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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詭異人生 1536、荒蕪
迎著三清的提問,蘇午卻道:「今"鬼師張修"、"師君張魯"想來也是你三清的化現(xiàn)。
你傾蓋張修、張魯、張盛原本的因果,是有何圖謀?
張修牽連故始人教之中"原始巫教"的因果,張魯掌天師尊位,與大天有所牽扯,至于張盛,原本根從"天師識",隱隱然與想爾有所關(guān)聯(lián)——只不過想爾今下已然徹底死去,卻不可能死而復(fù)生了。
而殺死想爾者,正是我。
原始巫教、大天、完人……莫非你還有心圖謀"一氣化三清"之道?你所圖不小啊……」
三清與蘇午對視,對蘇午所言漠然視之:「這樣的圖謀,卻遮不住你的眼睛。」
它倒是干脆承認(rèn)了蘇午對自身圖謀的推測。
——今下雙方各自有各自亟待解決的危機(jī),須要破除的困局,是眼前橫亙的困局讓它與蘇午不得不聯(lián)手一次,二者卻并不可能成為永恒的盟友。也是今下眼前的困局,令二者必須摒棄前嫌,哪怕知道對方在與自己合作的同時(shí),也在算計(jì)自身,亦必須捏著鼻子把合作進(jìn)行下去。
見三清干脆承認(rèn)了自己的推測,蘇午也不再就此事與三清多言。他直視三清,直接道:「我欲殺死"仙"。
正需要閣下相助。」
「殺仙……」三清聞聲笑了起來,但眼中卻沒有一絲笑意,眼底如同藏著一方枯寂的宇宙一般,它道,「你愿以服食仙芝不死藥,自身可能殞身作代價(jià),誘仙至此累卵天地之中么?」
它根本不須多問蘇午甚么,一瞬動(dòng)念,頃刻間即能了知欲要?dú)⑺?仙",必須要首先具備的某些條件。
「我自然有辦法引誘仙至于此間?!固K午道,「你只需確定,能否與我聯(lián)手,于大天攪動(dòng)此間天地之前,直接滅殺了仙?」
「仙死以后,它一切積累與遺藏,你與吾各自出手爭奪?!谷鍥]有直接回答蘇午的問題,而是與蘇午討論起來仙死以后的事宜——這卻已是變相地回答了蘇午的問題。
蘇午聞聲直接搖頭:「仙死以后,"鴻蒙金座"之氣機(jī),卻不會(huì)隨仙崩滅而去,我須取此鴻蒙金座氣機(jī)。
至于仙留下的其他氣藏,你我可以各憑本事爭奪。
——你若不同意,我便將你拋離于此累卵天地之外。」
「可以?!谷甯纱啻饝?yīng)了蘇午的要求,今下蘇午占據(jù)主導(dǎo),而它卻須借蘇午演化的此方累卵天地來恢復(fù)己身,諸多事情,只能捏著鼻子認(rèn)下,但它又確有實(shí)力,使蘇午不能對它壓制太過,是以它首先出聲提及分潤利益之事,就是在借此提醒蘇午,它不可能為蘇午白白做事。
它看著蘇午,道:「你欲借那鴻蒙金座之氣機(jī),奪位而上,成天地主?」
「皇帝輪流做,今時(shí)未必不能到我家。」蘇午如是言語著,一縷縷虛妄渺茫的詭韻從他身上散發(fā)了出來。
三清感應(yīng)到那一縷縷詭韻,它的眼睛霎時(shí)好似化作了兩輪漆黑太陽,映照在蘇午身上,觀見那一縷縷虛妄渺茫的詭韻在蘇午身前匯集著,倏忽之間,化作了一道如山岳一般高聳的蒼白足掌!
那道足掌之下,虛妄渺茫的詭韻不斷浸潤覆淹,仿佛能抹除眾生的過去未來!
——這道蒼白足掌,乃是三清的一只足掌!
蘇午成為"神上完人"之時(shí),自身已然將容納在身的諸多厲詭,及至三清的幾個(gè)部位,徹底化為自身的一部分。
但他彼時(shí)只容納了三清的一只足
掌而已。
三清另一道足掌,沉寂于他原本的劫影之中,隨鼎靈修持魔身種道大法,葬在了他的劫海之中。
至他成為完人,劫海徹底化散,鼎靈自然蘇醒,這剩下的一道三清足掌,本是鼎靈的一道劫身,但因他如今乃有大用,只得從鼎靈處借來——或許也再還不回去。
枯寂冰冷的氣韻從貌似一青年人的三清身上飄散而出。
四下驟有群星浮沉,或起或落。
一顆顆原本散發(fā)璀璨光芒的大星,迅速流失去所有光芒,在三清身外的宇宙中逐漸淪亡。
三清看著那道散發(fā)出虛妄浩渺之氣韻的足掌,眼睛好似釘在了蘇午身上:「你欲如何?」
它借自身諸部化散于天地宇宙之中,以修自身理解的"諸我歸一"。
卻在最后關(guān)頭,被蘇午連奪腸道、想爾性識、足掌等諸部融于完人體魄之中,這件事由此一直就是它最大的忌諱。
今下蘇午卻當(dāng)著它的面,拿出了它的一道足掌。
不論對方意欲如何?卻不可能是將這道足掌,歸還于它自身!
「大天耳目遍布天外,環(huán)繞累卵天地,它未能在天外探知你的氣韻,自然會(huì)猜測你就在此方累卵天地之中?!固K午淡淡回道,「它既知道你所在何處,仙自然也會(huì)知道。
如此,我縱有法引誘仙,但其顧慮你我同在此方天地之下,卻未必會(huì)上鉤。
所以需你化相寄托于你這道足掌之上,探出累卵天地,大天自會(huì)掠殺你之化相,仙亦因此而知你從累卵天地之中脫出,這樣一來,它便再?zèng)]有顧慮,可以"放手一搏"了。」
「吾之足掌,任由大天抹滅煉消?」三清問道。
「它今被我所掌握,自然是我的東西。
與你何干?」
三清沉默了一個(gè)剎那。
一剎那后,四下競相墜落的星辰盡數(shù)消隱無蹤,而三清顯化真形,化作一三首而六臂,身繞宇宙洪荒的陰影,這道陰影中央頭顱眉心處,霎時(shí)裂開一道縫隙,玄而又玄、不可測度的氣韻從裂隙之中流淌而出,一剎那覆蓋了聳立于天地間的那道足掌——
三清本形又變作那個(gè)名叫張盛的天師道人。
而那道足掌詭韻演化,竟在此瞬變作了三首六臂的三清本形!
「你欲在何時(shí)出手?」三清問。
「就在此時(shí)。」
蘇午話音落地,一團(tuán)團(tuán)漆黑薪火鋪天蓋地般從彼方通天大河河面上,蔓延至此方,臨近了蘇午的身畔!
燧皇、柳飛煙二者至于此地。
至今時(shí)的爭斗之中,彼岸亦如凡類,是以蘇午只請了燧皇一個(gè),為自己援手!
三清看著從漆黑薪火中走出來的燧皇,它的目光在對方身上微微停留,即轉(zhuǎn)向燧皇帶來的柳飛煙身上。
柳飛煙感應(yīng)到那與蘇午相對而立的青年道人投向自己的目光,她倏忽轉(zhuǎn)頭看向?qū)Ψ健?p/>
這一個(gè)剎那,柳飛煙頓生出一種自身一切所有根腳,盡皆無可遮瞞的感覺!
而那"青年道人"眼神了然,與其身前的蘇午說道:「近"仙"之人.世間竟然有近似于"仙"的活人存在……
大天已然發(fā)現(xiàn)了她的特殊,所以以天根侵染纏繞于她。
天根、元根于其身上交融,倒更造就了她。
你欲以她來服食仙芝不死藥?」
三清詭異地笑了笑:「太過可惜了……」
也不知它是可惜仙芝不死藥就此被浪費(fèi)去,還是可惜一
位近似于"仙"之體質(zhì)的人,將要因?yàn)榉诚芍ゲ凰浪幎馈?p/>
蘇午面無表情,伸手一指那聳立于天地之間,寄托著三清化相的三清獨(dú)足,三首六臂的漆黑形影頓時(shí)被他收攝禁錮在了掌心里,他在此時(shí)開聲說道:「我以你之化相放之于此方累卵天地之外。
隨后,她會(huì)服食仙芝不死藥。
至此時(shí),仙感應(yīng)到仙芝不死藥為人所吞服,必然會(huì)有所行動(dòng)。
我們便隱在四下,一旦"仙"侵入累卵天地,臨近于她的時(shí)候,立刻出手,將"仙"絞殺?!?p/>
三清聞聲不言。
它的身影一瞬間淡化去,好似與此間的山、深暗的夜、流淌的河融為了一體,又好似已完全自此間離去。
蘇午將目光投向燧皇,燧皇立知其意,點(diǎn)了點(diǎn)頭,身形隱于熊熊漆黑薪火之中。那滾滾火焰燒滅了燧皇所有存在的痕跡與因果,最終消散于無盡虛無之中。
此時(shí),這片幽暗山谷之中,好似只剩下蘇午與柳飛煙兩人。
柳飛煙低著頭,不叫蘇午看到她的神情。
服食仙芝不死藥,她大概率就會(huì)殞命。
今下臨近自己的死期,她亦不知自己內(nèi)心究竟是甚么感覺,似乎如釋重負(fù),又有太多東西割舍不下。
「飛煙,服食仙芝不死藥之后,"仙"隨時(shí)會(huì)追蹤而來。
你不必理會(huì)其他事,只需盡全力抗御這一縷仙芝不死藥中的寂滅死氣,試著以自身消化那寂滅死氣之后,仙芝不死藥中遺留的藥性。
待到"仙"殞身以后,我會(huì)出手救你?!固K午神色嚴(yán)肅,聲音又刻意地放輕了,與柳飛煙說道。
在"仙"殞身之前,柳飛煙只能依靠自身來抵御仙芝不死藥中的寂滅死氣。
她輕輕點(diǎn)頭,從蘇午手中接過了那一縷云氣裊裊的仙芝不死藥,盡管這一縷仙芝不死藥,僅占全部仙芝不死藥的十分之一,但柳飛煙將它接在手中,手掌仍不可避免地遍布刑具刀殺之傷,整只瑩白如玉的手掌剎那鮮血淋漓,又在轉(zhuǎn)眼之間干癟、萎縮如干尸。
「小哥,人死以后會(huì)看到什么?」因這持續(xù)不斷、直擊性靈的劇痛,柳飛煙蹙緊了眉,她一張清秀的面孔倏忽變得蒼白,仍勉強(qiáng)露出些絲笑容,向蘇午問道。
「只當(dāng)是一場夢罷……」蘇午嘆息著回道。
「嗯……」
柳飛煙答應(yīng)一聲,她朝干枯手掌中的仙芝不死藥輕輕吸了一口氣,那一縷輕盈縹緲,看不出有絲毫寂滅死氣的仙芝云氣就浮動(dòng)起來,化作一股輕靈之氣,流入柳飛煙的唇齒之間,越過喉線,頃刻之間在她五臟六腑之中彌散開來。
無以言喻的疼痛,令她的性靈霎時(shí)遍布裂痕!
她的滿頭青絲,瞬間變得蒼白,失去了生命的光澤!
她的面孔瞬時(shí)失去血色,皮膚愈發(fā)蒼白,逐漸接近于透明,變得輕薄如蟬翼,透過那層輕薄透明的皮膚,甚至能看到其下成片成片失去生機(jī)的血肉,以及變得蒼白的骨骼、瀕臨破碎的五臟!
寂滅死氣無聲無息在她體內(nèi)流淌著。
所過之處,生機(jī)全無!
蘇午緊緊皺著眉,將膚色變得輕薄透明、連身軀都憑空輕盈得似只余一團(tuán)空氣的重量的柳飛煙橫抱起,把她抱到了山道中間的棺槨里。
他看著棺中形影近乎透明的女子,嘴唇囁嚅著,終究未發(fā)一言,將掌中禁錮的"三清化相"釋放了出去,沿著累卵天地之間遍布的裂痕,一剎那游曳于天地之外!
他在此同時(shí),猛然搖動(dòng)支撐累卵
天地的天柱超脫相——
累卵天地跟著猛烈顫動(dòng),好似在醞釀著一場!
被天柱超脫相支撐、引導(dǎo)匯聚而成的"累卵天地",實(shí)則渾如一顆雞卵,在枯寂無光、不見一顆星辰的荒蕪之中徐徐轉(zhuǎn)動(dòng)著。
這顆"雞卵"表面,遍布裂痕,瀕臨破碎,但因天柱超脫相的堅(jiān)牢支撐,竟使之雖然從表面上看起來搖搖欲墜、瀕臨破碎,卻終究支撐了下來。
于這顆雞卵之外,漫無邊際的荒蕪之中,無數(shù)紫紅天根牽引著元河大水的氣韻,將這顆瀕臨破碎的雞卵環(huán)抱住,有一縷縷天根沿著雞卵表面遍布的裂痕,游曳入了卵鞘之中。
但那些游曳入累卵天地之中的天根,相比遍布洪荒的天根而言,卻又微不足道。
天地內(nèi)外景象,正如蘇午推測的那樣——
大天雖將力量滲入了累卵天地之中,但終究不能如從前掌握舊天一般,將觸手遍及今時(shí)的累卵天地。
它的力量無法實(shí)控這方瀕臨破碎的天地,蘇午、三清乃至眾生,都因此而贏得了喘息之機(jī)。
此時(shí)。
那好似鑲嵌于洪荒之中的雞卵,驟然晃動(dòng)了起來。
其上遍布的裂縫,在此瞬不斷擴(kuò)開,增大。通過一道道裂縫,甚至能看到累卵天地之中的情形!
環(huán)繞著這顆雞卵的叢叢天根立時(shí)加快速度,將一叢叢根系探入累卵天地之內(nèi),漫漫天根交織成網(wǎng),正要覆蓋于雞卵之上的這個(gè)瞬間,三清的氣韻陡然自某一道裂縫中流淌了出來——
緊跟著,三首六臂、居于宇宙之中的三清,自累卵天地之中脫離,它手掌輕輕一撥,無數(shù)天根頓時(shí)調(diào)轉(zhuǎn)方向,從它身畔游移而開,而它自身一瞬間脫離天根束縛,往此枯寂洪荒中的某個(gè)角落投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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