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天妖捕 第一千三百三十一章 游蕩之魂

“這！”

驚愣半響，江大魚猛的醒過神兒來躬身拜道：“我等有眼無珠，方才多有冒失，還請(qǐng)上仙見諒！”

說罷伏身就拜。

“老人家，不必如此。”林季一甩衣袖，托起他來。

“經(jīng)你一提，我倒想起。方才，你等合擊之術(shù)極為嫻熟，想來素有練習(xí)。可這方圓千里渺無人煙，又是何人踏進(jìn)莊來？難不成……”林季眼望窗外，“是那外間之魂？”

“不錯(cuò)！”江大魚回道，“上仙不知，那四下游蕩之魂共有兩類，一類如風(fēng)似霧，只看得，卻絲毫摸不得。一旦被那魂氣觸到，便是這般模樣……”

江大魚說著一把擼起袖口。

林季落眼一看，那手臂上的皮肉好似被餓狼猛虎硬生生咬去了一大塊，且又青黑發(fā)紫，好似中了不治之毒。

顯然，若是傷在致命處，定是難活。

“這種魂氣看似兇險(xiǎn)，卻也無妨。”江大魚接道：“這魂最怕日光，只敢在天黑之后四下游蕩。又怕院外石像不敢硬闖，只要天黑不出門，也不妨事。倒是另一種最是無常。”

“那魂會(huì)變成人樣兒，或老或少，或男或女，能走能言，全無破綻辨不清真假。也不管是黑夜、白晝，都敢大赤赤的走進(jìn)院來。這魂不食皮肉，卻要奪人身子！幸得祖上傳下一套除邪之法，可滅此祟。”

“只是……那當(dāng)年劫難來時(shí)。我等年紀(jì)尚小，這除邪之術(shù)僅是學(xué)了些皮毛罷了。幸好，以三人合擊之力還勉強(qiáng)用得。”

“正如上仙所說，這千里方圓渺無人煙。莫說常人，便是道者，這數(shù)十年來，也不過途經(jīng)三五個(gè)，倒也不怕誤傷了人命。”

“哦？”林季奇道：“那除我之外，另外幾人又是何等模樣？”

“回仙客……”江大魚躬身禮道：“說是三五個(gè)，其實(shí)……先后僅兩遭。”

“那第一個(gè)來的，是個(gè)邋里邋遢的老道人。”

“仙客也知，這四下荒蕪甚是難熬，我等早想逃離。可這皚皚千里，群山連壁，怕是沒有數(shù)月走不出去。一到夜里，又是惡魂滿天，僅有燭火照耀方寸之地，尚可自保，誰敢離去？”

“可又實(shí)在熬受不住！于是，我等攢了好些柴油，正想拼死遠(yuǎn)去。那一天，來了個(gè)邋里邋遢的老道人，我等以為又是邪祟，卻被他輕輕的一揮衣袖甩了出去。隨后那人笑嘻嘻的自稱說道，他是來自南國的云游道士，名為天機(jī)。”

“此行遠(yuǎn)來，正是專為我等送一份莫大機(jī)緣。”

“說著，他從袖里掏出一顆桃子，三兩口吃了個(gè)干凈，隨手仍在院外。眼見著那桃核破凍入土，復(fù)而鉆出。經(jīng)風(fēng)一吹，呼呼猛長。眨眼之時(shí)，高有三丈，滿樹青翠。隨而又花開花落，結(jié)出青果。”

“那道士說，待到果熟自落，便可化為一子。另有一日，帶了此子離去之人，乃是無量之主，你等只管安心伺養(yǎng)此子，必將大福萬千，又是九死一生何必自尋無趣？一語剛落，那人就化成一道青光直往北去。”

“如此神仙手段，我等哪能不信？”

“果不其然，三天之后，突生驚雷，大雨瓢潑，整整下了七天七夜。再一停時(shí)，那桃果落地，化成一個(gè)小嬰孩。”

“近前一看，那孩子脖頸上掛著半塊圓玉，上方刻著個(gè)“賀”字。于是，我等更不敢走，這些年來，就安心撫養(yǎng)賀兒，只等那位無量之主帶他離去。”

“可誰知……這一等，就足足等了三十年！”

“等的老朽白了頭，雀兒彎了腰，僅有黑牛祖上血脈甚為奇異，仍是壯年模樣。可賀兒……自從長到七八歲，就再也沒變過，就連心智好似也停在當(dāng)初。”

林季聽至此處，不由暗下生奇。

又是天機(jī)！

不用猜，他口中所說的無量之主，定是自己。

可這孩子……又是哪一手暗棋？

林季端來杯來，輕泯了一口追問道：“那第二遭來的，又是些什么人？”

“那第二遭么，就在不久前。”江大魚接道：“天剛黑透，就有兩人自南而來。我等無需探看，一眼可知，必是仙人。”

“那男子仙風(fēng)道骨、周身四外青光繚繞，那女子一襲紅衣，全身上下火光四射。一路所經(jīng)之處，青、紅乍現(xiàn)，如日將出。那萬千幽魂沒命似的爭搶逃離。”

“那兩人僅在院頂上空稍稍頓足片刻，隨后也未落地，直向北方飛去。老朽也不知尊名底細(xì)。”

“這兩位仙人剛?cè)ゲ痪茫謥硪粋€(gè)小和尚。”

“這小和尚看起來年紀(jì)不大，也就十七八上下，一手抓著酒壺，一手抓著個(gè)大雞腿，邊走邊吃，滿嘴流油。哼哼唱唱的進(jìn)了院子。我等剛要?jiǎng)邮郑瑓s聽那和尚哈哈大笑道：“別怕，別怕，我可不是鬼！你見哪個(gè)鬼怪一路背著佛像走的？””

“說罷，他快速轉(zhuǎn)過身來。我等定睛一看，那和尚背后赫然背著一尊金燦燦的大佛。”

“緊接著，小和尚灌了口酒，高念了聲阿彌陀佛。那背后大佛猛然金光大盛，照得四下數(shù)里通明一片，這一下，也不知多少邪魂被立時(shí)碎滅了去。”

“我等原以為，這和尚便是苦等不至的無量之主，可一轉(zhuǎn)眼，那和尚也不見了去。只是臨走前，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原本供在屋里的先祖牌位取了去。”

“小和尚離去不久，又有一位仙人騎著一只怪模怪樣的大鳥乘風(fēng)而來。離的太遠(yuǎn)，看不清年歲樣貌。只見那人穿著一身黑色長袍，周身四外濃霧繚繞，時(shí)兒傳出陣陣悲哭之聲。與此前一樣，那人僅在院頂上空稍稍停了片刻，隨即也一路北去，并未停留。”

“本以為，苦盼至今，那位傳說中的無量之主早該將到。卻不想……哎！盡是匆匆過客。”

“敢問上仙……”江大魚說著說著突而一頓，小心問道：“此去……可愿帶走賀兒么？”

林季笑道：“既有此讖不妨喚來一見！”

江大魚一聽，喜的亂須直抖，扭身向后道：“快叫賀兒出來見過上仙！”

“好！”老太太早就等不及了，晃開兩腳直向屋后奔去。

時(shí)間不大，隨著一聲吱嘎門響，那老太太又快步走了回來，手里牽著個(gè)七八歲的小孩子。領(lǐng)到林季面前，催促著道：“賀兒，快見過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