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陰大圣 001 十年

鄭老走的比預(yù)料中要快。

去了濟城，接到故鄉(xiāng)的幸存者，他就像是一棟搖搖欲墜的房子，心中支撐許久的信念轟然倒塌。

在安置好濟城來人后，就一病不起。

他生命最后的火焰，在濟城燃燒殆盡，白發(fā)枯萎、氣息消沉，唯有面上表情透著欣慰。

金鷹去后不久，鄭老也隨之離去。

生命最后的兩個月，他一直躺在床上不能動彈，卻不像是受罪，直至去世，一直面含欣慰，嘴角帶笑。

鷹巢為他舉行了盛大葬禮，所有能來的人都趕了過來，按照傳統(tǒng)，為鄭老舉行了火葬儀式。

依照鄭老遺囑，他的位置，由來自帝利族的瓦爾拉接替。

如此安排，一是因為濟城人初來乍到，對墟界、洪澤域情況不熟，需要有人領(lǐng)路指印。

瓦爾拉性子淳厚，不喜爭斗，恰合要求。

二來。

鷹巢也非鐵板一塊，里面的人族群各異，來自四面八方，有不少人對于外來人有意見。

鄭老雖是地球人，卻也不能表現(xiàn)的太過偏向，不然難以服眾。

至于以后……

等尹極等人徹底融入墟界，再接手鷹巢不急，有周甲在，濟城人的地位不會有所改變。

至死，鄭老都在為故鄉(xiāng)來人坐著安排。

一年后。

天水寨殘余勢力盡數(shù)納入天虎幫。

三年后。

蘇家屢經(jīng)波折，各房分崩離析，三房之主帶著本房投誠天虎幫，蘇家也漸漸不為人知。

六年后。

小瑯島開放口岸，除了薛、楊兩姓外，島上也多出了許多他姓。

一股背后有著天虎幫支持的新生勢力，在小瑯島漸漸冒頭，開始與薛楊兩姓爭權(quán)奪勢。

瓦爾拉病故，位置由尹極接替。

而此時的石城。

已然是天虎幫一家獨大！

時光匆匆，轉(zhuǎn)瞬即逝。

十年后！

詭異的霧氣籠罩方圓百畝大小。

這里上不見其頂，下不見其深，一塊塊凸起的山巖如犬牙交錯，在濃烈地火映照下一片通紅。

此處應(yīng)該是一個火山內(nèi)部。

上方不時有隨時落下，下方常有火焰噴出。

更時不時有丈許大小的巖漿氣泡飄到半空，在某種無形之力的壓迫下，化作無數(shù)火線轟然爆開。

但就是這等兇險之地，竟有幾十人在不停忙碌。

他們在凸起的山巖上種下適合高溫環(huán)境生長的靈藥種子，同時手拿藥杵，熟練采摘已經(jīng)成熟的草藥。

身上特質(zhì)的勾爪、繩索，讓他們能夠在巖壁間蕩來蕩去，靈活如猿猴。

這些人的修為都不弱，最弱的也有七品合力，身法、武技更是嫻熟，在山巖間奔行如常。

不過世事難料。

高溫烘烤、熔巖炸裂，難免會讓某些山石脫離巖壁，朝著下方那深不見底的地殼墜去。

“咔嚓！”

“小心！”

“啊！”

山石碎裂，朝下墜落。

連帶著讓幾個勾爪無處支撐，幾道人影慘叫著朝著下方落去，也讓其他人把心提到嗓子眼。

“呼……”

就在這時，下方陡起疾風(fēng)。

風(fēng)化龍卷，恰好出現(xiàn)在幾人身下，狂風(fēng)好似活物一般把他們托上來，放在凸起的山巖之上。

也免去了墜亡之險。

“謝前輩！”

“多謝周長老！”

幾個人面色慘白，待到回過神來，不由面泛感激朝下方看去。

下方。

某處山巖上，一人盤膝跌坐。

高溫讓空氣發(fā)生波折，看上去模糊不清，山石也緩慢消融，但那人卻絲毫不受影響。

“回去吧。”

淡淡的聲音響起：

“籠罩碎片世界的霧氣快消散了。”

“是！”

上方眾人聞言，表情不由一松。

雖說下面有對方坐鎮(zhèn)，通常而言不會有危險，但不怕萬一就怕一萬，誰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冒險。

而且這里的環(huán)境極其折磨人。

即使是八品、九品，乃至十品的修為，在高溫不停的烘烤下，依舊皮膚通紅，好似火燎。

來一趟，回去后不休息個十天八天，根本恢復(fù)不過來。

能回鷹巢，自是最好。

“嗡！”

通天儀打開的通道緩緩閉合。

周甲轉(zhuǎn)過身，看向操控著機器的尹極。

十年過去，當(dāng)初風(fēng)華正茂的尹極也多了份成熟乃至滄桑，尤其是接手鷹巢之主的位置后。

更多了份穩(wěn)重。

“收獲怎么樣？”周甲淡然開口。

他一直呆在世界碎片內(nèi)，雖經(jīng)手諸多靈藥，卻并未清點過具體數(shù)量。

“大豐收！”

尹極關(guān)上通天儀，面泛動容：

“五年內(nèi)，不會缺少源質(zhì)寶藥，應(yīng)該可以再培養(yǎng)一位黑鐵后期高手，我看梁性之就可以。”

“梁性之……”

周甲若有所思。

得益于通天儀和三寶上品至尊寶誥靈雨術(shù)，十年來，鷹巢一共尋到四處碎片世界并得到大量源質(zhì)寶藥。

在源源不斷的源質(zhì)寶藥供給下，尹極、楊玄，已成黑鐵后期。

黑鐵中期，足有九位，包括雷眉。

初期，近四十！

此等勢力，即使小瑯島全盛之時，也遠遠不及。

“周長老無需在意自己的影響。”

尹極開口：

“就算沒有您的關(guān)系，梁性之娶了薛家女兒，若能成為黑鐵后期，在小瑯島分量也能更重。”

“這對我們也有好處。”

“嗯。”周甲點頭：

“出去看看吧！”

他其實并不看好梁性之，這個年輕人心志不堅，太過沉迷于享樂，各方面都有缺點。

但運氣好！

在濟城，遇到周甲，早早進階黑鐵，更服用道果習(xí)得武藝。

出來后，先后娶了三房太太，現(xiàn)今的正妻是小瑯島薛家家主的女兒，身份地位尊崇。

這也是小瑯島有意與天虎幫緩和關(guān)系。

聯(lián)姻，

不止這一對。

雷家也有姑娘嫁入小瑯島，雙方彼此交流，待到后輩長大，自能左右到時的小瑯島。

“周爺爺！”

“周爺爺！”

“尹伯伯！”

出了門，一群玩耍的孩童紛紛叫嚷著靠近，尹極笑著掏出些糖果分了，揮手把人趕跑。

周甲看著眼前的場景，眼中難免有些唏噓。

爺爺？

曾經(jīng)的他，被人叫做大叔尚且很不習(xí)慣，現(xiàn)今卻已成了爺爺輩，而且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

真論起來，其實他才四十多歲，尚不足五十。

只不過不茍言笑、長相老成，再加上因功法之故兩鬢多有白發(fā)，顯得較為蒼老了些。

“一群小機靈鬼，整天攙著吃糖。”

“對了！”

尹極打趣了一句，轉(zhuǎn)過身，道：

“這一胎薛家那女兒生了個兒子，梁性之笑的好幾天合不攏嘴，長老要不要過去看看？”

這倒不是梁性之重男輕女。

而是薛家不允許他的女兒修煉金玉功，這對以后拜入小瑯島不利。

梁性之，想讓自己的后人成為小瑯島島主，這點是天虎幫、鷹巢等各大勢力的默許。

當(dāng)然。

如果周甲愿意親自指點的話，他并不在意所謂的小瑯島未來島主的位置，可惜周甲很忙。

十年來。

除了發(fā)現(xiàn)碎片世界，或者其他重要事情發(fā)生，周甲通常不會露面，乃至讓人下意識忽略他的存在。

“算了。”

周甲眼眉微垂：

“稍晚，我會讓人送上賀禮。”

“長老。”

尹極表情變換，小聲道：

“其實梁性之已經(jīng)很努力，只不過在習(xí)武上確實少了些天分，而且最近幾年一直克制自己。”

“去見一見，也無妨。”

“他也一直想見見您，現(xiàn)今恰是大喜的日子，若是長老能過去的話，相信很多人都會高興。”

他知道周甲不喜梁性之，尤其是前些年因為女人鬧出了不小的亂子，更是有過訓(xùn)斥。

但長輩關(guān)系在，在這墟界，兩人也算親戚。

“噠……”

周甲腳步一頓。

想了想，方點了點頭：

“也好。”

“我讓人安排！”

尹極雙眼一亮：

“長老過去，到時候肯定很熱鬧。”

“別。”周甲抬手：

“我就過去看看孩子，坐坐就走，不久待，沒必要大張旗鼓。”

“這……”尹極遲疑了一下，方緩緩點頭：

“也好。”

周甲能去，本身就已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對于很多人來說，這點已經(jīng)足夠。

天虎幫。

時間似乎偏愛美人。

十年事關(guān)，好似沒有給雷眉帶來什么變化，反到氣質(zhì)越發(fā)雍容華貴，透著股端莊大氣。

作為明面上的石城之主。

天虎幫幫主，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影響著石城數(shù)以百萬計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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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她越發(fā)謹(jǐn)言慎行。

長久以來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操控權(quán)勢的手腕，更是讓雷眉把自己真正的性情壓在心底。

唯有在面對周甲的時候，才會顯露一二。

青煙縈繞香爐。

換上一身素裝的雷眉熟練的焚香斟茶，把茶盞送到周甲面前：

“我聽說，梁性之的孩子起名叫盼歸？”

“嗯。”周甲點頭：

“本來是想讓我取名，奈何一時間想不到合適的名字，還是選了他們夫妻提前備好的一個。”

“盼歸，盼歸。”雷眉若有所思：

“不知盼的是誰？”

舉杯輕抿茶水，她習(xí)慣性打量了一下周甲。

十年過去。

周甲的氣息不再鋒芒畢露，而是變的混元內(nèi)斂，就連那魁梧的體型，也縮回不足兩米。

充滿力量感的肌肉，也消失不見。

寬大的衣袖下，身材似乎還略顯消瘦。

相較于當(dāng)年，雷眉更喜歡現(xiàn)在的周甲，眉宇間戾氣變淡，眼神平和，讓人望之心安。

五官明明沒有太多的變化，但嘴角、眼眉、唇鼻細微的調(diào)整，讓他整個人的氣質(zhì)都變的柔順。

沒了當(dāng)年的盛氣凌人，更讓人愿意親近。

“你……”

雷眉柔唇微抿，想了想方道：

“這次沒有成功？”

“算是吧。”周甲知道她指的是什么，面泛沉思，道：

“神煌訣我已修至第十關(guān)，不過還未徹底圓滿，十年時間雖長，終究還是有些不夠。”

“不必氣餒。”雷眉勸道：

“自神煌訣創(chuàng)出，數(shù)百年來無一人修至十關(guān)，你已經(jīng)做到前無古人的地步，不必急于一時。”

突破黑鐵極限，并沒有那么容易。

這點從玄天盟歷代驚才絕艷之輩接連消失無蹤就可窺一二。

那么多黑鐵后期高手，數(shù)百年間，真正突破黑鐵之限，證得白銀境界的強者有幾人？

寥寥無幾！

所以周甲雖然天賦異稟，失敗依舊是理所當(dāng)然。

就是破竅丹，還需再設(shè)法尋得一粒。

周甲并未解釋。

他此前確實告訴雷眉，自己會嘗試突破，不過突破的并非神煌訣的‘神’，而是肉身。

破竅丹，他還沒用。

至于肉身有沒有突破，說實話，他自己也不清楚。

吞金之術(shù)，似乎并不能以所謂的黑鐵、白銀境界劃分，不過肉身確實變強了不少是真。

放下茶盅，周甲開口問道：

“靈藥種子的事，可有線索？”

“自半年前我們收到消息，就已經(jīng)讓人前往英山探查情況。”雷眉面色一肅，正色道：

“確實如玉京郡主所言，帝利族的白銀鬼舍、費穆世界的傳奇科林要在那里辦一場交易。”

“屆時，會有不少好東西出現(xiàn)。”

“但……”

她美眸一縮，道：

“我們?nèi)サ娜耍瑑H有一批回來，而且只傳來消息，剩下的兩批人都在費云山附近消失不見。”

“費云山？”周甲若有所思：

“我好像在哪聽說過這個名字。”

不過也許是年代久遠，仰或是他人的隨口一提，一時間卻也想不起來。

“我打算讓楊玄過去。”雷眉開口：

“若想換得心儀的東西，定然要帶足夠的東西，楊玄已是黑鐵后期，安全當(dāng)無問題。”

“唔……”

周甲沉吟了一下，道：

“算了，還是我去一趟吧。”

“你去。”雷眉抬頭：

“那邊有白銀。”

“我又不傻，豈會自找不自在。”周甲笑著搖頭，解釋道：

“鷹巢那邊需要源髓，楊玄怕是不敢入手，我去方便些，而且我需要的靈藥種子估計他也不清楚。”

“還是親自去一趟放心些。”

以他的速度，一來一回用不了多久。

再說。

就算遇到別有心思的白銀……

也未必需要畏懼！

“可是，雙刃斧還在封藏。”雷眉猶有遲疑：

“破封，還有一段時間。”

“我?guī)е褪恰！敝芗组_口：

“正好，路上應(yīng)該就可以開封了，上品玄兵的威力，我也很好奇。”

雷眉終于不再勸說，點了點頭：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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