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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國師 致歉第178章已重置
見幾人不言,曉得話說的唐突,朱棣便也不再繼續(xù)說下去。
“如何安排姜星火的事情,今天中午聽完‘白銀寶鈔’這節(jié)課再決定。”
朱棣抿了口茶水,核桃苦澀的味道在唇齒間回味。
他放下茶杯,看向兩個兒子認(rèn)真說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正式在蘇松嘉湖諸府開始‘?dāng)傄廴氘€’試點,明白嗎?”
“兒臣明白!”朱高熾凝聲答道,朱高燧同樣肅然。
開個大朝會宣布‘?dāng)傄廴氘€’的政策,用雷霆手段平息百官的抗議,是一件不算難的事情。
可真正地把‘?dāng)傄廴氘€’這件事落實到實處,卻是一件極難的事。
還是那句話,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哪怕是九五至尊,制定下的政策本意是為了減輕百姓負(fù)擔(dān),可到了下面的小吏手里,有極大可能就被扭曲成了加重百姓負(fù)擔(dān)。
所以歷朝歷代,任何改革,想要成功都離不開最高權(quán)力的支持,與執(zhí)行層面極為酷烈的手段。
今天大朝會哪個官員沒看到,被譽為永樂帝座下鷹犬的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陳瑛,和錦衣衛(wèi)指揮使紀(jì)綱,都是一副‘大活來了’的狂喜神情?
朱棣沉吟道:“朕希望你二人能將此次‘?dāng)傄廴氘€’試點辦好,尤其熾兒......”
他抬起頭來目光落在長子身上,見朱高熾神態(tài)恭謹(jǐn),緩緩說道。
“此舉不僅關(guān)乎國家社稷,亦關(guān)系到永樂一朝施政能不能開個好頭。改革藩王制度,是皇帝的家事,而這攤役入畝,便是國事了。”
朱高熾很清楚,這無疑是對他的一場重要的政治考驗,也是朱棣選擇儲君的一次關(guān)鍵測試。
自己的站隊和表態(tài),一定要堅定不移且堅決無比。
朝堂斗爭不是請客吃飯,‘?dāng)傄廴氘€’這是觸動了浙江士紳階層,乃至全體士紳階層利益的大事!
必然會引起整個文官集團(tuán)的激烈反對!
而這些文官集團(tuán)中,以江南地區(qū)為主……而如今滿朝文官,大多來自江西和浙江。
“翰林多吉水,朝士半江西”可不是一句虛言。
畢竟浙江和江西緊鄰,是江南士紳集團(tuán)的兩大組成部分。
一旦浙江的蘇松嘉湖諸府被率先開刀了,江西籍貫的文官們,可不覺得皇帝會放過他們。
畢竟所謂士紳,便在于四個字——“耕讀傳家”。
沒有田,拿什么讀書?
把徭役并入田賦,增加了田賦,那就是刨他們的祖墳;讓這些原本不用服徭役的讀書人,突然知道泥腿子也不用服徭役了,那就是扇他們的耳光!
所以這一次,朱高熾清楚,非常艱難!
若成功,將進(jìn)一步獲得父皇的信任;可一旦失敗,那恐怕自己就與儲君大位越來越遠(yuǎn)了。
自己本來“打仗”就跟二弟朱高煦壓根沒有任何可比性,如果在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長處“治國”這方面都失利了,還談何爭儲呢?
但朱高熾并沒有退縮的理由。
因為他本就是燕王世子,現(xiàn)在按照規(guī)矩該立為太子了!
如果他現(xiàn)在怯懦、逃避,等過段時間朱高煦在姜星火的教導(dǎo)下懂得了政治和管理,他再去爭奪,就更加困難了。
朱高熾深吸一口氣,說道:“父皇,兒臣愿意為此竭盡全力,絕無半分懈怠。”
朱棣頷首,又看向老三。
“你二人也要齊心協(xié)力才好。”
“父皇放心,兒臣必不辱使命。”朱高燧忙站起來拱手道。
“很好。”朱棣欣慰道,“你們?nèi)值苤校蛿?shù)老大性格穩(wěn)妥,你們從小相處,建文削藩逃出南京的時候也算是相依為命,但凡遇到什么棘手事情,只管找你大哥商量。”
朱棣對朱高燧又說道:“另外,今日起派遣去日本的使團(tuán)里,你也撥一些伱的人去,盯著錦衣衛(wèi)的人。”
“父皇。”朱高燧微微拱手,“若是抽調(diào)人手去暗查攤役入畝,再抽去派遣日本的使團(tuán),那么現(xiàn)在監(jiān)察諸藩王、勛貴的人手便已經(jīng)不足了。”
朱棣想了想吩咐道:“在京的藩王、世子,向來溫順服從的,可以撤去一些監(jiān)察的人手。”
朱高燧不敢爭辯,點了點頭。
“另外,傳戶部尚書夏原吉覲見。”
“父皇是要?”朱高熾微微一怔。
“今日姜先生要講‘白銀寶鈔’。”朱棣理所當(dāng)然地說,“當(dāng)然是讓夏尚書這位專業(yè)的人陪朕去聽課了。”
“可是姜先生......”
“不妨事,朕與你們頻繁去詔獄這件事,在有心人眼里藏不住的。若是未來真的出獄了,姜星火也是早晚要大用的。夏尚書忠耿秉國,聽一聽又有何妨呢?”
不久,兩個兒子各自離去,朱高熾去忙著準(zhǔn)備應(yīng)對文官們有可能提出的,各種關(guān)于‘?dāng)傄廴氘€’的刁鉆詰難;朱高燧則忙著布置與錦衣衛(wèi)一同暗查各布政使司的安排,和潛伏進(jìn)遣日使團(tuán)的成員。
朱棣和徐皇后于桂花樹下對坐。
抿了口茶,朱棣放下茶杯終于站了起來。
朱棣雄壯的身軀里,透露出沉穩(wěn)如山岳般的氣勢。
“士紳?”
“朕靖難的時候,這群人是怎么說朕的?”
“倘執(zhí)迷不悟,舍千乘之尊,捐一國之富,恃小勝,忘大義,以寡抗眾,為僥幸不可成之悖事......呵呵,朕這輩子,就不信有什么‘不可成之事’!”
“朕得天下,靠得可不是什么士紳之心。”
徐皇后起身盈盈一拜,說道。
“姜先生攤役入畝之策,定能收盡天下萬民之心。”
“陛下得姜先生,則江山永固!”
“皇后知我!”朱棣目光深邃,“若能得姜先生輔佐,國師有何惜哉?”
...............
詔獄,老歪脖子樹下。
李景隆將一枚八思巴文銀幣遞給姜星火,帶著滿懷敬畏地目光問道。
“姜郎,這一切都在你的算計之中嗎?”
睡眼朦朧的姜星火向左平移了一下脖子,疑惑地看著李景隆。
“你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
姜星火當(dāng)然不知道這兩位,大早晨天不亮就已經(jīng)出去一趟,又回來了。
“喔,我明白姜郎的意思了。”李景隆聞言恍然大悟。
“我懂!我懂!”
李景隆了然地點了點頭,測算未來這種事,姜星火定然是不肯承認(rèn)的。
果然是深藏功與名的高人!
姍姍來遲的朱高煦,此時正捂著屁股緩慢地挪動過來,他問道。
“姜先生,今天該接著講‘白銀寶鈔’了吧。”
姜星火點了點頭,接過李景隆遞來的那一枚八思巴文銀幣。
“錚!”
銀幣彈到空中,在陽光下閃爍出了迷人的光澤。
“下面請允許我從這枚銀幣開始講起。”
“講一講‘白銀寶鈔’與貨幣的過去和未來。”
“只有講清楚這些,你們才能明白為什么說。”
“只要能控制一個國家的鑄幣權(quán),我不在乎......坐在王座上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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