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沒收我的人籍 第六百七十八章 蘭奇與塔莉婭的賭約

過了三天。

一個午后的下午四點。

花都帕里厄4區(qū)，巴蒂斯特伯爵府宅邸。

克莉絲蒂娜有些無聊地靠在會客廳的沙發(fā)上，拿著一本書，時不時任風(fēng)翻過兩頁。

“嗚啊?！?p/> 她有些不顧大小姐儀態(tài)地打了個哈欠，然后睡眼惺忪地晃了晃腦袋。

在家就是這一點比較好，可以很隨意，家里人也不會怎么怪她，反正她從小就被教育，身為巴蒂斯特伯爵家的長女，就是要活得任性。

除了午飯后出門去水晶蘭大道的商圈逛了一趟，現(xiàn)在回家之后涼爽下來，困意就涌上了心頭。

“怎么還不來?！?p/> 她看了看鐘，喃喃道。

每天的下午三點半，都是府上管家洛奇給伯爵公子凱爾授課的時間，到四點就會下課。

按理說，現(xiàn)在那個棕發(fā)綠瞳的管家，也該一本正經(jīng)地從樓道間走過了，然后有大概率會經(jīng)過一層連通著樓梯和走廊的會客廳。

光是想著，克莉絲蒂娜就感覺眼皮快合上了。

要不先睡會兒算了。

巴蒂斯特伯爵府庭院里的午陽此刻已是略顯深沉的金橙，伴隨一縷花香，讓這座宅邸一層的會客大廳的光影有點喧囂沉迷。

就在這時，克莉絲蒂娜注意到有一道身影走過了會客廳。

“洛奇，過來過來?！?p/> 她連忙坐正，提振起精神并招手喊道。

“小姐，有何貴干？”

手上抱著一本書的棕發(fā)綠瞳管家注意到沙發(fā)上的大小姐，便調(diào)轉(zhuǎn)了步伐，朝著會客廳鋪滿地毯的方向走來。

蘭奇剛給凱爾上完課，正準備去核對一下府上其他傭人的工作。

凱爾少爺?shù)姆b設(shè)計課程，每節(jié)課為半小時，一周四節(jié)課，正好是兩小時額外占用管家的工作時間。

半小時的課程不僅有助于學(xué)生集中注意力，更能讓學(xué)生更好地消化知識點內(nèi)容，以及方便布置些許讓學(xué)生練習(xí)并自行思考的作業(yè)。

“你先在這里等我，我馬上回來。”

克莉絲蒂娜說道，然后馬上跑開，前往樓梯方向，去了二樓。

“慢點呀?！?p/> 蘭奇倒顯得不急，有點擔(dān)心大小姐摔倒了。

但大小姐好像根本沒聽他說話。

于是他干脆就站在原地，單手拿著書，簡單地翻看了起來。

他拿的泊森語《創(chuàng)世錄》譯本，是從凱爾那里借來的。

無論時代如何堙滅，唯獨這本書跨越數(shù)十萬年時光流傳了下來。

每個語言的譯本都有對神代文字的獨特解讀。

雖說蘭奇學(xué)不會《創(chuàng)世錄》上的神術(shù)，但自從在血月壞世看到過古代版的創(chuàng)世錄之后，他就很有興趣把各個版本的創(chuàng)世錄看看，每次都會有不同的理解。

沒多久。

克莉絲蒂娜真的回來了。

只不過這次她從二樓回來時，還牽著一個紅發(fā)女仆一同下來了。

似乎女仆正在打掃房間，工作到一半就被大小姐拽了過來。

“看看她有什么變化！”

克莉絲蒂娜很是得意地挺起胸膛，單手叉著腰，讓管家看一看她的貼身女仆。

只見在克莉絲蒂娜身后的依諾安。

較長的劉海遮住了她的右眼，若隱若現(xiàn)的紫眸觀察著眼前的人，即使扎成雙馬尾，她那赤紅的長發(fā)依然垂落到了背后的腰間。

盡管克莉絲蒂娜說可以幫依諾安剪剪發(fā)，但依諾安好像不太愿意。

也有可能是擋住一點面容會讓她有更多安全感。

服飾是泊森王國經(jīng)典款的女仆裝，黑白配色的主體上點綴著一絲不茍的蝴蝶結(jié)，而胸口那顆顯眼的紅寶石則是點睛之筆，恰好映襯著她頭頂那如冠冕般的布飾。

依諾安微蹙的眉頭，似乎正憂慮著什么。

“噢，今天你終于愿意戴上頭飾了嗎？”

蘭奇對依諾安投去笑意，打招呼道。

剛來伯爵府的第一天，當(dāng)依諾安看到這套女仆裝時，十分不情愿的才穿上。

而女仆頭飾是怎么都不愿意戴，就像是她最后的堅持。

今天上午教依諾安工作的時候，蘭奇依稀記得依諾安沒有戴頭飾。

“我只是不想被別人說，克莉絲蒂娜帶回來的是個劣等女仆這樣的說法了?！?p/> 依諾安帶著明顯的不滿吐露了那些話，聲音里裹著厚重的不耐煩。

“怎么會有這樣的說法？”

蘭奇驚訝地挑眉，問道。

這家人都挺好，應(yīng)該不至于中傷依諾安。

依諾安都總是被他們的好意弄得一愣一愣。

而且依諾安的工作能力并沒什么問題，只是剛剛開始學(xué)習(xí)工作，有時候可能有點生疏。

“還不是上次那個子爵，他看到依諾安原來是女生之后，就更變本加厲地羞辱了她兩句。”

克莉絲蒂娜格外憤憤地說道。

那家伙甚至譏諷克莉絲蒂娜撿了個不錯的垃圾。

“哈蒙德子爵？”

蘭奇問。

“對，就是他！”

克莉絲蒂娜點頭。

那天他們晚上的對手查爾斯·哈蒙德子爵，也正是依諾安的雇主，所屬哈蒙德金融集團，從事著南大陸的國際金融服務(wù)，在南大陸范圍內(nèi)提供廣泛的金融服務(wù)，包括投資銀行、資產(chǎn)管理和保險業(yè)務(wù)。

有錢的巴蒂斯特家，和哈蒙德家熟識已久，偶爾有點合作，但大多時候都不對付。

上周既是克莉絲蒂娜令他輸?shù)袅酥匾奈斜荣悾质且驗橐乐Z安親輸?shù)模闋査埂す傻伦泳艨吹竭@兩個人走在一起，恨得牙癢癢。

“真的氣死我了，要是他再嘴瓢兩句，我就要依諾安動手了，大不了我倆一起去蹲幾天局子?！?p/> 克莉絲蒂娜至今想起來，還有些怒火攻心，跺了跺腳。

反倒是一旁的依諾安看起來很平靜。

“我罵他那幾句都算是輕的了！”

克莉絲蒂娜有時候脾氣也不是那么好，她當(dāng)場就幫依諾安回懟了過去，一點不給哈蒙德子爵這個老一輩的貴族面子。

后來回家之后，克莉絲蒂娜就感覺依諾安多了點變化，仔細一看，原來是戴上了頭飾。

“小姐，用暴力解決問題這種事情固然是不行的，您千萬不要再想著大不了坐幾天牢這種事了?！?p/> 蘭奇神色認真地注視著她，勸導(dǎo)道。

“哦，哦?！?p/> 克莉絲蒂娜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這個管家這樣教育。

不過不管怎么看，洛奇管家意外的是一個很遵紀守法的性格。

“遇到這種情況，你可以拜托我去幫你和哈蒙德子爵協(xié)商，讓他給予相應(yīng)的賠償、精神損失費、名譽損失、公開道歉聲明等等，實在不行我們就用一些合法的手段，把他公司的業(yè)務(wù)挨個調(diào)查舉報一遍，他們這種高杠桿業(yè)務(wù)的金融公司其實很容易暴雷，出了問題我們還能善意收購一下他們的公司?！?p/> 蘭奇對克莉絲蒂娜講著他覺得更為合理的想法。

如果以后遇到這種情況，也許能給克莉絲蒂娜一些啟發(fā)，讓她學(xué)會更為和諧地解決問題。

“神他媽善意收購，你不要把惡意收購說得這么清新脫俗好吧。”

克莉絲蒂娜高低還是懂點他們家企業(yè)的經(jīng)營，惡意收購是違法的，且泊森王國法律明確否認惡意收購屬于合法行為。

果然就不該聽洛奇管家講話。

“依諾安現(xiàn)在已經(jīng)會打掃房間了哦，女仆禮儀也很快就學(xué)會了，你教她的注意事項她也都記住了。”

克莉絲蒂娜決定換個話題，得意地對洛奇吹噓。

依諾安靜待在克莉絲蒂娜身后，沒有承認和沒有否認，似乎在得到指示前她不會有任何動作。

“你看，現(xiàn)在完全就是一個淑女了?！?p/> 蘭奇望向依諾安，微笑著評價道。

依諾安有些不悅地移開了視線。

“好了，依諾安，你有什么想問洛奇管家的事就問吧。”

克莉絲蒂娜輕拍依諾安的肩膀，示意她坐在沙發(fā)上，對她說。

“我該怎么才能找回記憶?！?p/> 依諾安坐下后，望著對面也坐下的洛奇，問道。

“伱為什么今天會突然問我這個問題呢？”

蘭奇不急不緩地將手中書半合上，看向她。

依諾安沒有回答他。

“沒有記憶當(dāng)然會恐慌啊，依諾安她也不想當(dāng)沒有過去的人呀?！?p/> 克莉絲蒂娜坐在了她一旁，向蘭奇說道。

“這樣?！?p/> 蘭奇再度翻開了書，呢喃道。

怪物一樣的身體素質(zhì)，讓依諾安很快就卸下了繃帶。

但是內(nèi)傷還沒恢復(fù)。

以及她雖然好像魔力很強大，但完全不懂得戰(zhàn)斗技巧，在伯爵家庭院的測試中三兩下就被憑依著蘭奇的塔塔放倒了。

不僅身上的傷沒好，她還忘了該怎么使用力量。

于是原本還考慮著讓依諾安去打比賽、賺點錢和依諾安分賬的克莉絲蒂娜，現(xiàn)在決定還是安心讓依諾安在宅邸里干點普通工作好了。

克莉絲蒂娜也不知道管家此刻是在想什么，以及剛才對她的說法是認同還是不認同。

“想要幫你恢復(fù)記憶，醫(yī)生說要么得給你極強的精神刺激，或者是看到一些熟悉的事物和場景，才有可能觸發(fā)你腦部受傷區(qū)域的復(fù)蘇?！?p/> 蘭奇看過依諾安的診斷報告，也和主治醫(yī)生聊過。

“所以想要找回記憶，我必須要吃點苦頭嗎？”

依諾安再度皺眉。

她又感覺不到痛，就算是有人虐待她，她也不會覺得有多難熬，僅僅是不想死掉罷了。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所以你的情況很復(fù)雜，有可能很難找回記憶了。”

蘭奇點頭解答道。

“依諾安，你放心，我會帶你去看最好的醫(yī)生?！?p/> 克莉絲蒂娜的話音輕飄飄地落下，像是擔(dān)憂編織的網(wǎng)，纏繞著周圍的空氣。

蘭奇知道克莉絲蒂娜很喜歡她，因為這是克莉絲蒂娜第一次親自雇下來的從者。

而且依諾安怎么穿衣服都挺漂亮，剛回家時就被克莉絲蒂娜帶去房間換裝了好久，還給依諾安買了幾套新裝。

依諾安在聽到不會扣她的工資之后，似乎是考慮利弊般地猶豫了一下便收下了。

“想不起來那就算了?！?p/> 依諾安面無表情地說道。

反正現(xiàn)在在巴蒂斯特伯爵府挺安全，似乎也不會被仇家找上門，如果就能這樣過下去也挺好。

“誰知道呢，命運總是無常，當(dāng)你想要找回什么時也許怎么都找不回來，而當(dāng)開始你害怕找到它時，它可能就會接踵而至?！?p/> 蘭奇翻看著創(chuàng)世錄譯本，他剛好看到這最后的命運與輪回之章，念道。

“我會害怕？”

依諾安就像聽到了一個笑話，下意識地笑道。

“首先你要了解一件事，害怕并不是一件壞事，就像上次我和你說到的痛覺，它雖然會讓人痛苦，但它非常重要?！?p/> 蘭奇聞言，正式合上了他看完的譯本，對面前的紅發(fā)少女說。

“我問你，你覺得最重要的情緒是什么？”

他輕輕抬起食指，指著落地窗外庭院里五顏六色的花，就像這些花在對應(yīng)著每種情緒。

“愉悅？”

依諾安問道。

“這個問題根據(jù)每個人的看法不同，答什么都是正確的?！?p/> 蘭奇雙手交握搭在膝上，鄭重地點了點頭，

“但回答得越干脆，就越容易忽視一個問題，那就是每種情緒都很重要?！?p/> “為什么這么說？”

依諾安失去了記憶但沒有失去基本的知識，該如何吃飯如何走路，以及算數(shù)她都還會。

同樣，她也覺得自己并未聽過洛奇現(xiàn)在說的東西。

“當(dāng)你把情緒粗暴地劃分為積極情緒和消極情緒時，或者更簡單地叫它們好的情緒或壞的情緒時，你就會因為一種我們天然趨利避害的本能，忽略掉了很多東西的意義?！?p/> 蘭奇的話語低沉緩慢而帶著憂慮，

“你會厭惡心情低落時期的自己，并且可能會殘忍地逼迫自己，要在本該在接受低落的時候強行讓自己去做些不該做的事情，就好像你受傷了，應(yīng)該安心養(yǎng)傷，而不是去無視掉傷口?！?p/> 每個字都像是在權(quán)衡著這些話語是否適合此刻的依諾安，

“相反，如果你清楚地認識到每一種情緒的意義，你就會接受這個世界運作的法則，也會變得更加容易善待自己，善待他人，就如晝來夜去一般，你的任何生理、心理反應(yīng)都是正常的，也是重要的信號燈。”

這些天蘭奇每天都會給依諾安上心理輔導(dǎo)課。

克莉絲蒂娜有點擔(dān)心，于是就坐在一旁聽。

結(jié)果聽了兩三天，她姑且覺得沒什么問題，還學(xué)到了一些開導(dǎo)別人的本領(lǐng)。

而依諾安一開始很抵觸聽洛奇管家說話，似乎這種純天然的善意讓她很不自在，她就像見到了從來沒見過的東西，對其充滿了畏懼。

后來也許是逐漸覺得和洛奇管家聊天稍微有點安心，依諾安便沒有再抗拒，而是大多時候一言不發(fā)地聽他說話了。

一小時后。

也差不多到了他們伯爵府的管家該下班的時間了。

蘭奇再度提著公文包，經(jīng)過了會客大廳。

依諾安已經(jīng)去工作了。

而克莉絲蒂娜仍舊懶散地躺在沙發(fā)上。

注意到蘭奇之后，克莉絲蒂娜跑了過來。

“謝謝你了洛奇?！?p/> 她輕拍著蘭奇的后背，歡送他下班。

當(dāng)然更多的，是感謝蘭奇幫她疏通依諾安的心結(jié)。

這個府上，依諾安和其他人仍舊保持著些許距離，唯獨對他們倆還算信賴，甚至逐漸開始愿意讓他們待在很近的地方了。

“克莉絲蒂娜小姐，我覺得明顯是她比我更危險一些，為什么您這么喜歡她，而仍舊很抗拒我呢？”

蘭奇不解地對克莉絲蒂娜問道。

“你這種自來熟讓人很害怕，總感覺無論把你丟到哪里，你都能和周圍人快速混熟?！?p/> 克莉絲蒂娜警惕地后仰了半分，上下打量著蘭奇，

“但依諾安感覺就像那種撿到的受傷的狼……現(xiàn)在又變成了幼崽狀態(tài)，能趁這個機會把她養(yǎng)熟？”

克莉絲蒂娜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原來您更喜歡養(yǎng)成的，不喜歡天降啊。”

蘭奇失落地搖了搖頭，就像沒有人喜歡自己一樣。

“嘖，不看看我的家人們都依賴你成什么樣子了?！?p/> 克莉絲蒂娜看著管家這賣弱的樣子，咂了咂嘴角，

“對了，如果她找回了記憶，會不會馬上不認我了？”

隨即克莉絲蒂娜又問道。

她有點害怕自己現(xiàn)在做的都是無用功，哪一天突然依諾安就把她再度當(dāng)成了陌路人，從她面前消失掉，她會很傷心。

“無論她回想起什么樣的過去，與你相處的這一段記憶都將永存于她的腦海中，也許對原本性格暴戾的她來說這算是一種污染，但幸福和快樂做不了假，她也會食髓知味?！?p/> 蘭奇帶著笑意解釋道，走到門邊，向她微微欠身致意。

這段時間他算是發(fā)現(xiàn)了，克莉絲蒂娜小姐似乎真心朋友很少。

大多數(shù)人都在還未了解她之前就把她當(dāng)成了和凱爾公子差不多的惡役千金。

而依諾安就像一張白紙，睜眼就看到了克莉絲蒂娜，信賴克莉絲蒂娜又依賴克莉絲蒂娜。

有這樣一個自己救下來的女仆，克莉絲蒂娜已經(jīng)把依諾安當(dāng)成了珍寶，想和她成為好朋友。

“我懂了?！?p/> 克莉絲蒂娜笑著對蘭奇揮手，祝他下班愉快。

聽管家先生這么說，她總算是放心了。

通過天頂?shù)奶栭_始下沉后，過了一段時間已是傍晚時分。

染上晚霞色彩的帕里厄街道旁，有條通往文化區(qū)鉑金森宮精神酒店的小路。

蘭奇和塔莉婭走在去尋找餐廳的路上。

“明天又得早起，大概七點就得起來，今天我們早點回去可以嗎？”

蘭奇看向身旁的塔莉婭，抱著貓問道。

按理說塔莉婭等了他工作了一天，變成魔法卡牌也不吵也不鬧，比大愛詩人還要安靜許多，現(xiàn)在下班了，應(yīng)該很想在花都帕里厄逛逛。

白金級制卡師考試，就將在周末開始。

明天周五不用去巴蒂斯特伯爵家上班，但他們倆得去花都帕里厄的南大陸制卡師協(xié)會分會找羅莎琳達女伯爵報道，并了解監(jiān)考事項了。

“沒問題，你安心睡吧，到了時間我叫你?！?p/> 塔莉婭不以為意地說道。

現(xiàn)在每天她醒了都會等著蘭奇醒。

如果她離開蘭奇太遠會增加法力的持續(xù)消耗，更搞不清楚他的狀態(tài)，萬一把他弄得法力見底而她卻不自知，那蘭奇就危險了。

“你竟然還有鬧鐘功能？”

蘭奇?zhèn)冗^頭看著她。

“休柏莉安上學(xué)時，我會幫她做好早餐再喊她起床，她有時候有點低血糖，早上起床會很困難?！?p/> 塔莉婭望著路面前方，回答道。

“那我就不定鬧鐘了?！?p/> 蘭奇若有所失地自語。

塔莉婭竟然還會做飯？

而且塔莉婭這種看起來很賢妻良母的習(xí)慣，他無法接受！

“我總在后廚幫阿思娜，多少也是會些的，只是我一個人的時候不會多么認真地做菜，敷衍了事還不如直接買，除非是為別人做飯，那我才會認真一些。”

塔莉婭已經(jīng)懶得生蘭奇的氣了，對他解釋道。

這種程度的該死，一天他不經(jīng)意就要想好多次。

塔莉婭說完就沒再理蘭奇了。

蘭奇還是一如既往地尋著路。

那邊、這邊——

他看似毫無方向性地改變前進路線，腳步又完全不猶豫。

塔莉婭抬頭盯著他的側(cè)臉，總是好奇這家伙會花多少時間提前認清地圖。

如果讓她來帶路，至少偶爾會走錯個一兩次。

當(dāng)兩人腳步終于停止，是拐過了好幾條文化區(qū)厄小路，進入一條格外熱鬧的主干道信號燈前。

等著交通指示燈。

許久也沒變化。

“話說那家伙真的沒問題嗎？”

塔莉婭忽然開口問道。

她感覺依諾安并不對勁。

那天和依諾安交手的是她。

被她憑依的蘭奇根本感覺不出依諾安身上充滿了違和的強度。

雖然蘭奇和克莉絲蒂娜都沒有查出依諾安有任何犯罪記錄。

但根據(jù)塔莉婭的經(jīng)驗，越是這樣的人，越是不對勁。

“我覺得沒問題呀，依諾安看起來是有嚴重的精神創(chuàng)傷和性格缺陷，實際現(xiàn)在并沒有危險性，我覺得應(yīng)該是能教會她怎樣善待他人以及正常步入社會的?！?p/> 蘭奇困惑地看向塔莉婭說道。

“你太過相信自己，相信他人，本身這種認知模式也是你最大的缺陷?！?p/> 塔莉婭早就想要跟蘭奇說說這件事了。

跟他一起出來旅游之后她發(fā)現(xiàn)蘭奇這個問題尤為嚴重。

她知道蘭奇不會根據(jù)片面的信息把依諾安迅速歸類為某種人，而是只根據(jù)眼見和自身的感受把依諾安當(dāng)作單獨的個體來看待。

他這樣做是正確的，但不代表他能永遠正確。

“可是，你覺得我該對莉桑茜小姐抱有敵意嗎。”

蘭奇遲疑了半秒，撫著小黑貓，又對塔莉婭說。

塔莉婭一時間不知道該回答些什么。

他們在剛來花都的浮空城堡號飛空艇上遇見的莉桑茜小姐，確實，蘭奇的信賴和毫無偏見，救下了莉桑茜，換成其他人，也許并沒那么容易地在處刑者奈杰爾的逼近下，如此堅定地選擇幫莉桑茜這個魔族、還是受咒的魔族。

如今依諾安也是同理，她身份不明，同樣充滿了可能性。

蘭奇還是毫不猶豫地就貫徹了以往的選擇。

塔莉婭能理解蘭奇，但她不認同蘭奇。

“我終于知道我們兩個為什么合不來了。”

塔莉婭開口道。

“為什么？”

蘭奇好奇地問。

“你總有種迷樣的自信，會追求最極端的最優(yōu)解，而我喜歡穩(wěn)定和確定性，最優(yōu)解對我來說絕不是走鋼絲。”

塔莉婭的金色眼瞳抬起，直視向他，對他傳以心念道，

“我猶豫的時候你就會果斷，而我果斷時你就會猶豫，所以我們的步調(diào)總是對不上?！?p/> 他們兩個的合作制卡至今沒什么進展。

“原來是這樣?！?p/> 蘭奇聽完，略顯遲愣地點頭，也覺得確實是這個理。

這段時間，他們兩個逐漸也摸索到為什么和對方的配合極差了。

從技術(shù)上來講，他們都格外了解對方，按理說練習(xí)個幾次就應(yīng)該熟門熟路了。

實際的原因是他們的思維模式就互斥，或者說他們天生就是契合度極低的搭檔。

他和塔莉婭如果誰也不遷就誰，或者說誰也不認同誰，那么完美的合作制卡是絕無可能的事。

“我們兩個來打個賭吧?！?p/> 蘭奇回過神來，干脆這樣說道。

他指的就是依諾安這個事情。

“行啊，我們看看到底誰是對的?！?p/> 塔莉婭無需他多解釋，自然是能夠通過心念懂他的意思——

誰贏了，到時候就聽誰的，輸?shù)娜烁淖冏约旱牟秸{(diào)，去遷就另一方。

“怎么這么像天使和惡魔打賭喵？”

貓老板趴在蘭奇手上，抬頭來回看著兩人，聽著蘭奇和塔莉婭的討論。

“我相信無論她有著什么樣的過去，我都有辦法將她拯救，只要她現(xiàn)在給我這個機會?！?p/> 蘭奇堅信道。

或者說這個機會更像是命運女神給他的。

“那我猜你的想法只會招致她毀滅，或者說你從一開始就拯救不了她，你并不是萬能的，你終歸有拯救不了的人?！?p/> 塔莉婭補了一句。

雖然塔莉婭從沒看過蘭奇大失敗，但她很期待。

她想看到蘭奇那從容的自信，在哪一天像玻璃一樣碎一地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