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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令 第41章 久別當(dāng)重逢
十萬軍中,單騎破陣?!
破軍確認(rèn)了這戰(zhàn)績之后,忽放聲大笑起來,只覺得酣暢淋漓,痛快無比,此般手段,如此豪雄,必將名垂千古,如此方才是吾之主公。
王瞬琛大步上來,聽得破軍大笑,不解詢問。
破軍將這情報(bào)告知于王瞬琛,王瞬琛亦是大喜,破軍撫掌道:“主公此番手段,超過我的預(yù)料,如此盛名的話,如果不加以利用,豈不是太過于可惜了么?”
“需得要順勢揚(yáng)名。”
“借助這一股大勢,把這大片西域疆域拿下來才是!”
足以在青史留名的大勝!
在西域之中,名望,亦是一種實(shí)力!
單人沖陣,斬將奪旗,這樣的豪勇,是必然要以顯赫無比的名望,留在這個天下的,后世武人,夸耀自身的勇武,或許都要說一聲,不遜當(dāng)年麒麟。
有萬夫不敵的麒麟之勇。
破軍微笑起來:“或許,可以一口氣吞下更多城池。”
“西意城混亂,黨項(xiàng),各部皆有所做。”
“豈不是我等順勢取利的機(jī)會!”
天穹之上,星光流轉(zhuǎn)變化,西方白虎七宿流光大亮。
這在星象之中,代表著白虎七宿之命的人揚(yáng)威大勝。
西意城里面,銀發(fā)的少女抬起頭,看到了天上的星光,星光帶來了李觀一勝利的消息,少女在西意城國公府客人居住的院落之中,沒有人打擾。
她坐在荷塘邊,秋意漸漸濃郁,荷塘里荷葉凋零。
瑤光摘下一片落葉,遮掩了白虎七宿的光華。
借助奇術(shù)和陣法,對星象加以變化,避免有人因?yàn)榘谆⑵咚薜淖兓茰y到李觀一在西域,她稍微推占,知道了李觀一的大勝,于是心情舒緩許多,想了想,做出了決定。
起身離開了這個院子。
換著穿了簡單的觀星術(shù)士兜帽衣裳,把兜帽戴上了,看上去就像是個簡樸的修行者,把自己那一頭顯眼的銀發(fā),還有美麗的面容遮掩起來,拉了拉領(lǐng)口,邁步往出走。
她抬起頭看著西意城。
敏銳地察覺到了整個西意城氛圍的不同。
鳳凰不在,國公離去,原本被壓制,潛藏于底部的一些東西,就自然而然地翻涌起來了。
以瑤光的奇術(shù)和陣法造詣,隱隱約約感覺到,熟悉卻又陌生的氣機(jī),少女雙眸之中,氤氳流光,用了一種遮掩氣息的奇術(shù),就慢慢悠悠走出去。
在她眼中倒影著的西意城里,帶著一縷縷墨色的氣息。
少女走到了西市,到了一個攤位前面,伸出兩根手指。
攤販?zhǔn)旖j(luò)道:“哦哦,客人又來買饅頭了!”
“有新掐的面片兒,湯餅,秋日上來,也有好柿子,好羊肉,秋日天寒,吃些熱乎帶湯水的,暖暖身子,客人今日要不要來點(diǎn)?”
在他眼中,來這里的客人,是一個干瘦頗高的漢子,冷淡少言,每次都只買著饅頭吃,這一次也不例外,那個客人搖了搖頭,固執(zhí)地只要饅頭。
攤販給客人拿出饅頭,裝入那個口袋里。
瑤光伸出手在桌子上擺出來好幾枚大錢,提起口袋就走。
一路上買來許多東西,不同的攤販眼中,她是不同的人,或是個清瘦的漢子,或是個蒼老的老翁,或者是有些胖大的女子,或許是個為親人買東西的小童。
奇術(shù)遮掩氣息,慕容秋水把慕容世家秘傳的《江南煙雨十二重樓神功》傳授給她。
瑤光上手極快,已能和自己的奇術(shù)結(jié)合,恍若千人千面。
西市買饅頭,東市買水囊,許許多多東西都齊備在她的包囊里面,少女提著這個大口袋,都有些吃力起來,似乎是因?yàn)檫@兩年多都和李觀一在一起,她無意識忽略了自己的體力。
這些東西超過了她的力氣上限。
少女呼出一口氣,把裝滿了的包囊放下來。
徐徐吐出濁氣。
左手把右臂的袖袍擼起來一點(diǎn),右手把左臂的擼起來一點(diǎn),露出白皙手腕和手掌,把包囊的袋口旋轉(zhuǎn)好幾次,擰成麻花狀,雙手把住,深深吸氣,用力——
少女臉頰微紅,提不起來。
一二三……
包裹又重重落在地上。
瑤光小口喘息著,皺了皺眉。
打算想其他辦法的時(shí)候,卻是微動,面無表情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絲疑惑,轉(zhuǎn)頭看向一個極高極奢華的酒樓,想了想,把口袋放在這里,施了個奇術(shù)掩蓋住。
然后走入這酒樓里面,這一次是自己的奇術(shù),旁人見她如見空氣,一路晃晃悠悠進(jìn)來,到了一個屋子門口,稍稍聽著里面動靜:
“所以說,老頭子出來了?!”
“嘖,沒有想到,我這個‘二哥’,還有那個什么天格爾,當(dāng)真的有幾番本領(lǐng),這樣危險(xiǎn)局面,都能夠被他闖出來!”
“老頭子回來了,也是好事,至少我家的富貴綿延,算是保住了,只是可惜,我還是個三公子,做不成這西意城的三爺咯。”
銀發(fā)少女沉思,辨別。
左手握拳,輕輕敲擊右手掌心,面無表情。
想起來了。
她記起這個跋扈聲音的主人,是那個國公府的三公子,聽著這樣的動靜,明顯這個人有問題,瑤光想了想,掏出一枚成色尋常的玉石,按照司命老爺子的手段法子,在這玉石上留下奇術(shù)。
然后悄悄順著別人送菜的機(jī)會走進(jìn)去。
施展奇術(shù),將會把里面的一切聲音都記錄下來。
那位三公子李元昶坐在此間,懷中抱著一位嬌俏可愛的少女,生得不說天姿國色,也是極為曼妙,李元昶沒了往日在父兄面前的不成器,眼底帶著三分陰郁。
有女子?jì)尚Φ溃骸肮樱f這樣的話,可不符合中原的孝道呢,天底下,哪里有希望自己的父親被困死在城里的呢?”
李元昶只是道:“這也是我父如此對我罷了。”
他自嘲一笑,拈著酒杯,淡淡道:
“大哥是按照繼承人來培養(yǎng)的,天底下都知道,我西意城國公府的少主,人品,文采,武功都是上上之選;而‘二哥’,她氣度非凡,眼力超凡脫俗,更在大哥之上。”
“我只是他們兩個之間,被父親用來平衡他們之間關(guān)系的踏腳石罷了,也是大哥上位之后,大哥手中用來和‘二哥’對著干的一枚棋子,一把劍,以維持西意城的均衡。”
“公侯般的兒子就按照公侯去培養(yǎng),神將般的英雄就該有神將般的秉性,只我一個人,不是長子,不夠英武,便只供給些金銀器物,任由隨意生長。”
“父親不將我按照他們兩個的規(guī)格培養(yǎng),不把我看做是真正的兒子,那么就不能夠怪我了。”
另有一位溫柔女子帶著慈悲神色,道:
“三公子,是有些吃苦了。”
李元昶自嘲一笑,道:“世人皆道我荒唐,可我若不荒唐,怕是早就成為棋子,卷入了這西意城之中的均衡里面,只能恣意妄為,在大哥和‘二哥’面前充個傻子。”
“這樣才能,福壽綿延啊。”
他聲音頓了頓,攬那女子腰肢,淡淡道:
“此番我提供情報(bào)給你家教主,‘二哥’親自前去,若是‘二哥’失敗,那么父親身死,‘二哥’有罪,朝廷怪罪下來,那罪責(zé)自是有大哥承擔(dān)。”
“若是順利,那國公之位怕是會被削成侯爵,可這侯爵,也是該要由我繼承的!”
“就算是陛下不愿意遵守我家世代永鎮(zhèn)西域的承諾。”
“能見到那從容不迫的大哥,神采飛揚(yáng)的‘二哥’都如我一般,墜入泥土里,也是足以快慰平生,痛快得很呢!”
“只是可惜,就連十萬大軍都攔不下他嗎?”
這時(shí)候情報(bào)還沒有傳遞過來,他還不知道八百玄甲沖陣,不知道李觀一單人斬將的事跡,只做個浪蕩公子,端坐在這西意城的豪城雄關(guān)之中,大有去俯瞰天下之氣魄。
他似是醉了,低頭在那溫柔美人脖子上深深一吸,那美人嬌聲低吟,臉上泛紅一片,推搡于他,復(fù)又似是羞澀,用嘴咬著金色酒盞,用以送酒給他。
場面極是旖旎。
可彼此之間,倒似是有了七八個心眼。
能在這樣亂世之中長大的,占據(jù)在這樣的位置上,又有哪一個是好相與的?
銀發(fā)少女施展奇術(shù),把這一幕都記錄下來。
臉上沒有表情。
盯——
諸般情況,皆被記錄下來。
那李元昶又皺了皺眉,道:“不過,你們那位教主說希望我注意那個天格爾身邊一個銀色頭發(fā)的少女,我倒是沒有機(jī)會下手,你們尋她做甚?”
那歌女嬌俏笑著道:“這卻是教主私事了。”
“奴家可不知道。”
李元昶嘆道:“可惜,可惜,我本是打算要想個法子把那女子帶來給你們,但是‘二哥’的客人,她親自安排了悍勇的人保護(hù),最近她又待在院落里不出來,我實(shí)在是抓她不到。”
歌女道:“可惜,可惜。”
“不過,就算是十萬大軍尚敗退,我家教主也已準(zhǔn)備好了手段,自可以侵吞氣運(yùn),諸多妙處,奴家這般身份,倒是不知道了。”
女子垂眸,知道蕭玉雪對那守在夜門關(guān)的人,定然還有后手狠毒。
白帝雖是承受一劍,但是還有無比磅礴的氣運(yùn)。
借此氣運(yùn),遙相一擊,天下能擋住的人,不超過五個!
教主蕭玉雪手段,是以江湖女子,踏足天下的紛爭。
勝機(jī)優(yōu)勢在我。
但是這樣的話,肯定不能和李元昶說,于是女子也只是嬌媚含笑道:“若是公子愿意加入我圣教之中,諸多妙處,不盡數(shù)可知么?”
李元昶只笑不答,眼底帶了些冷淡輕蔑。
是把這些歌女,這圣教當(dāng)做了刀子。
可這溫柔美麗的歌女眼底,卻也帶著對這世家子的調(diào)笑和小覷。
那李元昶忽然臂膀用力,將這美麗女子攬?jiān)趹阎校骖a相貼,脖頸依偎,綢緞和彩緞輪轉(zhuǎn),恰似了兩條斑斕毒蛇纏繞,亂世之中,男兒陰冷,女子狠毒,亦是一絕。
銀發(fā)少女蹲在那里,把玉牌高舉。
再盯——
諸多丑態(tài),眼底睥睨戒備,都被她全部都搜集起來。
并無情緒波動的少女,就如天上的神靈,俯瞰著這亂世的諸多情緒,愛恨情仇,眼底清淡遙遠(yuǎn),不似這世界上的客人。
待得時(shí)機(jī)相差不大,銀發(fā)少女就小步小步離開。
只在離開時(shí)候,視線一瞥,看到桌子上一盤點(diǎn)心,不知為何,視線凝固了下,然后繼續(xù)順著送東西的小二往出走,下來,找到了自己的小包裹。
想了想,看到旁邊有人驅(qū)趕馬車,少女借了個車。
好不容易回到了院子里面,解開了奇術(shù),看著這許多東西。
瑤光留下許多的東西,然后戴著兜帽,敲響了旁邊小屋的門。
昊元夏看到李觀一身邊的觀星術(shù)士,放下戒備:
“怎么了?”
瑤光遞給他一封信,道:“留在這里。”
昊元夏疑惑:“那你呢?”
瑤光道:“我有事要離開一段時(shí)間。”
昊元夏道:“???是計(jì)劃嗎?”
銀發(fā)的觀星術(shù)士回答:“不。”
只是忽然而起一念。
昊元夏知道留在這里是最安全的,他慢慢點(diǎn)了點(diǎn)頭,而他也相信,那位仁德名望頗大的秦武侯也不會舍棄自己,銀發(fā)少女轉(zhuǎn)身離開,帶著自己的行李,包囊。
她從這人來人往,人們情緒都焦躁的國公府里走出去,悄悄找到了自己的馬匹,她解開馬匹的韁繩,把包囊掛在上面。
她帶著兜帽,騎著馬匹,馬匹的鈴鐺聲音清脆。
她如同往日那樣,走入風(fēng)和大漠里。
李觀一其實(shí)不是想要給朱邪克敵留下什么濃郁的壓迫。
他只是單純吃完了飯菜,打算再撈點(diǎn)肉粥,長生不滅功體強(qiáng)橫至極,配合上李觀一從修行至今,熬煉鍛打出的體魄,同境之中,不遜霸主。
戰(zhàn)斗之中,無論力量,防御,內(nèi)氣流轉(zhuǎn),皆是極強(qiáng)橫。
可是相對的,這大戰(zhàn)之后,將身體消耗元?dú)庋a(bǔ)全的消耗也很大,這種虧空和損耗,一部分可以通過功法吐納恢復(fù),一部分則是飲食,丹藥。
李觀一已經(jīng)把隨身丹藥吞下,又吃了許多肉粥,宗師級武者的內(nèi)臟強(qiáng)橫,就算是尋常的毒藥,落到李觀一的肚子里都會被他直接給消化掉。
最后是填滿了肚子,但是身體并沒有飽過來的感覺。
但是李觀一不能繼續(xù)吃下去,身軀元?dú)鈸p耗,可以通過丹藥,吐納恢復(fù),這些百姓可沒有他這樣的本領(lǐng),糧食終究是有些虧空匱乏的。
李觀一瞥了一眼。
尉遲雄大口吞吃肉粥,戰(zhàn)馬那種極為結(jié)實(shí)有力,很難咬碎的肉在他嘴巴里只一磨就變成肉糜咽下去了,三百余玄甲軍,分成了兩部分。
一部分跟著李昭文,另一部分軍中兇悍的刺頭則是留在了這夜門關(guān)。
李觀一回到住處,揉著眉心,心中思考目前局勢。
西意城的困局已解,但是也相對的,整個西域的波濤洶涌,變得更為激烈起來了。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吞下李國公許諾的四十二城,李國公,不是庸人,他的立場和李觀一的立場不同,雖然允諾給了四十二城,在此之后,也定然會想辦法奪回。
此戰(zhàn)之后,李觀一懷疑會有人推斷出自己的身份。
天下偌大,總不可能突然從石頭縫里蹦出一個這樣年紀(jì),這般武功的人,但是猜測歸于猜測,李觀一目前只想著在自己身份引來諸多負(fù)面影響之前,一口氣把肉吃了。
哈?你猜出來了?
我不承認(rèn)。
就是沒有!
少年將軍盤膝坐在空無一人的地方,伸出手指,叩擊眉心,自語:“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
畢竟,在這亂世,這個時(shí)刻,名望只會告訴所有人自己有多難纏,若是那赫連介山知道沖陣的是江南麒麟,天下名將榜四十七的秦武侯,他不可能只用三千后軍對付他。
這得坐起來打,怕不是不管不顧,直接調(diào)轉(zhuǎn)精銳悍然沖擊。
李觀一就不可能完成沖陣斬將的功業(yè)了。
名望,在大勢已成的時(shí)候,那是一把烈火,讓大勢順勢暴起,卻也因?yàn)樾Ч绱酥茫绻览钣^一在這里的話,狼王,黨項(xiàng),都會瞬間變動戰(zhàn)略。
李觀一三個字,已經(jīng)足以讓他們這樣做。
雖然意識到自己的名字,已經(jīng)從一介回春堂小藥師,成長到了可以讓天下的大勢隨之而變化的程度,可李觀一卻還是沒有什么高興的。
李觀一沒興趣和率軍數(shù)十萬的天下第四名將死磕。
悶聲發(fā)大財(cái),別人彼此死磕的時(shí)候,就繞后發(fā)育。
持如履薄冰心,行勇猛精進(jìn)事。
來者不懼怕,卻也并不張揚(yáng)。
該猛就猛,該穩(wěn)就穩(wěn)。
李觀一自語道:
“四十二城……?”
他記憶很好,李昭文給他看過部分的西域堪輿圖。
那四十二城之間,錯落夾雜著西域各部的大小城邦,綠洲,鎮(zhèn)子。
李觀一自語道:“天下大勢,只在爭先。”
“在身份暴露,引來狼王撲殺,姜萬象戒備之前,盡可能在西域這一大塊疆域上占據(jù)更多的區(qū)域……步步后退不得啊。”
“西域三十六部,黨項(xiàng)一國,吐谷渾殘黨,此番七部聯(lián)軍,鐵勒九部,羌族,除去這些,還有十七部不曾見過,這十七部,恐怕都被狼王麾下那位第十五名將,蕭無量,親自攔在雄關(guān)前。”
李觀一感覺到了一種淡淡的緊迫感。
七部聯(lián)軍,就有如此聲威;十七部又該如何?
李觀一揉了揉眉心,現(xiàn)在希望立刻得到昊元夏口中,徹底的西域疆域圖,以及礦山陣圖,要在最短時(shí)間里,提升自身的實(shí)力,根基,底蘊(yùn)。
卻在此刻,有人來拜訪,卻是先前幫助夜門關(guān)守城的墨家子弟,李叔德等人離開的時(shí)候,想要帶走墨家弟子,這些墨家弟子卻說,唯愿幫助這些百姓守城。
見李觀一所部,令行禁止,不傷百姓,于是前來拜訪。
于是盡數(shù)陳述守城之戰(zhàn)略。
李觀一點(diǎn)頭應(yīng)允,在這幾日之間,發(fā)動了西域的俘虜,幫助重新建造城池,這種事情原本是極消耗時(shí)間的,但是這幫武者,每一個都力大無比,能用兵器切開堅(jiān)硬的巖石。
他們來重新鑄城,可比起尋常百姓來得快速很多。
又有墨家?guī)椭@幾日時(shí)間里,夜門關(guān)的城池就重新建造起來,這一段時(shí)間里面,長孫無儔來過一次,眾多西域俘虜看到逃出去的大宛部也被抓了,一個個徹底沒有了脾氣。
只是心中對于李觀一越發(fā)敬畏。
長孫無儔留下了相當(dāng)程度的糧食,運(yùn)送著那五十萬枚狼牙倒勾箭,前往安西城,來回之時(shí),順便開通商路,帶來這城中必要的東西。
李觀一才安心下來,覺得可松了口氣,又重新選拔本地青壯,教導(dǎo)守城戰(zhàn)略,撥出安西都護(hù)府之中的老兵來這里,作為校尉,伍長,來重新建立城防體系。
李觀一道:“該要回西意城了。”
他伸出手,握了握拳,在那一日沖陣之后,李觀一就感覺到,自己的武功隱隱有些突破,統(tǒng)率能力,尤其明顯,有種特別得心應(yīng)手的感覺。
李觀一的真正統(tǒng)率能力是五萬。
先前統(tǒng)率十萬,其中有不少只是普通民眾。
可是這個時(shí)候,李觀一卻覺得,自己的統(tǒng)率能力,應(yīng)該是有所突破了,士卒對他有發(fā)自內(nèi)心的敬重,令行禁止,主動配合,能省卻主將極大的心力。
這就是為什么,名將都有自己的班底和大軍吧。
現(xiàn)在統(tǒng)率到了多少?
五萬一,還是五萬二?
唔,沒有想到,那樣的極限還能突破。
不知道,配合上黃金王印的話,能抵達(dá)什么級別?
真正的十萬精銳大軍?
呵……不可能吧。
應(yīng)該是想多了。
李觀一想著,抬頭看著天空,灰蒙蒙的一片。
他本來打算要立刻前去西意城的,只是秋日時(shí)候,周圍起來沙暴,道路難見方向,沒有瑤光在,李觀一也不能在這樣的西域環(huán)境之中,精準(zhǔn)找到方位。
更難以在這種行軍之中,保證每次都可以找到具有擋風(fēng)之處和水源的休整地。
李觀一不知為什么有些煩躁,搖了搖頭,皺眉。
“等風(fēng)沙平定下來,就要立刻回去。”
“拿到李國公許諾的錢,帶著昊元夏那小子,接上瑤光,立刻回轉(zhuǎn),一月之內(nèi),拿下那四十二城,在身份暴露之前,拿下來……”
李觀一按下心底的煩躁感,翻看這夜門關(guān)里殘留的卷宗,忽而有誰拍了拍他肩膀。
李觀一道:“瑤光,不要鬧……”
頓了頓,少年意識到那個兩年多都在自己身邊不曾離去的身影不在,于是頓了頓,道:“抱歉,我喊錯人了,是誰,還有這樣的心思?”
他一邊說著一邊轉(zhuǎn)身。
一根涼涼的手指戳在他的臉上。
戳,戳。
少年將軍笑容凝固,看著悄悄來到身后的銀發(fā)少女,幾乎以為是自己在做夢,恍惚了下,眸子瞪大。
銀發(fā)少女安靜看著李觀一。
她身上的觀星術(shù)士服飾有許多的灰塵了,銀色的頭發(fā)稍有黯淡,但是眸子卻仍舊澄澈,她騎著馬匹,一個人,帶著干糧和水囊,跨越了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距離,來到了這里。
李觀一呆住好一會兒。
少女嗓音安寧道:“我想,您或許需要我。”
她跋涉了很久很久的路,跨越了山和水流,只為來到這里,說出這樣的話語。
銀發(fā)少女雙手合攏,精致地不似人間生靈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嗓音安寧,不起漣漪:
“我還帶了些饅頭。”
“我覺得,您或許想我了。
銀發(fā)少女起身,她想了想,展開手臂,澄澈的眸子安靜注視著李觀一,道:
“對不起,我說謊了。”
“是我很想你。”
李觀一安靜許久,少女歪了歪頭,鬢角的銀發(fā)垂落,還帶著大漠的細(xì)沙:
“要抱一下么……”
李觀一起身,伸出手臂,將少女一把抱入懷中。
柔軟縹緲,像是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消失的光。
《瑤光與李觀一手冊》:
于是,我們重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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