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界使徒 178 道法自然

自“風卷玉臨河”那晚之后，葉家便門庭若市，求見御風真人者絡(luò)繹不絕。

周靖每日都會接見各路人物，大致摸清了寧天府的上層階級情況。

寧天府作為大夏輔京，歷史悠久，門閥林立，住在這里的權(quán)貴分為幾類。

第一個便是綿延數(shù)百年的世家大族，祖上出過各種大官，曾在不同朝代當權(quán)，貴不可言，顯赫至極。這些世家門閥，在大夏太祖鼎定開國功業(yè)的過程中，前前后后派家中精英投效下注，大夏太祖自然不會拒絕助力，于是世家門閥分得功勞，在改朝換代后得以延續(xù)下去，家族子弟多入朝為官，甚至有些是皇親國戚，共治天下。

第二類便是跟著大夏太祖打天下的開國勛貴之后，這個侯那個伯的，有先輩蒙蔭，家中也是有人當官，同樣身份顯赫。

第三類則是一些新貴家族，大多是百年來一些寒門官員當權(quán)后，延續(xù)下來的新家族，也頗有些地位，并且一家之主大多是當朝官員。

寧天知府趙興安便是其中之一，他不出自世家，幾代前還是寒門，但有先人當過侍郎，家族這才躍升階級，不再是草民。而他考取功名入朝為官，一步步爬到如今寧天知府的位子，才讓趙家重新昌盛。

只是這類新貴家族，權(quán)勢大多系于家主一身，后代暫時青黃未接，一旦家主失勢，家族有可能很快沒落，相比于地位穩(wěn)固的世家門閥或開國勛貴，還有不小差距。只有再經(jīng)營幾代人，開枝散葉，不斷有后裔入朝為官，積攢家族聲望，站穩(wěn)腳跟，才能漸漸轉(zhuǎn)為大而不倒的世家門閥。

這三類顯赫家族是寧天府最上層的權(quán)貴，雖居住在此，但權(quán)勢又不僅限于當?shù)?。而在這之外，寧天府內(nèi)還有致仕養(yǎng)老的前任朝臣、享譽天下的文化名人等等，情勢可謂是相當復雜，臥虎藏龍。

其中一種比較特殊的權(quán)貴，則是居住在寧天府的皇室宗親，雖然身份最為顯貴，但多數(shù)時候比較低調(diào)，一般不會招惹別人，也沒人敢招惹他們，甚至巴結(jié)他們的人也不是太多，可他們一旦現(xiàn)身又沒人敢忽視，頗有種超然感。

周靖一番體會下來，越發(fā)認知到這是一張盤根錯節(jié)的龐大利益網(wǎng)，對尋常人而言就好似隱形的一般，草民壓根接觸不到，不可知，不可測。

相比之下，葉家這種豪商巨賈，在這寧天府還真排不上號。

這地方水很深。

不過幸好，這些豪族認為他是當世高人，懾服于他的神異手段，有求于人，態(tài)度都是熱情客氣，將他奉為座上賓。

特別是成功求到丹藥的世家豪族，體驗過丹藥的神效，更是深信不疑，越發(fā)擁護。

如今，已沒人再喊他靈風子，認為直呼名字不夠尊敬，現(xiàn)在都直接尊稱他為御風真人。

周靖針對這些豪族的需求，又新開發(fā)了兩種丹方。

一個是清涼丹，暑氣燥熱時服用，便由內(nèi)而外清涼通透，渾身飄然輕靈，雖如今還是春季，但寧天府夏日炎熱，豪族都習慣了早做準備，此種丹藥便大受歡迎。

另一個則是長壽丹，服之可調(diào)養(yǎng)老年人身子，越發(fā)康健，達到延壽的效果，這款丹藥則是豪族求購的重點，然而周靖嚴格控制產(chǎn)量，對外聲稱此丹極其難煉，是以有價無市，讓各大豪族望眼欲穿。

而且，周靖還故意聲稱，這種長壽丹只是引子，真正能大幅度延壽的丹藥，喚作“紫府長生丹”，一顆便能人延壽數(shù)十年，只是需要天下奇珍藥材才可煉制，還要耗費大量心血時間，暫且煉不出來。

他深諳預期的重要性，于是拿出這塊大餅，狠狠吊住這些豪族的胃口。

至于“紫府長生丹”是否存在……自己能不能煉出來不重要，只要大伙兒愿意相信，那就是真的了。

可惜要維持高人的形象，不然周靖真想撿起老本行，高低整點“金槍不倒丹”、“龍虎交匯丸”出來，必能風靡天下，讓這些豪族食髓知味，再也離不開。

這一日。

葉家會客堂內(nèi)，周靖正在接見一位劉家長者，這人卻是劉平的父親，特意帶著兒子前來賠罪的。

其實劉家已經(jīng)是第三次遞了拜帖求見，只是前兩次周靖都閉門不見，拿捏對方，直到今日才松口，愿意一見。

仆役抬了幾箱子金銀珠寶古玩字畫進來，劉平父親帶兒子跟著走入。

劉平父親姿態(tài)放得頗低，也不敢坐下，站著朝主位上的周靖拱手道：

“前些日子，平兒出言無狀，冒犯了御風真人，實是我管教無方所致，今日在下攜犬子特來拜見真人，為當日之事致歉，并略備了些薄禮當作賠罪，還望道長不計前嫌，我劉家仰慕真人許久，只想與真人結(jié)個善緣……”

他了一通好話，滿是討好意味，接著轉(zhuǎn)頭厲喝劉平：

“平兒，還不快快跪下，向道長道歉？

撲通一聲，劉平毫不猶豫下跪，好似在道觀寺廟拜神一樣，行了叩首大禮，惶恐道：

“我不識仙人當面，有眼無珠，真的知錯了，還望真人饒我一回，日后真人但有吩咐，我萬死不辭！”

周靖坐在位子上，受了一禮，這才微微抬手，語氣淡然：

“些許小事，不必再提，貧道早已不放在心上?！?p/> 兩人提心吊膽，手心滿是汗水，聽了這句話，才真正松了一口氣，知道這一關(guān)總算是過了。

前兩次吃了閉門羹，今日好不容易準許見面，家族宿老都發(fā)話了，他們?nèi)鞘巧牵瑝牧私Y(jié)交高人的機緣，今日若是求不到御風真人諒解，那便請出家法。

劉平父子興奮激動，又拍了一陣馬屁，見周靖抬起茶碗喝了一口，立即識趣告辭，留下幾箱子財物。

葉家仆役立馬進來，搬走財物送到周靖的院子去，輕車熟路，這種活已經(jīng)干了不知道多少次。

周靖拿起禮單看了眼，撇了撇嘴：

“這劉家出手還真闊綽，看來誠意十足。”

他其實對劉平?jīng)]什么看法，只是借題發(fā)揮，稍微拿捏整治一番。見劉家誠意上門，他便放過了對方，畢竟只是一些口角之爭，他不打算做得太絕。

最近這些日子，送禮的人太多了，寧天府各家權(quán)貴沒人空手而來，他已攢了上百擔財物，居住的院子都要放不下，葉家趕緊騰了一座新的院落出來，專門給周靖當倉庫。

這些禮物里面，光是金銀便是尋常人十輩子也掙不來的財富，更別還有珠寶、玉器、古玩等奢侈物件。

這邊目前沒有用錢的地方，不過周靖不拒絕斂財，先攢起來再，反正都是豪紳的錢，白花花的銀子一擔擔往他這里送，積累財富的速度如同流水。

正好陳封以后大概要起事，等日后自己存夠了啟動資金，創(chuàng)造個機會讓他“劫走”便是……就當這些世家豪族間接資助“有志青年”了。

周靖放下禮單，準備看看還有什么值得一見的拜帖。

這時，葉家太公拄著拐杖顫巍巍到來，一旁有仆人攙扶跟隨。

周靖見狀，放下拜帖起身，微笑道：“老太公，近日身子可好些了？”

“托真人的福，老朽這條命，算是從鬼門關(guān)回來啦?！?p/> 葉太公樂呵呵，稍微有些氣喘，不過氣色已經(jīng)比前段日子略好了。

他身上的邪祟被驅(qū)除后，每日服用玉春丹增補根基，又有張進端細心照亮，為他調(diào)養(yǎng)身體，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可以下地走路了。

稍微見禮后，兩人重新落座。

葉太公當即開口，語氣感激：“御風真人救了老朽一命，這份恩情，老朽銘記五內(nèi)，待我身子骨再好些，當執(zhí)大禮拜謝?！?p/> 周靖頷首一笑：“老太公在病危之時遇到我，命不該絕，也是緣法，不必在乎虛禮?！?p/> 葉太公搖了搖頭：“真人隨緣而動，這份灑脫氣度讓人心折，只是老夫卻不能覺得理所應(yīng)當。我已吩咐下去，從今往后，所有葉家之人都要將真人看作家中長輩，為真人勞心勞力，不可有半點怨言，平日里不可打擾……真人且放心在我葉家住下?！?p/> 周靖眉頭一挑，大略明白了對方的想法，便開口給對方一顆定心丸，笑道：

“葉家為貧道操辦了許多瑣碎事情，我在這里住得還算舒心，一事不勞二主，若老太公不嫌，貧道還需要盤桓一些時日。”

“這便好，這便好……”

葉太公眉開眼笑。

最近周靖名震寧天，不知多少豪族想請周靖去他們家中居住，而葉家近水樓臺，自然不希望周靖離開，所以才有此表態(tài)。

周靖本身也不打算搬走，這里設(shè)施一應(yīng)俱全，葉家也調(diào)教成了鐵桿擁護者，自己出去還要重新置辦，沒這個必要，借個現(xiàn)成的就是。

兩人又敘了幾句話，葉太公這才告辭，回屋繼續(xù)養(yǎng)病，不再叨擾周靖。

這時，早早在外等候的管事走了進來，報告道：

“真人，外面有一老一少兩位道士求見，聲稱有要事相商，想與真人會面?！?p/> 周靖眨了眨眼，問道：“可驗證過真?zhèn)瘟?？別又是上門胡編亂造的閑人，什么誰家里的母雞一顆蛋孵三只小雞，誰家的鳥兒會口吐人言……”

管事?lián)u了搖頭，道：“這兩個道人有度牒，不似作假?！?p/> “那便見一見吧?！?p/> 周靖好奇起來。

兩個正經(jīng)道士登門，不知有什么來意。

總不會來查他無證經(jīng)營吧？

‘正好看看這世界的道士有什么特點，以后裝神弄鬼起來，也有個參考。而且這世界有邪祟，應(yīng)該也有一些身懷真本領(lǐng)的道人，我鬧出這么大動靜，不知能不能碰上……’

周靖暗道。

另一邊，老道與少年正在葉家大宅外等待管事回來。

少年瞧了眼長長的隊伍，小聲道：“師父，這靈風子這么受歡迎，來見他的人這么多，他會見我們嗎？”

老道瞅他一眼：“你這么問我，弄得好像我知道一樣?！?p/> 少年一噎，不死心道：“師父，我還是覺得貿(mào)然求見太冒險……”

老道充耳不聞，閉目養(yǎng)神，一副“我耳朵不好使”的樣子。

少年討了個沒趣，安分下來。

可過了一陣，他又閑不住嘴巴，羨慕開口：

“他這么受歡迎，每天能掙多少銀子啊？師父，為什么我們不去結(jié)交達官顯貴呢？”

老道睜眼，若有所思：“你有沒有這種可能，是我拖累了你發(fā)家致富呢？”

“有這個可……”

“嗯？”

“師父，我覺得我還是喜歡貧窮的感覺。”

“嗯。”

老道重新閉上眼。

少年重新閉上嘴。

沒多久，管事終于回來，道：“御風真人答應(yīng)了，二位道長且隨我來吧?！?p/> “有勞了?！?p/> 老道微微作揖，帶著徒弟，跟管事一起進入葉家大宅。

一行人在宅院中前行，穿廊過院。

少年悄悄湊到老道身邊，小聲道：“師父，待會我要怎么？”

“你不用開口，別給我添亂。”

老道翻了個白眼。

少年哦了一聲，乖乖合上嘴巴。

老道想想，壓低聲音道：

“這靈風子若是愿意幫忙，那自是最好，若他有別的想法，那就不妙了。待會機靈點，見機行事……為師等會用望氣術(shù)探他，只消看上一眼，就知他是什么道行了。不知這靈風子練的是什么派的術(shù)法，有什么手段，但除非他懂得匿氣術(shù)這等奇技，道行便做不得假。”

這般著，一行人終于到了會客堂。

帶路的管事讓兩人在屋外等待，自個兒進去報告了一聲，隨后才走出來，用手一引，道：

“真人正在里面等候，二位請進吧?！?p/> 老道定了定神，暗自提起戒備，邁步走了進去。

一進門，他便看到坐在主位上周靖，羽服道冠云履，賣相行頭可比他這個寒酸的道人精致多了，正好奇大量他們二人。

顯然這人就是正主，“御風真人”靈風子。

老道見狀，眼神一閃，默運望氣術(shù)。

五行之氣、陰邪之氣、尸煞之氣……肉眼凡胎看不到的各種氣息，在老道的眼中浮現(xiàn)痕跡。

而就在這一瞬間，他看到了以周靖為中心綻放的凜冽青光，渾然一體，充盈旺盛，占據(jù)了他的所有視線。

老道一怔，隨即豁然動容，下意識脫口而出：

“道法自然？！”

周靖愣了下。

這是什么開場白，難不成正經(jīng)道士見了同行都這么問好？

他眨了眨眼，試探還禮：“無量天尊？”

老道猛地回過神來，驚疑不定看著周靖，臉上浮現(xiàn)敬畏之色，不敢托大，竟執(zhí)了一個恭敬的晚輩禮，鄭重道：

“貧道清靈派魏子夫，這是小徒李清揚，參見道家真人。”

他最近天天聽靈風子的事跡，耳朵已經(jīng)聽出繭了，知道這人應(yīng)該真有本領(lǐng)，在來的路上，就猜過幾種可能性。

但魏子夫唯獨沒想過，這靈風子的道行，竟然高到這種地步！

巽卦木相之氣由內(nèi)而發(fā)，氣與體不分彼此，渾然天成。

只有將五行木相練至難以想象的高深水平，方能身懷這般道行，這樣的特征，赫然是道派秘傳里猜測存在的高深境界——道法自然！

他從未見過誰達到這般境界，卻沒想到有朝一日，能親眼見到身懷這種傳道行的當世真人！

然而魏子夫不知道，這是個誤會。

周靖當初融合狂風之靈時，本身便擁有了元素體的部分特征，相當於一個行走的人形態(tài)狂風之靈，可以看作一大團風元素的聚合體。

但是在望氣術(shù)的視野下，卻被誤認為是“道法自然”的特征——不是他真的達到這個境界，而是不同超凡體系的表象特征混淆了，誤打誤撞。

周靖自是不知魏子夫為什么一副震撼的表情，暗自納悶。

謹慎起見，他不露聲色開啟了自己的元素視野。

下一刻，感官一變，他也驚奇發(fā)現(xiàn)魏子夫身上纏繞著淡淡的白氣，頗有些仙氣飄飄的感覺。

而旁邊叫做李清揚的少年身上，身上也有著絲絲縷縷的白氣，只是稀薄很多。

‘這兩人莫非具備這世界其他的超凡體系？’

周靖眼神一亮，興致大生。

他悄悄打開面板，花費星界點丟了個偵測。

很快，這老道魏子夫的屬性，浮現(xiàn)了出來：

周靖心中一喜，眨了眨眼。

“果然是不同的超凡體系！這屬性還真是……呃，均衡？”17393/103528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