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笑傲：我要當(dāng)教主 第九十九章 空嘆螢火終非月(大章)

玉女峰上皓月凌空，群星退隱。

西院。

少女穿著淡青色長裙，系著鵝黃色腰帶。

她給燭臺套上紗罩，再挑開圓窗，在緊靠著窗臺的書案前坐下。

如此正好可以看見天空那輪明月，伴著月光，取出藏在匣子里的書。

與平日岳不群布置她讀的《女訓(xùn)》、《烈女傳》、《女論語》不同，這些都是大師哥從山下帶來的志怪傳奇，比起干巴巴的閨訓(xùn)要有意思得多。

《狄公探案》、《太平廣記》，這樣的還算正常。

還有諸如《少林方證大戰(zhàn)恒山三定》、《五岳盟主與我娘親不得不說二三事》、《魔教教主原是女兒身》。

這些私刻暗版的書，質(zhì)量很差，行文多有錯漏，不少地方字跡模糊，偏偏銷量卻是最好的，價錢比正經(jīng)書高出兩三倍，往往還一書難求。

“大師哥這看的……都什么書?。俊?p/> “難怪素日總是胡言亂語，被爹爹責(zé)罰，真是活該！”

她這般說著，看得卻是越發(fā)起勁。

書中內(nèi)容不至于真有什么淫詞艷曲，只是取個嚇人的書名，假托時下人物名字，按到原著書中人物身上，再刪刪減減，增增補補，就成了一個全新的故事。

也不知是哪位大才出的奇招，如此古怪的身份錯位感，讀起來讓人忍不住噴飯。

“呱呱！”

窗外忽然傳來幾聲蛙鳴，

岳靈珊抬頭看了一眼，玉女峰地勢高，山上沒有青蛙，倒是偶爾可以看見土蛤蟆，在陰涼夜里，從石縫里跳出來覓食。

她沒多在意，繼續(xù)翻看那本《魔教教主原是女兒身》。

正道武林人士，無不深恨魔教教主東方不敗，但在武道上又無人能勝之，便想出各種法子，對其進(jìn)行詆毀，罵他是女兒身，這還算輕的。

更有甚者，認(rèn)為東方不敗壓根就不是人，無父無母，是從黑木崖上一塊石頭里蹦出來的，所以才會不死不敗，天下無敵。

這本書倒不全是掛羊頭賣狗肉，有不少原創(chuàng)內(nèi)容，只是筆者顯然心存畏懼，只托說為幾百年后的‘魔教教主’，一言不敢提東方，代入感就差了不少。

“呱呱！”

“呱呱！”

兩只蛤蟆同時叫了起來，在如此寂靜的夜晚便顯得十分聒噪。

岳靈珊眉頭微皺，玉女峰上的蛤蟆，都商量好今夜出來聚會了嗎？

這時她突然聽見有人短促地笑了一聲，那人連忙止住笑聲，繼續(xù)‘呱呱’個不停，企圖蒙混過關(guān)。

“誰在外面搗亂？”

岳靈珊從架子上，取下寶劍，正要沖出門去，忽然聽見窗戶外傳來一道嘶啞的聲音。

“咳咳，我乃華山蛤蟆大仙，專司凡人之夢境，月上梢頭，小女子為何還不睡？耽誤了本大仙辦差，那可是大大的罪過?！?p/> 岳靈珊一聽聲音，便知道是誰，她走到書案前，看向窗外，輕笑道：“你是大仙，有何神通法力?。俊?p/> 那沙啞地聲音繼續(xù)道：“蛤蟆大仙自然是神通廣大，法力無邊，上可摘星辰，下可移山岳?！?p/> 岳靈珊笑道：“那就請蛤蟆大仙，露一手給本女俠瞧瞧吧！”

“好吧，就讓爾等凡人，見識一下本大仙的神通?！?p/> 窗外傳來兩聲拍手的聲音，如暗號一般。

黑暗中，忽然升起點點螢光。

那光呈現(xiàn)橘黃色，極為細(xì)微，似乎帶著暖意，令人心神寧靜。

初時，只有五六點，很快那光柱就如潮水涌了出來。

岳靈珊站在圓窗前，一時看得有些癡了。

上千只流螢似星辰般閃爍，在天空中四處飛舞著。

如同提著燈籠的小精靈，它們初時有些慌亂，但很快恢復(fù)了一貫的從容不迫，慢慢悠悠的散開、遠(yuǎn)去，無數(shù)點螢光逐漸繪成一幅畫卷，充滿夢幻、唯美色彩。

這畫卷還在不斷的舒展，向整座群玉峰飛去。

令狐沖從黑暗中走出來，走到窗臺前，見小師妹臉上露出了笑容，他心中也高興起來，想著不枉了自己和六猴兒這幾夜的辛苦。

岳靈珊笑道：“大師哥，謝謝你了，抓這么多螢火蟲，一定很辛苦吧?！?p/> “也不是我一個人抓的，還有你六師哥?！?p/> 令狐沖回頭去叫陸大有，卻發(fā)現(xiàn)沒人，不知他什么時候離開了。

他搖頭笑道：“這六猴兒，一塊來的，要走也不打聲招呼，總是這么匆匆忙忙的?！?p/> 岳靈珊看著遠(yuǎn)去的流螢，突然有些傷感：“我知道，這些時日，為了讓我高興，伱們想盡了各種方法。”

“小師妹，你不說，我便一直沒問。去年回山之后，好長時間，你都悶悶不樂的?！?p/> 令狐沖靠在窗臺外，兩人共同看向天空那輪圓月，些許流螢漸漸融入月光之中，只偶爾閃爍黃綠色光芒。

“六猴兒說，你是因為及笄之年，師父要趁著你七月七的生辰，為你在關(guān)中群俠中擇婿，要離開華山了，你才不高興的?！?p/> 令狐從笑道：“我覺得應(yīng)該不是這個原因。”

兩人從小一塊兒長大，可謂青梅竹馬，他對岳靈珊的了解，自然是在六猴兒之上，只是他知道小師妹心里藏不住事，從來都是無所不言的。

偏偏這次獨自發(fā)悶，她既然不愿意說，他就不便直接問。

岳靈珊握著手中的碧水劍，輕輕搖頭：“及笄之年也好，發(fā)如白雪也罷，只要我不愿意，誰也逼迫不了我?！?p/> 令狐聞聽此言，有些意外，小師妹好像突然之間長大了，從愛哭鼻子的小女孩，到能說出這般堅定言語，而自己好像在這個過程中，錯過了什么。

“小師妹你放心吧，七月初七，那些關(guān)中俊杰上山之后，我就去找他們挑戰(zhàn)，好好給他們一個教訓(xùn)，讓他們徹底熄了非分之想?！?p/> 岳靈珊將手中寶劍一揚，笑道：“要是爹娘真有這個心思，也不必大師哥出手，我就能收拾了那些俊秀兒?！?p/> “好啊，倒時候就看小師妹的劍法了。”

令狐沖站得久了，在窗臺前坐下。

華山雖然是江湖門派，但門規(guī)森嚴(yán)，兩人哪怕是從小長大的，隔著窗戶說話，已經(jīng)是極限，師哥肯定不能在夜晚進(jìn)入小師妹房間的。

“小師妹放心，不管發(fā)生何事，都有大師哥在?！?p/> 令狐沖見岳靈珊還是不愿意說，也不再繼續(xù)問。兩人望著那輪圓月，等著那些流螢逐漸散去。

時間過得很慢，空氣中是夏夜靜謐的芬芳，如之前許多個在華山的夜晚一樣，教人安心，真想永遠(yuǎn)這樣下去，江湖恩怨、血雨腥風(fēng)，統(tǒng)統(tǒng)關(guān)在山門之外。

令狐沖這般想著，這時卻有一道聲音響起，嚇得他三魂飛出天外。

“沖兒，你坐在地上做什么？”

“師父！”

“這五只布袋是作何用處的？”

“裝…裝螢火蟲?！?p/> “果然如此！”

岳不群冷著臉，從黑夜中走了出來。

“這么多蟲子，飛得正氣堂中到處都是，你師娘還以為五毒教的人攻上山了！差點沒敲警鐘，我一猜，就知道是你搞的鬼?！?p/> 令狐沖熟練的跪地請罪：“師父恕罪，弟子愿受處罰?！?p/> 岳不群看了眼站在窗臺前的岳靈珊，見兩人沒有逾矩的行為，心中的怒氣，稍稍熄滅了幾分。

他道：“還有誰參與了？靈珊？還是大有？素來你們?nèi)齻€是最要好的?！?p/> 令狐沖連忙道：“他們都沒有參與，全是弟子一個人干的！”

岳不群冷哼一聲：“一點大師兄的樣子都沒有，明天自己去戒過堂領(lǐng)二十棍子?！?p/> “是，師父。”

令狐沖心中一松，打板子他是不怕的，就怕要上思過崖面壁，那才是真的無趣得緊。

“珊兒，你早點睡吧，明天去把《女訓(xùn)》抄三遍?！?p/> 岳不群見她要求情，雙目一橫，堵了回去。

他走到令狐沖身邊，看向這個自己最為看重的大弟子：“你跟我來?！?p/> 岳靈珊站在窗前，久久矗立，直至那些流螢全都飛走了。

天上那輪明月，依舊照耀著群玉峰。

她手里握著小木盒，盒中有一支做工精美的朱雀玉釵。

“這就是三尸腦神的解藥？”

回華山之后，她覺得自己中毒更深了。

似乎是做了一場夢，夢不知從何處起，也不知會走向何方。

好在這場夢，終于要醒了。

“或許娘親說的對，有些事就像流螢，注定是短暫的，強(qiáng)求不得。”

岳靈珊打開自己裝衣裙的大箱，把木盒壓在最底下，長舒了一口氣，心中似乎放下了某些沉重壓抑的東西。

且說這邊，岳不群師徒兩人走到群玉峰上某處斷崖前。

“沖兒，你今年二十了吧?！?p/> “是的，弟子八歲上山，蒙師父師娘養(yǎng)育教導(dǎo)的恩澤，至今已有十二年?！?p/> 岳不群看著這個神采飛揚的年輕大弟子，儒雅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

或許自己未能實現(xiàn)的夢想，可以交給眼前這個年輕人。

“沖兒，你也是個可造之才，沒有辜負(fù)我和你師娘的一片苦心?！?p/> “二十歲的氣海鏡內(nèi)功修為，除了你以外，華山這百年來，也就只有一位‘清’字輩的弟子，真算起來，他還是我的師叔，那時的華山派人才濟(jì)濟(jì)，卻沒人能壓住他的風(fēng)采啊。可惜……”

“師父，可惜什么？”

令狐沖心中有些疑惑，那樣的人物，還與自己師祖同輩，絕不該是寂寂無名之輩。之前自己卻從未聽說過，也沒見祖師堂有過文字記載，若非今夜師父提起，華山就好像沒有這個人存在一般。

岳不群搖了搖頭，沒有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立身江湖，想要受同道敬重，就得秉持胸中正氣，行俠仗義。自從接掌華山派以來，每隔一段時間，我和你師娘都會下山，追殺江湖上為惡深重的武林?jǐn)☆悾@才漸漸復(fù)興了我們?nèi)A山派的威名?！?p/> “全賴師父師娘，華山派才有今日在江湖上的威名?！绷詈鼪_心中由衷敬重師父師娘的所作所為。

岳不群笑道：“我和你師娘，總有一天會老去的，華山派這副擔(dān)子，遲早要由你們擔(dān)起來。沖兒，你如今武功小成，也是時候下山揚名了?！?p/> 氣海鏡內(nèi)功修為的武夫，放之于天下江湖，也可算得上三流高手了，放在大派中也是中流砥柱，不說橫行無阻，起碼有了自保之力。

令狐沖大喜，他對揚名沒多大興趣，就是下山之后不用受那么多門規(guī)約束，可以好好瀟灑一陣子。

“請師父吩咐，要弟子追殺哪個惡徒？”

岳不群緩緩說道：“云水堂主力覆滅在恒山腳下，關(guān)中還有些他們的余孽，其中多數(shù)已經(jīng)被剿滅，只有一名綽號為‘千面狐貍’的香主，一直還在追緝當(dāng)中?！?p/> “前兩日，與我們交好的門派傳來消息，千面狐貍出現(xiàn)在西安府城。”

令狐沖笑道：“師傅放心，我一定取下那只魔教狐貍的頭顱?！?p/> 岳不群輕輕點頭：“那人武功不見得多高明，卻精通易容之術(shù)，素來身份成謎，江湖上只知道有這號人物，但是男是女，高矮胖瘦，都眾說紛紜。你要小心防備，到了府城，先拜會當(dāng)?shù)氐呐笥?，打探消息，不好貿(mào)然行動，中了那魔教徒奸計，白白折損我華山派的威名?！?p/> 令狐沖拱手道：“師父教誨，弟子謹(jǐn)記于心?！?p/> 他又想起，下個月便是小師妹的生辰，那時不知自己能否順利取下那千面狐貍的人頭，要是錯過了七月七，還不能回山，那可如何是好。

“師父，七月初七，聽說……”

“我正要與你講這件事。”

岳不群看著令狐沖，欣慰地點頭。

“七月七日，關(guān)中群俠，都會齊聚華山?！?p/> “名義上是為了給靈珊慶生……其實，這對我們?nèi)A山派是個絕好的機(jī)會。”

“如今云水堂的勢力煙消云散，我派功勞最大，理應(yīng)居首，成為關(guān)中武林名副其實的盟主，此次聚會，便是一次極好的提升威望的機(jī)會。所以沖兒，你一定要在七月七日之前，帶回千面狐貍的頭顱?！?p/> 令狐沖拱手道：“師父放心，弟子必定不辱使命，那二十棍子……”

“且先記著！”

令狐沖走后，岳不群獨自站在山崖之上，看著那輪皓月緩緩升至中天，心中不由生出幾分豪性，他自言自語道。

“碧海云霄，誰是螢火，誰是皓月，尚難料也?！?p/>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