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詭異人生 444、無拘的靈魂

平靈子自幼修行‘無念御刀流’劍道，對刀劍的掌控力實非只是從最近才開始精練劍術(shù)的井上晴子可比。

她雙手持刀，一刀劈殺而來，

便似一陣勁風(fēng)吹襲弱柳！

一刀劈得井上晴子踉蹌后退，

差點握不住手中的‘雷池’！

平靈子手腕一頓，挽了個刀花，

上品殺生石太刀刀刃上出現(xiàn)一個豁口。

她瞇眼盯著太刀上的豁口，緩聲開口道：“閣下劍術(shù)平庸，與井上燭照有天壤云泥之差別。

刀確實是好刀，

可惜，

御刀的武士太平庸了……”

井上晴子肩膀微微顫抖，白龍面具下的俏麗面孔已然漲紅，貝齒緊咬，一團(tuán)怒火在胸中不斷爆炸！

她更握緊了手中的打刀，

忽然輕笑出聲：“因為有阿布君在前面撐腰，所以小女子難免懶于修行，劍技不如閣下，倒讓閣下見笑了。

縱然是在下配不上這把雷池，

但它依舊是阿布君送給我防身的，

誰也奪不走呢……”

“無路賽！”

平靈子振聲打斷井上晴子之言，身形化作一道殘影，下一瞬降臨井上晴子身畔，手中太刀高高抬起——

‘五雷召來’！

晴子心頭沉喝一聲，誦念咒語。

她手中雷池驟發(fā)電光，電絲盤轉(zhuǎn)虬結(jié)如龍怒沖向平靈子劈殺來的太刀！

雙刀碰撞！

電火四濺！

在這個瞬間，平靈子分明看到井上晴子手中刀劍化作了雷霆之龍，強(qiáng)大的意能量氣息從中散發(fā)了出來——這不是真實的雷電，這是震懾人心神的雷霆！

她就是靠這個收割的眾多敵武士人頭？！

這意能量的氣息——好熟悉！

“吽吽吽吽吽！”

聲聲密咒真言在雷光交變的一刻更在平靈子心神中炸響！

她聽到這個聲音，更覺得熟悉了！

井上燭照！

這就是那個男人的聲音！

她思維有剎那的空白——

劈下的太刀被井上晴子猛力格開，平靈子身形踉蹌后退！

微微抬目，平靈子看到對面戴白龍面具的女子雙目，如天上星辰一樣明亮。

平靈子抿嘴不語，

都放棄了揮動刀劍。

原來，受人寵愛與重視是這樣的感覺嗎？

竟然可以連性格中的軟弱與畏縮都被填補(bǔ)……

“將軍，趁這個機(jī)會快殺掉她！”

“平氏女?dāng)嗖荒芰簦　?p/> 晴子身后，響起了家臣們的催促聲。

然而她停下手，

眼神遲疑地看著對面默然不語的平靈子。

對方終究與阿布君有舊，假若自己真的趁這個機(jī)會出手殺掉她，阿布君會不會因此棄絕了自己？

而且，她既是平氏貴女，未必沒有隱藏的強(qiáng)力手段。

更何況，從本心里，晴子沒想過取平靈子的性命——她能感覺到，對方在與自己交手之時，同樣也留了力。

平靈子看見晴子的眼神，

她內(nèi)心忽有些明悟。

接著，黑衣女子冰冷的臉孔上浮現(xiàn)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她轉(zhuǎn)身走向自己的戰(zhàn)馬，

輕輕跳上戰(zhàn)馬，

縱馬離去！

她那個得意的眼神，讓井上晴子記憶深刻，呆了一瞬之后，便咬牙切齒地起意想追，然而此時對方已經(jīng)離去很遠(yuǎn)。

“平靈子小姐。

那位強(qiáng)大的鬼武士贈給了井上家的家主一把半極上的刀劍；

給了她可以隨意運用的厲詭力量；

以及那種比陰陽師的手段還不遑多讓的意之面具。

甚至如今的井上家，都是在那位鬼武士燭照大人的主持下，才得以屹立不倒。

這些都是真實的、非虛幻的東西，

是他對那位小姐實實在在的關(guān)懷啊……

那位小姐以為平靈子小姐亦像她一樣，受到燭照大人的關(guān)懷，但實情如何，小姐不是更加清楚嗎？

你們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正因為那位小姐有錯誤的判斷，才會忌憚平靈子小姐，不敢對平靈子小姐下殺手。

可這判斷終究是錯的。

真相并非如此。

這樣的話，平靈子小姐又在得意什么呢？

你從來沒有依靠。

不要沉湎在虛幻的滿足感里啊……”

黑馬穿過深林，馬鞍上掛著的天邪鬼身形隨戰(zhàn)馬疾奔而劇烈擺蕩，但他的聲音依舊穩(wěn)穩(wěn)地傳進(jìn)了平靈子耳朵里。

“沒有誰天生就應(yīng)該被作為棄子的……”

平靈子低聲言語。

她的聲音消失在風(fēng)里。

即便天邪鬼耳朵再長，也難從風(fēng)聲中分辨出她的聲音：“什么？平靈子小姐說什么？”

平靈子垂目看著它，這次稍微加大了聲音：“我說，沒有誰天生就應(yīng)該被作為棄子。”

“什么？”

“沒有誰！

天生就應(yīng)該被作為棄子！

沒有這樣的道理！”

平靈子的聲線猛然高揚。

天邪鬼滿是皺紋的臉上浮現(xiàn)一抹慈和的笑意：“平靈子小姐，能夠明白這樣的道理，真是太好了啊！那現(xiàn)在平靈子小姐要做什么？”

“只是自救而已。”

平靈子低眉順眼。

戰(zhàn)馬消失在黎明前的昏暗深林中。

長船國。

長船庭院中。

披甲武士把守的一間斗室內(nèi)。

面容清俊、身材瘦削的青年男子盤腿坐在條案后，他身前的平靈子正襟危坐，臉孔上沒有一絲表情。

斗室內(nèi)的氣氛極其壓抑，

青年男人注視著平靈子清麗的面容，

感覺面對自己的是一具沒有生氣的漂亮木偶。

他皺緊了眉頭，

在壓抑至極的氣氛中開口：“長船國三百余武士，加上備前國百余武士，連同身為正七位陰陽師的長船光、掌握厲詭力量的平靈子——

如此強(qiáng)大的一股力量，

竟然沒能奈何初出茅廬的井上家軍隊？

被對方殺得四散潰逃？

身為主官的長船光當(dāng)場殞命——作為輔佐的鬼武士……

平靈子，我聽那些逃回來的武士說，你在過程中甚至沒有出過一次手？直至大局將定的時候，才驅(qū)馬同井上家主對面，單對單交手？

甚至在此次交手中，

你亦有許多機(jī)會可以殺死對方，

你甚至不曾動用自己掌握的厲詭之力！

平靈子，你為什么這么做？！”

“厲詭力量本身有運用的極限，兄長莫非不知道么？”平靈子抬目與面孔瘦削而清俊的青年對視，眼中第一次沒有猶豫與遲疑，直言道，“頻繁動用厲詭力量，讓我的身體承受了太大的代價。”

“你所容納的厲詭，

得自家社鬼王‘酒吞童子’！

尋常鬼武士運用力量或各有各的極限，但只要天邪鬼吞噬掉那些散發(fā)出去的詭韻，你就能恢復(fù)如初！

平靈子，不要拿這樣的理由來糊弄我！”平靈子的三兄平維盛怒聲回應(yīng)道。

聞聽三兄所言，平靈子搖了搖頭，嘆口氣道：“兄長，我還能認(rèn)真考量一個理由來回應(yīng)你，你應(yīng)該感到慶幸才是，為什么要戳穿呢？”

“什、什么？！”

平維盛從未見過自幼就極其聽話的幼妹以當(dāng)前這種態(tài)度，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

他一時難以掩飾住臉上的驚愕，

看著平靈子，

腦海里還未組織起應(yīng)對的語言。

平靈子冰冷的目光，像兩束鋒利的劍光一樣扎了過來：“你為什么要戳穿這個理由呢？兄長，這樣我們連表面的兄妹都做不了了啊……

厲詭由我所容納，

我想怎么運用它，就可以怎么運用它。

我想用之來協(xié)助誰，

就可以協(xié)助誰。

我本就是自由的，兄長。

是因為從小聽到的那些父父子子、君君臣臣，那些明里暗里的規(guī)則，我才會甘心被平氏驅(qū)使，但我現(xiàn)在想明白了啊……這些規(guī)則，不一定就是對的，不是嗎？兄長？

否則為什么你能成為長船國守護(hù)將軍，

二兄平凌盛是伊勢國守，

四兄平知盛是京城兵部大輔，

連最草包的大兄平羽盛，都成了陸奧國守護(hù)將軍——而我卻至今一無所有，像個孤魂野鬼一樣飄蕩在諸國之內(nèi)，替你們做事呢？

這些規(guī)則，從來都對我不公啊，兄長！”

平維盛大張著口。

看著氣勢越發(fā)強(qiáng)橫的平靈子，

終于從腦海里紛亂的念頭中整理出一些應(yīng)對的言語來：“你在胡說八道什么？靈子！你生在平氏，從小錦衣玉食，想要得到的東西，從來不曾短缺過你，

這難道不是平氏為你帶來的巨大好處嗎？

你怎能忽視這些，忘恩負(fù)義？！

比起你的同齡人，你——”

“我所享受到的這些，

兄長就不曾享受到嗎？”平靈子靜靜看著平維盛，一句話就說得平維盛啞口無言。

她接著道：“我已被選定為家社鬼王酒吞童子的妻子，

將在一年以后，正式嫁給它。

若非有酒吞童子，平家難道會有今日這般如日中天的大勢嗎？

我為平氏所做的這個貢獻(xiàn)，

已經(jīng)足以抵消我從平氏獲得的東西了吧？

你說呢？

兄長？”

平維盛無言以對。

對方說的每句話，他都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多說無益。”平靈子搖了搖頭，道：“這次與井上家的家主交手，我并非完全沒有收獲——她在無意間透漏，如今那個帶領(lǐng)源氏運刀隊突破長船國軍隊重圍的井上燭照，

今時已經(jīng)在京都源氏家中了！

他在源氏，那把能斬切厲詭的無上級刀劍就也在源氏！

兄長，你是該好好考慮，怎么把這個情報傳遞到京都了。

時間再有拖延，

只怕刀劍為源氏徹底掌握。

‘酒吞童子’亦將脫離平家的掌控！

為今之計，唯有發(fā)動對京都源氏的突襲！”

平靈子眼光流轉(zhuǎn)，

言辭間大義凜然。

然而，唯有她自己內(nèi)心清楚，如今極力推動平家對京都源氏的討伐戰(zhàn)，只是為了引起那個人的警覺，讓他更早脫離源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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