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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說書人 017.順心意
“這倆人什么路數(shù)?”
他心底閃過了一絲疑惑。
可這時(shí),就聽到一個(gè)分不清男女的聲音響起:
“剛才那詩,是你念的?”
李臻一愣……
可壯漢見他發(fā)愣,沉聲說道:
“大人在問你話!速速回答!”
李臻瞄了他一眼。
抱拳拱手:
“回這位大人,是貧道。”
“可有出處?”
“西江月·道德三皇五帝。”
“西江月……?”
聲音傳出,透露著一股子疑惑。
李臻點(diǎn)點(diǎn)頭:
“回大人,此乃定場詩,用作說評書開場壓言之用。”
“說……評書?”
“不錯(cuò)。”
“說什么?評又什么?”
聽到這話,李臻面露正色,沉聲說道:
“說的是天地人神鬼,評的是仁義禮智信。”
“哈~這倒奇了,看你這模樣乃是方外之人罷?不回山門之中好好鉆研那長生久視之典,竟然大言不慚敢論書圣人之言?“
狐裘大人嗤笑了一聲,可李臻卻并沒生氣,只是面帶微笑反問了一句:
“長生于我何用?”
“大膽!”
這話一出口,那薛將軍頓時(shí)虎目圓睜,雖沒有武器,可一股隱有鐵銹之味的慘烈殺氣卻撲面而來。
吹動(dòng)著李臻那破道袍無風(fēng)自擺。
可就在這時(shí),一只手抬了起來。
細(xì)長,白皙,在門口那陽光之下似乎散發(fā)著某種光澤一般。
看的人目眩神迷。
制止住了欲上前一步的薛將軍,這人似乎對李臻來了興趣,問道:
“你可知,皇帝陛下亦在追求長生?”
“知道。“
“那你又可知,天下道門為皇帝陛下煉制長生丹藥是煞費(fèi)苦心?”
“呃……這倒不知。”
李臻倒也沒說謊。
見他神色坦誠,這人的手重新回到了狐裘之中,聲音傳來:
“那這倒是有趣,你個(gè)道士不去追求長生,卻在這酒肆之中妄言,不求長生……你修道求的是什么?”
“唔……”
還別說,這話還真問道點(diǎn)子上了。
李臻沉默了下來。
而那人也不催促。
約莫過了三息的時(shí)間,忽然,這一屋子人都看到這個(gè)牛鼻子臉上露出了一種……很清爽干凈的笑容。
只是看一眼便讓人心生好感。
“這位大人,如果真要問貧道修的是什么……其實(shí)貧道也不知道。但若真要說,貧道修的……便是這順心意吧。”
“順心意?”
“誠然,順心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
忽然,這狐裘之人狂笑起來,笑聲激蕩,竟惹得整間屋子似乎都在震顫一般。
“好好好,好個(gè)順心意,哈哈哈哈……罷、罷、罷。”
他連說三個(gè)罷字,問道:
“道士,你剛才說你說的是甚?評的又是甚?”
“說的天地人神鬼,評的仁義禮智信。”
“好,那我今日便要聽聽,你這所謂的……說評書,到底是個(gè)什么來頭。小二,上酒!”
說完,他沒去樓上,而是就這么坐在了最靠近李臻的這張桌子前。
沒摘斗笠,可坐的卻非常直。
而那位薛將軍在看了李臻兩眼后,對著那伙子擺擺手,同時(shí)說道:
“閑雜人等……”
“無妨。”
話還沒說完,這狐裘又開口了:
“一桌一壺酒,沒聽這道士說么?諸位保家衛(wèi)國,難得休憩之日。今日便與爾等同樂!薛將軍,請。”
聽到這話,薛將軍也不敢反駁,恭聲答道:
“謝大人。”
而等他落座后,這人便催促了一句:
“道士,開始吧。”
“……”
李臻看了他一眼,卻沒直接落座,而是扭頭對店小二說道:
“上了菜,去通知曲掌柜,今日有貴客臨門,速速過來招待。”
“……誒!”
店小二快步朝著后廚跑去。
李臻這才重新坐下,環(huán)視眾人,目光落在了那倆昨日的閑漢身上,不緊不慢的說道:
“雖然昨天已經(jīng)說了一段兒,但今兒個(gè)來的可是貴客,若聽不清此中故事可不好了。所以……二位,酒呢,慢慢喝。道士我啊,從頭給各位說。”
“……”
聽到這話,狐裘大人扭頭看了那一桌的倆人。
給倆人看的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想走又不敢走。
而李臻也沒什么彎彎繞繞,繼續(xù)說道:
“今兒個(gè)說這故事呢,有點(diǎn)奇。一共九頭十三命,喚作:九頭案!”
……
“哈哈,兄弟,你瞧,這孫子大冷天連個(gè)厚衣服都沒有,上哪來的錢?”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知道這叫什么嗎?這叫騎虎難下!……馬三兒心說大哥,他還踩個(gè)王八呢……”
“哈哈哈哈哈哈……”
“讓我還錢吶,也不難。我家有二畝蒿子園。待等蒿子長成了樹,片成木板做成了船。蘇杭二州游上五千年,游到釘糟木頭爛。釘子掛在路邊上,掛上羊毛搟成了氈。把這氈子賣了錢,我在與你~把錢還!……馬三兒直接站了起來:我去你舅舅的吧。”
“哈哈哈哈哈哈~”
“把我的帽子!還我!”
“嘶~~~~”
原本,因?yàn)檫@二位大老爺?shù)牡絹恚扑恋臍夥帐怯行┚o繃的。
可隨著九頭案這本書開說了,馬三兒的故事是一點(diǎn)點(diǎn)的絲絲入扣一般,沁入到了眾人的心頭縫里面。
氣氛也就逐漸活絡(luò)開了。
一開始,大家還不敢笑,只能憋著來。
可這狐裘之人聽著好笑,一邊笑一邊拍桌子,端是一個(gè)狂放。
他這么一帶頭,這伙子邊軍見將軍也沒動(dòng)靜……逐漸也放開了。
然后……當(dāng)他們聽到了馬三兒家房門被敲響,屋外傳來個(gè)“帽子還我”的動(dòng)靜時(shí),通通倒吸了一口涼氣。
而聽到了這,連那位薛將軍那似鐵的面容也不免抽動(dòng)了一絲。
“馬三兒伸手拿起來,順著門縫往外一丟……給你!”
“當(dāng)啷……”
一位軍爺?shù)氖掷锞票瓫]拿穩(wěn),砸桌子上了。
這一聲可是把大家伙都嚇一跳,那大爺似乎也不好意思,趕緊捂住了杯子。
而眾人的腦袋不約而同的重新落在了李臻身上。
“這人啊,就癱地上了。渾身的冷汗不斷!喘了好一會(huì),聽外邊兒沒動(dòng)靜了。悄悄的開一門縫……”
眾人看著李臻的頭左搖右擺的在那窺視,一顆心也跟著他的表情在那走。
“沒人。馬三兒拎著刀,在那門口:誰啊?!誰!!……嚷嚷了好幾聲,沒人應(yīng)聲。這算踏實(shí)下來了……呼……”
他長出了一口氣。
一口氣說了半個(gè)時(shí)辰,看著同樣心底松了口氣模樣的眾人,他端起了茶杯……嗯?
低頭看了一眼。
陶碗里是晶瑩翠綠的茶葉。
他心里一笑。
這待遇,是越來越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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