昂心底一動，讓盧雨楠將青銅殘片遞給自己，放在手里摸了摸。觸感、紋路，有點像是當(dāng)初在棲水村得到的那塊。

難道這其中有什么聯(lián)系么？

“這應(yīng)該就是鬼鍬所說，那件賜予他吞天噬地能力的異化物了。”

李昂沉吟道：“這東西在離淵底部都沒有徹底失去活力，絕對不簡單。要不先用傘布將它包起來？”

“聽你的。”

盧雨楠點頭同意，二人用三棱槍割下一部分傘布，包裹住饕餮青銅殘片。

再找了個風(fēng)力稍小的地方，以巖石為依托，拿三棱槍在巖石和巖壁上挖出孔洞，將大塊傘布的幾個角塞進去，支撐起一個簡陋的臨時帳篷。

他們躲進帳篷里，由于墨絲有著保溫隔熱能力，帳篷內(nèi)的溫度升高了不少。

盧雨楠提議兩人輪流守夜，于是李昂讓她先睡下，等醒了再輪換。

帳篷外風(fēng)聲隱約作響，李昂的模糊視線，凝望著熟睡中的盧雨楠。

先前的閑聊很開心，真的。他心底有太多秘密無法向他人傾訴，以至于在和盧雨楠聊完之后，有種如釋重負(fù)、與友人久別重逢的感動。

同行的穿越者么？

李昂心底搖了搖頭，他能感覺到少女努力表達的善意與熱情，甚至可以說過于熱情了——這反而顯得有那么些奇怪。

事實真的想她說的那樣么？此前在蘇州，在長安，一直沒有對自己表明身份，是為了保護她的族人？

那她又為什么幫自己對抗昭冥？無論是寄出有關(guān)疫鬼符的信件，還是讓伽羅到山谷接應(yīng)自己，都會增加暴露風(fēng)險吧？

懷揣著類似的疑惑，李昂握著那塊包裹在傘布中的青銅殘片，默默等待少女蘇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