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宋 第一百九十八章 趙佶我大宋已立于不敗之地

雖說李清照動了去燕京看一看李存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的念頭，可李清照再怎么說也是一個女人，而現(xiàn)如今的山東、河北兩路都在鬧起義。

至于燕地，秦檜倒是說，那里差不多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了。

可燕地的邊界上就是趙宋王朝的上百萬大軍。

宋軍是什么樣的紀(jì)律，官宦世家出身的李清照，又豈能不知？

所以，但凡在李清照跟趙明誠說“我想趁燕京還在我漢人之手時，去燕京看看，你意下如何”時，趙明誠能說出點關(guān)心李清照的話，或是勸阻李清照的話，李清照可能也就熄了去燕京轉(zhuǎn)一轉(zhuǎn)的念頭。

可李清照跟趙明誠說這話的時候，趙明誠只顧一邊吃飯、一邊看書，李清照說什么他都在那邊點頭，口中“嗯”、“啊”、“好”的敷衍著李清照。

在李清照看來，就好像趙明誠根本就沒聽見她在說什么，又好像趙明誠根本不信她能夠獨自一人去燕京一般。

李清照表面上沒說什么，心里卻在發(fā)狠：“燕京又不是龍?zhí)痘⒀?，我倒要試試，我能否取來真?jīng)！”

其實——

就是這時，李清照也只不過是在“說氣話”。

只要趙明誠稍稍給李清照點臺階，李清照可能也就就坡下驢不去燕京了。

然而，趙明誠只在家里待了半天，準(zhǔn)確的說是，只在家里看了小半天的書，都沒在家里過夜，就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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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趙明誠又是好幾天不著家。

見此，李清照怒火中燒！

可撒潑打滾無理取鬧根本就不是李清照這樣的女人能做得出來的。

于是乎，被趙明誠給逼到絕路的李清照，給趙明誠留下了一封信，然后一身書生打扮，在兩個同樣是女伴男裝的貼身丫鬟和四個忠心小廝的陪同下，踏上了去燕地之旅……

再來說秦檜。

在來州沒有見到趙明誠，其實讓秦檜挺遺憾的。

如今，蔡京致仕，看起來也不可能再復(fù)仕了。

而掌權(quán)的王黼不是變法派。

保守派集體大舉回歸大宋王朝的朝堂之上，有目共睹。

趙家和李家在保守派當(dāng)中的政治能量還是不小的。

秦檜要是能上保守派這輛快車，肯定會前途無量。

可惜，趙明誠和李清照之間似乎在鬧矛盾。

秦檜不想摻和到這種家庭矛盾當(dāng)中去。

加上趙明誠這個男主人不在家，秦檜也不好跟李清照這個跟他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女主人在一起待太長時間。

所以，秦檜便以公務(wù)繁忙為由，拒絕了李清照的挽留，繼續(xù)回京赴闕。

來州離東京汴梁城其實已經(jīng)沒有多遠(yuǎn)了。

秦檜只用了兩天時間，就從來州回到了東京汴梁城。

可不等秦檜進(jìn)入東京汴梁城，秦檜就發(fā)現(xiàn)東京這里的人，非常高興，到處張燈結(jié)彩，熱鬧非凡。

秦檜不解，回家問王氏。

王氏說：“官家和朝中一眾相公聽聞，郭藥師已降，又聞李賊割了金使的鼻子，與金人已然交惡，兩虎相爭，必有一死一傷，大宋已立于不敗之地，故而朝野內(nèi)外全都在慶祝。”

秦檜聽言，越發(fā)覺得他這次回來對了。

事實上，趙鼎和秦檜在看到，李存得到燕地不久，就要跟金國開戰(zhàn)，也很興奮，以為李存真的中了趙宋王朝的驅(qū)狼逐虎之計。

可隨著李存以雷霆之勢控制住了燕地，并一戰(zhàn)就滅掉了實力強大的塔塔兒部，關(guān)鍵本身并沒有太大傷亡，王左之才的趙鼎和秦檜立即就意識到，他們大宋王朝可能錯了，而且錯得非常離譜。

“這根本就不是驅(qū)狼逐虎，而是縱虎歸山，李存在沒有戰(zhàn)馬和優(yōu)良騎兵的南方，可能還不會發(fā)展壯大得如此之快，到了可以組建一等一強大騎兵的燕云這里，恐怕就沒有什么能限制住李存……一統(tǒng)天下了?！?p/> 秦檜本想明天再去進(jìn)宮面圣的，但見到大宋王朝的君臣錯得如此離譜，秦檜一刻也不想再耽擱了。

所以，秦檜不顧天色已黑，直接就去皇宮求見趙佶。

等秦檜來到皇宮門前，門衛(wèi)告訴秦檜，由于郭藥師率領(lǐng)八千常勝軍投降，又由于大宋王朝的心腹大患李存中了大宋王朝的驅(qū)狼逐虎之計，不可能再對大宋王朝產(chǎn)生威脅了，李浪子因此勸陛下設(shè)宴相慶，目前陛下正在跟一眾心腹大臣共歡。

秦檜一聽，連門衛(wèi)都知道這是驅(qū)狼逐虎之計，更加憂心忡忡：“任地簡單之計，以李存的心計，怎么可能想不通？退一步說，就算李存想不通，呂將、陳箍桶之輩難道也想不通？這分明是李存將計就計也?！?p/> 秦檜知道，這驅(qū)狼逐虎之計雖然是吳敏所出，但是真正能夠得以實施，少不了李邦彥出力。

這也就不怪李邦彥會勸陛下慶祝，以標(biāo)榜其功了。

秦檜對李邦彥這個人的印象很不好。

雖然李邦彥有一副好皮囊，應(yīng)對敏捷，才華橫溢，但這卻并不能掩蓋李邦彥也是一個弄臣的本質(zhì)。

李邦彥出身于一個銀匠世家，從小就熟悉市井社會，能歌善舞，油嘴滑舌，唱戲、作歌、填詞、踢球樣樣都很內(nèi)行。

李邦彥尤其擅長踢球，與趙佶、高求同屬超一流球員，三人如果生在后世，中國男足絕不會像后世那么丟人。

趙佶骨子里就是一個藝術(shù)家，他討厭刻板的人，喜歡蔡攸、李邦彥、高求之類會玩的人。

因此李邦彥很得趙佶寵信。

李邦彥并沒有因趙佶寵信他，而幫趙佶這個伯樂好好治理大宋王朝，而是仗著趙佶的寵信，與王黼明爭暗斗，至國家大事如同兒戲一般。

這件事，大宋王朝上上下下全都看得非常明白。

甚至就連趙佶對此都很清楚。

可趙佶卻一直裝作不知道這些事。

——趙佶在是一個藝術(shù)家的同時，也是一個皇帝，學(xué)過帝王之術(shù)，因此，趙佶愿意看到自己的臣子之間有矛盾，尤其是位高權(quán)重的宰執(zhí)之臣。

這可能是所有皇帝的通病，因為臣子們之間如果一團和睦，拉幫結(jié)伙，結(jié)黨營私，可能會威脅到皇權(quán)。

所以，盡管趙佶什么都知道，但他就放任這種情況存在。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自從蔡京第三次致仕了之后，趙宋王朝其實就已經(jīng)失控了。

只是趙佶根本沒有意識到，他還沉浸在自己的帝王之術(shù)當(dāng)中。

秦檜早年做過私塾先生，后來進(jìn)士及第，補為密州教授，接著又考中詞學(xué)兼茂科，任太學(xué)學(xué)正。

也就是說，秦檜當(dāng)了一輩子的老師，骨子里有老師刻板的一面，因此他看不慣李邦彥、蔡攸、高求之類不學(xué)無術(shù)靠著皇帝喜歡而被賜進(jìn)士出身的人，獲得高位，把持朝政。

然而，看不貫又能怎么樣，趙佶就喜歡任用這樣的人，現(xiàn)在朝中主政的這些人，又有幾個不是這樣的人？

拿趙佶的用人之道與李存的用人之道一比，秦檜越發(fā)得不看好大宋王朝的未來了。

秦檜覺得自己這么想是不對的，因此他連忙壓下自己心中的負(fù)面情緒，請門衛(wèi)幫自己通報一聲，說自己有要事面圣。

而就在此時，趙佶正在和他的一眾親信大臣們飲酒屬對，填詞作詩，唱歌演戲，尋歡作樂。

參加這次曲宴的趙佶的親信大臣有，宰相王黼、節(jié)度使開府儀同三司內(nèi)侍梁師成、開府儀同三司太尉高求、知樞密院事鄭居中、中書侍郎張邦昌、尚書左丞王安中、翰林學(xué)士承旨尚書右丞李邦彥、中書門下侍郎白時中等。

這些人都屬于趙宋王朝的朝廷重臣。

其實，曲宴并不是趙佶獨創(chuàng)的，有宋一朝的皇帝，似乎都喜歡用曲宴來收攬人心。

不過，與歷任趙宋王朝的皇帝相比，趙佶明顯更加熱衷搞曲宴，甚至到了每個月都會搞幾次的地步。

這主要是因為趙佶喜歡舞文弄墨，身上有文人氣息和民主作風(fēng)，因此他討厭規(guī)規(guī)矩矩的。

最直觀的體現(xiàn)就是，趙佶跟蔡攸、王黼、李邦彥等人交往時，有時候根本沒有君臣之間的規(guī)矩，他們在一塊玩耍時，更像是好朋友之間的聚會。

殿外高竹崇檜，林木蓊郁，殿內(nèi)觥籌交錯，歡聲笑語。御宴所用之器皿，瑰麗無比，光彩照人。美酒加佳肴，韶樂配美女，香氣四溢，猶如天境。君臣?xì)g聚一堂，其樂何其融融。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趙佶突然生出了藝術(shù)創(chuàng)作的沖動。

于是，趙佶突然站起身來，說道：“朕欲揮毫一書，眾愛卿且隨朕觀之?！?p/> 王黼等人一聽，便知今日又有眼福見到趙佶的大作了，所以他們前呼后擁著趙佶，興高采烈的前往保和殿。

保和殿里珍藏著數(shù)不清的寶玩、古鼎、彝器和玉器，還有大量儒家經(jīng)典諸子百家的著作，以及道家金柜玉笈之書，這都是趙佶從全國各地收集而來的文人至寶，要是李清照這樣的文學(xué)愛好之人能來到這里，肯定會樂不思蜀的。

眾人一到保和殿，梁師成就手腳麻利的幫趙佶鋪開宣紙。

趙佶提筆凝神，屏氣片刻，然后筆走龍蛇，一篇千字文，一氣呵成。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

王黼等人都看呆了，因為趙佶這次沒有寫他的瘦金體，而是大書狂草。

關(guān)鍵是，趙佶的這篇狂草，給人一種疾風(fēng)驟雨的感覺，無論是用筆上，還是結(jié)字上，都有了一種變化莫測的感覺，整體上氣勢奔放流暢，蔚為壯觀，其水準(zhǔn)不輸張旭和懷素，線條上纏纏繞繞，相互顧盼生情，首尾聯(lián)系十分緊密，而且還有一種跌宕起伏的感覺，通篇上卻找不到一處敗筆，可見趙佶對草書的駕馭能力也是超級強的，線條粗細(xì)變化明顯，而且還富有彈性，雖然也有薛稷的筆意，但是自我特點還是非常突出的，線質(zhì)視覺感受非常之好。

王黼等人真是沒有想到，趙佶藏得這么深，他的狂草，竟然比他的瘦金體更加驚艷。

這真是讓王黼等人大開眼界，望著這幅長達(dá)十一米的描金云龍之作，紛紛贊不絕口。

王黼道：“官家草書，有如騰猿過樹，逸虬得水，舒展自如，氣勢宏偉！”

李邦彥道：“官家草書，或連或斷，既像綻開的春花，又像散亂珠玉也。”

張邦昌道：“官家草書，彷若飛鳥出林，驚蛇入草。”

白時中道：“官家草書，乃翠松臥高嶺，奇石立鴻溝?！?p/> 王安中道：“官家草書，跌宕起伏，變幻多姿，恰似行云流水，又似電閃雷鳴?！?p/> 梁師成搖搖頭：“縱觀全書，飛動若虎踞龍騰，飄然若風(fēng)云際會，汪洋恣肆，氣貫長虹，此乃官家在提前慶祝我大宋即將到來的大勝?！?p/> 王黼等人這才恍然大悟。

趙佶也點點頭，覺得還是梁師成最了解自己。

這一夜趙佶君臣全都在保和殿喝得酩酊大醉。

這種情況下，侍衛(wèi)哪敢?guī)颓貦u通報？

結(jié)果，秦檜就這么傻傻的在宮外等了一夜。

此時是陰歷十一月底。

被凍了一宿之后，秦檜得了很嚴(yán)重的風(fēng)寒，差點一命嗚呼，根本沒辦法面圣。

而趙佶君臣第二天酒醒之后，王黼代表大宋王朝的文武百官給趙佶上了一份賀表：

恭惟皇帝陛下，性備堯仁，智兼湯勇，誕敷文德，同四海之車書，肅將天威，辟三王之境土，凡此濯征之策，仰系獨斷之神，料纖悉于九重，契幾微于萬里，神祗效職，天地合符，亟臻復(fù)古之勛，仰快在天之憤，受端闈之獻(xiàn)，方陳希闊之儀，增輿地之圖，更闡文明之化，運籌帷幄，一石二鳥，用申中夏之威，取亂侮亡，先復(fù)全燕之地，再燕云十六州，之后盡復(fù)江南十四郡，盛超振古，喜溢綿區(qū)……

從王黼的這份賀表上不難看出，趙宋王朝的一眾大臣，對當(dāng)下的形勢，非常樂觀，以至于他們還能竭盡阿諛之能，討趙佶歡心。

趙佶被王黼等文武百官拍得暈暈乎乎的，好不得意。

次日，趙佶下詔回應(yīng)：

朕嗣纂丕圖，日新庶政，思加大信，式協(xié)萬邦，燕民效順，束身請命以來歸，將盡復(fù)燕云之故疆，盡除東南之大患，聊共成祖考之昔志，君臣有慶，中外交歡，成此膚功，賴予良弼，丕揚偉績，實系嘉謀……

隨后，趙佶一連下了四道圣旨：

一、賜涿州新名為“涿水郡”。

——這還是王黼等人勸趙佶先不要打草驚蛇，免得李存反應(yīng)過來，不和完顏阿骨打開戰(zhàn)了，否則趙佶就連燕京等燕地州縣一塊賜名了，甚至于，趙佶連云地九州的新名字都想好了。

二、賜新收復(fù)的涿州并管縣城曲赦。

三、蠲除科率。

四、甄擢賢才。

王黼很快安排快馬，將趙佶的圣旨送到雄州河北宣撫司。

至于秦檜大老遠(yuǎn)的從燕京跑回來，又病倒了一事，似乎所有人都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