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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漫畫師女孩 花嫁
11月29日,蘇松屹將要銘記一生的日子。
隨著這一天的臨近,他的心情也慢慢變得微妙。
緊張,欣喜,還有些期待。
“你們倆結(jié)婚準(zhǔn)備邀請哪些同學(xué)呢?”
方知嬅一邊說,一邊用筆在紙上做記錄。
“我沒有誰可以邀請的,看他吧。”
閔玉嬋微微笑著,看向蘇松屹。
“我聯(lián)系了高中同學(xué),還有大學(xué)的室友。”
“陳輝和沈怡繁,還有尚悠,都出國留學(xué)了。
“陳輝和沈怡繁在普林斯頓,尚悠去了東大,可能回不來。”
“請柬送到了,他們送了祝福,隨了份子?!?p/>
“歐陽源和江岑,還有袁樺會到,他們現(xiàn)在還在國內(nèi)?!?p/>
“至于高中同學(xué)嘛,劉璇最近在工地上也很忙,他最近包了個工程。左建華和王斌能來,王博和林靜已經(jīng)結(jié)婚了,正在三亞度蜜月?!?p/>
“這么快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嗎?大學(xué)才剛剛畢業(yè)?!?p/>
方知嬅有些錯愕。
“是啊,就是前幾天,比我們還早。”
“來幫幫忙鴨!這個照片和紅色的絲帶,幫忙掛一下?!?p/>
覃敏從房間里探出頭,笑著招了招手。
畢業(yè)后的她,沒有再染發(fā),扎了個很可愛的丸子頭。
“好,馬上來!”
方知嬅聞言,小跑著過去,和她一起,將兩人的婚紗照在婚房里掛好,動作很是小心。
婚房里貼著紅雙喜的剪紙,彩色的氣球,紅色的絲帶,還有中國結(jié)。
除了烘托氣氛的紅蠟燭,還有必不可少的紅棗、花生、桂圓、蓮子。
“那邊的氣球還不夠?!?p/>
覃敏一邊說,一邊鼓著腮吹著氣球。
“這邊有打氣筒嘛?!?p/>
方知嬅笑著道。
“嘻嘻,吹得好玩嘛?!?p/>
“伴娘的婚紗服,你穿著合身嗎?”
方知嬅問道。
“挺好的啊,很合身?!?p/>
“那就好,婷寶的呢?”
“她當(dāng)然沒什么問題啦,她身材還是挺好的?!?p/>
覃敏一邊說,一邊站在全身鏡前,伸手抹了抹自己的腰圍。
“婚禮上只有三個伴娘,沒有伴郎,這樣會不會奇怪”
方知嬅覺得有些不妥。
“有什么好奇怪的啊西式婚禮里面,很多都是沒有伴郎的?!?p/>
“難不成你怕被人看出來,其實一共有四個新娘子”
覃敏眨了眨眼睛,打趣道。
“去,正經(jīng)場合,可不能亂開玩笑啊?!?p/>
方知嬅微微紅著臉,輕輕拍打了一下她的胳膊。
客廳里,呂依依和方槐正商量著要邀請哪些親戚來。
“感覺也沒幾個親戚可以打招呼的?!?p/>
呂依依雖然這樣說著,但多少還是希望兩個孩子的婚禮可以熱鬧點,結(jié)婚畢竟是件大事。
她一邊翻電話薄,一邊挨個打電話。
“喂,二舅啊,29號,是我們玉嬋結(jié)婚的日子,到時候一定得來啊?!?p/>
“是的,要結(jié)婚了?!?p/>
“好,好好!”
方槐拿著毛筆,在紅紙上寫著出席的人名,還有隨的份子錢。
家里的所有人,都在為今后即將到來的婚禮忙碌著。
盡管他和這個家庭沒有一丁點血緣關(guān)系。
蘇松屹看著爸爸媽媽臉上的笑容,心里真的,有被感動到。
他側(cè)目去看閔玉嬋,這個女孩子,要成為他的新娘了。
以后,是要和他走一輩子的人。
“怎么了?”
閔玉嬋輕輕眨了眨眼睛,溫柔地笑著。
“沒什么,就是覺得時間過得好快呢?!?p/>
蘇松屹現(xiàn)在還記得她剛剛來自己家的那一天。
開門的那一刻,兩人迎上了彼此的眼神。
她頭發(fā)有些亂,出門的時候沒怎么打理。
見了他,就慌慌張張地背過身,拿出鏡子整理形象。
怪可愛的。
在那個公園里,第一次遇見那個漂亮女孩子的時候。
如果有人告訴他,這是以后要和你結(jié)婚的人,蘇松屹肯定不會相信。
哪有這么好的事嘛。
我不相信自己這么好運,能找到這么好的女孩子。
可是,命運偏偏就是有這么巧合,將她送到了他的身邊。
“一轉(zhuǎn)眼,我們都要結(jié)婚了?!?p/>
蘇松屹稍稍有些感慨。
“是挺快的,很快,我們就會有自己的娃娃。”
“你肯定是喜歡女孩子,對吧?”
“嗯,希望是一個,像她媽媽那樣漂亮的女孩子?!?p/>
蘇松屹淺淺笑著。
“如果孩子的性格隨我,我覺得養(yǎng)起來會挺累的?!?p/>
“最好是個和你一樣的,聽話又乖巧的男孩?!?p/>
她微微瞇著眼,一手托著腮,憧憬著以后和他的未來。
“到時候,等孩子稍微長大了一點,我就教他畫畫,你教他鋼琴?!?p/>
閔玉嬋一邊說,一邊笑著。
“他在班上會很受女生喜歡,就和你一樣。每天都能遇到很多女孩子表白?!?p/>
“然后,學(xué)習(xí)上的事,就由你操心啦。他爸爸是學(xué)霸,他要是學(xué)習(xí)成績不好,我就拿你是問?!?p/>
她輕輕哼了哼。
“小孩遺傳媽媽智商比較多,如果笨了一點,那也不能怪我?!?p/>
蘇松屹話音剛落,她就佯裝生氣地橫了他一眼。
“沒事的,我教不好,還可以找他姑姑,或者姨媽?!?p/>
蘇松屹說著,看向房間里吹著氣球的方知嬅和覃敏。
“等孩子長大了,他會有他自己的人生?!?p/>
“我們是第一次做父母,也許有些地方會不盡人意,所以也不能對孩子太苛刻?!?p/>
“如果他智力平庸,我們就該接受他的平凡,接受他是一個普通人的事實。
一生不必大富大貴,只求平平安安?!?p/>
“我會盡我所能地去賺錢,給他優(yōu)渥的生活條件,讓他不必為生活發(fā)愁。
如果他有夢想,我就要大力支持他,希望他不要因為貧窮,放棄自己的夢想。
我也希望,他在最合適的年紀(jì),遇到了喜歡的女孩子,能夠大膽自信地去追求,而不會因為貧窮,自卑得抬不起頭。
我也想給他買好多喜歡的玩具,給他念很多書聽。
讓他在童年看到了玻璃櫥窗里的美好,不會黯然神傷?!?p/>
“我還要教他做一個正直的,善良的人,懂得包容的人?!?p/>
“最重要的一點,我們要給他一個完整的童年,我們所缺少的,不曾擁有的東西,我們的孩子不能缺少?!?p/>
蘇松屹說完,很是認(rèn)真地看著閔玉嬋的眼睛。
“嗯!”
她連連點頭,伸手挽著蘇松屹的胳膊,將頭枕在了他的肩上。
兩個人都有過一段不幸的童年,原聲家庭帶來的傷害,留下了沉重的陰影。
正是因為經(jīng)歷過這樣的不幸福,所以,一定不能讓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轍。
“然后,等到他再長大一些,他應(yīng)該也會有自己喜歡的人,也許會找到靈魂伴侶,也許會為情所困?!?p/>
“但無論如何,他都一定會擁有自己的人生?!?p/>
“我們能做的,就是盡自己的努力去愛他,給他一個幸福的成長環(huán)境,讓他不后悔來這人世間一趟?!?p/>
“嗯嗯,是的。”
閔玉嬋連連點頭,接著問道:“你說,我們的孩子出生以后,咱爸媽會是怎樣的心情呢?”
“當(dāng)然會很寵啦,咱媽肯定會天天抱著。”
“你還不能兇他,你一兇他,咱媽肯定要跟你急?!?p/>
蘇松屹打趣道。
“是哦,到時候,我的家庭地位肯定又要降了。”
閔玉嬋聞言,又有些愁眉不展。
“咱爸,肯定會變著法給他做好吃的。尤其是生了女孩子,肯定寵得不得了,天天開小灶?!?p/>
“你那邊的爸爸,應(yīng)該也會很欣慰的,畢竟,是他的親孫子,或者孫女?!?p/>
閔玉嬋輕聲道。
“嗯,我相信,他也會為我感到高興?!?p/>
蘇松屹聞言,微微頷首。
想起了蘇航,也想起了牧君蘭。
“喂?fàn)敔?,干嘛呢我在我哥家呢。?p/>
“找我哥?”
覃敏歪著頭,夾著電話,給手里的禮品扎著彩色絲帶。
“行吧,我跟他說一下?!?p/>
掛斷電話,覃敏走到了蘇松屹面前。
“我爺爺說,有事要跟你商量?!?p/>
閔玉嬋伸手扒拉了兩下她頭上的丸子頭,覺得怪可愛的。
“什么事”
“不知道,我問他,他沒說,就是要跟你私下講?!?p/>
覃敏眨巴著眼睛。
“行吧,我現(xiàn)在過去一趟?!?p/>
“回來的時候,在城西那家大排檔幫我?guī)c吃的。我要吃那家店的烤河粉和燒烤?!?p/>
閔玉嬋在他身后喊道。
“我也要吃!”
覃敏跟著附和,舉起小手,又蹦又跳。
“臭狗!我也要!”
方知嬅趕忙跑出房間,大聲喊道。
“你們剛吃完飯沒多久吧?”
蘇松屹用一副看似無奈,實則寵溺的語氣說道。
“她們啊,還是老樣子,真是一點都沒變?!?p/>
呂依依笑著道。
騎上電動車,蘇松屹戴上頭盔,朝著鳳城區(qū)開去。
這些年楠城的變化很大,高樓大廈拔地而起,夜里到處都是閃耀的霓虹燈。
鄭雨婷家的蘭苑小區(qū)拆遷了,那塊地皮很貴,補償了三套房和一百五十萬,喬遷新居的時候,蘇松屹還特意去賀了喜。
終于成了夢寐以求的拆二代,鄭雨婷卻整天跟他訴苦。
說有些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開始上門套近乎了。
明明以前都沒聯(lián)系的,現(xiàn)在就很熱情。
還有房產(chǎn)中介,天天都有房產(chǎn)中介打電話,問她房子要不要出租。
她現(xiàn)在的房子離蘇松屹家很近,兩人也沒少去對方家里串門。
樓下便是熱鬧的夜市和小吃攤,每天晚上都人來人往。
大街上,紅男綠女絡(luò)繹不絕,相處甚密。
熱鬧的煙火氣讓人感受到一種久違的親切。
這里是蘇松屹的故鄉(xiāng),他的家在這里。
路上經(jīng)過楠城一中的時候,正好是晚自習(xí)結(jié)束,學(xué)生們從校門口魚貫而出。
蘇松屹在這里停了下來,這兒已經(jīng)畢業(yè)了一年又一年的學(xué)生。
他身為學(xué)長,也回學(xué)校看望過,文華見了他,笑容還是一樣的和煦。
有時候站在學(xué)校操場的跑道上,他就覺得自己像是又回到了十五歲的那年。
那里有他的青春。
學(xué)校樓下的奶茶店,招牌已經(jīng)褪去了顏色。
賣奶茶的學(xué)姐結(jié)了婚,對象是學(xué)校里某個老師的兒子。
蘇松屹去買奶茶的時候,她還記得他。
校醫(yī)務(wù)室里的女校醫(yī)還是光棍,蘇松屹聽說她有相過幾次親。
回來之后就吐槽“普信男,真下頭”。
學(xué)校的畫室翻新了,作為曾經(jīng)的美術(shù)生,蘇松屹也去參觀過。
看著那些擺放起來的畫板和素描,蘇松屹依然是覺得懷念的。
楊雪晴后來去做了美術(shù)老師,開了一家畫室。
蘇松屹覺得挺好的,這個也是他以前的夢想。
黃嘉洛在體校傍上了一個有錢人家的女孩,和她和平分手。
這些事情,蘇松屹略有耳聞。
宿舍樓也翻新了,說來也是遺憾,就在蘇松屹畢業(yè)的那一屆,學(xué)校宿舍澡堂里重新裝了熱水器,宿舍里還裝了空調(diào)。
音樂室里依然有悠揚的琴音,江老師還是孤單單的一個人,那份孤單也不知道要持續(xù)多久。
門衛(wèi)大爺還是一如既往地精神,大學(xué)期間,大爺曾因為見義勇為,出手制止黑惡勢力成員的暴行上了新聞。
蘇松屹很驕傲,分享給了自己的室友,告訴他們,這是他的母校。
蘇松屹站在校門口,看了許久,然后笑著離去。
這世上沒有永遠(yuǎn)十七歲的少年,但永遠(yuǎn)有少年十七歲。
這里,已經(jīng)換成了其他人的青春。
鳳城路,別墅區(qū)。
看著面前年過七旬,有些老邁的覃亞賢,蘇松屹有些感慨。
他好像蒼老了很多。
以前看見他的時候,他雖然老邁,但總是精神抖擻。
現(xiàn)在身子像是縮水了一樣,消瘦得厲害,疲倦充滿了雙眼。
自從牧君蘭走后,陳清源也走了,覃敏在家里待的時間也比較少,他長期一個人在家,想必也很孤獨。
“您找我來,有什么事嗎?”
蘇松屹平靜地道,并沒有因為對方的身份就表現(xiàn)得很拘謹(jǐn)。
“是關(guān)于你媽媽的事。”
聽到這里,蘇松屹眸中悄然泛起一絲漣漪。
“我知道,你心里應(yīng)該很恨她。”
蘇松屹沒有說話,他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對牧君蘭是怎樣的感情了。
時間真的可以消磨一切,包括無地自容的倔強,還有本以為無法釋懷的怨恨。
“其實這都怨我?!?p/>
“當(dāng)初,她并不是想要丟下你,那天晚上,她有回過去找你?!?p/>
覃亞賢一邊說,一邊輕輕咳了咳。
蘇松屹聞言,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神情錯愕。
“當(dāng)初,你爸爸在生意場上得罪了很多人。這些人聯(lián)合起來,展開了一場報復(fù)。”
“從他投資失敗,公司內(nèi)部的信息被人出賣。再到后來他的賬目上造假?!?p/>
“以及你爺爺在境外賭博欠債,這些都是被人做好的局?!?p/>
“你媽媽確實是挪用了公司的錢去救你爺爺,但當(dāng)時的賬戶數(shù)據(jù)被你爸爸造了假,她不知道?!?p/>
“最后,你爸爸走投無路,他為了不牽連到你和你媽媽,就讓她帶著你從蘇家離開?!?p/>
“你媽媽當(dāng)時帶著你,在外面也在躲避仇家追殺,她沒有告訴你這些,因為你當(dāng)時還小?!?p/>
“那天她被人堵在車站整整一天?!?p/>
“她不是不想回去找你?!?p/>
“后來等到她回去,你已經(jīng)被方槐接走了?!?p/>
蘇松屹聞言,久久沒有說話。
“后來,我?guī)退鉀Q了你爸爸和爺爺?shù)膫鶆?wù)問題,保證不會有人再找他們的麻煩。然后她嫁到了我們家,是我一直攔著她,不讓她見你?!?p/>
“我不想接納除了小敏以外的任何孩子,也不想她和過去的家庭再有牽扯?!?p/>
“但她一直默默關(guān)注著你的成長,小敏給你的那些照片,都是她細(xì)心保存下來的。”
“甚至于后面,你住的隆盛小區(qū)的拆遷,也是她提出來的,想讓我?guī)鸵r一把?!?p/>
“我跟你說這些,是想要告訴你,你媽媽,其實沒你想象得那么壞?!?p/>
“她也只是個言不由衷的可憐人,一個沒有任何背景和能力地女人,在那種情況下,能做些什么呢?”
“你該恨的人是我,我有自己的私心?!?p/>
“只是沒想到,你和小敏最后竟然還是走到了一起,算是天意吧。”
“孩子,對不起。”
“我沒打算奢求你的原諒,你恨我也無關(guān)緊要,反正老頭子我也沒幾年可活了?!?p/>
“只是,你不要恨你媽媽了?!?p/>
“最后,對小敏好點?!?p/>
從覃家出來的時候,蘇松屹的精神有些恍惚,整個人像是丟了魂一般。
覃亞賢給他說的這些,太突然了,也太復(fù)雜,他短時間內(nèi),真的有些無法接受。
城里的月光,將圓未圓。
穿過林間的風(fēng)微冷,涼風(fēng)習(xí)習(xí)。
大街上的行人來去匆匆,車水馬龍。
蘇松屹又一次來到了江城路十字路口。
看著那個熟悉的公交站臺,他想起了那天清晨,牧君蘭說要給他買生日蛋糕,然后上了那輛公交車。
覃亞賢說她有回來過,可他沒有等來她的蛋糕。
他在雨夜里一邊走,一邊哭,以為自己就這樣被丟掉了。
他蹲下身,在來去匆匆的行人不解的眼光里哭了起來。
蘇松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哭,就像一直藏在心里的某處暗疾就此被治愈。
就像小時候,從他在父親的書房里偷看加繆的《局外人》的時候,他看到了尾聲,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而哭一樣,好似兩個孤獨的靈魂找到了共鳴。
后來長大了,他又開始羨慕默爾索,羨慕他能邂逅那個充滿星光與默示的夜。
今夜,他對這個陌生又余溫未盡的世界,敞開了柔軟的心扉。
這個充滿星光與默示的夜,他等了十多年,今天終于等到了。
鈴鈴鈴
電話鈴聲響起,女人看著未知的來電,伸手接過。
“喂”
電話那頭沉默了良久,時隔多年又一次聽到她的聲音,蘇松屹有些忐忑。
看著熱鬧的大街,蘇松屹抹去眼淚,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覃亞賢給他的這個電話號碼,他猶豫了很久才撥通。
等到她接通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您是哪位”
沒有等到聲音,電話那頭的女人繼續(xù)問道。
“是我?!?p/>
似乎是怕她等會就掛了電話,蘇松屹終于開了口。
“松屹……”
女人的呼吸,短暫地凝滯了片刻。
“我要結(jié)婚了,你能來嗎?”
蘇松屹盡力平復(fù)下心情,輕聲說道。
女人沉默了半晌,呼吸有些紊亂。
“哪一天”
“29號。”
“好!”
她的回答很簡潔,只是一個簡單的好字,然后掛斷了電話。
掛斷電話,牧君蘭開始收拾行李,取消掉了最近安排的幾場音樂匯演,買了一張楠城的機票。
蘇松屹安靜地望著大街上的車水馬龍,微微有些出神,耳畔是喧鬧的鳴笛聲。
電話鈴聲再一次響起,是方知嬅打來的。
“臭狗,燒烤買了沒有???快點,我想吃!”
電話那頭還夾雜著手柄的按鍵聲,還有覃敏和閔玉嬋的聲音。
“我是絕對不會輸給你的,狗步是無敵的鴨!”
“別做夢了,吃我一招獅子斬!”
“知道啦,知道啦,別催,現(xiàn)在就給你們?nèi)ベI?!?p/>
蘇松屹回過神來,輕輕笑了笑。
差點都忘了,她們還等著自己帶宵夜回去呢。
翌日清晨,楠城的機場。
在出站口,牧君蘭遇到了前來接他的蘇松屹。
二十多歲的他,身材挺拔高大,面容俊秀,真的長成了大人的模樣。
身旁跟著的,要和她結(jié)婚的女孩子,很漂亮,也很有氣質(zhì)。
兩人站在一起,她覺得很般配。
蘇松屹看著面前風(fēng)塵仆仆的女人,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沒事的!”
閔玉嬋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微笑著走過去,接過了牧君蘭手中的行李。
牧君蘭打量了她一番,眉梢彎彎地,笑容和煦。
這個天性涼薄的女人,好像很久沒有笑過了。
覃亞賢對他說過的這些事情,蘇松屹也告訴了呂依依和方槐,還有姐姐妹妹。
他說他想讓她過來,喝一杯酒。
呂依依說這是應(yīng)該的。
“哥,玉嬋,冰淇淋買好了,香草味的和巧克力……”
買完冰淇淋回來的覃敏見了她,一時間忘了接下來該說些什么。
水靈的眼睛里一下子涌現(xiàn)出淚光。
牧君蘭見了她,也有些手足無措。
“媽!”
覃敏小跑著過來,一下子撲在了她懷里,像是歸巢的乳燕。
“嗚嗚嗚”
眼淚怎么也止不住。
牧君蘭摟著她的背,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fā)。
“以后不許你走了?!?p/>
她哭得眼淚汪汪地,聲音聽來很是委屈。
“好,我不走?!?p/>
牧君蘭微微頷首,看著面前的女孩,總感覺她長大了,卻又覺得她還是個小姑娘。
回去的路上,蘇松屹和牧君蘭仍舊沒什么話講。
只是到家后,蘇松屹給她煮了面。
是小時候,牧君蘭教給他的油潑面。
牧君蘭看著那碗面,又想起了小時候?qū)λf過的話。
“學(xué)會了油潑面,可以做給喜歡的女孩子吃。”
“那我要做給媽媽吃?!?p/>
她說得云淡風(fēng)輕,臉上不見一絲笑容。
那時的小松屹卻笑得一臉天真無邪。
他還記得兒時說過的話。
11月29號,婚禮當(dāng)天。
方槐和呂依依宴請了很多賓客,婚車大排長龍,在偌大的商業(yè)街蔚為壯觀。
地點是張雨珊在商業(yè)街的餐廳。
一聽說蘇松屹要結(jié)婚的事,她就開心得不得了,主動提出要準(zhǔn)備場地,還給蘇松屹和閔玉嬋分別包了個很大的紅包。
婚禮上,蘇松屹穿著整齊的西服,看著面前穿著潔白婚紗的閔玉嬋,看得有些入迷。
由方知嬅、覃敏、鄭雨婷三人組成伴娘團捧著花束,也很是吸睛。
單獨拎出來一個,人家準(zhǔn)會以為這是今天的新娘,走在蘇松屹身邊也毫無違和感。
“哇!真的好般配啊!”
歐陽源一邊感慨,一邊將鏡頭對準(zhǔn)婚禮上的蘇松屹。
“手機鏡頭往那邊去一點,你這樣我們都看不清?!?p/>
陳輝和沈怡繁開著視頻通話,恨不得從屏幕里擠出來。
江岑默默地看著兩人,微微笑著,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你和歐陽源什么時候”
他側(cè)目看向一旁正在拍照的袁樺。
“我們倆還早呢?!?p/>
袁樺微微紅著臉,不禁有些害羞。
另一桌的左建華和王斌一邊喝著酒,一邊說起高中時候的往事,目光時不時地在蘇松屹身上游離。
婚禮上,方槐以父親的身份,為蘇松屹致了詞,實現(xiàn)了他對這個孩子的諾言。
閔玉嬋的公公婆婆,也就是方槐和自己的親媽呂依依,給了新娘子一個鼓鼓的紅包。
也不用改口了,叫爸爸和媽媽,閔玉嬋一點也不覺得別扭。
伴隨著婚禮上的琴音,蘇松屹挽著閔玉嬋的手,走上了紅毯。
“伴娘團”,方知嬅、覃敏、鄭雨婷緊隨其后。
一邊走,一邊伴隨著沿途撒落的玫瑰花瓣。
“蘇先生,你愿意承認(rèn)并且接納閔女士為你的妻子嗎”
證婚人如是說道。
“你是否可以用你溫柔的耐心來照顧你的妻子,尊敬她,盡到一個做丈夫的責(zé)任?!?p/>
“閔女士,你愿意承認(rèn)蘇先生為你的丈夫嗎”
“你愿意嫁給他,做一個溫柔端莊的妻子,來順服這個人,尊敬愛他,幫助他,唯獨與他居住。
“要尊重他的家族視為自己本身的家族,孝順長輩,盡到一個妻子的本份,并且對他保持貞潔”
“請新郎新娘交換信物?!?p/>
蘇松屹側(cè)過臉看向她,她也轉(zhuǎn)過臉來,兩人四目相對,能從彼此的眼里看清對方的倒影。
她今天穿上婚紗的樣子,真的很美。
化了淡妝,幾綹發(fā)絲垂落在兩鬢,和精美的耳環(huán)相得益彰。
柳葉眉,秋水瀲滟的墨瞳,還有眼角的淚痣,美艷不可方物。
兩人各自從自己的手上,取下了指環(huán),戴在了對方的手上。
覃敏和鄭雨婷溫柔地笑著,方知嬅雖然也是在笑,但還是撅起小嘴,微微有些醋意。
我們家的豬,總算是會拱白菜了。
雖然是有些失落,但還是祝福你。
“別不開心了,天天晚上當(dāng)新娘呢,不必太看重儀式?!?p/>
一旁的覃敏輕輕推了推她的胳膊,湊到她耳邊壞笑起來。
“要死啊你?”
方知嬅一下子紅了臉,沒好氣地道。
對于她和蘇松屹之間的事,呂依依并沒有反對,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還明里暗里地撮合。
只要你們自己過得去這個坎就行。
只是名分,最終還是給了閔玉嬋。
“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話音剛落,臺下便爆發(fā)出一陣歡呼。
萬眾矚目之中,蘇松屹笑著看向面前的閔玉嬋。
她俏臉泛起緋紅,竟然也有些害羞。
雖然已經(jīng)吻過很多次,但這一次的吻,他該記住一輩子。
他緩緩貼近了她的臉,吻了他。
很甜,是玫瑰花的味道。
“哦”
臺下同時響起掌聲和歡呼。
呂依依和方槐,張雨珊,還有藍(lán)采薇和呂中棠,臉上都帶著笑。
蘇航和牧君蘭亦是如此。
“真好啊……”
尚悠拍了照,像是終于了卻一樁心事。
她是特意坐航班從國外回來的。
時隔多年,再一次見到了牧君蘭,蘇航心中感慨萬千。
他走過去,招了招手。
“嗨!”
牧君蘭看著他,微微頷首。
“這些年,過得還好嗎?”
蘇航低著頭,即便是寒暄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當(dāng)初的事情,也是他自食其果。因為過度狠辣,生意場上得罪了很多人,最后被身邊親近的人出賣。
一起的過錯,都有他自己種下的因果。
“還不錯?!?p/>
牧君蘭輕聲說道。
就算過得很不好,她也會說自己過得還不錯。
“你呢”
“挺好的,兒子結(jié)婚了,還有比這個更好的嗎?”
“嗯,是的?!?p/>
牧君蘭看著婚禮上親吻閔玉嬋的蘇松屹,由衷地感到欣慰。
那顆純白的,無暇的花朵,終于成長為了最美麗的樣子。
“你希望松屹以后的婚姻,會是怎樣的?”
蘇航有些迷惘,他和牧君蘭的婚姻,都滿是不幸。
“別太像我們就好?!?p/>
牧君蘭輕聲說道。
蘇航緩緩點了點頭。
婚宴正式開席,新郎和新娘開始給各位賓客敬酒。
首先是蘇航和牧君蘭,還有呂依依和方槐的那一桌。
“這位是爸爸,這位是媽媽。”
看著他們出席自己的婚禮,蘇松屹真的,有些欣慰。
“嗯,爸爸,媽媽!”
閔玉嬋會心一笑,給兩人斟滿了酒。
聽到他稱呼她為媽媽,牧君蘭無法用語言來表訴自己的心情,她端起酒,一飲而盡。
蘇航也大笑著端起酒杯,和親家方槐一起喝了很多很多。
“兒子今天結(jié)婚了,真的,我特別高興?!?p/>
“嗯,咱哥倆一定得多喝點!”
接著就是二舅、三叔公、大姨……
各種親戚,蘇松屹認(rèn)識的,不認(rèn)識的,有好些都要閔玉嬋提醒。
敬到江岑那一桌時,這個平時從不喝酒的男孩端起了一杯白酒。
“平時我從不喝酒,但今天這杯酒,一定要喝?!?p/>
說罷,他便笑著一口干完。
“謝謝!”
蘇松屹看著他,微微一笑。
這是他大學(xué)四年里,最好的朋友。
結(jié)婚當(dāng)天,蘇松屹和閔玉嬋要忙的事情很多,是沒什么時間吃東西的。
伴娘團就不一樣啦。
方知嬅和覃敏在桌上吃得可開心了,滿嘴流油。
“你們倆,矜持一點啊,能不能注意點形象”
鄭雨婷一邊說,一邊往碗里夾了兩人份的飯菜,準(zhǔn)備給蘇松屹和閔玉嬋留一份,等他們歇會的時候吃上一口。
“你給他們夾這么多菜干嗎?”
“不多吃點,體能跟不上的?!?p/>
鄭雨婷一本正經(jīng)地道。
忙碌完了一整天,蘇松屹和閔玉嬋也累得夠嗆。
最后在一幫小孩鬧哄哄的聲音中,被推攘著進(jìn)了婚房。
“今天晚上你要累一點了。”
閔玉嬋托著腮,看向后來悄咪咪進(jìn)門的三個伴娘,笑吟吟地道。
“不能一個一個來嗎?”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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