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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九章 新巡撫與舊巡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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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安侯 第六百六十九章 新巡撫與舊巡撫 這一句“誰讓你不姓李”,讓沉老爺無話可說。 這就是投胎的藝術(shù)了。 論起投胎技巧,他跟李穆肯定是沒有辦法比的,甚至在沉毅看來,王爺命要比皇帝的命更好,畢竟他親眼看到小皇帝一天天在甘露殿吭哧吭哧的批奏書,還要忙著跟大臣們勾心斗角,活的遠不如閑散王爺舒坦。 李穆之所以要南下辦差,主要是因為他不愿意擺爛,如果他愿意擺爛的話,每天除了吃飯睡覺玩女人之外,基本上就沒有別的事情了。 不要太爽。 跟這位天潢貴胃喝了半個晚上的酒之后,第二天一早,沉毅就穿好了衣服,準備陪同程廷知一家南下了。 這會兒,薛威也帶著兩百多個騎兵準備妥當,隨時可以跟隨沉毅一起南下。 至于他帶著的三個千戶營,因為大半是步卒,所以由三個千戶領(lǐng)著,南下福州。 沉毅與程家人在樂清城門口匯合,程家的小女兒見到沉毅之后,便迎了上來,對著沉毅行禮,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道:“見過沉叔叔。” 換源app 程家的這個小女兒,小名叫靜兒,至于閨名,則是私密,沉毅也是無從得知的。 這個程家的小女兒最有意思,昨天剛見到沉毅的時候,先是口稱哥哥,被程廷知訓(xùn)斥之后,便口稱沉毅為大人,今天不知怎么,又改口稱為叔叔了。 這小姑娘上來見禮之后,程家的兩個兒子,也上來對沉毅拱手行禮,口稱“叔父”。 沉毅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后看了一眼這兩個跟自己同齡,大的那個還要比自己大一兩歲的“侄兒”,微微搖頭,笑著說道:“二位不必聽程中丞的,咱們年紀相彷,平輩論交就是。” 兩個年輕人對視了一眼,微微搖頭:“不敢,不敢。” 這個禮教勝過一切的時代,父親的命令就是天理,尤其是對于讀書人家庭成長起來的孩子來說,是萬萬不敢做出不孝之事的。 沉毅又看向小姑娘,笑著說道:“小丫頭昨天還喊哥哥,怎么今天就喊叔叔了。” 相比較程廷知這兩個自小被嚴格教育讀書的兒子來說,小姑娘的性格明顯跳脫一些,她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俏皮一笑:“那爹爹不在的時候,我便稱呼你哥哥,爹爹在的時候,再你稱呼叔叔。” 程家的兩個兒子聞言,都臉色微變,老大程言和低聲道:“小妹!” “莫要失禮!” 沉毅微微搖頭,笑著說道:“不礙事,不礙事,都是同齡人。” 小姑娘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沉毅,問道:“沉叔叔,你跟我們年紀差不了幾歲,咱們既不是親戚,又不是同姓,因何父親會讓我們稱你為叔父?” 這位程中丞,在沉毅這里,姿態(tài)已經(jīng)放的很低了。 他是新任的福建巡撫,如果按朝廷的官職來看,他幾乎已經(jīng)是六部尚書那個級別的存在了,比沉毅這個五品官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實權(quán)也不會比沉毅低,本來沒必要這么低姿態(tài)的。 他是想要結(jié)交沉毅,替兒女們謀一謀。 畢竟他這個福建巡撫,最多也就是干兩任六年。 六年之后,他要么是告老還鄉(xiāng),要么就是被安排一個閑職,而他這幾年,注定會得罪很多人。 到時候這些人,就會群起而攻之。 而在程廷知看來,六年之后的沉毅,多半已經(jīng)有能力蔭蔽他們了。 面對小姑娘的這個問題,沉毅笑瞇瞇的說道:“中丞瞧得起我,與我算是忘年之交。” 小姑娘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沉毅看向程言和,問道:“令尊令堂呢?” 程言和微微低頭,語氣有些無奈:“叔父有所不知,父親寫信給家里,說咱們家要搬到福州去住,母親便把家里能帶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帶上了,裝了好幾車,父親說東西太多太累贅,說要扔一些,眼下二老還在…討論,如何處理那些家當。” 他說的是“討論”,那就多半是在吵架了。 沉老爺啞然一笑:“這有何難?咱們同行的有兩三百軍士,隨便找?guī)讉€人,也能幫忙搬東西了,左右不過就是多雇一兩輛馬車就是,你們能從千里之外把家當帶到樂清,就沒有理由丟在半路的道理。” 他兩只手攏在袖子里,開口道:“你領(lǐng)我去見中丞,我來與他分說。” 程言和臉色有些發(fā)紅,他嘆了口氣道:“叔父,也不是帶得了帶不了的問題,主要是家父…” “嫌那些鍋碗瓢盆…” 他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但是后面的話已經(jīng)非常明顯了。 無非是嫌棄這些東西丟人。 畢竟程廷知這一次可是上任福建巡撫,實際上的一省首憲,帶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搬進巡撫衙門,未免讓同僚笑話寒酸。 沉毅心里有些感慨。 要知道,程廷知未曾就任福建巡撫之前,已經(jīng)是福建布政使了,名義上的一省首憲。 別的布政使,隨便從指甲縫里摳出一點泥,都能夠摳出金銀來。 而程夫人至今卻依舊如此節(jié)儉。 如果不是作秀邀名,那就真是讓人敬佩了。 反正沉毅自己是做不到的。 他要是到了地方上做布政使,雖然不至于成為貪官巨蠹,但是最少家人的生活不可能過得太差,就拿現(xiàn)在來說,他雖然只是個五品官,但是每年往家里拿的銀子,也有大幾千兩了。 當然了,沉老爺補貼家用的錢都是從許復(fù)那里支取,合法合規(guī)。 沉毅見到程廷知之后,一番勸說,這位福建巡撫總算同意把所有的東西帶上,臨上馬車之際,他滿臉通紅,對沉毅拱手道:“讓賢弟見笑了。” 沉毅面色嚴肅,拱手還禮:“今日才見明理公之廉,沉七佩服之至。” 如此,一行人才踏上了前往福州的路。 此時已經(jīng)是二月中下旬。 天氣已經(jīng)慢慢轉(zhuǎn)暖了,草長鶯飛,正是趕路的好時節(jié),再加上越往南方越暖和,因此這一趟趕路,倒也沒有怎么受罪。 約莫七百里路,因為帶了家小,差不多十天,眾人就到了福州城下。 還沒有進福州城,沉毅就遠遠的看到了福州出城迎接的官員,排成兩排,前來迎接新任的福建巡撫。 讓人意外的是,原福建巡撫孫復(fù),竟然也在城門口等著。 他這個老巡撫,雖然要跟新巡撫交接一些差事,但是因為他是升遷而不是貶謫或者罷官,本來只需要在官署等待新巡撫就行,是不必要出城門迎接的。 見狀,沉毅與程廷知二人都下了馬車,迎上了這位孫巡撫以及他身后的三司官員。 孫復(fù)也笑呵呵的迎上二人,不過他沒有先對程廷知行禮,而是先看向沉毅,拱了拱手,笑著說道:“沉學(xué)士再一次光臨福州,福州上下榮幸之至。” 說完這句話,他又扭頭看了看程廷知,也笑著拱手:“明理賢弟,你在福州三年,總算是熬出頭了,恭喜恭喜。” 程廷知臉上也掛著笑容,還禮道:“全靠孫尚書栽培。” 沉毅也笑容滿面。 “恭喜孫少保,位列九卿,拜相在望了!” “沉學(xué)士取笑孫某了。” 孫復(fù)微微嘆了口氣道:“老夫一把年紀了,這番去朝廷,能不能做滿這一任工部都是兩說,更不要說拜相了。” “反倒是沉學(xué)士你。” 他感慨道:“沉學(xué)士將來,八九成是要拜相的。” 官場就是這樣,哪怕心里恨得牙癢癢了,明面上還是要笑容滿面,互相吹捧。 沉毅與這位孫尚書自然是沒有仇的,但是程廷知與孫復(fù)的矛盾卻不小,但是即便如此,兩個人在這里見面,彼此依舊笑容燦爛。 跟孫復(fù)寒暄了幾句,又跟三司的主官寒暄了幾句之后,孫復(fù)微微側(cè)身,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老夫已經(jīng)在城里設(shè)了宴席,與二位接風(fēng),等二位吃了飯,好好歇息一晚。” “明日…” 他看向程廷知,微笑道:“老夫再跟明理賢弟交接巡撫衙門的差事。” 程廷知目光閃動,但是卻并沒有開口反對。 沉老爺則是笑呵呵的點頭。 “多謝孫少保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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