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異世封神 第三百四十八章 同行人選

第三百四十八章

“事到如今，也由不得我們了。”

鐘瑤平靜的道：

“我本來就是命不久矣的人，就是連累你們了。”

“大哥——”

先前還滿臉擔(dān)憂的余平一聽這話，卻頓時怔住。

夏彌生也愣了愣，眼圈突然一紅：

“從大哥馭鬼以來，我好久沒聽你說這樣的話了。”

余平笑了笑，突然長吐出一口濁氣：

“我們兄弟三人當(dāng)年結(jié)義時本來就說過，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大哥風(fēng)光時沒忘我們，如今有禍自然也該一起扛。”

兄弟三人正說話時，那鎮(zhèn)魔司大堂的屋檐下不知何時垂下了一條殷紅的血絲。

血絲的末端垂掛著一滴血珠，細(xì)看之下，那血珠內(nèi)蘊藏了一只靈巧的眼睛，聽到三人說話，那眼珠動了動。

隨即這細(xì)血珠子化為黑氣散逸，僅余一根細(xì)如發(fā)絲的血線隨風(fēng)蕩了兩下，也一并消失得無影無蹤。

大堂內(nèi)，蒯滿周的身體靈活的扭轉(zhuǎn)了一下，小孩的嘴巴附到趙福生的耳畔，打小報告：

“……三人說想要一起死。”

“……”趙福生不知道蒯滿周偷聽、偷看到了什么，但她很確定余平三人是不想死的。

她摸了摸小孩的頭，接著轉(zhuǎn)頭看向龐知縣，龐知縣卻扭頭看向了鐘瑤三人離去的方向，許久后才轉(zhuǎn)回了頭來，見趙福生在看他，便露出笑容：

“看樣子流土村一案大人已經(jīng)解決了。”

說完，他目光從大堂內(nèi)掃過。

與趙福生同行的劉義真、張傳世及蒯滿周都在，唯獨不見孟婆。

龐知縣愣了愣，趙福生就道：

“不算完全解決。”她嘆了口氣，想起十里坡如今的光景，皺起了眉頭：

“流土村一案牽連甚廣，鬼禍的源頭來自于十里坡。”

提起十里坡的案子，她暫時將昌平郡的鬼案壓下，正色道：

“早前……”

趙福生將十里坡的鬼案經(jīng)過簡單的說了一遍，再提及十里坡如今的現(xiàn)狀，龐知縣的表情變得凝重，到最后有些坐立難安。

他清楚如今趙福生對萬安縣的重視程度，十里坡鬼案爆發(fā)，致使縣治下的一個鎮(zhèn)幾乎全被厲鬼所屠，這是嚴(yán)重的失責(zé)罪過。

“我——”

“十里坡的案子涉及村斗，屬于早前的問題遺留。”趙福生將龐知縣的神色看在眼里，無聲的嘆了口氣：

“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如今再論對錯已是枉然。”

龐知縣是有失責(zé)之嫌的。

但這件事情又不能全算龐知縣的錯。

大漢朝治下的百姓生活艱難，匪盜頻出，縣鎮(zhèn)治下的村莊自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則。

官府大權(quán)旁落，以萬安縣來說，龐知縣手頭緊，治下差役都養(yǎng)不活，一旦循規(guī)蹈矩，反倒還要靠鎮(zhèn)魔司拿錢去輔助。

十里坡內(nèi)斗時，官府沒有能力，也沒有人手去強行干涉、插手。

羅六殺死喬越生，致使厲鬼復(fù)蘇時，十里坡內(nèi)人人抱團(tuán)，壓根沒有人告知官府。

附近村鎮(zhèn)也跟著欺上瞞下，所以鬼案爆發(fā)后竟無人得知。

如果不是因為流土村楊鐵漢一家之死，十里坡的鬼禍不知會發(fā)展到什么樣的程度。

這個事情已經(jīng)不能簡單的說是鬼禍作祟，而是人為釀造的慘案，最終又自食惡果。

龐知縣本以為出了這樣大紕漏，定會遭她大聲斥責(zé)，卻沒想趙福生并沒有大發(fā)雷霆，反倒聲音溫和的道：

“但是十里坡案發(fā)生雖說怪不得我們，可是案子爆發(fā)致使如此多百姓死亡，我們卻都有失職之嫌。”

除了有一部分為惡之人罪有應(yīng)得之外，十里坡內(nèi)也有許多像楊桂英一樣老實本分的人也盡數(shù)在這場鬼禍之中喪生，成為了冤死鬼。

趙福生想到這里，表情凝重：

“無頭尸案發(fā)生的時候，就算十里坡內(nèi)上下抱團(tuán)，可附近四方鎮(zhèn)總該有所耳聞，但事發(fā)至今兩年多時間，除了長生鎮(zhèn)李家當(dāng)時死了有人報案外，便再也沒有人報案，這也是我們縣里一個很大的問題。”

百姓不敢報案，尤其是不敢報鬼案！

有一句民間諺語是這樣說的：衙門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jìn)來。

這樣的俗調(diào)初時聽來像是說笑，可趙福生在幾次鬼案與眾多村民打交道、問話的過程中，卻都深刻的感受到了這個問題的嚴(yán)重性。

官府收錢的印象深入人心，對于普通人來說，可能更甚于鬼禍。

她看向龐知縣：

“我清楚萬安縣年初時不太安寧。”趙啟明從掌控萬安縣到厲鬼復(fù)蘇，對縣城的影響是很大的。

這位老知縣一直處于惶恐中，便無閑暇精力去關(guān)注村鎮(zhèn)的鬼禍。

“但這件事情也給我們敲響了警鐘，絕不能讓這樣的事情再次發(fā)生，盡量從根源減少鬼禍爆發(fā)的概率。”說完，她語重心長的看向老知縣：

“萬安縣是我們所有人的落腳處。”龐知縣甚至在這半年內(nèi)將自己的堂弟龐清召喚過來了，顯然是將萬安縣當(dāng)成他將來的養(yǎng)老地了。

“這里是我們的家，大家同舟共濟(jì)，有力出力，才有將來。”

龐知縣心中大石落地，隨即又因趙福生的寬容而生出羞愧之情：

“大人放心，我明白的。”

趙福生點到即止，便沒有再說這件事了。

“好在這一次辦案有驚無險，十里坡的善后事宜便交由龐知縣你來，如果銀錢方面不夠，就找龐清先支付。”

龐知縣聽了這話有些尷尬。

以往在他認(rèn)知里，各地縣府衙門是聽命且服從于鎮(zhèn)魔司，每年稅收之后會想方設(shè)法弄到錢送入鎮(zhèn)魔司中。

卻沒料到在萬安縣里倒反過來了，數(shù)次三番都是趙福生向衙門施以援手。

龐知縣想想也覺得有些羞愧，低低的應(yīng)了一聲：

“有勞大人了。”

趙福生點了點頭：

“不知昌平郡錢多不多……”

如今重建萬安縣花錢如流水，她來錢的速度不快，之前靠的是縣里幾個士紳、大戶的捐助。

但賺錢難、花錢易，總是依賴士紳們捐錢并非長久之計，始終要另尋出路的。

“大人是打算是去昌平郡嗎？”趙福生話音一落，武少春就聽出了她言外之意，忙不迭的道：

“那丁大同分明包藏禍心——”

“只是行份內(nèi)之事而已。”

趙福生平靜的道：

“丁大同的處置方法是正確的，若我與他易地而處，我也會優(yōu)先選適合的人用以辦理鬼案。”

“……”她一句話說得眾人沉默了片刻。

劉義真想起兩人初識時，她留給自己的印象還是格外記仇的，但與她相處后，卻又覺得最初對她的看法過于狹隘了。

她是記仇，但在大事大非面前又分得清主次，一旦有鬼禍發(fā)生，便又展現(xiàn)出異于常人的寬容、大度。

“我準(zhǔn)備去昌平郡，運送鬼禍。”趙福生先將自己的打算說在前頭：

“順便進(jìn)京一趟。”她說到這里，臉上露出不快之色：

“從我接了萬安縣之后，朝廷一次都沒有發(fā)放過俸祿，至今我還只是一個令司主事，還要被丁大同調(diào)遣。”

“……你要進(jìn)京討封？”劉義真嘴角抽搐。

趙福生理所當(dāng)然的點頭：

“應(yīng)該拿的自然要拿的。”

“可是聽余平提起，這樁鬼案非同一般。”武少春道：“大人也說過了，這一次鬼案非同一般，危險重重。”

“辦鬼案哪有安全的。”趙福生笑了笑：

“好在這一次十里坡鬼案后我再馭使了兩個厲鬼，還將門神回收。”如今她的手上一共有最初馭使的先予后取的厲鬼、要飯鬼兩個禍級厲鬼。

同時有災(zāi)級鬼車，已經(jīng)承受了香火的門神。

從門神能克制不完整的劉化成，便能看出有了香火、信徒的門神力量至少已經(jīng)半步劫級，待其信徒再增加，香火值晉階之后，門神極有可能會成長至真正的劫級地步。

同時她還有一個真正的劫級厲鬼馬面。

“此行不說萬全把握，但我有保命的手段，可以走這一趟的。”

趙福生說完后，武少春就急不可奈的問：

“這一次鬼案，怎么也該輪到我跟大人一起出行了吧？”

他這話一說完，本來還一臉閑適的范無救立即急了：

“少春，你上回還去過郭家，都馭鬼了，這次怎么也該我去了。”

“無救不能去！”范必死馬上出聲。

范無救頓時跳了起來：

“我怎么不能去？封門村、十里坡案我都沒去，這次昌平郡我怎么也要去的。”

范必死看著這個傻弟弟有些頭痛：

“這個案子很復(fù)雜——”

“有什么復(fù)雜的？”范無救不以為然：

“反正福生也在。”他說完之后，又忍不住抱怨：

“哥你總是這樣瞻前顧后，你看我們鎮(zhèn)魔司里，如今沒馭鬼的可能就只有我們和老張——”他說到這里，偷偷看了一眼劉義真，但見他面前擺了一具陰森森的漆黑鬼棺后，表情一下就垮了：

“連義真都有鬼棺，他爺還是個大鬼，我們有什么？”

“……”范必死一時語塞，幾次欲言又止。

范無救又道：

“再這樣下去，我們可能連老張都不如。”

張傳世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

“什么叫可能連老張都不如？”他冷笑兩聲：

“你們本來也不如我，我好歹還有一個鬼船，你們有什么？！”

他的話如火上澆油，范無救更是鐵了心要去昌平郡：

“反正我要去，你不去你留萬安縣算了！”

“我要去，你不能去。”范必死道。

范無救一聽這話先是一驚，接著大怒：

“你都要去，我為什么不能去。”

張傳世故意道：

“他管你呢，他是你爹還是你娘啊——”

范必死瞪了他一眼：

“老張，你故意的。”

三人頓時吵得不可開交。

武少春連忙勸架：

“張師傅你少說兩句吧——”

幾人越吵越火大，紛紛拉著趙福生評理：

“大人，你說這兩兄弟吵架跟我姓張的有什么關(guān)系？拉著我說什么——”張傳世滿臉不快。

范必死道：

“這老頭兒不懷好意，故意挑撥我兄弟倆呢，我看他跟紙人張果然是一根藤上結(jié)的種，都憋著一股勁兒使壞。”

張傳世大怒：

“你胡說！”

“老張這話說得沒錯，我倆是兄弟，你又不是我爹，管我去不去昌平郡——”

趙福生被吵得腦袋‘嗡嗡’，嘴角抽搐，忍無可忍大喝：

“好了，別吵了！”

三人同時偃旗息鼓。

就在這時，外間傳來有人說話聲：

“大人——”是龐清進(jìn)來了。

趙福生因十里坡案出門了幾天時間，回來之后雖說有些疲倦，但精神尚可。

反倒是龐清，他衣裳發(fā)皺，眼眶通紅，平日修理得齊整的胡子都有些干枯散亂，看上去狀態(tài)似是比趙福生還差。

一見趙福生的面，他就有些羞愧道：

“大人，府衙賬本出問題了，我們前幾日盤點時，有十文錢對不上公。”

他一臉沮喪：

“這幾日我們將賬本全翻出來了，一筆一筆的對過，錢也抬出來數(shù)了，愣是少了十文。”

龐清因為這事兒已經(jīng)好幾天吃不下、睡不著，經(jīng)此一事，他這才發(fā)現(xiàn)手里人手不夠。

趙福生這會兒可沒功夫與他閑算賬，她扭頭去看龐知縣：

“這事兒龐知縣幫忙。”

老知縣有些不想走。

鎮(zhèn)魔司三人吵得厲害，還沒出個結(jié)果。

但龐清一臉哀求，又有趙福生幫忙說話，他只好遺憾的起身，跟著堂弟離去了。

等人一走，趙福生這才揉了揉眉心：

“這一次昌平郡府一行，范大跟我同去。”

范必死聽了這話，臉上露出笑容。

“老二也去。”本來還有些著急的范無救聽她這樣一說，眼睛不由一亮，接著又喜滋滋的坐回原處。

“大人——”范必死的笑意僵在了臉上，正要開口，趙福生抬斷了他的話：

“有些事情瞞也瞞不住，老張有句話說得對，你不是他爹，不能事事替他作主。就算你是他爹，孩子大了，做決定前總得告訴他緣由。”

她可沒興趣替這兄弟二人解決家務(wù)事，講話也只點到即止：

“這樁鬼案對事不對人，所以你們兩人與我同行。”

趙福生心意已決。

范必死雖說心中還有許多不甘，但最終卻長嘆了一聲，點了點頭。