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紀就醫(yī)指南 367.產(chǎn)科殺手

第371章

昨天帶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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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麗克絲這一嗓子，差點喊出了梅拉妮的高血壓。

丹麥王室，還是大英女王的兒媳婦，八成還是帝國未來的王后，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破膜，流了一地的羊水

說好的剛懷沒多久呢，說好有隨行的仆從負責照顧呢，到頭來就阿斯一個人，其他什么都沒有。人到了又不能趕走，誰想會鬧成這樣。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讓阿斯去把人請來。

“剛才是王子，現(xiàn)在又是公主陛下.”

“這是怎么了？好嚇人?。　?p/> “是要生了吧，我當初也這樣，臨產(chǎn)的時候就像有人往我裙子上倒了一整盆涼了的濃湯，裙子和地毯都濕透了，別提有多難受?！?p/> “看來畫展是沒法看了?！?p/> 麻煩歸麻煩，女主人還是得盡量控制好眼前的混亂局勢。尤其現(xiàn)在還在下雨，與其看著他們在雨水里一哄而散，給自己留下個亂糟糟的壞名聲，還不如讓人安分地留在這兒，哪兒都別去。

“夫人，要不要去找個能接生的醫(yī)生？”

情況穩(wěn)定，又是第三胎，雖比不上30多歲久經(jīng)生產(chǎn)的婦人，也算得上相當有經(jīng)驗了，產(chǎn)程不會超過8小時。

有專業(yè)的產(chǎn)科醫(yī)生在場，處理也算得當，卡維沒必要橫插一腳。他就站在一旁，檢查完羊水的干凈程度后，自然地讓出了主診的位置：“我對自然分娩了解不多，還是聽您的，我就幫個忙而已?！?p/> 也許這就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沒問題?！?p/> “臨分娩的時候還要準備好溫水清洗孩子身上的污垢，還有保暖的衣服。”

“卡維醫(yī)生有什么建議嗎？”

比如體溫，產(chǎn)婦心率，大致胎心，身體有無水腫。然后就是簡單摸下肚子，大致算了算宮高、腹圍和胎位。

老頭看了看站在她身后的卡維，本想拒絕，但還是頂不住梅拉妮的面子第一走上前，邊讓：“公主懷孕多久了？”

參加展會的人大都選擇留下，沒必要因為些意外情況打亂自己的步調(diào)。也有小部分不可避免地選擇了離開，有時候人的興致就是那么奇怪，沒了再待下去也是折磨。

之前阿斯說過亞麗克絲的情況，她為了安全起見特意請了一名產(chǎn)科醫(yī)生。剛退休沒兩年，名氣和主宮醫(yī)院的胡吉爾持平，技術威望也都很高。

“那就是36周，早產(chǎn)了啊，看上去羊水倒是不多?！比姞栣t(yī)生俯下身看了兩眼，對梅拉妮說道，“伯爵夫人，外面雨下得那么大，我看就在這兒分娩吧。最好準備一張舒適的床，再多準備些溫熱的清水和棉布，哦對了，還有剪刀?！?p/> “是8個月多12天。”躺在一旁的弗雷德里克說道，“我?guī)退阒兆幽??！?p/> 如果再不行，她身邊至少還有卡維，算是雙保險。

“8個多月，也可能有9個月了，唉，我也忘了?！?p/> 梅拉妮已經(jīng)無所謂沙龍如何了，只要這對年輕丹麥王室兄妹能安全就比什么都強。

一旦分清主次，像塞繆爾這樣的退休主任就會很容易找回當初的工作狀態(tài)，將一切都準備妥當。

“諸位諸位，不要擔心，先隨我去正廳吧?！泵防堇吡松らT，吸引住絕大多數(shù)人的目光后，指向一旁的大門，“弗雷德里克和亞麗克絲陛下身體不舒服，我們需要把這兒空出來，給他們騰點私人空間。”

“塞繆爾醫(yī)生，還是您給看看吧?！泵防葸€是將滿頭白發(fā)的老頭引上前，“她可是威爾士親王夫人，現(xiàn)在怎么辦？”

而卡維就主要負責一些只有他會關心的內(nèi)容。

“好的?！?p/> 這還是保守估計，要是公主發(fā)力夠穩(wěn)，可能6個小時就出來了。

現(xiàn)在已經(jīng)自然破膜，羊水量看著不算多，估計不到500ml，看上去也干凈，胎位還很正，這樣的經(jīng)產(chǎn)婦在他們眼里就像臺自動織布機。等孩子出來后幫忙剪掉臍帶，再把胎盤剝離干凈就行，任何有經(jīng)驗的助產(chǎn)士都能獨立完成。

唯一需要特別注意的就是環(huán)境要足夠干凈，千萬別搞出產(chǎn)褥熱。

此時卡維才發(fā)現(xiàn)，塞繆爾也和塞麥爾維斯一樣，非常熱衷于洗手。經(jīng)過簡單的交流后，他們對于塞麥爾維斯的“洗手”給予了相當高的評價。

“我預計只需5小時就能結束這份偶然間得來的工作?！比姞枂柕溃暗仁虑榱私Y后，卡維醫(yī)生有沒有興趣聊一聊？”

卡維很難拒絕一位在產(chǎn)房拼殺數(shù)十年的老先生的邀請，他對接生也有些興趣，正好借著今天有空

他剛想著要答應，一旁抬起雙腿安靜躺在茶幾上的亞麗克絲卻忽然說道：“兩位醫(yī)生，我感覺到了，下面好像有東西出來了，感覺怪怪的?？鞄兔纯?，是不是孩子?！?p/> “那么快？”

兩人的第一反應都是驚訝，所謂的“出來”無非就是胎兒開始分娩露出腦袋。這需要宮口開全，也就是結束掉第一產(chǎn)程。然而現(xiàn)在離破膜才過去不到兩個小時，也太快了吧！

卡維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但出于對公主陛下隱私的保護，依然沒有上前，只是問道：“塞繆爾醫(yī)生，剛才您做檢查的時候，胎兒是什么位置？”

塞繆爾馬上聽出了卡維這句話的用意：“是頭位，我發(fā)誓！”

“我查的也是頭位?！笨ňS皺起了眉頭，擔心又重了幾分，“這就很奇怪了”

“公主陛下，抱歉，我需要再做個檢查?！?p/> “請便。”

塞繆爾快速上前，沒等她同意就撩起長裙，把手伸了進去。檢查很快就結束了，老頭臉色極為凝重，整個過程中除了些簡單的安撫之外，一個字都沒說。

“醫(yī)生，是不是孩子出來了？”公主問道。

“嗯”

“好奇怪啊，怎么和前兩胎不太一樣呢?！?p/> “您能告訴我是侄子還是侄女嗎？”剛才還捂著肚子喊疼的弗雷德里克此時似乎好了許多，身體斜靠在沙發(fā)上，“我下午就要去逛遍巴黎最好的童裝店，他的第一件衣服必須是我送的！”

塞繆爾笑著說道：“孩子還沒出來，暫時確定不了?！?p/> 一直在門口候著的梅拉妮也察覺到了異樣：“塞繆爾醫(yī)生，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拿?？?p/> “暫時沒有，謝謝?！?p/> 老頭回答得越來越快，腳步也越來越急?？ňS知道出了大問題，待他洗完手來到自己身邊，這才壓低聲音問道：“怎么了？”

塞繆爾覺得胸口堵了塊石頭，心里直發(fā)慌：“孩子的肩膀掉出來了！”

“肩先露？可剛才還是頭位，怎么忽然就變橫位了？”

“我也無法理解，這太奇怪了！”

卡維畢竟不是產(chǎn)科醫(yī)生，不清楚肩先露的高位因素。不過在看到地毯上半干的水漬后，倒是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也許是自然破膜后，羊水外溢導致宮腔內(nèi)的容積和壓力發(fā)生了改變，將胎兒原本的頭位轉為了橫位?！?p/> “自行轉位？這可能嗎？”

“早產(chǎn)兒就有可能，雖然只早了兩周的時間?！?p/> “你應該知道，這是對產(chǎn)婦和胎兒最不利的胎位，是產(chǎn)科最麻煩的情況之一，我覺得應該立刻送她去醫(yī)院，不能再拖了！”

卡維也同意他的觀點，需要立刻送去主宮醫(yī)院。那里有胡吉爾，還有許多助產(chǎn)士可以幫忙，也包括他帶來的催產(chǎn)素?？蓡栴}在于外面在下大雨，巴黎的街道算不得多平整，就算乘坐馬車也需要時間。

“阿斯先生?！?p/> “嗯，怎么了？”

卡維立刻做了判斷：“請阿斯先生立刻準備一輛馬車，我們需要將公主陛下轉移去主宮醫(yī)院?！?p/> “去醫(yī)院？為什么要去醫(yī)院？”兄妹倆幾乎同時開口問題，“是不是孩子有問題？”

卡維沒有隱瞞，因為再隱瞞也已經(jīng)晚了，他和塞繆爾現(xiàn)在最需要的就是來自產(chǎn)婦和家屬的配合：“原本應該先露出腦袋，然后才是身體和四肢?，F(xiàn)在則是先露出了一條胳膊，所以你的感覺和之前不一樣?！?p/> 兩人緊張了起來：“很危險嗎？”

“不去醫(yī)院的話確實有危險。”

阿斯的反應很快，什么都沒問，只是建議道：“從這兒去主宮醫(yī)院有起碼20多分鐘的路程，還是猛抽鞭子的速度?，F(xiàn)在外面下著大雨，想要保證安全，時間很可能翻倍?！?p/> 這還是除去叫人備車的準備時間，滿打滿算一小時都是快的。

外人眼里的“快”，等到了卡維和塞繆爾的眼里就不算快了，至少在“肩先露”面前不算快。

“要不先去別的醫(yī)院？”塞繆爾提議道。

“不行?！笨ňS搖頭，“別的醫(yī)院沒有我用的手術器械和藥品?！?p/> 塞繆爾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手術器械？你難道想在公主身上做剖宮產(chǎn)？”

“想要母子平安就只能選擇剖宮產(chǎn)。”卡維沉思片刻后，忽然又說道，“不過公主已經(jīng)是第三胎了，自然破膜，現(xiàn)在宮口也開了一部分，如果塞繆爾醫(yī)生可以做胎位倒轉術，并且有能力用產(chǎn)鉗娩出胎兒的話，手術確實可以暫時成為備選?！?p/> 塞繆爾年輕時師從杜波依斯。

這位老師最拿手的就是用倒轉術和產(chǎn)鉗幫忙娩出非頭先露的胎兒，算是在“難產(chǎn)等死”時期，巴黎婦女們最喜歡的醫(yī)生。塞繆爾的技術也不差，那么多年的實踐讓他有一套自己慣用的轉胎手法。

然而，不論一名醫(yī)生的實力有多么強大，遇事有多么冷靜，判斷有多么客觀準確，在真正遇到“貴人”且不允許失敗的時候，必然會有諸多顧慮。

塞繆爾回絕了卡維的提議：“我覺得還是送主宮醫(yī)院吧，留在沙龍是沒有好結果的。”

“剛才不是說了么，路上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笨ňS顧慮的方向和他完全不同，“這一小時會發(fā)生許多事情，關鍵其實不在于發(fā)生的事情有多嚴重，而在于一旦發(fā)生事情，公主將會被困在車廂里，我們即使同行也無濟于事?！?p/> “可你要知道，胎位倒轉術沒那么簡單，處理不好子宮破裂怎么辦？”塞繆爾小聲爭論道，“你不能只關注那些外部因素，而把所有與個人技術相關的內(nèi)部因素全部消化掉，我沒有你那么有自信！”

問題聊到這個份上，已經(jīng)分不清誰對誰錯。他們所面臨的情況被卡在一個奇怪的位置，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怎么辦？！”

“阿斯先生，不管最后的結果怎么樣，都需要你去準備好馬車，包括接生所需要的各種必需品，我們隨時要用！”卡維口頭告知了一份物品清單，“請一定要保證駕車人的技術，這很重要。”

“包在我身上！”

時間不等人，多在沙龍的長條形茶幾上多停留哪怕一分鐘，她所面臨的危險性也就了越大?？粗姞栠€在猶豫的樣子，卡維倒是先急了：“塞繆爾醫(yī)生，知道不先處理肩先露會遇到什么問題么？”

“我知道，子宮收縮會乏力導致難產(chǎn)。有時候也會掉出臍帶，孩子可能就保不住了?！?p/> 聽到孩子難保，亞麗克絲終于開口了：“兩位醫(yī)生，請一定要保住孩子！”

“不，亞麗克絲！”弗雷德里克連忙說道，“你前兩胎生的都是兒子，而且都很健康，已經(jīng)盡力了?，F(xiàn)在遇到危險，你可不能亂來。阿爾伯特平時確實喜歡沾花惹草，可我知道他愛你，他一定會原諒你的！”

然而現(xiàn)在的情勢已經(jīng)超出了這位公主的管控范圍，隱約間成了英法的外交問題。

當所有人還在為母子是否平安考慮的時候，撇開醫(yī)學，真正參透到這一層的只有梅拉妮，這間別墅豪宅的女主人。

所以，“公主要保住，孩子也要保??！”

梅拉妮靠在卡維耳邊如是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