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黃金時代 第711章 畏威而不畏德

接下來的半日，大家都心不在焉。

傅奇繼續(xù)派人守在中環(huán)和金鐘的領(lǐng)事館區(qū)域，以防最壞的結(jié)果發(fā)生。石慧留在宿舍，陳奇坐鎮(zhèn)清水灣片場。

張健亞、老劉等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工作，恨死那個孫長榮了，他們必然會被連累，好不容易得到的務(wù)工機會以后可能輪不上了。

辦公室里。

陳奇耐著性子等消息，順便跟蹤一下江南案的進(jìn)展。

隨著事態(tài)擴(kuò)大，香港這邊的報紙也沸沸揚揚，最新信息是：陳啟禮和吳敦被判了無期徒刑，臺灣情報機構(gòu)的頭子汪希苓也被判了無期。

他們都是被丟棄的卒子。

因為現(xiàn)在的輿論就是，江南由汪希苓指使殺害。

小蔣以為把這三人判了，事件就會慢慢平息，他想不到之后會把自己的接班人牽扯進(jìn)來。到那時，小蔣也只得認(rèn)輸，承諾蔣家不再參政。

「難怪右派一直沒動靜，情報頭子都被抓起來，無人管理定是一團(tuán)混亂。‘

陳奇現(xiàn)在也有個習(xí)慣，將報紙上的重要消息摘抄下來，隨時翻看。在任何時候做事，都得把時代因素考慮進(jìn)去，因勢利導(dǎo)，順勢而為。

「叮！」

他按了下鈴，谷薇麗拿著一瓶可樂進(jìn)來，瞧他悶悶不樂的樣子，道：「老板，這人如果找不回來，你會不會受處分？」

「我就算受處分也沒有大事，關(guān)鍵是弄得很鬧心。」

「把他們看緊點就好了。」

「還得怎么看啊？讓李衛(wèi)國24小時監(jiān)視？那倒是行，但也把他們當(dāng)犯人了——”上影廠也有責(zé)任，沒找好人選就給我送來.”

陳奇嘆了口氣，道：「我只希望這個家伙不要真的是特務(wù)，那就壞菜了。」

「沒事的，您放心！哪有那么多特務(wù)呢？」

「叮鈴鈴！」

「叮鈴鈴！」

電話突然響了，陳奇拿起來聽了兩句，臉上忽地露出笑容：「找到了？這么快！好的，我們馬上去！」

「走走！把楠生叫上！」

施楠生是本土身份，不像他那么刺激。

先告知了傅奇、石慧，然后急忙忙下樓，開車就走。

在車上，陳奇解釋道：「這個孫長榮想打出租車，又不會粵語，被譏諷了幾句跟人家吵起來，

正好被警察撞見，然后就聯(lián)系我了。”

「那就不是叛逃了？」施楠生道。

「我們沒法定性，交給組織上處理吧，先把人撈出來。」

一行人又到了尖沙咀派出所。

見到了這個碎催。

陳奇對他還真沒印象，此刻一瞧，40多歲的年紀(jì)，禿腦殼，一雙眼睛滴溜溜的看著就不安分，

看見自己到來有些慌亂，喏著：「陳奇同志！」

陳奇沒搭理，上前與警署頭頭握手：「真是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

「還好沒多久就找到了，安全最重要，沒出什么事情就好！”

「那位司機？」

「哦，沒關(guān)系，吵架而已！」

「這次多謝，我一定給你們送一面錦旗表示感謝。”

「不必不必！心意領(lǐng)了，快些帶人回去吧。」

警署署長嚇一跳，連忙婉拒，親自送他們出門，回來就惹得一陣熱鬧。

「我們幫忙找人，為什么不要錦旗？」

「這位陳先生是出了名的神經(jīng)刀，我們敢答應(yīng)，他就敢寫‘人民衛(wèi)士，愛國愛港」。拜托！我們在警界會被笑死的。」

「都是為人民服務(wù)嘛！」

「人家是為中國人民服務(wù)，我們是為英國屬地的公民服務(wù)，還要加上（海外）兩個字。好了好了，這件事不要宣揚，我們屬于公器私用的。」

隨著一聲重重的關(guān)門，會議室里鴉雀無聲。

張健亞等人拍著戲呢，臨時停止，都跑過來開會。眾人大氣不敢出，只頻頻怒視那個孫長榮，

他坐在第一排低著頭，不知是在后悔，還是在想說辭。

「簡單開個會！」

陳奇沒有廢話，道：「孫長榮你先說說，早上到底怎么回事？」

「首先我承認(rèn)錯誤！」

他嗖地站起來，語氣誠懇：「我無視組織紀(jì)律，私下外出，我檢討。但我可以保證，我絕對沒有外逃留港的想法，我只是覺得來一次不容易，想出去看看香港到底怎么樣。

我是趁著樓下大爺不注意溜出去的，在周圍逛了逛，然后越走越遠(yuǎn)，后來就不知道在哪兒了。

我兜里揣了點錢，在外面吃了點東西就想回來，想問路，人家一聽我不會粵語，要么不搭理，要么聽不懂。

后來我一狠心打車吧，結(jié)果那司機也看不起我，然后警察就來了—”

「鬧了半天你還挺委屈了？」

「我不敢！我知道自己犯錯誤，我接受處罰，我只是強調(diào)我真的沒有外逃的念頭。我一看誤了工作時間，我也急得不行，一直想辦法回來！」

孫長榮嘴很硬，但腦子不好使，還在這抖機靈。

陳奇懶得理他，直接道：「下面宣布對此事的處理措施

「孫長榮無組織無紀(jì)律，未經(jīng)允許擅自行動，嚴(yán)重違約。我方已通知上影廠，立即將其遣返回滬，之前所發(fā)各項補貼作廢，往返交通費用、食宿費用待做統(tǒng)計，如數(shù)追繳，并列入公司黑名單，

不再進(jìn)行任何形式的合作！」

第一條剛說出來，大家都毛了。

處罰是必然的，但追繳費用著實沒想到，光來回機票就多少錢呢？

孫長榮也愣了，臉漲得通紅，喊道：「處罰我認(rèn)，哪有給了錢又往回要的道理？”

「合同上寫的明明白白，你們自己不看么？」

「我不管什么合同，你要我也沒錢！你把我殺了我也沒錢！」孫長榮梗著脖子喊。

陳奇知道這幫人的死穴在哪兒，在廠里本來就是邊緣人，像孫長榮這種更是混不吝，只有錢能讓他們?nèi)馔矗溃骸肝野銈儥C票、住宿、吃飯，給你們高補貼、獎金，是為了讓你們沒有后顧之憂，一心工作。

你這個人我不滿意，我退貨！你沒錢我就找上影廠要！上影廠必須一毛錢不差的退給我，至于上影廠怎么處罰你，說你是外逃還是怎么樣，那是你們的事！」

他一點余地都不留。

「上影廠選人不慎，我方會慎重考慮后續(xù)合作。」

‘還有！我之前覺得大家不容易，我也不想用太嚴(yán)苛的方式對待你們。但現(xiàn)在一看不嚴(yán)不行，

從今天起，早晚兩次點名，宿舍夜間鎖門，一律不得外出。若有再犯，全部遣送回滬！”

他說完，起身就走。

「您等等，我跟您道歉，我一一」

孫長榮還想追，被小莫攔了一下，撲通摔了個狗啃屎，要多狼狽有多狼狽。沒有一個人可憐他，都在厭惡，無論什么團(tuán)隊都有幾個腦袋有坑、拎不清的家伙。

張健亞看著此番場景，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勇氣，竟然追了出去。

「陳奇同志陳奇同志！」

「嗯？」

「我，我是北電畢業(yè)，我跟張藝某他們是同學(xué)，我想跟著您干，打雜也行！」他快速說完自己的訴求。

陳奇瞧了瞧他，道：「你先完成這幾部戲再說。」

「矣，我一定好好拍完！”

陳奇處理完這檔子破事，還是有點生氣。

他最討厭跟這種人接觸了，不像正常的生物。

按照原計劃，下一批片子也想找上影廠合作，現(xiàn)在得晾一晾了，但還會用。這幫人的業(yè)務(wù)水準(zhǔn)自己很滿意，也算聽話，積累了一次經(jīng)驗會更順暢。

他嘆了口氣，下批片子找長影廠好了，而且要保持嚴(yán)格的管理制度，真不能太寬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