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龍之前就讀過龍族的路明非 第1083章 孤獨者的人生

楚子航的話說出口，屋子里再一次陷入一片寂靜，諾諾抬起頭看著他，路明非瞪大眼睛看著他，屋子里所有人都看著他，就好像楚子航剛剛完成了替歷史從未有過金牌的國家拿下奧運冠軍這種壯舉。

“師兄你簡直是個天才！”路明非在沉默后，為楚子航爆發(fā)出燦爛熱烈的掌聲。

“很大膽的猜想。”諾諾也點點頭對楚子航說，“但不得不說，這個猜想的可能性不小，而且就算不對，至少打開了我的思維，往這方面分析，能推斷出真相的機會很大。”

諾諾走到房間的角落，一副不把這件事想通不罷休的態(tài)度，路明非倒已經(jīng)不想再想了，剛才一通分析他感覺他今天的思考量已經(jīng)超了，腦細胞都死了一大半。

愷撒看了幾眼諾諾，他其實有很多話想和諾諾說，但現(xiàn)在也許不是個合適的場合，而且每當(dāng)諾諾進入到這副狀態(tài)，就說明祂不愿意被打擾。

愷撒想了想后，來到楚子航身邊，并肩靠在楚子航床邊的墻上。

“這一次你和奧丁正面戰(zhàn)斗了？”愷撒壓低聲音對楚子航問。

“不是真正的奧丁。”楚子航搖搖頭說，“那是我爸爸，只是被奧丁戴上了面具。”

“路明非和諾諾他們說，你爸爸戴上面具之后的能力幾乎比肩龍王。”愷撒說，“你覺得呢？”

“龍王……”楚子航的眼神閃爍了幾下，似乎想到了之前某次與龍王的戰(zhàn)斗，隨后他點點頭，“可以這么說，幾乎能達到龍王級別的戰(zhàn)斗力，但肯定不比某些擅長廝殺的龍王和赫爾佐格那種級別。”

“也就是說，你也擁有了和龍王級別敵人抗衡的力量？”愷撒的聲音聽起來很平淡，幾乎沒什么情緒波動，但他眼神里的波動暴露了他并不完全心如止水。

“抗衡么？”楚子航喃喃說，他的腦海里除了和奧丁的戰(zhàn)斗畫面，還想起了一年多前和被冠以“大地與山”尊號的某位龍王戰(zhàn)斗的場景。

“說不上抗衡吧。”楚子航搖搖頭，“對于龍王級別的敵人，我只是勉強能傷到，如果對方真的想置我于死地的話，我會很輕易就被殺死。”

“能傷到龍王級別的力量么……”愷撒的嘴唇微動，用幾乎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

“哦對了。”楚子航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看了眼愷撒說，“我已經(jīng)不能進入‘暴血’的狀態(tài)了。”

“什么意思？”愷撒愣了愣，“不能進入‘暴血’？為什么？‘龍血洗禮’沒起作用么？你的血統(tǒng)問題難道……”

“不，愷撒，我的血統(tǒng)問題已經(jīng)完全解決了。”楚子航對愷撒搖搖頭說，“正因為我的血統(tǒng)已經(jīng)沒問題了，所以‘暴血’才無法使用了，因為我的血統(tǒng)太穩(wěn)定了，不過……”

說到這里，楚子航忽然止住了，他準(zhǔn)備說不過憑借他如今的血統(tǒng)，完全爆發(fā)出來的實力已經(jīng)超過曾經(jīng)“三度暴血”的強度了，但楚子航用余光看了眼愷撒的表情，這話被他突兀的停頓下來。

短暫的沉默后，愷撒對楚子航點點頭說：“血統(tǒng)問題解決是好事，恭喜你，找到了你的爸爸。”

“謝謝。”楚子航有些不適應(yīng)愷撒這種衷心的祝賀，但他還是對愷撒點點頭以表謝意。

愷撒的眼神跳動兩下，他忽然扭過頭，面朝楚子航，語氣前所未有的認(rèn)真。

“我不會放棄的，在視你為對手這件事上。”愷撒低聲說，“我承認(rèn)，你現(xiàn)在超過了我，我比不上現(xiàn)在的你，但總有一天我會追上你，也會追上路明非。”

“好。”楚子航點點頭，他的性格不擅長講鼓勵的話，而且愷撒也不需要鼓勵，以楚子航和愷撒的立場，哪怕楚子航真心鼓勵愷撒，落在后者耳里也許就變成刺耳的嘲諷。

路明非和繪梨衣說了兩句后，把繪梨衣暫時交給了蘇茜和酒德亞紀(jì)他們，他來到楚天驕身邊。

“楚叔叔，你現(xiàn)在感覺還好吧？”路明非對楚天驕問。

“倒是沒什么不對勁，可能是失去意識太久了，就像睡了很久很久一覺，做了一場很久的夢，忽然醒了有種強烈的不真實感。”楚天驕看著路明非點點頭，緩緩地說，“不過還好，至少身體沒什么生銹的感覺，能吃能喝能跑，你楚叔叔我年輕的時候還是蠻注重養(yǎng)生和健身的。”

“嗯……看得出來。”路明非瞥了眼屋子里健身去那些大的離譜的啞鈴杠鈴和龍骨架。

“這次的事，真的是謝謝你了。”楚天驕忽然正色起來，用無比認(rèn)真的語氣對路明非說。

“楚叔叔，我說過了，為了朋友做這些都是值得的，更何況師兄不是普通朋友。”路明非說，“師兄也幫了我很多，不知道多少次賭上性命，沒有他我也沒辦法走到今天，楚叔叔你是對師兄最重要的人，所以我為他做到什么程度我都情愿。”

“不只是這次的事。”楚天驕看著天花板，嘆了口氣說，“我缺席了我兒子七年的人生……不對，七年前我也不算個稱職的爸爸，我讓他在他這個年齡背負了太多他不該背負的東西，盡管他足夠懂事和自立，但這也不是我應(yīng)該放任的理由，我虧欠這孩子很多，我一直都明白，從他出生開始我就一直欠缺他很多。”

“但好在他還有你們這些朋友們，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肯伸出援手，為他付出這么多。”楚天驕語氣誠懇的對路明非說，“不然我對這孩子的愧疚感只會更多，雖然你們對他做的事沒辦法彌補我的缺失，但好在他平平安安長大了，他成長的很好，成為了一個負責(zé)任、有擔(dān)當(dāng)?shù)暮媚腥耍鳛橐粋€父親……哪怕是一個不稱職的父親的立場，我很欣慰。”

“這一點你說反了，楚叔叔。”路明非搖搖頭說，“師兄一直都很有自己的原則和想法，語氣說是我們影響了他，不如說是他教會了我很多，叔叔你見過原本的我，但那時候我們并不熟，你不知道那時候的我是個什么樣的人。”

“什么樣的人？”楚天驕順著路明非的話問了句，倒不是應(yīng)付，他還真的對路明非這個晚輩蠻好奇的。

“其實也不復(fù)雜，一個詞就可以概括。”路明非笑笑，“衰仔。”

“衰仔？”楚天驕愣了愣，一時間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的目光上下掃視路明非，有些不敢置信地問，“你說你自己啊？”

“是啊。”路明非點點頭，“真沒騙你，楚叔叔，這話說了很多人都不信，但曾經(jīng)的我和現(xiàn)在的我真的是兩個樣，那時候我遇到喜歡的女孩都不敢表白，別說表白了，能說上兩句話我都覺得是天大的緣分，在班里我是老師嘴里最典型的反面例子，同學(xué)里我是幫忙跑腿買水帶東西的那個，在家里我依然是最底層，嬸嬸和堂弟都不太瞧得起我，叔叔倒是想幫襯點我，但奈何他的家庭地位也不太高……”

楚天驕看著眼前這個說起以前的事滔滔不絕的男孩，說起這些過往的糗事時，路明非的表情沒有半點衰和幽怨的模樣，他看起來淡然又灑脫，就像是僅僅在講一個故事，和他完全不相干的故事。

楚天驕忽然想起來了，他曾經(jīng)見到路明非的時候，這個男孩總是獨來獨往的，每次見到他都是一個人，眉毛向下耷拉著，看起來一副沒有精神的樣子，的確看上去就一整個“衰”字寫在臉上的樣子。

原來這孩子真的曾經(jīng)那么衰過，他并沒有撒謊，也難怪楚天驕完全想不起來，任何看到路明非的人，都沒辦法把如今這個滿是精氣神的開朗的男孩和當(dāng)初那個看上去爛泥扶不上墻的衰仔聯(lián)系在一起。

“那你是怎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呢？”路明非說完后，楚天驕問出了自己另一個好奇的問題，“短短的幾年，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也不能說是極端，你應(yīng)該明白叔叔的意思，因為在你的描述里，曾經(jīng)你聽起來確實是個不怎么招人喜歡的孩子，但現(xiàn)在你真的很優(yōu)秀，我一點也不夸張的說，我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孩子，你絕對是我見過最有天賦最有本領(lǐng)的年輕人。”

“雖然我改觀是蠻大的，但叔叔你也別這樣夸我。”路明非撓了撓后腦勺。

在回答楚天驕的問題之前，路明非的目光掃了掃屋子里的其他人。

葉勝、酒德亞紀(jì)、愷撒、諾諾、芬格爾、楚子航……最后是繪梨衣。

“我的變化，叔叔你應(yīng)該能理解。”路明非收回目光，他望向楚天驕，沖后者一笑，“當(dāng)一個人有了真正想保護的人，值得付出的人，他理所當(dāng)然會變得強大，如果知道人生最可怕的其實是后悔和遺憾這回事，為了所愛的人，他會不惜一切的，就算為此付出生命。”

楚天驕的表情有些動容，因為路明非的話，楚天驕對此深有感觸，他至今也正是為了守護楚子航和他的媽媽，所以他一直守望在這座城市里，生怕別人對他們不好，哪怕是面對“神”這樣的敵人也敢揮刀拼殺。

“我明白了。”楚天驕點點頭，他看了眼，又看了眼繪梨衣，語氣深意地對路明非睡道，“楚子航應(yīng)該和你說過我和他媽媽的事吧，你的女孩很漂亮，我看的出來，她很愛你也很依賴你，好好珍惜你的愛人，不要像叔叔一樣，活得這么失敗。”

“叔叔，你一點也不失敗。”路明非扭頭，望向屋子里的照片墻，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楚天驕些許滄桑又略顯苦澀的臉上，“你為蘇阿姨做的，為師兄所做的一切我們都知道，你不是膽小鬼，也不是失敗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也有自己生活的方式，人活在這個世上，會被很多事逼得失去很多選擇，至少在我和師姐他們看來，你已經(jīng)在自己能夠選擇的范圍里做到最好了。”

“有些事情，是論跡不論心的。”楚天驕搖搖頭，語氣依然顯得低沉，“作為一個男人，還有什么能比讓自己的老婆和孩子過上好的生活更重要的事呢？我沒有做到，甚至傷害了他們，我的失敗還需要反駁么？”

“不是的。”路明非忽然說。

“什么？”楚天驕愣了愣。

“我說不是的，叔叔。”路明非搖搖頭，語氣無比認(rèn)真的說，“對于一個男人來說，你對蘇阿姨和師兄的愛已經(jīng)超越了人類本質(zhì)上的占有欲，這是世界上絕大多數(shù)人都做不到的事，我覺得你很了不起，發(fā)自內(nèi)心的。”

楚天驕的表情有些錯愕，一時間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很欣賞路明非這孩子，但為什么忽然就變成對方表達對他的崇拜。

“我說真的，楚叔叔，來到你的房間后，知道你所有的事之后，我發(fā)自內(nèi)心崇拜你，你一點也不失敗，至少我這樣覺得。”路明非看著楚天驕的眼睛，語氣斬釘截鐵，“所以我義無反顧地幫師兄找到你，如今他也理解了你的做法，人生在世是沒辦法孤身一人的，蘇阿姨和師兄是你重要的人，你同樣也是師兄重要的人。”

楚天驕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他略顯滄桑的臉上皺紋微微顫抖。

“謝謝你，孩子。”楚天驕竭力掩飾自己聲音的顫抖，“盡管這樣說會顯得我矯情，但真的很久很久，沒有人對我講過這種話了。”

“不僅僅是我，繪梨衣和師兄師姐們也都理解你，甚至崇拜你，你是個很了不起的男人。”路明非對楚天驕說，“如果蘇阿姨知道真相，她也一定會理解你，明白你為她付出的一切。”

楚天驕的眼神微微跳動兩下后，又迅速歸于沉寂。

“不，我不會讓她知道的。”楚天驕搖搖頭，語氣透著種莫名的堅定，“她現(xiàn)在的生活很好，很幸福，沒有煩惱也沒有危險，我沒法給她這樣的生活，所以我不會打擾她如今的生活。”

看著楚天驕的表情，路明非只是默默在心里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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