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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死牢馬甲成圣 第440章 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孩子啊
高墻之內(nèi)。
鳳北緩緩舉起了手。
她的手中,纏繞著漆黑的光芒。
她心中明白,這一掌下去,她將完成她的“宿命”,她可悲可嘆可憐的一生,將就此結(jié)束。她那被詛咒的一生,將迎來終結(jié)。
她不會(huì)再傷害任何人,
她不需要再小心翼翼地隱藏自己,
這是她注定要做的事,
這是她的……宿命。
作為“滅絕因子”,徹底“刪除”污穢的源頭,掃空眼前的一切,刪除眼前的男人,根除“污染”,她將用不幸的一生,為這片源海,開辟出一片全新的未來!
我已經(jīng)下定決心。
我要為夫君蕩清一切。
我鳳北一生,活著的意義,只在于此。
我是被上天所唾棄之人,
若非遇見了父君,我定會(huì)死于許多年前,白鯉村那一夜吧。
既然僥幸茍活了那么多年,與父君攜手渡過半生,從今往后,了無牽掛。
夫君定會(huì)同意鳳北的做法。
當(dāng)眼前的污穢之源根除之后,以后的以后,夫君一定讓這片天地,帶來日出,帶來曙光。
就像那一夜。
就像……
就像……
“既然如此,”
“你為何,流淚了?”
男人淡淡的一句話,打斷了鳳北的話。
鳳北從亂糟糟的思緒中驚醒,驀然抬頭,竟已不知不覺間,淚流滿面。
眼前的男人長發(fā)垂下,正用一雙慈祥、睿智的目光望著自己。
鳳北怔怔地看著眼前明明很陌生,卻詭異地給她一股熟悉感的“男人”。
祂是活了不知多少紀(jì)元的存在;
祂是猶如迷一般的存在;
祂是造成“大災(zāi)變”的根源;
祂是一切污穢的源頭;
自己分明是下定了決心的;
可是,
噗通!
鳳北雙膝一軟,跪了下來,目光呆滯: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我無法動(dòng)手。”
“我沒辦法動(dòng)手啊……”
這些年累積的孤獨(dú),這些年對鄭修的思念,以及不久前因自己的“不詳”,而不小心“刪除”鄭修半邊身軀一事,種種,種種,在剎那間,如決堤的洪水般,涌上了鳳北的眼眶。
她想起這些年的經(jīng)歷,此刻竟再也控制不住,如孩子般在這個(gè)奇怪的男人面前,嚎啕大哭。
“啊——”
“啊啊啊啊——”
“嗚嗚嗚——”
“嗚嗚嗚嗚嗚——”
鳳北歇斯底里地哭著,一反常態(tài)。
似是要將這些年的情緒盡數(shù)發(fā)泄出來。
“我恐怕,是為了將‘你’刪除,將污穢根除,背負(fù)著如此宿命,才誕生于這個(gè)世界上??墒?,到頭來,我仍一事無成,因?yàn)槲业能浫?,我下不了手。?p/>
“我是遭上天詛咒的人,身負(fù)不詳,身為‘滅絕因子’,這是我的命!”
“為什么,明明只需一掌下去,我就能結(jié)束這一切。”
男人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那就,回去吧。”
鳳北聞言一怔,豆大的淚珠吧嗒吧嗒地落下。
男人仍是淡淡地笑著,可他眼中,似藏著滄海桑田:
“生也好,死也罷。一萬年,一千年,一百年,一天……韶華易逝,容顏易老,漫長光陰,彈指一瞬。有時(shí)候,億萬年的孤苦長生,抵不過與心上人攜手的那短暫一瞬?!?p/>
男人緩緩抬起手,如觸須般纏繞著男人的“污穢”,似乎在牽扯著他,將他困在此地。不,鳳北忽然間發(fā)現(xiàn),不是的,她從一開始就理解錯(cuò)了。原來,男人并非是“產(chǎn)生污穢的源頭”,而是男人用他自己的力量,將“污穢”束縛在此地!
男人看似艱難地抬起手指,指向鳳北的身后。
“瞧,”
“他,不是來了么?”
鳳北震驚,回頭一看。只見濃郁的污穢中,竟不知何時(shí),呈現(xiàn)出斑斕多彩的裂紋,先是一個(gè)點(diǎn),隨后如蜘蛛網(wǎng)般擴(kuò)散。兩只手用力地從狹小的洞穴中插進(jìn)污穢源頭內(nèi)部,咔,咔,咔,外面的人啊,正拼進(jìn)全力,一點(diǎn)點(diǎn)地撕開源頭,將裂隙一點(diǎn)點(diǎn)地?cái)U(kuò)大。
鄭修的臉出現(xiàn)在裂隙中,露出蒼白一隅。
當(dāng)鄭修看見鳳北的瞬間,鄭修眼中流露出如釋重負(fù)的光彩,他用盡全身力氣般,將手伸了進(jìn)來,朝著鳳北擲地有聲地喊道:
“鳳北!抓住我的手!”
被鄭修強(qiáng)行撐開的“裂隙”,在崩碎的同時(shí)又在修復(fù)著,裂隙大大小小地變化著。
鳳北喜出望外,剛想握住鄭修的手,可她猛然間想起了在不久前,她那雙手,將鄭修強(qiáng)行“刪除”的一幕,遲疑了。
她無助地站在那里,前方是她的“宿命”,后方是她的“歸宿”,一時(shí)間,鳳北進(jìn)退兩難。她下意識地回頭,望向與“污穢”深深糾纏著的男人。
男人雙眸滿是溫柔與慈祥,朝鳳北輕輕點(diǎn)頭:“去吧?!?p/>
鄭修也道:“相信我!這一次,絕不會(huì),再放開了!”
鳳北“嗯”了一聲,擦去眼淚,朝鄭修拼死打開的裂隙跑去,起初她跑得很慢,心中躊躇,可與鄭修對視時(shí),她心中的不安、絕望、悲傷、遲疑,統(tǒng)統(tǒng)消散一空。只見鳳北再也沒有猶豫,一步掠到鄭修打開的裂隙面前,朝鄭修的手伸去。
曾分開的兩人,握不住的兩只手,在重新接觸的瞬間,一圈圈黑色的漣漪以二人的雙手為中心,分別向鄭修的手臂,與鳳北的手臂蕩去。
二人頃刻間,心有感悟。
修正、刪除,在這一刻,達(dá)到了微妙的平衡。
鳳北感受著掌心中傳來的,屬于鄭修的久違的溫暖,她甜甜一笑,一股可怕的吸力從外面拉扯著她,她很快就會(huì)被鄭修帶離此地。鳳北內(nèi)心徹底平靜下來,她注定要?dú)绲拇嬖?,用一句話點(diǎn)通了她。祂說得對,漫長的光陰,如無心上人陪伴在旁,并非是一種福蔭,反倒是一種詛咒;若有鄭修陪伴在旁,她離開此地后的結(jié)局,生也好,死也罷,見證源海的毀滅也可,哪怕最后她們只能偎依短短的幾剎,鳳北也無怨無悔。
“雪兒,”
身后男人忽然喊出了一個(gè)令鳳北覺得無比陌生,可卻讓她忍不住猛然回頭的名字。
男人笑道:“有一件事,你錯(cuò)了。”
鳳北呆呆地看著那張臉。
“你的一生并非遭受了詛咒,”
“其實(shí),”
“你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孩子啊!”
鳳北腦中如遭錘擊。
爸爸,媽媽,汪兒,莫爺爺,胖兒,小烏阿姨,小希阿姨,蜜莉恩阿姨,小舞阿姨,格林嬸嬸……
伴隨著記憶的復(fù)蘇,一個(gè)個(gè)熟悉的人啊,他們的音容笑貌,他們的吃相,如重新拼起的拼圖般,在鳳北的腦海中重新組合,拼湊出熟悉的記憶。
“……爸爸!?。。 ?p/>
隨著鄭修帶走鳳北。
鳳北甚至沒有注意,若隱若現(xiàn)的蝙蝠虛影,留在了此處。
“格林,這回,我又欠你一次。”
粉色小蝙蝠輕輕地落在男人的腦袋上。
她軟綿綿地趴了下來,任由污穢一點(diǎn)點(diǎn)地將她的絨毛染黑。
啊,還是這家伙的腦袋上蹲著舒服。
屬于夢魘之主的故事,該結(jié)束了。
“哼,”格林扁扁嘴:“也沒完全欠,你最后也沒真的死成啊?!?p/>
“是啊?!?p/>
男人搖搖頭,笑道。
“所以,那個(gè)人由始至終都沒有復(fù)活過,你也從不曾將她媽媽復(fù)活過,你用‘思念體’騙了她那么多年?!?p/>
“這是善意的謊言?!?p/>
“依吾對你的了解,‘善意’就是你最大的謊言。瞧你把你自家孩子嚇的?!?p/>
“這茫茫世間,若說有一樣?xùn)|西,能夠徹底刪去我,刪去全知全能后的我,唯有她,與我糾纏極深的雪兒,她……畢竟是我與夏如雪的骨肉,超越了尋常血肉羈絆的……命理之胎。”
“可是,最后,你心軟了?!备窳謨墒忠粩?,無奈道:“也是,畢竟你也是當(dāng)?shù)模退隳阆胨溃膊豢赡茏屪约旱暮⒆?,背?fù)著‘滅爸’的罪孽,生生世世,怕是她以后哪怕活著,也會(huì)比死更難受。”
“可是,在最后,她卻如愿以償,見到了自己的‘媽媽’,在那殘骸中,僅存了‘夏如雪’的一縷碎片,本該毀滅的世界殘骸,竟在名為‘母愛’的執(zhí)念下,萬物復(fù)蘇,重新演化。”
“夏如雪定是怪我了,怪我如此對待咱們的孩子?!?p/>
“所以才給雪兒下了名為‘愛’的詛咒,讓她來到她親爹面前,狠狠地抽我兩巴掌。”
格林慵懶地在男人的腦袋上換了一個(gè)更舒服的姿勢,翅膀如一床被子般,將自己掖著。
能將這片源海的“至高”——“全知全能”,當(dāng)成床褥睡覺覺的存在,普天之下也只有她格林能辦到了,哪怕就這樣徹底消失了,也能在臨消失前,牛批吹個(gè)痛快了。
可是,向誰吹牛批呢?
格林苦惱地拖著精致的小下巴,陷入沉思。
很快,格林不苦惱了,都這樣了,世界都要?dú)缌?,愛咋咋地。她反倒低頭嘲諷道:“讓吾沒想到的是,最后,你居然失算了?!备窳值纳袂闃返貌恍校踔《瞧ぴ谀腥说哪X袋上翻滾著:“嘻嘻嘻,笑死吾了,全知全能居然失算了,萬萬沒想到吧,你女兒為了男人拋棄了親爹,你的一切盤算,功虧一簣呀!咱們都得消失咯!一旦外面失守,你將會(huì)被‘緊急預(yù)案’取代,誰讓你當(dāng)年提醒‘盡頭’那貨整出個(gè)‘緊急預(yù)案’來著?”
“噢?”
男人微笑著反問:“你確定……我失算了嗎?”
格林聞言,猛地一愣。
“我只是將第二個(gè)結(jié)局,”
“賭在了‘人性’上?!?p/>
男人的眼睛,透出了看透一切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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