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靈性支配者 第456章 出兵

踏踏……

吱吖——

砰……

無人守衛(wèi)的門戶大開，然后又在身后閉合。

空蕩的甬道中，清晰的腳步聲回蕩在殿宇里，如同鼓點的節(jié)拍。

長袍拖曳在地面上，手握著象征大于實用性的權(quán)杖，女巫的神態(tài)隨意而自然。

雖然會議就要開始了，但她還有空閑欣賞回廊兩側(cè)的墻壁上，那些鱗次櫛比的壁畫與浮雕。

一百年，一千年，歷史濃縮在上面，這也是這個時代的人們獨特的愛好。

他們似乎繼承了黃金時代與石碑上著史的習(xí)慣，喜歡將神話與事實篆刻在堅硬的石頭上。

‘但這沒有什么意義吧……真是無用的儀式感。’

思維發(fā)散，美狄亞一如往常的批判著所謂的傳統(tǒng)。

畢竟在黃金時代，當(dāng)時是人類選用石頭而不是其他的，大概只是受限于技術(shù)。

在他們眼中，石頭大概就是最常見，也最耐用的東西了。

而當(dāng)時光流逝到了今天，石頭已經(jīng)變得不再比一張妖魔的皮更耐存儲，更易書寫……巫師們有更好的方式讓他們的筆墨流傳萬年。

“傳統(tǒng)總是有它存在的意義的，美狄亞，哪怕對我們來說也是一樣。”

“強大的未必古老，可古老的，大多都蘊含著力量。”

“學(xué)會敬畏歷史，敬畏傳統(tǒng)……你已經(jīng)不年輕了。”

甬道的盡頭，蒼老而溫和的聲音從那里傳來。

又是這個老家伙……眼底閃過一絲忌憚，美狄亞的反駁卻毫不客氣。

“歪理。”

“真正的力量必然是貫穿時空的，正如我們猜想中巫術(shù)、神靈、煉金術(shù)共同的盡頭那樣。”

“讓一切歸于一點，一點即是全部。所以古老的未必強大，強大是必然古老，這才是真正的真理。”

“相比之下，某些舊時代的糟粕就該待在垃圾堆里，而不是依舊擺放在桌案上，影響后來人的前行。”

對老者的說法不屑一顧，雖然美狄亞知道自己才是強詞奪理的那個。

畢竟老者說的是現(xiàn)實，她講的是尚未證實的猜想……但吵架就是這樣的。

大步向前，越過甬道盡頭的大門。

狹小的空間瞬間變得開闊，在大門背后，是一個倒扣在地上的巨大半圓形會場。

十二張桌案懸浮空中，其中大多都已經(jīng)有人。

除了暫時來不了的人以外，自己就是最后一個了嗎……無視了某個中年人怒視的目光，美狄亞隨意的同之前說話的老者點了點頭。

飛身而起，女巫來到屬于她的那張席位，然后慵懶的靠坐在扶手上。

目光掃過會場，找到了一個計時裝置。

倒數(shù)三下，美狄亞淡淡的說道：

“嗯，3…2…1…我已經(jīng)到了，而且提前了三個呼吸，沒有遲到。”

“所以如果沒有什么問題的話，我們可以開始了吧？畢竟大家的時間都很緊張，沒有必要在這里浪費。”

“你——！”

拍案而起，中年巫師怒而起身。

又是這種無所謂的態(tài)度，他早就看這個從來都沒有正形的神裔女巫不順眼了。

然而對于他的憤怒，美狄亞壓根沒有看他一眼。

她只是看著上首的老者，用眼神詢問他到底有什么事情。

“咳咳……好了，埃爾溫，你先坐下。”

“美狄亞，你也少說兩句。”

十二座懸空平臺的最前端，深色的橡木手杖輕輕點地，老者的目光看向女巫。

渾濁的雙眼，稀疏的頭發(fā)，微弱的生命氣息……無論怎么看，這都是一副人之將死的樣子。

然而看著這一幕，美狄亞深吸一口氣，勉強擺正了坐姿。

一百年前，這個老家伙就已經(jīng)這樣了。當(dāng)時的她還以為終于要他熬死了，結(jié)果一百年過去，他還是這樣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對于他是怎么突破凡人壽命限制的，女巫不是十分肯定，但有一點是確鑿無疑的。

她的確很忌憚這個老家伙，所以雖然每次都用各種各樣的方式去試探他的狀態(tài)，可只要對方認(rèn)真起來，她就依然會保留一份謹(jǐn)慎。

“……很好。”

收回目光，老者的笑容依舊溫和。

“既然大家都到齊了，那就開始吧。”

“事實上，今天我之所以召集你們來此，是為了一件事關(guān)白塔的未來與生死存亡的大事。”

“你們中有的或許早已知道，有的則不問世事……但沒關(guān)系，我會將一切都說清楚。”

“十三天前，奧林匹斯山的主神，戰(zhàn)神阿瑞斯降臨奧林匹亞。”

“七天前，在他的征召下，數(shù)十萬大軍與數(shù)百萬農(nóng)夫、仆從軍聚集在他們的王城周圍。”

“他們枕戈待旦，呼喚四方的神官與貴族。”

“兩日前，阿瑞斯親自出任統(tǒng)帥之位，率領(lǐng)百萬軍隊一路東來。”

“而他宣稱的出兵目的……就是那位尊敬的賢者，魔網(wǎng)女神的學(xué)徒，半人馬喀戎。”

稍稍停頓，似乎在給人消化消息的時間。而高臺之上，有人直接開口問道。

“所以閣下的意思是？”

“不是我的意思，”老者搖頭：“是我們的意思。”

“早在數(shù)年之前，星象就已經(jīng)指引了人間的兵戈。只是戰(zhàn)爭究竟什么時候到來，會發(fā)展到什么程度，又和我們有沒有關(guān)系，這一直都是個迷題。”

“直到今天，戰(zhàn)神用自己的親自下場為這些猜測畫上了一個句號。這場戰(zhàn)爭將波及人神兩界，而銀月城也難逃其中。”

“阿瑞斯，奧林匹斯的戰(zhàn)爭之神，他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必然如魚得水——但我們現(xiàn)在真正需要討論的就是，在這場戰(zhàn)爭中，我們要不要做什么，要做到什么地步，以及要怎么做。”

“我知道，或許你們中的有些人另有心思，對你們來說，是否待在銀月城也并不是一個必然的選擇。”

“但無論如何，既然你們現(xiàn)在還在這里，那阿瑞斯的兵鋒，就是我們需要面對的問題。”

老者的話說的很清楚，而當(dāng)他的話音落下，懸空平臺上的幾人不由下意識的互相對視。

另有心思……沒錯，盡管他們相互之間都算熟識，可沒人敢確定別人究竟是個什么立場。

良久，直到某一刻，美狄亞率先打破了平靜。

“我棄權(quán)。”

平靜開口，女巫的目光掃過大殿。

“我會履行自己作為時鐘塔主人的責(zé)任，守護這座城市，但也僅此而已。”

“至于剩下的事情，我就不參與了。”

“我也棄權(quán)。”

緊隨其后，一位不知道真實年齡有多大，外表看起來卻猶如少年的巫師起身。

“半人馬的行為太過瘋狂了，他有女神作為依仗，但我們可沒有。”

“我也棄權(quán)。”

“我也棄權(quán)。”

“接下來的討論我就不參與了……無論你們失敗還是成功。”

下一刻，又是兩道聲音響起，隨即便是兩道靈光閃動。

繼美狄亞與少年巫師之后，選擇了‘棄權(quán)’的兩位塔主直接按照流程傳送離開了這座殿堂。

既然放棄表態(tài)，那也就等于放棄知情權(quán)。

后續(xù)無論這里發(fā)生什么，都和他們無關(guān)了。

“四人棄權(quán)……還有要棄權(quán)的人嗎？”

臉色無悲無喜，老者的目光掃過在場之人。

“這不是你們的義務(wù)，你們也有權(quán)選擇拒絕。”

許久無人應(yīng)答，大殿當(dāng)中一片安靜。

直到某一刻，一個同樣手拄拐杖的灰發(fā)老嫗輕輕敲了敲地面。

從外表看，她并不比老者年輕多少。如果說后者已經(jīng)該躺進棺材，那她也不過一步之遙。

“已經(jīng)可以了……該走的都走了。”

“美狄亞是神裔，她的壽命還長久的很，她是不會冒險的。”

“奇瑞那小子雖然也不小了，但我們幾個老家伙都能猜出來，他想要投靠地獄——就是那些魔鬼們的世界。”

“他們都有自己的想法，這沒什么不好的，不過你是不是也該說說你的打算了？”

“這里剩下的人可一半都是你的徒弟……你應(yīng)該沒什么可怕的吧。”

“謹(jǐn)慎……總是必要的。”

淡淡開口，老者動了動手指。

無聲無息之間，一張張寫滿了小字的紙張出現(xiàn)在了在座之人的身前。

“一張保守秘密的契約……不得不說，在這一點上，那些魔鬼的手段的確厲害。”

“如果不是他們的規(guī)則太過嚴(yán)苛，我未必會走到這一步……”

待簽署完成的一張張契約無風(fēng)自燃，無形的約束正式生效，老者終于緩緩點頭。

渾濁的雙眼中閃過一抹冰冷，平靜開口，他說著自己真正的打算。

“其實對于我這些年來做的實驗，你們多少應(yīng)該都有一些猜測了吧……就算一開始不知道，可只要多想，總能找到一點關(guān)聯(lián)。”

“沒錯，不出意外的話，你私下里做的事情應(yīng)該與神有關(guān)。”

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老嫗又輕輕搖頭。

“不過我的猜測也僅止于此了，你究竟做了什么，又有什么打算，我至今都不是很清楚——事實上，我更好奇的是……你既然已經(jīng)找到了延長生命的辦法，以你的性格竟然會選擇繼續(xù)冒險？”

“這不合理，也不符合你一貫以來的行事準(zhǔn)則。唯一的解釋，就是你的材料已經(jīng)用完了。”

“畢竟來自神靈的材料沒有那么好獲得，除非你捕獲了一個活著的神靈。所以這次戰(zhàn)爭，你的目標(biāo)就是神靈的血肉或者別的什么吧？”

“如果你要對阿瑞斯下手，那可沒有那么容易。”

“呵呵……你還真是了解我。”

沉默片刻，似乎是在感嘆老嫗的眼光，老者笑了幾聲。

“的確，除非能捕獲一個神靈，不然再多的材料也有用盡的那一天。”

“不過有一點你猜錯了，阿瑞斯如何，其實與我無關(guān)。雖然他在神靈中很強大，但是對我的實驗而言，神靈的強弱與否并不重要。”

“事實上，相比起阿瑞斯，我的目標(biāo)另有其人……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古老的群星之神阿斯特賴俄斯？”

“群星之神？”

老嫗眉頭皺起，隨即很快舒展開來：

“我記得他，那個泰坦神的子嗣，上千年未曾在人間顯跡了……等等，你該不會是想要直接將他捕獲吧？你想要捕獲一個神？”

“這不可以嗎？”

淡淡開口，老者微笑道。

“神靈，也未嘗不能圍獵。不過為了防止出現(xiàn)意外，我需要你們在正面戰(zhàn)場上擊潰阿瑞斯，替我吸引到足夠的注意力，甚至吸引所有有空關(guān)注人間的神靈的注意。”

“只有這樣，我才能完成我的計劃。”

“而作為回報，我將與你們簽訂契約，只要我的計劃能夠成功，我將會把阿斯特賴俄斯放到我們共同的監(jiān)視之下，任何人都有權(quán)通過他來研究神靈的秘密。”

“而與此同時，我也會把我之前實驗的場所和部分?jǐn)?shù)據(jù)移交給你們，與你們共享我的成果。”

“如何？這樣的誠意應(yīng)該已經(jīng)足夠了吧。”

“我之前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可以被寫進契約里，由那些魔鬼們的造物來見證我的誓言。”

足夠了嗎？

自然是足夠的，甚至這都有些超出老嫗之前的預(yù)想。

移交實驗場所，開放前期資料，甚至共享最大的戰(zhàn)果——未來成功捕獲的神靈本尊。

按她之前的想法，這個老家伙肯簽訂契約，承諾分享給他們足夠的成品就已經(jīng)是很不錯的結(jié)果了。

只是這樣一來，老嫗難免有幾分懷疑。

“……可以，不過契約要由我來擬定，當(dāng)然，你可以旁觀。”

思量片刻，始終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老嫗最終還是沒有抵御住誘惑。

“至于阿瑞斯，他不是問題。”

“就算戰(zhàn)爭的神職能夠給他帶來額外的力量，但他也不是一個人。”

“而應(yīng)對凡人的軍隊，簡直再簡單不過了。”

永生啊……自己年輕的時候也不放在眼里。

直到老了，才知道這個詞的含金量。

在心中嘆了口氣，如果有可能，老嫗也不想做這種風(fēng)險未知的事情，可她已經(jīng)沒有時間了。

哪怕明知前路風(fēng)險不定，她也只好打著燈籠，在黑暗里禹禹前行。

請：m.badaog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