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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的江湖日常 第四百八十四章 無心插柳
“老先生如此義舉,朝廷不能沒有表示,不知道花老先生對于朝廷有沒有請求,楊某忝為越州黜陟使,還是有一定權(quán)限的!”
捐贈六百萬兩,朝廷不能直接收,但是可以換!
花如令顯然也知道這一點,這也就是為什么花如令只出六百萬兩,而不是八百萬兩的原因。并不是花如令拿不出八百萬兩,而是這八百萬兩不能來自同一家人,特別是涉及軍餉這種敏感的事情。
大周建國之后第一個公認的首富,其死因很大一部分就是僭越之罪,以商賈之身代天子犒賞三軍,才為太祖高皇帝所忌憚,抄沒家產(chǎn),舉家流放。
花如令可不想重蹈覆轍,這個錢不能是花如令捐給朝廷的,必須是花如令和朝廷的公平交易。
這樣朝廷拿得安心,花如令也給得放心!
這個道理楊清源懂,花如令更明白。
“老夫聽聞,朝廷之前在揚州整肅吏治!一大批揚州的鹽商都被朝廷給抄家了!”
花如夢給楊清源三人都倒了一杯茶。
楊清源自然知道花如令這話中的意思。
“花老先生對朝廷的鹽引感興趣。”
自古鹽鐵從來都是朝廷專賣的,官山海之產(chǎn),控山澤之利。
山海之中,最大的利潤便在鹽鐵之上。
官府壟斷經(jīng)營,寓稅于價,普通的稅收施加于百姓身上,根本沒有多少,也遠不足官府的財政所需,所以用了這個辦法,將必需品收為官府買賣。
使人民避免不了征稅,又感覺不到征稅,只是將其當做了一個正常的商業(yè)交易。
這個操作似乎在后世的藍星上好像也看到過!
到了先漢,采用道門的無為而治,實行休養(yǎng)生息政策,開放民營,對鹽鐵采取放任政策,使經(jīng)營鹽鐵的商人富比王侯。
到了先漢孝武帝之時,迫于抗擊匈奴的軍事財政壓力,打擊地方豪強,增加中央政府的財政收入。實行了鹽、鐵和酒的國家壟斷經(jīng)營制度。
孝武帝將鹽鐵的經(jīng)營收歸官府,實行專賣。
在鹽、鐵產(chǎn)地設(shè)置鹽官、鐵官,管理鹽鐵的生產(chǎn)與銷售。鹽專賣采取在官府的監(jiān)督下由鹽民生產(chǎn),官府定價收購,并由官府運輸和銷售。鐵專賣采取官府統(tǒng)管鐵礦采掘、鋼鐵冶煉、鐵器鑄造和銷售等一切環(huán)節(jié),嚴禁私人鑄鐵煮鹽。
這大大緩解了孝武帝時期因為對匈奴大規(guī)模戰(zhàn)爭帶來的財政壓力,但同時也帶來了不小的弊端。
比如鹽鐵質(zhì)量低劣,價格昂貴。
到了先漢孝昭帝時期,朝廷之上因為鹽鐵專營之時,展開了一場大型的辯論,這也是最初的國營壟斷經(jīng)濟和自由市場經(jīng)濟之爭論。
賢良文學(xué)一方認為,認為實行鹽鐵等官營政策是“與民爭利”,違背了古代圣賢“貴德而賤利,重義而輕財”的信條,敗壞了古代淳樸的社會風尚,引誘人民走“背義而趨利”的道路。
而以御史大夫桑宏羊為首的一方,則強調(diào)法治,崇尚功利,堅持國家干涉經(jīng)濟的政策的道路。對鹽鐵官營、平準、均輸?shù)戎卮笳叽胧┎扇詻Q維護的態(tài)度,認為它“有益于國,無害于人”,既可以增加國家財政收入,填充邊費空缺,又有發(fā)展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離朋黨,禁淫侈,絕并兼之路”的作用。
其中的均輸是在各地設(shè)置均輸官,負責征收、買賣和運輸貨物,地方應(yīng)繳納的貢物,折合成錢交給均輸官,均輸官再在各地之間賤買貴賣,調(diào)節(jié)物價,同時也為國家增加了收入。
而平準則是官府負責京畿和大型城市的平抑物價工作,賤時國家收買,貴時國家拋售,抑制奸商的投機倒把行為,穩(wěn)定物價。
算是最初的宏觀調(diào)控政策之一。
其初衷是好的,可惜理論過于理想化,反而造成了百姓買什么什么貴的惡性循環(huán)。
這場辯論的結(jié)果最終取消了酒類專賣,同時對鹽鐵也開始了改革。
因為這場大型的辯論,先漢桓寬最終將其整理成冊,撰寫成了《鹽鐵論》。
后世的鹽鐵之策幾經(jīng)更迭,到本朝,鐵礦仍由官府專職開采,但食鹽卻變成了引岸制,即商人向政府購鹽引后,(即取得販運銷售鹽專利的憑證)可憑鹽引將鹽運往指定區(qū)域,獨占區(qū)內(nèi)食鹽銷售。
揚州一桉,其中的大鹽商,殺的殺,抓的抓。
揚州、越州乃至整個江南的食鹽市場便空了出來,官府會再扶持一批新的鹽商來進行食鹽的買賣。
花如令便是看中了這個機會!
“江南的鹽市確實是一筆大生意,區(qū)區(qū)一張鹽引,我也可以做主!不過……”
楊清源的話,意猶未盡。
“請楊大人直言,花某洗耳恭聽。”
“我還有一筆更大的生意和花家繼續(xù)做,不知道花老先生有沒有興趣!”
“更大的生意?!”
花如令也是微微一愣,江南鹽市的鹽引,或許短期內(nèi)不能達到六百萬兩的效益,但絕對是一只會下金蛋的公雞。
“楊大人不妨仔細說說!”
楊清源輕嘆一聲,“自然是花家上下的性命了!”
花如令,以及一旁的花滿樓都愣住了,這句話可太重了!
“楊大人,我花家一向遵紀守法,樂善好施,大災(zāi)之年,經(jīng)常襄助官府,賑災(zāi)濟民,您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花老先生莫非以為現(xiàn)在的花家沒有問題嗎?!如今的花家,可是已經(jīng)在懸崖邊上了!”
“還請楊大人賜教!”花如令沒有因為楊清源的話而生氣,反而是真心求教。
“花老先生真是當局者迷啊!當時是因為花家的地了!”
花如令聞言如遭雷擊,是啊!花家的地,太多了!
有的巨富喜歡現(xiàn)銀,有的豪商喜歡奇珍異寶,但花如令卻以為土地才是能傳承千年之物,故此對于土地青睞有加,花家也成了天下土地最多的豪商。
但土地兼并,是歷朝歷代都難以解決的毒瘤。
王朝的覆滅有著各種各樣的原因,比如外敵入侵,內(nèi)部反叛,環(huán)境的影響等等,但每次的覆滅幾乎都脫離不了土地兼并的影響。
土地兼并,會導(dǎo)致農(nóng)民和地主爆發(fā)出劇烈的矛盾,若是官府不及時解決,那么大規(guī)模的農(nóng)民起義就在眼前。
如今大周只是第二朝,這個問題尚且不嚴重,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土地兼并,必然會得到整治。
而如今的花家便是朝廷的第一針對對象。
什么天下最大的珠寶商,天下最大的綢緞商,天下最大的船運商,這些對于朝廷來說,根本沒有看入眼中關(guān)注的必要。
但天下最大的地產(chǎn)商,在朝廷眼中就是威脅。
“敢問楊大人,計將安出!?”
花如令已然意識到了強烈的危機,如此多的地,簡直是在逼著朝廷對花家動手!
“很簡單,趁此這次籌集銀兩的機會,順理成章的將地‘賣’給朝廷!”
花如令若有所思,“可是如今朝廷哪來如此多現(xiàn)銀買地?!”
楊清源目光怪異,此刻花如令確實有些湖涂,怎么敢想著從朝廷那里要這么多錢?!
別的不說,要是花如令真的敢向朝廷要這么多現(xiàn)銀,戶部尚書孫明遠那個一文錢掰成兩文花,精打細算到極致的倔老頭,絕對會先下手為強,徹底解決掉花家。
或許花家嫡系的幾人潔身自好,遵紀守法,但旁系支脈絕對會有為非作歹之人,這不株連之罪的理由就來了嗎?!
若是下手對付一介商賈,于國有大利,這群士大夫可是不會手軟的,不僅會查抄花家的地,還會給出一個足以堵住悠悠之口的正當理由。
“朝廷當然不可能給花家如此多的現(xiàn)銀了!但是朝廷卻可以給花家別的用以抵債,如此,準許花家開錢莊的許可。”
“這……”花如令原本已經(jīng)做好了用地換平安的打算了,沒想到楊清源這次拋出了一只能下崽的金豬。
自從天地錢莊開展業(yè)務(wù)一來,朝廷開始取締各地的私營錢莊,非朝廷允許,不得開設(shè)私營錢莊。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聽說誰獲得了開設(shè)私營錢莊的許可。
“朝廷不會白要花家的地的,自然會給出等價的東西。我記得花家以前也有一個自己的錢莊,叫大通錢莊吧!”
“正是!”
楊清源放下手中的茶盞,“那就以大通錢莊的合法經(jīng)營權(quán),換花家之耕地!花老爺以為如何!?至于現(xiàn)在桃花堡的土地,可以繼續(xù)由花家持有,但不能在繼續(xù)擴大!”
楊清源給出的條件已然是十分優(yōu)厚了!
花如令自然沒有不答應(yīng)的道理。
當然楊清源除了處理花家這土地兼并問題之外,還希望花家能當一條錢莊界鯰魚。
現(xiàn)在的天地錢莊股權(quán)已經(jīng)發(fā)生了變更,原本的三大股東,楊清源、小九、十三已經(jīng)變成了小股東,各占一成半,朝廷則成天地錢莊背后最大的股東。
但是國營壟斷時間一場,便會帶來各種各樣的問題。
這個時候便需要一條鯰魚,來讓死水活動起來。
有了競爭對手,天地錢莊才會在管理和業(yè)務(wù)上不斷地進行優(yōu)化。
而朝廷的支持,則讓私營的大通錢莊沒有超越私人錢莊的可能性。
如此一來,才能讓這雛形的銀行業(yè)更好的發(fā)展。
但這些花如令是不知道的,此刻對于楊清源,花如令是感激萬分。
但是楊清源不缺錢,花如令也不會自討沒趣地來賄賂楊清源。
“花如令實在是年老昏聵了,若不是楊大人點醒,還不如花家已然站在了懸崖邊上!”
“花老先生客氣了!”
原本楊清源是帶著懷疑的心思來的,但是當花如令打算捐出六百萬兩的時候,楊清源心中的懷疑便已然打消了大半。
花家本身不缺錢,然后冒著抄家滅族的風險,從神武軍手下劫奪軍餉八百萬兩,然后再捐出六百萬兩。
最終就是為了二百萬兩銀子和一個不知道能不能兌現(xiàn)的朝廷的所欠的人情。
花如令只是當局者迷,不是老年癡呆!
所以這次的會面,從楊清源的試探,變成了解決朝廷的一個難題。
花家雖然丟了地,但是得到了鹽引和私營錢莊的經(jīng)營許可,而且不會再被朝廷惦記,這波不說小賺,但絕對不虧。
至于朝廷,那賺大發(fā)了!不花一分錢,就得到了六百萬兩現(xiàn)銀可以立刻彌補軍餉的損失,極大緩解了土地兼并問題,從花家手中得到了大量土地可以分給百姓,最終付出的只有鹽引和私營錢莊的經(jīng)營許可。
鹽引發(fā)給誰不是發(fā)?!私營錢莊的經(jīng)營許可也是中樞定下的基調(diào)。
相當于空手套白狼,這波朝廷簡直賺翻了!
雖然沒能查到餉銀的下落,但是解決了這么大一個問題,楊清源還是很高興的。
花滿樓雖然不理朝堂之事,但是卻也知道這次,楊清源確實化解了花家的大麻煩。
“多謝楊兄襄助!”
楊清源抬手道,“誒!我可不是因為和你的交情才辦事的!這都是公事公辦!”
最終還是要得益于花家平日的作風確實不錯,朝廷有什么事情總是出錢出力,大災(zāi)之年,也不會聚斂錢財,雖然喜歡購買土地,但主脈也是沒有強取豪奪的手段,所以才能有這樣的結(jié)果。
若是換了那群被抄家的揚州那樣的角色,楊清源和朝廷可不會如此的客氣。
“這次原本是為了餉銀的蹤跡而來,沒想到餉銀沒找到,卻干了別的事情。”
楊清源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也算是有心栽花花不發(fā),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這么說小友,接下來要去拜訪金錢幫幫主上官金虹嗎?!”
公事談完了,花如令的稱呼也從楊大人變成了楊小友。
楊清源點頭道,“是啊!金錢落地,人頭不保!在這江南,除了花家,金錢幫也有能力將著這八百萬兩消化。”
花如令神色凝重,“楊小友,這上官金虹可是個厲害角色,無論心機武功,都是上上之選,金錢幫的崛起更是在一夜之間,與他交鋒,一定要多加小心啊!其背后似乎還一股神秘的組織支持!”
“哦?!”
楊清源來了興趣。
神秘組織?什么神秘組織?!這是非法組織領(lǐng)導(dǎo)、黑社會性質(zhì)組織!
躲于陰暗之處的鬼蜮之輩,就該被暴露在陽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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