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長生仙 第152章 劍重心重,道者持劍見龍子

齊無惑以地祇的遁地之法離開了靈妙公的府邸住處，現(xiàn)身于群山之中，左右所見群山峻嶺，又看到各自有山神地祇，似乎都似乎因為玉節(jié)山神突然出事這件事而來的，見到那少年道人一身藍(lán)色道袍，背負(fù)劍匣走出，都面色驟變，只是拱手行禮，無復(fù)多言。

齊無惑回禮離開。

等到了那少年道人遠(yuǎn)去極遙遠(yuǎn)距離，這些山神們方才能稍微松了口氣，各自額上都有冷汗，雖是沒有做過什么瀆職到惹來北極驅(qū)邪院的事情，但是這數(shù)百年時間里面，誰能夠不犯點小錯，縱是知道北極驅(qū)邪不會因為這些事情而動手。

但是仍覺得心中驚懼，膽戰(zhàn)心驚的。

其中一名山神忍不住喟嘆道：“一身好殺氣。”

“是北極驅(qū)邪院的殺胚啊。”

“聽說一劍斬謫了一山的地祇。”

“欸，北極驅(qū)邪院，何時出了這樣一個年少凌厲的判官？”

少年道人行到山下，止步，手掌伸出，那小藥靈還坐在他的掌心里面打著盹，似乎是感覺到了什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伸了個懶腰，一下坐直了身子，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揉著眼睛，咿咿呀呀地問什么時候了。

小家伙總是無憂無慮的。

少年道人看了看天色，回答他道：“大概太陽快要落山了。”

小藥靈一下驚醒：“啊，那我要回家了。”

它拍了拍自己的臉，少年道人微微蹲下，手掌抵著地面，這小藥靈走到手掌邊緣，然后翻過身來，雙手扒拉著少年的手指，然后身子先往下探，小腳丫一動一動的，嘗試踩到了一個小石頭，這才安心下來，慢慢爬下來。

似乎還是困倦，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朝著少年道人揮了揮手。

遲疑了下，道：“最近的山里面可能會有危險，就算是有地祇們的巡護(hù)，魔氣瘴氣之類的東西無孔不入，總是會有些疏漏的地方，他們只能前來解決，你要不要暫且隨著我去道觀里面住，也可以和云吞玩耍。”

小孔雀齊云吞連連點頭。

小藥靈想了想，還是搖頭，道：“可是我還要搜集我的堅果，我的家里種著的一種花也要開了，這一年搜集來的好葉子也很舒服，我還約定明天早上和常來我家的鳥兒一起去看日落的，不能夠這樣不赴約啊。”

“我喜歡住在山里面，不想要走。”

祂認(rèn)真回答之后，揮了揮手，然后跳到了地里面，就不見了。

小孔雀遺憾不已。

跳下去用爪子扒拉著地面，又好奇地啄了啄土，還是沒有什么

少年道人笑了笑，將小孔雀用手拿起來，放在肩膀上，小孔雀還是疑惑不已道：“阿齊阿齊，祂去哪里了？怎么一落在地上就消失不見了？”

少年道人回答道：“那是遁地之法。”

“是唯獨地祇才有的法門，需借助地祇的地脈手段。”

“哦……”

“法術(shù)能吃嗎？”

少年道人忍不住笑道：“你啊，這是神通和法術(shù)，是無形無質(zhì)的東西，神通妙法，怎么能吃呢？”

小孔雀眸子亮起：“也就是說沒有人吃過這神通和法術(shù)？”

“那我一定要努力成為第一個，能一口吞了神通和法術(shù)的孔雀。”

它暢想未來，得意起來，站在少年道人肩膀上揮舞翅膀。

挺胸抬頭，高昂著神態(tài)說出了云琴給取的諢號——

“哼哼，能吞天下一切法術(shù)神通者。”

“孔雀大輪明王三黃雞齊云吞是也！”

少年道人都忍不住大笑起來了。

心中的憂慮也多有散去，屈指彈了彈這小孔雀的額頭，而后少年道人轉(zhuǎn)身道：

“先回了……”

“好哦，回家吃東西！”

一路而行，回到了城中的時候，這中州府城上面的兩尊石雕，嘲風(fēng)和椒圖開心地和這少年道人打著招呼，最近齊無惑住在了中州府城的煉陽觀之中，又常常來去，倒是能經(jīng)常和這兩位碰面。

嘲風(fēng)熱情邀請：“來啊，小道士，正好又是落日，上來看看吧。”

少年道人微笑頷首。

這一次卻已經(jīng)不用再捏著隱身法從一側(cè)的臺階上悄悄走上來，自有水氣云霧，遮光掩形，又有流風(fēng)陣陣，托舉了他的身體，扶搖而上，轉(zhuǎn)眼已到了這極高的城樓之上，背后乃是紅塵萬丈的中州府城，眼前所見，則是視野開闊，大日垂落的景致。

“好風(fēng)光啊。”

嘲風(fēng)得意洋洋道：“當(dāng)然好了。”

“這每一日的風(fēng)景都是不一樣的，有時候太陽的光被遮住的時候，云變成了七彩的晚霞，又有落日的光從這云霞的縫隙里面照出來，像是一層層的光柱一樣落在這道路上，看上去可是要比現(xiàn)在這樣的模樣，好看十幾倍！”

“等到了那時候，我們喊你。”

“伱再來看就好了。”

椒圖點頭道：“我們會喊你的。”

“不過，希望你下次心情能好些。”

少年道人盤坐在這府城的最高處，微微一怔，溫和道：“我心情不好嗎？”

嘲風(fēng)道：“我們可是在這里看了好幾百的人來人往。”

“你這樣的也能看出來。”

“上一次的時候，你修為還沒有現(xiàn)在這樣高，可是氣度看上去就是個真人似的。”

“可現(xiàn)在，你的修為已經(jīng)那么高了，看上去卻又像是個凡人似的。”

“我聽說真人是至純至凈，沒有憂慮的，你現(xiàn)在肯定不符合啊。”

少年道人忍不住笑起來，道：“至純至凈，而沒有憂慮，這說的是古時候的真人，和現(xiàn)在這個時代修行境界的真人境界，不是一個說法，不過，我確確實實是有些憂慮……是有些事情，難以做出抉擇。”

嘲風(fēng)和椒圖好奇看著他。

可少年道人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安靜看著這落日緩緩垂了下來，在他的眸子里面散去，而后看著這群星而起來，這個時候能看到牛宿在天空，他想著，若是那少女遇到這件事，會要做什么抉擇呢？若是牛叔呢？

少年道人想了許久，夜露沾濕了衣裳，這才起身離去了，椒圖和嘲風(fēng)有些擔(dān)心地看著他，他們的幾百年里面，看到過很多人進(jìn)入到了這樣的狀態(tài)，然后他們之中的絕大多數(shù)人并沒有能走出來。

“他能走出來嗎？”

“不知道啊。”

嘲風(fēng)有些傷心了：“他還能來這里看日落嗎？”

椒圖想了想，回答道：

“如果只是他這個人的話，是可以的。”

嘲風(fēng)強調(diào)道：“人要來，心也要來。”

“人看日落，心看日落，看日落時候就只看著日落。”

“這樣才算是真的來了，我要的是這樣的。”

椒圖想了很久，回答道：

“不知道啊。”

于是他們都惆悵起來，好長時間都沒有去拌嘴。

少年道人走在街道上，這一次沒有回去煉陽觀之中，他還有些其他的事情想要弄清楚，對于涇河龍王之事，齊無惑曾經(jīng)親眼見到那龍子和算命先生的事情，所以知道，此落雨之事，盡都是那龍子所為。

但是北極驅(qū)邪院給的判決之中，要去剮的是涇河龍王。

是北極驅(qū)邪院不曾去查。

還是說——

北極驅(qū)邪院根本不在意其中的隱情。

需要的是有性命為秩序的崩塌而付出代價。

至于個中隱情，他們根本不在乎，也根本不會去為此而耗費心神。

隱情？

哈，何等可笑！

你既在此位置，就該承擔(dān)起來職責(zé)。

既然你的職責(zé)出現(xiàn)了問題，那自然拿你是問。

這是很簡單的道理，北極驅(qū)邪院絕不會在意你的緣由。

在其位者，謀其政，若名在其位而不曾負(fù)擔(dān)職責(zé)，無論是私情，無心，被欺瞞等諸緣由皆為借口，自當(dāng)付出代價，勿要談及私情悲憫，因爾等不曾履職而壞了秩序，因此而亡者眾生——

無不有私情！

你自有你的私情。

我等也有我等的公理。

可知唯殺不渡四個字，并非虛妄。

秩序的底層，唯以鮮血利刃。

斬殺瀆職者后，北極驅(qū)邪院自會追查，若有蠱惑，欺瞞，暗害者，則列為首惡。

這天庭之中戰(zhàn)斗力最強的驅(qū)邪院，那被三界天官，地官，水官都心有驚懼，暗自稱為殺胚的戰(zhàn)將們，則是會如一柄利劍，上窮碧落下黃泉，如瘋狂一般地追殺追查，再將行欺騙，暗害，利用者斬于劍下，令其永世不得超生。

其復(fù)仇宣判的力度將會令所有人都膽戰(zhàn)心驚。

因為若有必要的情況下，北極驅(qū)邪院諸戰(zhàn)將之首，也是北極諸圣之首，北極八十一軍大元帥，斗部的天蓬大真君，都會親自出手追殺——除去三清，哪怕是四御都未必能夠在廝殺之上從這位手下全身而退，也是妙樂天尊玄都大法師最為頭疼的對手。

那位是天庭的戰(zhàn)神之首，執(zhí)掌斗部和雷部八十一軍的大元帥。

在雷部，是雷部首帥；

凡行雷法，無天蓬不可以役雷神；獨行雷法，無天蓬不可以顯驗。

在天庭，是為青天上帝，輔佐玉皇，名列只在于四御之下。

于斗部，乃是北斗九宸之首，尊號，破軍！

論道統(tǒng)，是玉清首徒，稱天蓬玉真壽元真君。

道門尊之為正果法普惠天尊。

佛門敬稱為護(hù)天消魔。

三清縱然性格各異，但是門下首徒。

皆天下無雙之才俊，或清俊從容，或度人無量，或殺伐果絕。

如此才無愧于道祖的開山大弟子。

前次玉清十二圣真之一犯法，便是他奉師命親自斬殺了那位師弟，歷數(shù)其罪行，以北帝法門打得其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以此血證北極驅(qū)邪院的剛正凌厲，毫無半點私情，并不會因為他出身于玉清門下，就對誰人網(wǎng)開一面。

也正是因為北極驅(qū)邪院擁有三界內(nèi)三清不出的最高級別戰(zhàn)力，而且最要命的是，這個最高戰(zhàn)力是隨時處于備戰(zhàn)狀態(tài)，是以北帝之命，隨時可以離開天庭，四處追殺的情況。

是以才能震懾住這三界無數(shù)鬼神仙人。

這是連最頑劣的存在聽了都得頭皮發(fā)麻的事情。

也代表著北極驅(qū)邪院的態(tài)度，凌厲而直接。

北極驅(qū)邪院給齊無惑的判官印之中已名列了涇河龍王。

則無更改。

只是少年道人自己也需要給出判詞，以及，哪怕是暫代的五雷判官，到時也由他持劍行刑，少年道人走到了明真道盟之處，道盟之人已經(jīng)熟悉了這位在煉陽觀中落腳掛單的年少道長，只是好奇他今日為何會忽然前來，于是邀其入內(nèi)。

上茶之后，那中年道人匆匆而來，一番詢問之下，方才知道齊無惑要查當(dāng)年錦州之卷宗。

“錦州卷宗？”

“不是已經(jīng)查過了嗎？”

中年道人疑惑，但是卻仍舊跑去將這卷宗搬了出來，瓊玉已經(jīng)給齊無惑付出了代價，這些卷宗將會永遠(yuǎn)地對齊無惑公開，他隨時可以來翻閱，再展開卷宗的時候，齊無惑翻到了最前面，果然看到之前一次翻閱時候看到過的內(nèi)容——

有一股熾烈之氣突然出現(xiàn)，而后就以無可匹敵之勢，席卷橫掃了整個錦州，便讓整個錦州植被枯萎，河流干涸，是為災(zāi)厄之始

少年道人拂過了那一行文字植被枯萎，河流干涸這八個第一次翻閱時候忽略的文字，“若是河流干涸，人無水可飲，是怎么活下來的？”

中年道人訝異，而后也注意到了這個在那諸多修士們慷慨壯烈的經(jīng)歷之中最容易被忽略的東西，道：“這……也是，人若是沒有吃的，可以支撐好幾日，可是沒有水的話，可能兩天就會死的，這一次災(zāi)劫的時候，整個錦州數(shù)千里方圓都干涸了。”

“再加上熾熱和暴曬，不要說沒有水喝了，人身體的水分都會被蒸出來，所有人都會死才對，奇怪，奇怪。”

他翻閱典籍，許久之后回答：“啊，是了……”

“那一次災(zāi)劫之后數(shù)日，忽而有大雨傾盆，并且連續(xù)數(shù)日都有雨。”

“所以當(dāng)時候錦州的人才活了下來。”

“才有力氣支撐到了后面的時候，道盟搜集的資料里面，幾乎所有活下來的人都提及了那一場雨水，都在之后對于水神抱有很大的好感。”

“只是奇怪，這樣熾烈的火毒，就連整個錦州的河流都被蒸騰干了，水神們都連忙離開了，竟然還有下雨，這么大的雨水……”

少年道人忽然詢問道：

“七年前，中州是否干旱過……”

中年道人下意識回答：“倒是不曾，不過那一年的中州下雨倒是比較少，涇河水位都下降到了歷年來的最低點。”

他立刻反應(yīng)過來：“道長的意思是，涇河龍王下雨？”

“那他倒才是錦州之事的最大功臣。”

他忽有所感，翻閱典籍，道：“數(shù)年前的戶部，錦州地方數(shù)千里，共有人口一千兩百余萬，若再加上不入籍貫的，只會更多，而我道盟救出了墜入妖國的人有十五萬，而確認(rèn)死于此地的三百余萬，失蹤不知所在的有兩百萬，其余殘留活命者，有七百四十萬。”

“那三日雨水，涇河水位下降于三百年內(nèi)最低，活人性命。”

“七百四十三萬有余。”

“其余生靈無數(shù)。”

“嗯？道長？”

“齊道長？”

中年道人感慨于這個數(shù)字的恐怖，抬起頭的時候，卻看到那少年道人垂眸，哪怕是在道盟之中，迎來送往，已經(jīng)見到了數(shù)不清的人物，但是哪怕是那些真人們身上，他也不曾見過這樣的情緒。

厚重起波瀾。

最后少年道人道謝起身。

如身在旋渦之中。

中年道人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是覺得自己現(xiàn)在說什么都沒有用處，天已日出了，少年道人一步步離開，此刻方才知道何為劫，以身入劫，就會遇到絕大的波瀾，他一路思考，背負(fù)著劍匣，不知不覺，已走到了之前和那位老者敖流相遇的地方。

那在大橋一側(cè)的樹木，還有棋盤。

只是今日那地方自然是空無一人。

齊無惑落座，將劍匣解下來放在了一側(cè)，雖然沒有棋盤，但是先天一炁流轉(zhuǎn)變化，自然化作了一個透明的棋盤，縱橫交錯一如往日，他提起棋子，這一次在老龍王的位置上下的時候，才知道斬龍局為何是千古難局，此刻下棋步步都與當(dāng)日的心境不同。

提棋而沉思，性靈卻忽而有所感應(yīng)，微微抬眸看去。

耳畔聽到了一陣陣喧囂聲音：“什么？老頭子不在？”

“已近年節(jié)，我已擺下了酒宴，他又不在，難道又在此處下棋？”

少年道人右手持棋，抬眸看去。

見橋之上，一名模樣俊朗的青年，穿一身華服，左右皆衣綾羅，形如豪奢之家子弟，卻帶有三分輕佻之氣，正在望此地而來，卻見那大樹之下，藍(lán)衫道人端坐，一手提棋子，背后劍匣鳴，眸光如云海平和垂落。

“龍子……”

天蓬大真君普惠天尊是中天北極紫微大帝的頭號戰(zhàn)將。

道號——北極玉真壽元真君，玉真這兩個字一出，都不用說什么了。

紫微大帝又在道藏之中是玉清元始天尊的化身，當(dāng)然本書中不會采用這些化身的說法，要不然的話漫天遍野的大帝一大批都來自于三清所化，但是也因此微妙的聯(lián)系，將北極四圣之首的天蓬大真君，列為玉清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