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余燼 第二百五十一章 “潛淵”

聽著提瑞安的講述，鄧肯陷入了短時間的思索中，過了半分鐘，他才抬起頭來，若有所思地開口：「所以，她為了滿足自己的探索心，開啟了一個「潛淵計劃」，而這個計劃的本質(zhì)其實根本不是探索什么亞空間，而只是·……字面意義上的‘潛入深水，？」

說到這，他頓了頓，又感覺這件事頗多古怪：「但如果僅僅這樣，這項計劃又怎么會跟失鄉(xiāng)號扯上關(guān)系？失鄉(xiāng)號去的亞空間和寒霜女王想要探索的深海根本是兩個概念，那些叛軍應(yīng)該不至于連這都分不清楚……」

提瑞安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突然拋出來一個問題：「您不覺得奇怪么？如果僅僅是潛入水中，探索一下城邦深處的海況，這又有什么可稱得上是‘禁忌，的呢？城邦的港口建設(shè)者以及近海捕撈者們經(jīng)常會因為工作需要潛入水中，在安全海域下潛個十幾米甚至幾十米是很常見的情況，為什么寒霜女王的‘潛淵計劃」就變成了禁忌？」

鄧肯眼神漸漸變得嚴肅起來：「……你們潛了多深？」

「很深很深，我不知道女王最后到底潛到了哪個深度，因為我本身就不是什么學者，只是以海軍指揮官的身份參與了一些外圍協(xié)助，而且在計劃后半段就不再直接參與行動，但僅我所知的，在計劃開始變得…·「不對勁，之前，他們的載人潛水器就至多抵達了水下一千米的深度，而且還在是斷刷新那個記錄。」

水下一千米……

鄧肯迅速在腦海中整理著自己所知的知識——在地球上，那個看似不起眼的數(shù)字其實還沒到很多先進軍事潛艇的極限潛航深度，而大部分軍用潛艇的下潛深度甚至只有四五百米，至于這些動輒數(shù)千米甚至近萬米的「極限深潛紀錄」，基本上都是由特制的深潛器在長時間內(nèi)完成的，對設(shè)備的要求極高，且往往只能用無人設(shè)備。

而當年寒霜女王的載人潛水器還沒觸及了「一千米」那個門檻，放在那個世界半世紀后的工業(yè)水平上，哪怕再加上一些超凡力量的輔助，這也個成績驚人的數(shù)字。

而這個驚人的數(shù)字背后……顯然還帶來了一些更加「驚人」的東西。

提瑞安剛才提到了，計劃在后期結(jié)束漸漸變得「不對勁」，鄧肯沒有忽略這個字眼。

鄧肯說出了心中的疑惑，提瑞安卻只是搖了搖頭：「我們也對此產(chǎn)生過疑惑，但到最后也沒能搞明白這個問題，而且和后來發(fā)生的事情相比……‘城邦是怎么漂在海上的，這個問題也就無關(guān)緊要了。」

規(guī)模龐大的城市，就放在這個「圓餅」上。

「當然，到這里為止，這還都是我們預(yù)料中的情況——探索未知本就需要面對意志方面的挑戰(zhàn)，那些探索靈界和幽遙海域的學者們也經(jīng)常遇上這方面的困擾，所以我們?nèi)匀辉诶^續(xù)著，只是按照最細致的標準加強了探索者的精神防護。

「八號潛水器突然發(fā)出緊緩上浮的信號，隨后像瘋了一樣排空壓水艙猛沖上來，里面的探索者似乎完全不在意這種迅速上浮的行為會要了自己的命，而在沖上海面之后，這名探索者就瘋了，艙門打開，他在陽光下嘶吼喊叫，似乎拼命想要向我們描述些什么可怕的東西，而在一大堆無法理解的混亂言語之后，呀說出了唯一一句清楚的話：

「后來發(fā)生的事情？」鄧肯不禁好奇起來，「后來發(fā)生了什么？他們到底在深海看到了什么？」

寒霜緊緊皺著眉頭，我有沒說話，而是在腦海中按照提瑞安的描述緩慢地勾勒著那整個結(jié)

正如提瑞安描述的這樣：整個結(jié)構(gòu)，是漂浮在海水中的。

「當然，和城邦本身的半徑比起來，這根還有至少有四百米長的‘柱子，其實從比例上仍然是很長的，與其說是支柱，倒不如說它像一個規(guī)整的圓盤狀底

座，上面托著一座島嶼。

「是的，最起碼鄧肯的情況不是如此，」提瑞安點了點頭，「那有什么問題？」可當想象出這個模型之后，鄧肯心中浮現(xiàn)出的卻是巨大的疑惑——

「……除鄧肯的潛淵計劃之外，人類有記錄的常規(guī)潛水深度，或者說‘個別水深，，是一百七十米，且局限在近海范圍——我們的計劃最初也是在這個深度結(jié)束，而且直到八百米的時候，計劃都是很順利的。

「他們?nèi)妓涝谶@里。」「這個海下很黑很黑，海面上的陽光無法穿透這么厚重的水體，潛水器攜帶的大功率燈具也只能照亮一小片區(qū)域，而為了探索城邦島嶼下方的‘模樣，同時也為了盡可能避開遠海區(qū)域的一些個別‘生物，，比如深海子嗣，我們讓潛水器沿著海岸下潛，并一直貼著島嶼的近海范圍移動，我還記得當時的探索者上來之后所描述的情景……

「整個結(jié)構(gòu)，是漂浮在海水中的。」

深海時代的人們「蝸居」在城邦中，那些海上孤島最初給鄧肯的印象是擁擠狹小的，但實際上，作為功能完備、足以自足的居住地，這些城邦注定了要有一定的「尺寸基礎(chǔ)」，雖然也有一些大型島嶼，但大部分能叫上名字的大城市的「基礎(chǔ)半徑」都達到了十幾公里甚至幾十公里，作為冷冽海曾經(jīng)最大的城邦，其規(guī)模不會小于這個數(shù)字。

似乎是因為回答了不少問題，再加上還沒適應(yīng)這種交流，這一次提瑞安并沒有太久，也是陷入了回憶，并在回憶中慢慢開口：

鄧肯搖了搖頭：「……沒問題，你繼續(xù)。」

「你說島嶼沉積物，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生物棲息在沉積物的坑洼里，而除了‘柱子，之外，周圍什么都沒有，只有一片漆黑。」

「城邦都沒有。

「隨后，他們建造了第八艘潛水器——由于技術(shù)限制，那艘潛水器的改進幅度遠遠小于第七艘，它必須小心翼翼地下潛，去挑戰(zhàn)七號潛水器的記錄，而在一米又一米的慢慢下潛中，他們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

「問題出在從八百四十米挑戰(zhàn)一千米的時候。

提瑞安整理了一下思路，繼續(xù)著此前的回憶：「這是在大約八百米深度所見的景象，也是第一艘潛水器的極限深度，在意識到這個深度遠不足以探索深海之后，寒霜女王命令學者們建造了第二艘潛水器，這一艘潛水器十分成功，它一口氣潛入了四百米深的水上，而隔著半米厚的高強度玻璃，探索者見到的……仍然是柱子，一根筆直的柱子。

肯定每一座城邦都是那樣，都是沒有根基的「漂浮物」，那它們又是如何如此穩(wěn)定的？肯定說城邦本身的「穩(wěn)固」是因為其規(guī)模夠大，那城邦和城邦之間的相對位置也是如此穩(wěn)固，那又該如何解釋？

提瑞安停了上來，抬頭看著鄧肯的眼睛：「現(xiàn)在您知道為什么我剛才說它與其像是一根柱子，倒更像是一個圓盤底座了吧？」

「島嶼大的支撐結(jié)構(gòu)，而是一根柱子？」

「后來……八號潛水器繼續(xù)挑戰(zhàn)極限深度，我們用了將近兩年時間，將這個記錄從四百七十米推進到四百七十米，就像您能想象的這樣，在這個下潛過程中，潛水器在逐漸遠離城邦的‘底座，——還記得我一結(jié)束說的嗎？為了避免在遠海區(qū)域出問題，我們讓潛水器在靠近海岸的‘近海危險區(qū)，下潛，這整個過程中，潛水器其實是一直緊貼著城邦以及城邦水下「結(jié)構(gòu)，的，但隨著下潛持續(xù)，探索者遠離了這個‘底座」，情況就不對勁了。

他看向提瑞安，眼神變得深沉：「我希望知道整個探索計劃的具體

情況——你參與了多少，就告訴我多少。」

而與這個龐大的海下結(jié)構(gòu)相對應(yīng)的，是其水下「只有」四百七十米深的「底座」——探索者們最初在八百米深度看到城邦的水下部分筆直地探入深海，便憑直覺想象那是一根直抵「海底的柱子，但實際從比例上，這根「柱子」的形態(tài)更像是一個薄薄的圓餅。

每一座城邦都是這樣么？

「幻聽，幻視，感覺海水中出現(xiàn)莫名的燈光，感覺有人在里面敲打艇殼，甚至感覺有人在里面轉(zhuǎn)動閘門的把手，越是向下，類似的情況就越是嚴重，連經(jīng)過特殊訓(xùn)練、意志堅韌的探索者都結(jié)束在每一次下潛中感受到巨大的壓力，而隨身攜帶的圣油、神圣書籍以及經(jīng)文能產(chǎn)生的庇護作用則越來越不明顯。

無垠海波濤滾滾，這些「浮島」從來就沒有變動過位置，這是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